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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替我来宅斗 第40节

      因为之前皇帝无缘无故对自己笑了两次,此次进宫这名属下是背负着巨大的压力的,生怕自己将宣王的事搞砸了,而人在紧张的情况下是很容易出错的,即便他的理智提醒过他不能让皇帝对他们王爷起疑,但是他的表情动作却无法表现到完美,任何一个细微处都可能将他出卖,使人看出他的真实想法。
    几句话后,孟弗就注意到他神色有异,看来宣王的病是假的,她不动声色,一边翻看眼前的奏折,一边貌似随意地问了几句,只偶尔抬头,看那属下一眼。
    一番询问过后,孟弗得到一点初步的判断,宣王此时不再邺城之中,再结合刘嬷嬷话,她觉得宣王很有可能就在帝都之中。
    见自己再问不出什么有用的消息了,孟弗便打发这位属下离开,同时派出暗卫跟了上去。
    属下从皇宫出来,回到自己落脚的宅院,宣王向他问皇帝今日见他为了什么,属下答道:“皇帝询问了您的病情,问您什么时候能到帝都来,说您要是不行的话派两个太医去给您看看。”
    宣王点点头,道:“这倒像他说的话。”
    他顿了一顿,又问:“今日皇帝可是又对你笑了?”
    属下摇头道:“没有。”
    陛下这次看起来正常许多。
    宣王这下彻底放心了,看来之前陛下的笑的确是没有其他的含义,又或者起过疑心,但现在已经打消了疑虑。
    迟则生变,他得尽快去把先太子留下的人手给骗到自己手里,不能再耽搁下去了。
    暗卫们很快在帝都中探到宣王的踪迹,按照陛下的吩咐,悄悄跟在他的身边,注意他每日的动向。
    陛下因为刘嬷嬷和宣王的事又生了一肚子气,特别想找个人来骂上一骂,把肚子里的火气给发泄出去。
    但最近宣平侯府里的下人和姨娘,甚至是老夫人都看明白了,没事千万不要惹动夫人,不管是为了什么,最后受到伤害的那个人肯定是自己,所以也就没人敢去触李钺的霉头。
    李钺这点火气发不出来,第二日教起花小菱和曲寒烟的时候格外严格,连带着青萍都被加训了半个时辰。
    花小菱站得腿肚都在打颤,发现转头一眼,曲寒烟瞪着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盯着正舞剑的夫人。
    曲寒烟不会是受虐狂吧?都这样了还一脸“夫人你再修理修理我”的变态表情。
    要了命了,从前怎么没发现她还有这个属性。
    中午的时候,管家送来一本的新的账本,李钺不想看,大手一挥,真就让青萍把账本给送到了谢文钊的松轩堂。
    青萍去的时候松轩堂的时候谢文钊不在府内,就让他身边的小厮把账本送去书房里面,那小厮看到账本的时候,人都要傻了。
    听说夫人这段时间变化很大,但也不至于这么疯狂吧!
    这哪户人家让家里的男人来管账?夫人到底是怎么想的?
    这种事也轮不到他一个小厮来质问,他老老实实把账本送进书房里,只希望侯爷回来看到这一摞账本不要太生气。
    李钺完全不在意谢文钊能不能管账,即便他把侯府败光了,也碍不着他什么事,日后他与孟弗换回来,孟弗若是缺什么少什么,或者是谁欺负她了,他都能给好好管一管。
    但是孟弗回来后,不会还想继续待在这里吧?
    这个问题李钺不是第一次想过了,直到现在他也不知道答案。
    在他的想法里,这破地方有什么好待的呢?可是孟弗在这里已经待了有四年了,过去的那四年里,她的处境比之他现在要苦上许多,然而她好像都没想过要离开。
    李钺长长叹了一口气,下次见孟弗,得问她日后有什么打算。
    如果她还想留在侯府怎么办?
    李钺拍拍脑袋琢磨半天,想了各种各样的可能,再基于这些可能延伸出不同的结果来,最后他硬是把自己给脑补出一肚子火气来。
    孟弗离开宣平侯府就要与谢文钊和离,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和离确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这不仅关乎两人间的感情,也有关乎他们身后家族的利益。
    不过李钺觉得这都不是问题,孟弗对谢文钊肯定是没感情的,至于家族利益?孟雁行什么眼神挑的这破女婿,还好意思想着利益?
    一个女人和离后日子可能不大好过,但李钺觉得,至少会比她在侯府里过得开心些。
    却不知道孟弗的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
    孙玉怜这几日都没从秋香馆里出来,但她的消息还是一如往日的灵通,她知道那账本兜兜转转最后还是回到夫人手里,正想感叹还是夫人的手段高明,不费一兵一卒,就让老夫人自己服了软,又听说夫人把账本送去松轩堂,以后要让谢文钊来管账。
    孙玉怜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居然也不觉得太吃惊,还有一种情理之中的诡异感叹,就感觉……这果然是夫人能干出来的事。
    她想要管账,是希望借着管账来提升自己在侯府里的地位,让谢文钊多看她一眼,她曾得到过这个机会,却没有好好把握,最后成了个笑话。
    再看看夫人,她没有账本,不得侯爷和老夫人的喜欢,现在还不是好好的,哪个下人敢在夫人面前放肆,就连老夫人和侯爷也被夫人折腾得一点法子都没有。
    孙玉怜觉得或许自己也该向夫人学习学习,她有一种预感,账本还会回到夫人手里,讨好了夫人,说不定自己还可以拿到账本。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孙玉怜敛起因谢文钊产生的各种负面情绪,抬步向霁雪院走去。
    夜晚,谢文钊回到府内,看到自己桌子上的账本,又从小厮的口中得知了账本被放在这里的原因,他露出了中午时和小厮一样的表情。
    孟弗是疯了不成?她怎么敢啊!
    谢文钊气得不行,真想把这些账本全都扔到霁雪院里。
    但只怕即便他这么做了,孟弗也不会在意,最后还得是他自己派人再把账本捡起来。
    谁更在乎这个侯府,就注定要为这个侯府付出更多。
    谢文钊这人被老夫人娇养长大,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哪里会看账本,而老夫人现在生着病,他实在不想让老夫人来操心了,那就真的只能由他来管了。
    谢文钊翻了两页,发现有些地方自己确实不大明白,把管家叫来,让管家教一教他。
    接下来的几日,谢文钊老实待在松轩堂里跟管家学着算账,炎炎夏日,骄阳似火,即便书房里放了好几个冰盆,他仍是算得满头大汗,管家还要给他指出这儿算错了,那儿算得不对。
    而谢文钊又不能完全信任管家,否则侯府不就是管家说了算了,这几日下来,谢文钊直接上了火,他眼睛泛红,喉咙肿痛,甚至嘴唇都起了泡,同僚见了他都要打趣他几句怎么憋成这样。
    霁雪院那边仍是一点动静都没有,谢文钊打听了几句,下人说夫人病了,管不了。
    这个借口是孙玉怜帮忙找的,要是让侯爷知道夫人每日过得这么开心,恐怕会很快就找上门来。
    她想的倒也没错,谢文钊没怀疑下人的话,想着孟弗的身体的确不大好,生病都是常事,于是他继续劳累下去,他是白日要去户部当值,晚上要回来通宵看账本,短短几日人都瘦了一圈。
    谢文钊最后实在是熬不住了,他觉得自己再这么下去,人估计都得被送走,而老夫人病了一场后,大夫嘱咐她不能太过劳累,谢文钊自然不能去麻烦老夫人,他最终还是低了头,想去找孟弗商量商量,让她多少帮着管一点。
    谢文钊犹豫了小半个下午,才拉下脸,来到霁雪院,然而当他走进院中,他所看到的与他想象中孟弗缠绵病榻的场景完全不一样。
    他来时是黄昏时分,晚霞染红半边的天空,孟弗坐在一张摇椅上,青萍站在他的身边,为她打扇。
    他的大姨娘花小菱站在另一边手舞足蹈地给她说书。
    二姨娘孙玉怜手里端着冰镇过的酸梅汤,袅袅婷婷地从屋里出来,把酸梅汤送到她的面前。
    最可气的是,这段时间一直对他冷着脸的三姨娘曲寒烟身着一袭水红色的纱裙,站在一个矮矮的木桩上,手里提着一柄长剑,慢慢举起,摆好姿势,看样子是要为孟弗表演剑舞。
    而孟弗掐着眉心,目光瞥向别处,似乎还不大想看。
    第46章
    谢文钊站在霁雪院的门口,看着院中的几个女人,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
    妻妾和睦,这应该是每个男人的毕生所愿,但如果妻妾和睦到把她们的夫君都忘到脑后,不知道这世上又有几个男人可以接受。
    按理说,谢文钊对自己的这三个姨娘,以及孟弗,都没有那方面的感情,很多时候,他宁愿自己身边一个女人都没有,是孑然一身,那他现在就可以光明正大地把孟瑜娶回家,所以其实现在无论她们理不理会他,对他来说都没有什么意义。
    但是此刻,谢文钊站在这里,看着自己的女人们殷勤地讨好孟弗,他仍是隐隐感觉出来有点不大对。
    这一幕的冲击力太大了,让谢文钊一时间都忘记自己来霁雪院是为了让孟弗管账的。
    青萍是最先注意到谢文钊的,她小声提醒李钺说:“夫人,侯爷过来了?”
    李钺眼皮都没动一下,谢文钊来或者不来根本影响不到他,倒是花小菱和孙玉怜听到青萍的话立刻抬头往门口看去,她们见谢文钊站在那里,本来想立刻上前给他请安,但眼睛余光看到夫人这般冷淡,心里那股子要上赶的劲儿也淡了下去。
    侯爷肯定不是为她们来的,她们现在凑上去不仅要惹得侯爷嫌弃,恐怕夫人也不会高兴的,想想还是算了吧。
    谢文钊在门口等了一会儿,这些女人竟是没有一个愿意过来搭理他,他觉得这有点好笑了,却还是安慰自己,她们现在愿意放过他,对他来说也是一件好事,他深吸一口气,走过来,对李钺道:“孟弗,你不是说自己生病了吗?”
    李钺随口道:“是啊,怎么了?”
    谢文钊被噎住,他没想到孟弗在被自己拆穿后,竟然还能表现得如此理直气壮。
    谢文钊一个翩翩如玉温文尔雅的侯府公子,此时也忍不住阴阳怪气道:“你这看起来确实病得不轻啊。”
    然李钺根本不想搭理他,陛下现在有心事,连骂都懒得骂,只说了句:“说够了吗?说够了可以滚了。”
    谢文钊是真想一走了之,但他如果现在就这么走了,回去还得继续看账本,他这段时间被那些个柴米油盐折磨得人都憔悴了,一看到这几个字头都大了,今日无论如何他都要把这事解决了,不然他堂堂一个侯爷还有什么威严?
    他冷着脸对李钺道:“既然你身体没事,等会儿我让人把账本给你送来。”
    可惜李钺看都不看他,道:“不看,滚。”
    纵然谢文钊的身体比老夫人要强健不少,但几日磋磨下来,如今再被孟弗这么一气,此时也有些头晕,他压低声音道:“孟弗,你最好不要意气用事。”
    意气用事?
    李钺冷笑:“你这是听不懂人话吗?青萍,去把后院的大黄牵来,给宣平侯好好演示一下,什么叫滚。”
    青萍站在旁边,低头看看椅子上的李钺,又看了看谢文钊,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选择,好在夫人好像只是说说,没有继续催下去。
    青萍不禁在心里埋怨起谢文钊来,明明都见识过夫人现在的这个脾气了,还总来讨骂,这让人说他什么好?
    谢文钊发现孟弗现在那叫一个软硬不吃,刀枪不入,他可能是真的拿她没办法了,谢文钊不得不稍微服软道:“这账本我管不了,得你来管。”
    李钺道:“管不了?那你在户部怎么当差的?既然账本都管不了,我看你还是赶紧辞官回家,跟管家好好学学吧。”
    谢文钊觉得这两者并没有直接的关系,他在户部只是挂了一个闲职,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时间同孟瑜到处风花雪月,而且他在户部看到的账与侯府的账不大一样,侯府的账本里记的都是各种细碎的零头,看得让人昏昏欲睡。
    谢文钊不禁怒道:“孟弗,你一个侯府夫人,这事你不管谁来管?早知今日,我当日说什么也不能娶了你。”
    早知今日?
    谁能提前预料到未来呢?
    孟弗当日又是甘心要嫁给他谢文钊的吗?
    李钺终于被谢文钊拱出三分火气来,他抬起头,瞧了谢文钊一眼,讥讽道:“谢文钊,你也不照照镜子,你有什么脸说这种话?你觉得自己很不错吗?太好笑了,要不你来给我说说,你到底有什么好,让你觉得娶妻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你他娘的以为自己是什么仙女转世吗!”
    “你——”谢文钊被骂得面红耳赤,他想反驳去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李钺沉着一张脸继续道:“你娶妻就是为了给你管账吗?那你怎么不去把管家娶回来?要不要我给你做主,把管家也纳了?一个不够给你多纳两个?怎么样?好不好啊?”
    面对李钺的诘问,谢文钊心中的火气蹭蹭蹭地往上冒,但气势却是矮了下来,谢文钊努力使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他道:“孟弗,你不要无理取闹好不好?”
    李钺嗤笑道:“没有理了就说我无理取闹,谢文钊你也就这点本事了。”
    谢文钊牙都快咬碎了,李钺丝毫没有将他的那点怒火放在心上,继续道:“人贵在有自知之明,你这没有就算了,我不强求,但别到我面前丢人现眼。”
    谢文钊知道今天这一趟自己算是白来了,不仅没把家里的这些账本推给孟弗,还生了一肚子气,这下回去嘴角的泡估计得大上一圈。
    他拂袖离去,他要是再来求孟弗一次,他谢文钊就是条狗!
    谢文钊离开后,偌大的霁雪院一下子又安静下来,李钺觉得脖子有点疼,微微调整了一下姿势,接过孙玉怜手里的酸梅汤,一口下去全喝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