后面的话还是舍不得说出来。
    戚泉瞥一眼苏融：“还记得当初害你的人吗？记得就描述出来，再拿去给警方模拟画像。”
    十七年前监控少，现在是大数据时代，只要能画出犯罪嫌疑人的画像，只要犯罪嫌疑人还活着，找到是迟早的事。
    苏融抬起头，神情竟再无之前的稚气，一双眼睛极为幽深：“他们蒙着脸，我只记得他们的眼睛和眉毛，如果再让我见到他们，我能认出来。”
    但模拟画像却是走不通了。
    “他们？”苏林海敏锐捕捉字眼，“不止一个？团伙作案？”
    苏融点点头，“他们拐走的孩子，也不止我一个。”
    只是他反抗激烈，人贩子不小心把他掐死了，再扔进偏僻的小河里。
    那个地方坟地集中，榕树又有聚阴之用，巧合之下，他变成了有意识的鬼。
    这么多年过去，他学到了不少现代知识，并非一个心智只有六岁的孩子，只是魂体的大小停留在死前那一刻。
    “该死的人贩子！”苏林海恨骂一声。
    苏融与戚泉对视，认真问道：“我不想去轮回，我想陪着爸爸妈妈和妹妹，我想亲自找到凶手，可以吗？”
    戚泉沉默片刻，说：“即便付出代价？”
    “我知道这次选择不轮回，以后就再也没有轮回的机会了。”苏融早已深思熟虑过，面容坚定道，“我想留下。”
    “不要！”苏太太率先出声阻止，满目担忧，“融融，你去轮回！”
    当鬼有什么好！
    她的融融还有下辈子下下辈子，她再舍不得也不愿儿子永生永世当一个鬼。
    苏林海同样劝道：“融融，你去轮回。”
    “妈，爸，我不是小孩子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苏融转身朝他们跪下，磕了几个头，“没亲眼看到凶手伏法，我死不瞑目。更何况，我还没当够你们的儿子。”
    夫妇二人泪如雨下。
    苏暖暖吸了吸堵塞的鼻子，瓮声瓮气问：“戚泉姐，能不能宽限哥哥一些时间，等凶手抓到再去轮回？”
    “他再不去轮回，很快就会消失。”戚泉解释道，“魂体滞留阳间有限制的，要不是他的埋骨之地特殊，他早就不在了。”
    “那我们把骨头重新埋——”苏暖暖脱口而出，却又戛然而止。
    那是哥哥遇害的地点，怎么能让他继续埋在那种阴森可怖的地方呢？
    她在说什么啊！
    戚泉摇了摇头，既然已经被捞出来，再回去也无济于事。
    “大师，请让我留下，我愿意承担失去轮回的代价。”苏融起身说道。
    戚泉暗叹，“可这只是其中一个代价。”
    “大师，还有什么代价？！”苏林海惊问。
    戚泉没回他，只问苏融：“你还愿意留下吗？”
    “我愿意。”
    第016章
    “留在阳间，必须遵守阳间的法则。”
    戚泉果断扔给他一道灵符，灵符没入苏融灵台，“按照其上所言，立魂誓，不得伤害任何无辜的人类及魂体，如有违誓之举，受天道雷劫之罚，魂飞魄散。”
    苏融同样果决，不等苏家三人反应，坚定立了魂誓，一旦他动了恶念，必将彻底消亡。
    魂誓一立，苏家别墅上空隐约传来雷鸣之声，苏融灵魂深处感受到一股隐藏的威压，从此以后，他只能在天道的监视下存活。
    这就是第二个代价。
    但随之而来的就是惊喜。
    立了魂誓，便已脱离轮回法则，之前在轮回法则下，苏融的魂体一直保持小孩模样，而今法则消失，他的魂体渐渐变成二十三岁的青年模样。
    苏林海和苏太太曾无数次幻想，如果他们的融融还活着，应该是什么样子。
    会不会比戚家老大还要能干，会不会比宋家小子还要英俊，会不会比某某家孩子还要孝顺。
    反正肯定不会跟那些纨绔一个样。
    如今亲眼见到，比他们想象中还要好上一百倍！
    苏家人长得都不差，苏融更是遗传了父母的最优基因，剑眉星目，鼻若悬胆，相貌极为英俊。
    戚映雪那个未婚夫宋临，一直被传是龙江市豪门千金的梦中情郎，可跟苏融相比，还是差了那么点意思。
    苏暖暖瞪大眼睛，惊喜道：“哥，你也太帅了吧！”
    “我……”话未说完，苏融的身影就消失了。
    苏太太一脸恐慌：“怎么不见了？！”
    “灵符到时间了，他还在，只是你们看不见。”戚泉不得不提醒他们，“而且长期与魂体接触，对你们没有好处。”
    苏家三人懵了。
    “大师，”苏融开口道，“我听说有一种可以让鬼魂随意显形的方法。”
    戚泉挑眉，“你确定？”
    “既然已经受天道制约，”苏融指指自己脑子，“多一份制约也没什么大不了，更何况，你是我苏家的恩人，我无以为报，我想成为你的鬼侍，报答您的恩情。”
    成为天师的鬼侍，受天师驱使的同时，也能借助天师的力量随意显形。
    戚泉：“……”
    她上辈子就养过鬼侍，一个个听话顺从，把她照顾得很好。这辈子本想搬离戚家后就按缘分养几个顺眼的，没想到这就送上门了。
    天师养鬼侍，需要鬼魂心甘情愿，当然，也有邪门歪道的天师强迫鬼怪签订契约，戚泉不爱强迫别人，一切都建立在平等雇佣的基础上。
    苏融的态度她很满意。
    但对方亲人就在眼前，她总得告知苏家人一声。
    谁料苏家人听了，脸上顿时露出惊喜之色，苏林海激动得眼睛都红了，“太好了！太好了！谢谢大师愿意收留融融。”
    融融现在是鬼，苏林海不得不担心他哪天遇上其他天师或恶鬼，被人欺负了。
    现在有戚泉护着儿子，他再放心不过了。
    更何况，从戚泉展露出来的手段可以看出，戚泉绝对不简单。儿子跟着她，好处绝对比坏处多。
    苏太太和苏暖暖跟他一个想法。
    “既如此，便立下契约。”
    戚泉利落逼出一滴指尖血，血珠凝在空中，经过灵力的牵引，缓慢形成一个血色符文。
    “别抵抗。”
    符文倏然击中苏融印堂，没入灵台深处，没有感受到尊卑威压的苏融惊讶地看向戚泉。
    这竟是一份平等契约！
    没有主仆规则，只有雇主和雇佣的权利义务。
    契约成，苏融的身形再次显露人前。
    他诧异的目光落入苏林海眼中，苏林海忧心问：“出什么问题了吗？”
    苏融用复杂的语气说：“大师给了我一份平等的契约。”
    苏家三人立刻懂了，感动得差点说不出话来。
    “戚泉姐，以后你就是我女神！谁敢说你一句，我就怼他十句！谁要是不长眼，以后别在龙江市混了！”苏暖暖立下豪言壮语。
    苏太太忍不住笑起来，眉目极为慈和：“融融，以后可要尽心照顾大师，缺什么尽管跟我们说，千万不要客气。”
    提到这个，苏林海突然想起来，连忙掏出先前被戚泉推回来的合同，再次郑重递给戚泉。
    “大师，请您一定要收下这些，不，这些还不够，等我……”
    “股份就不必了，”戚泉只收下别墅，“这个已经足够。”
    她不想跟别人有过多的牵扯，而且人心难测，现在苏家的确心甘情愿送她股份，可以后要是后悔了呢？
    戚泉更喜欢钱货两讫。
    见她态度坚决，苏林海只好收回股份转让合同，并暗暗决定，以后每天都给大师的文章投雷，以后戚大师的事就是他们苏家的事。
    “别墅里的布置都是现成的，大师什么时候想搬都可以，到时候我再给您配个经验丰富的司机，再雇些佣人。”
    戚泉拒绝：“司机和佣人就不必了。”
    “听大师的。”苏林海又掏出一张卡，“还有这个，请大师一定要收下。”
    戚泉平静地接过，收钱可以，股份不行。
    见她收下，苏家三人都露出愉悦的笑容。
    旁观一切的系统：【大佬，你当写手真是屈才了呜呜呜呜呜，我何德何能能跟你绑定！】
    普通写手，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赚到这么一大笔财富吗？
    它就没见过送钱送得这么开心的场面。
    是它见识少了。
    “大师，融融的尸骨该怎么处理？”苏林海问。
    戚泉：“他现在已经不需要尸骨，可以进行火葬，若尸骨被有心人拿去，反而不利。”
    “好！”
    苏融：“……”
    虽说这件事问大师没毛病，可这是他的尸骨，不该问问他这个当事人的意思吗？
    事情处理完，戚泉带着苏融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