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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荷瘾 第128节

      朦胧中,乔稚晚看到了一棵树。
    一棵干瘪却漂亮的,没什么灵魂的,空有枝干,没有任何颜色点缀的白色工艺树,被封存在一个四面透明的巨大玻璃樽中。
    她看到这棵树生根,发芽。
    枝干冲破束缚的四壁,把四下环绕的玻璃墙壁不断地撞开,野蛮生长,恣意地生出鲜绿色的树叶和繁盛的花。
    不再是一棵毫无生气的工艺品。
    它变得鲜活,变得野蛮,变得疯狂肆意,哪怕枝桠歪了,树叶破裂,躯干被破碎的玻璃划破也无所畏惧。
    获得了真正的自由。
    随心所欲的自由。
    在这个夜晚,他们一边讨论完成了他下张唱片创作的歌,她的身.体俨然成了天然的乐器,由他肆意地演奏,随心所欲地支配,她很久都没有这么开心过了,她在他面前,疯起来向来没有界限。
    她知道,他会接受她的所有面。
    她曾经说过的,他也从不对她食言。
    他是她最忠诚的小狗。
    他曾在她回国演出时,去看过她的演奏会。
    她也从未食言,在他的乐队正式成立时,送过他礼物。
    一枚小小的吉他拨片。
    背后刻着她的名字。
    joanna。
    ——这其实是个美丽的错误,她托了朋友找了最有名的厂商订制了这枚工艺拨片,但对方误把委托人的名字当做了受赠人的,于是就刻了上去。
    当年乔稚晚还不知道他早就回了港城,按照丁满家的旧地址寄了过去,好在他和丁满多年还有联系,他收到了这份礼物。
    乔稚晚还惊奇地发现,原来他每一次在大众面前演唱《joanna》这首歌,都会把这枚拨片佩戴在脖子上。
    就像是一个无人察觉的秘密。
    她的名字贴在他的皮肤,他唱着为她写的歌。
    她一定也是在很久之前,自己还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就喜欢上他了。
    第86章 chapter.85
    大结局(上)
    第二天一早, 乔稚晚被门外的动静吵醒。
    这栋楼只有这一层是完全独立的。
    以下的几层由一个艺术学校接管,平日藏在这烟火缭绕的老城区,甚少有人造访。
    怀野的这间乐队排练室的四面都围绕着隔音墙, 措施得当,很难被人发现这里的主人是谁。
    他们的乐队都这么红了,乐队其他人和他平日都不算高调, 几乎不会被狗仔或者粉丝在这里拍到什么。
    昨夜他们依偎着弹琴、写歌, 临近凌晨才相拥睡下。把折叠沙发的靠背放下去, 就是一张简单的双人床。
    乔稚晚很享受这种席地而眠的散漫。
    整个人都是自由的。
    这会儿听到外面窸窸窣窣单的动静。
    她缓缓地睁开了眼。
    “……”
    她的脑海中跃然而入的,是昨天下午到傍晚,开始不断地在社交媒体发酵的,有关于她和怀野的各类报道。
    她和他倒真有些相似之处, 这种事儿都没完全放在心上——乔稚晚原来可是个十分介意外界议论自己的人。
    盯着洁白一片的天花板, 昨夜致-幻-剂一般疯狂的情绪,从身体中渐渐地退了潮。她定了定神, 想翻身。
    腰上的胳膊却随着她的动作, 下意识似地又箍紧了她几分。
    她视线一晃。
    对上他沉静的睡容。
    落地窗通明透亮, 洁白的窗帘如轻纱飘动。
    已过上午十一点,阳光透过纱帘的缝隙投入房间, 落在他白皙赤/裸的胸膛上, 他掩着半条单薄的沙发毯, 皮肤拢上一层瓷白的、柔和的光。
    他的鼻梁很高, 脸朝向她, 正好对着窗户那一侧, 光落在他鸦羽般长而浓密的睫毛, 过去那嚣张的气焰都被柔化了。
    是了。
    他是真的成熟稳重了不少。
    身上不再有曾经那总是累累刺眼的伤痕, 也许这些年不再尝试着用拳头去幼稚地解决问题了。
    他说他曾经去找过她。
    他说他回去读高三, 是因为她不喜欢那个堕落、不成熟的他。
    所以他要变好。
    变得更好。
    万一某一天,他和她再次相遇了呢。
    ——昨天晚上,他这么告诉她。
    另外半条毯子在乔稚晚的身上,她半支起身子,侧躺着面对他。
    他的手臂仍搁在她的腰,脖颈皮肤上的那只野鸟也仿佛陷入了深眠,如此安静,乔稚晚忍不住伸手,去触碰他的唇。
    他这嘴唇也是极好看的。
    但她才碰到他,他的眼睫稍稍一动,就睁开了眼。
    盯住了她。
    “…………”
    对上他的视线。
    她的心头跟着倏然一颤。
    怀野没想到她醒这么早,不知这么一直盯了他多久,还用这种略带“慈爱”的表情盯着他笑。
    他下意识地皱了皱眉,被她盯的不自在,但嘴角还是忍不住上扬,想转开脸:“醒那么早就盯我啊——”
    话还没落。
    他的脸颊一侧搭上她温热柔软的手掌,又被她给扭了回去。
    乔稚晚扬了扬下巴,略带严肃地看着他,说:“醒来了也不跟我打声招呼,问句早安什么的?”
    怀野于是就笑了,“睡完我了,要求就这么多了?”
    他的嘴上这么说,却是顺势地揽住了她的腰,毫不费力地给她半个人抱到了自己身前。
    乔稚晚都没来得及反应,一口气提起一半儿。
    人就稳稳地栽到了他的胸口。
    他们肌肤相贴。
    怀野的胳膊懒洋洋地半环着她的腰,他半眯起眸子来,瞧着上方的她,嗓音倦懒地,“怎么了,对我已经不仅仅是玩玩而已了,是吗——姐姐?”
    什么叫玩玩而已?
    难道他以为她对他都是玩玩而已?
    “……”
    乔稚晚看着他,张了张唇,才要说话。
    外面那阵人窸窸窣窣的声音又飘了进来。
    “——诶,你们知道怀野今天到底在不在啊,给他打电话他也不接,但我昨晚给他发消息,他说他回来了……”
    “先打个电话吧?这么进去不行吧?”
    “——怎么不行了?”
    “你是不是傻啊,没看到昨天出的新闻吗,万一他和那个姐姐昨晚在这儿——”
    “我给周磊打电话了,他也说让我们等会儿,说是怀野有什么事……”
    乔稚晚视线一转,注意到了他的手机就放在枕边。
    应该是开了静音,有来电提醒,屏幕在闪烁,但没有声音,显然是怕被打扰到。
    昨天晚上见到他后。
    她的手机也关机了。
    乔稚晚眨了下眼,问他:“怀野,你不接吗。”
    “不想接,”怀野颇为任性,看了她一眼,笑着把她按在自己怀中,嗓音闷闷的,“想和姐姐再睡一会儿,这也不行吗。”
    “……”
    这个人,干嘛撒娇啊。
    乔稚晚可真没见过他撒娇,她下巴搁在他肩窝,唇靠近了他皮肤上线条凌厉又张扬的纹身。
    感受到他血管的律动。
    柔软的。
    他总是对她有求必应,虽然嘴巴坏,时常一副吊儿郎当,大为不耐烦的模样,但是关键时刻,从来没让她失望过。
    永远这么的忠心耿耿。
    永远眼中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