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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3章 焦触迎击张翼德

      “什么?张南这无谋匹夫居然自恃勇武出关接受张飞挑战,被斩了?那居庸关有没有事?”
    听说张南的死讯这一噩耗时,袁熙简直头皮发麻,整个人都抑郁了。
    尼玛这都什么和什么事儿嘛!
    焦触、张南二将,确实是很久以前就爬到高位,毕竟当年是刘虞的直属部将,袁绍接受了刘虞的遗产后,对这俩人也比较客气。
    但知道他们军事才能也就那样了,没怎么高升。加上袁绍统一幽州后,北方对胡人再无战事,胡人都是比较臣服袁绍的。
    焦触张南也就捞不到立功杀敌的机会,一直不知道自己斤两。仗着老资格,自以为怀才不遇实力多牛逼,就产生了盲目自信的幻觉。
    类似于“当年出新手村的时候,我比刘备、张飞还更早出新手村,只是后来没找到练级地图,所以咱真正实力也不弱”。
    这种幻觉,很多老资格的人都有,后世商业社会也很常见。比如那些阿狸巴巴十八罗汉,真当个个是人才呢?滥竽充数纯粹运气好的鱼腩菜鸡,也大有人在。
    这种觉得“我工号早,所以能力也强”的家伙,终究会付出代价,张南今天就兑现了。
    好在,袁熙的郁闷也只持续了没多久,回来回报噩耗的信使,立刻说明情况:
    居庸关防务暂时无恙,燕山防线安如磐石。守关副将王门吸取了张南的教训,死守不出,不会再给张飞机会。
    “这就好这就好,张南死了也就死了……不是,我是说战局要紧,顾不得这些了。”袁熙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不该把对工号早的元老的不屑表现得那么明显,连忙改口。
    袁熙身边,一直沉默不语避嫌的刘晔,忽然眼神一闪,问道:“张南是被徐晃所斩?是张飞自恃尊贵,已经不屑出战了么?”
    使者不敢隐瞒,如实详述:“王校尉说,确是徐晃为了阿谀奉承张飞,主动揽下了张南将军的挑战。”
    袁熙听刘晔开口,连忙问道:“子扬先生可是觉得有什么不妥?”
    刘晔又恢复了明哲保身的状态:“没什么不妥,就是问问,这也符合张飞的心性,确实久居高位之后,会不屑于接受地位低贱之人挑战吧。
    早年听说张飞嗜好结交名士清流,估计这么些年下来,养士清谈的弊病愈发严重了,也能被我军所利用。”
    袁熙这才没有多疑,只是让使者把情况备案一下,再另派人去通知焦触等将领尽快回防。张南才去了居庸关几天就被杀,局面实在是太不稳了。
    剩下的那个王门,看似也算有点实力的勇将,但他原本是公孙瓒手下的人,受信赖度显然不如刘虞派系的幽州武将。
    当年公孙瓒在涿郡易京楼兵败覆灭后,公孙瓒的右北平和辽西等领土,其实都不是袁绍用武力打下来的,而是直接投降了袁绍。王门就是如此保住的嫡系人马和身家富贵。
    这样的人当年能随随便便降袁绍,现在也有可能不稳。袁熙越想越后怕,甚至准备亲自带着蓟县剩下的一部分守军,直接去居庸关,带上心腹将领接管关防。
    王门这种人,让他跟着张南当副将是可以的,直接执掌一方就不行了。
    ……
    张南死后第三天一早,刚刚在中山郡衡水河畔的安喜县,集结完两万兵马的焦触、韩珩,也收到了这个噩耗。他们的消息,只是比身在蓟县的主公袁熙,晚了大半天而已。
    焦触四天前就已经开始集结部队回撤了,不过因为他的部队分散驻扎在常山郡和中山郡两个郡的地盘上,原本是分守好几个隘口和太行陉道的,重新收拢起来需要时间。
    所以四天时间,也只是够常山各处的兵马都收拢到真定县、然后渡过滹沱河再转到衡水边的中山安喜县。
    按照行军计划,今天应该是两万大军一起从安喜县往东顺流而下,经安国、博陆后,衡水转向北方汇入白洋淀、易水,由易京回到幽州境内。(从保定的定县,到雄安新区的雄县)
    焦触跟张南那是十几年的老搭档了,可以说是过命的交情。因此听说张南被张飞的部将徐晃所斩,他简直出离愤怒,甚至直接拎着那个报信使者的衣领、把使者拎离地面质问:
    “怎么可能?张将军居然被张飞狗贼的部将杀了!他可是我幽州第二猛将!张飞是不是耍诈了!”
    在焦触心目中,如今的幽州第一猛将当然是他自己了——嗯,当年公孙瓒要是还活着,勉强可以让公孙瓒一头,承认他才是幽州第一猛。
    但公孙瓒死了,幽州大地上还有谁能跟他焦触和张南贤弟比?
    可怜的信使被勒得喘不过气来,幸好旁边的韩珩劝住了焦触,把信使放在地上:“焦将军息怒……我真不知道,没听说张飞耍诈,但主公让您加快行军回援。”
    毕竟使者还带着袁熙的命令,焦触倒也不敢造次,立刻表示自己刚才是冲动了,让韩珩负责安抚一下,他则下令部队加速前进,强行军那种。
    部队立刻从安喜县城开拔,提速到准备日行百里。
    出发后一个多时辰,大约是上午辰末巳初时分,总算是走出去二十多里路。大约走了安喜到蠡吾县之间四分之一的距离,算算时间,今晚天黑之前可以到蠡吾县驻扎。
    然而便在此时,焦触军又得到了一条噩耗,这次却是从西边来的,是常山的方向。
    一个穿着并州军服色的信使,显然是高干手下的人,飞马追来拦截焦触的部队,还一边奔驰一边大喊:
    “焦将军慢行!昨夜有刘备军的先锋兵马,偷越井陉口,多面夹击、奇袭,在今日黎明时分杀破了井陉县,现在恐怕已经逼近真定了!
    吕翔将军眼下只有千余亲兵和数千守城农兵可用,怕是不能持久,求焦将军速速回援!不然高使君怕是也危在旦夕!”
    焦触一天之内,两遭噩耗,震惊得许久说不出话来:“又有刘备军入寇?井陉口的守军没有每日警戒么,怎会被偷越袭破?领兵敌将是何人?”
    信使:“似是敌军调动了王平麾下的无当飞军,从陉口两侧陡坡而来,埋伏在近处。又另分一军,人数不多,假装以绳索吊具翻越悬崖,偷到关后,只带短兵,无弓弩无盾无枪。
    井陉口守将发现小股敌军越后成功,便分兵到关后搜杀这股敌军,甚至陉口两侧近处刘备军伺机伏兵尽出、正面敌军大队也加速涌至,血战不久便夺了井陉口。带兵敌将,乃是张飞旗号!”
    “废物!井陉口四百年前不就是被韩信灭赵时这么夺下的么!同样的计还能中两次?不知道要谨慎,不能出关追敌?!李左车四百年前就劝过陈余的招,到现在还有人不信?!”
    焦触气得直接拔除佩刀来,都想杀人了。
    不过严格来说,庞统略施小计帮张飞秒杀井陉口的监视敌军,跟四百年前韩信破陈余还是不一样的。
    陈余当年是以众击寡,韩信是背水结阵示弱勾引,陈余犯了冒进的错误,追出关来,被埋伏在陉口两侧的两千汉兵偷了家。
    张飞现在的兵力是远超过井陉口的警戒部队的,那儿估计也就不到两千人在把口。所以张飞要是暴露自己,井陉口守军绝对动都不敢动。
    因此庞统使用了一些微不足道的小变招,让王平带了一批死士,跟原本历史上邓艾翻马阁山似的,用了绳索挠钩甚至缓冲垫背,攀爬悬崖渗透敌后,还假装渗透后被发现,勾引井陉口的监视驻军来追击。
    众所周知,这样小规模的绕后渗透,哪怕再险要的地形,也是有可能实现的,只不过要跟攀岩运动员一样行动,符合条件身手足够好的士兵人数注定很少。而且带不了累赘的武器装备,基本上就是每人一把短刀,连比皮甲更坚固的防具都不能穿。
    在执行这种渗透攀岩任务时,只要渗透的点选在关后不太远,而且落地的时候扔几具死尸演一演,假装有士兵摔死了,闹出点动静。
    让守军注意到关后几里路有敌军在渗透,而且“现在才渗透了一半,还有不少人在崖顶上等着索降下来,还有一些正挂着绳索或者手足攀岩还悬挂在崖壁上,毫无战斗力”。
    守军看到了这么好的“半渡而击”机会,会舍得不回身把背后爬悬崖爬了一半的敌军渗透小队干掉?这简直就是白捡的功劳。要是让敌军渗透小队立足已稳,就没那么轻松剿灭了。
    这个与韩信当年招数在细节上反其道而行之的诱敌策略,终究还是起效了,结果就是张飞把井陉口的守军勾引暂时离开岗位了大半,王平伏兵齐出,夺了陉口。
    拿下之后,张飞还对庞统大加赞赏:
    能够如此虚则实之,实则虚之,把韩信的背水诱敌反用,再偷成一次井陉口,士元也算是奇谋之士了。
    庞统当时只是微笑不语,一点都不觉得有什么大不了:都已经帮你想了两路奇袭的大战略了,战术上诱骗偷个井陉口算什么?这都是基本操作了!
    关键是对面的守将就是个无名下将,连吕翔本人都在真定县呢,对这么个大众脸npc用计,中计不是应该的么?
    就好比《三国志》游戏里,对着没有武将驻守的城池关隘守军用计,成功率不高才怪了。
    ……
    不管张飞在常山那边是如何突破井陉口、进入常山丘陵地带的,单说进退两难的焦触,背后被张飞这么忽然出现,也是搞得非常难受。
    袁熙让他回防蓟县或者居庸关,这个命令肯定不能不听。但高干还在中山卢奴,吕翔还在真定,见死不救也不太好。
    高干毕竟是袁绍的外甥,曾经的并州观察使负责监视吕布的,看着他完蛋总不好。至少也要让大军先回安喜整顿,同时飞马派出使者去卢奴请高干随军一起撤。
    而且要是继续强行军撤退的话,不知道张飞的部队里有多少骑兵,会不会还没行军到涿郡,就被张飞追上。
    焦触思前想后,还是对张飞的仇恨,以及为张南报仇的愤怒,占据了上风。
    他决定搞清楚张飞偷越井陉口的到底有多少兵力,再做抉择。
    毕竟张飞这一路是走太行八陉来的,比北面沿着桑干河推进肯定要道路更加艰难一些。如果张飞的偷袭先锋人数不多,焦触还是敢跟张飞一战、先摧破其先锋,再缓缓安然撤退。
    没办法,这些在幽州宅了十几年的高级将领,中原混战一场都没参加过,没吃过苦头,也就自视甚高,觉得自己十几年前比张飞牛逼,现在就一样还比张飞牛逼。
    张南的死,只是一个被卑鄙算计的意外。
    而且,焦触这种“撤军不能盲目追求速度,要先打疼了气势正盛的追兵,然后安然撤”的思路,严格来说也不算错,很合兵法之要——
    历史上,曹操在宛城之战后有急事撤军,不也先以精锐断后,跟张绣一战,击溃了张绣后才轻装速逃撤退。
    不然哪来的贾诩“以胜军追败兵,先生曰必败。后以败军追胜兵,而先生曰必胜”典故呢。
    焦触这个自大的想法,表面上看跟贾诩智谋相当。
    当然仅仅是表面上。
    ……
    一天之后,滹沱河南岸,真定渡。
    张飞的部队昨天刚刚拿下了真定县,袁军大将吕翔压根儿就没敢靠他那点亲兵守真定,直接就放弃了郡治,城内的卫戍农兵在张飞的大军抵达时,也都纷纷投降。
    整个常山郡,竟然只是在井陉口打了一场仗,随后就直接连郡治都兵不血刃拿下了。
    此刻,张飞意气风发、严兵整甲,准备继续沿着北岸行军,从常山郡深入中山郡境内。
    张飞正在推进,前方斥候回来急报:“将军!北岸发现大批袁军,打着平北将军焦触的旗号,其中还有数千精骑!似是准备对我军半渡而击。先锋的王将军请示,是否要让大军靠到南岸,以免陷入缠斗?”
    张飞闻言大喜,扭头跟庞统庆贺:“焦触居然真没走?张南被杀还激起他报仇之心了不成?这些幽州将领十年没打仗,真是个个都自信不凡。”
    他立刻吩咐,全军靠向北岸!就假装自己很不知兵,给焦触一个“半渡而击”的破绽!
    焦触想干一仗,还是野战,张飞怎么会不奉陪呢?
    哪怕得先让对方一只手,对方才敢出来打,张飞也会毫不犹豫地让一只手的。
    爷单手都干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