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阔低头：“还没有，不着急。”
    “也是，先建功立业，后成家。不过你跟在我父皇身边，虽然挺好的，能见识很多人……但是我终究觉得，还是不如战场上的厮杀来的畅快。”
    言者无意，听者有心。
    赵阔轻声道：“将来，或许有机会，也会考虑。多谢公主提点！”
    “你看你，总是那么客气。”嫣然道，“以后有什么事情尽管说，咱们都是老相识了。”
    “多谢公主。”
    “你又来！”
    “公主殿下，皇上宣您觐见。”外面，小太监恭恭敬敬地道。
    “来了。”嫣然把茶杯放下，站起身来吐吐舌头，“我还没问你，我父皇找我干什么？好事还是坏事？”
    赵阔道：“许您去辽东，有话要叮嘱您。”
    嫣然如释重负，欢快地道：“崔小球果然没有骗我，我去啦！”
    赵阔看着她风一样的背影，嘴角露出一抹苦笑。
    她是天上的流云，他是地上的尘，原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
    只是从前或许还能做梦，现在竟然，是连梦都不能再做了。
    “父皇，您找我。”嫣然靠在文帝身边，乖乖巧巧，同时伸手摸了摸卧在龙椅下的豹子黑花，“黑花又长大了。”
    黑花伸出舌头，舔了舔她的掌心。
    文帝把崔小球说的四件宝物的事情说了，同时叮嘱她去了辽东之后量力而为，不用勉强。
    嫣然听得兴致勃勃：“崔小球竟然从来没有告诉过我；不过也可能，小时候告诉我，被我就着饭吃了。”
    文帝：“……”
    这个傻大姐。
    “去了辽东之后，不管你是否喜欢郎九，都要记得，那是你哥哥的选择，不要掺和，知道吗？”
    “知道知道，我又不傻。”嫣然连声道，“只要我哥哥喜欢，就算她是牛粪我也不说。”
    牛粪还能滋润鲜花呢！
    人家愿意，她管什么闲事？
    “不着急走。”文帝又道，“你回去问问你母后，还有没有什么吩咐；她惦记着你哥，既然你去了，就代表家里，知道吗？”
    “知道知道，”嫣然一叠声地答应，“反正崔小球也去。有他看着，错不了。”
    文帝听得心塞塞。
    现在才明白，为什么众人都重男轻女。
    因为想到女儿要出嫁，那心中难舍的滋味，实在是无法用言语形容。
    第二天，秀儿没来宫里，说是开始有妊娠反应，在家里吐了，被宋景阳管着，不让她出门。
    唐竹筠担心秀儿，就做了些开胃的小菜，让嫣然去伯府给她送。
    第868章 宝萱进京
    嫣然表示，她就喜欢这样的任务。
    于是她提着篮子，骑着马，高高兴兴来到伯府。
    然而在伯府门口，她却愣住了。
    这弄啥呢？
    秀儿扶着腰站在门口，一对母女模样的人跪在她面前，哭得肝肠寸断，抽抽搭搭地说着什么。
    见到嫣然，秀儿摆摆手道：“来，过来，一起学学，长点心眼。”
    母女俩也抬头看向嫣然。
    嫣然看清了两人长相，总觉得那个女孩子，眉眼之间有种说不出的熟悉。
    她把篮子交给丫鬟，对秀儿道：“母后听说你开始吐了，特意给你做的好吃的。”
    秀儿道：“就宋景阳嘴快，什么都告诉娘娘！来，先等等说那些。你们母女俩，起来，别堵在门口。不知道的，还以为伯爷在外面的女人找上门来了呢！”
    嫣然笑着伸手扶她：“那肯定不会，你别冤枉人。”
    秀儿不用嫣然扶她，自己走得稳稳的，“你又趁着给我送东西的机会跑出来是不是？一会儿去找崔小球？”
    “不找。”嫣然笑道，“我出来逛逛，看看买些什么东西带去辽东。渠婳也在那里，我得挑些京城她喜欢吃的东西；还有姜若那里，我既然要走，也不能不去告辞。”
    “走？你往哪里走？你要去辽东？”秀儿惊讶道。
    “是啊。”嫣然神气活现，“我父皇，答应了！”
    秀儿不相信：“你做梦吧。”
    “嘿嘿，我有崔小球。”
    秀儿“嗯”了一声，“那还差不多。”
    那个球，鬼心眼多着呢。
    嫣然又回头看了一眼亦步亦趋跟在身后的母女俩，小声问：“这怎么回事？看起来有点可怜。”
    “是很可怜，但是也是个聪明坚韧的。”
    原来，这俩人正是宝萱和她的养母。
    之前秀儿进京路上，救助过这两母女，没想到这么快，她们就找上门来。
    从临州到京城，千里迢迢，能找来，确实不容易，所以秀儿才会那般评价。
    至于什么事情，那得问问才知道。
    等进去之后，秀儿也不让母女俩再跪，让人赐座，道：“既然是来寻求帮助的，哭哭啼啼就不必了。直接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从母女俩的讲述中，秀儿才知道，这世上，真的不缺“聪明人”。
    他们离开之后，就有人找到了郭家，威逼利诱，到底把银子给弄走了。
    而且在这个过程中，郭家还死了个儿子。
    女人带着宝萱进京，是想告御状，为死去的儿子申冤。
    同时，她也想给宝萱找个去处。
    ——那日如果不是为了护住宝萱，自己的亲生儿子，也不至于死。
    她现在闭上眼睛，就是儿子为了宝萱送命的情景。
    所以宝萱，她是真的不能再留在身边。
    自从宝萱进家，这个家里真的一日不如一日。
    可是养过一场，也要给她寻个好去处。
    从这个角度来说，养母对宝萱，也是仁至义尽了。
    于是宝萱的养母，又想到了秀儿。
    秀儿叹气：“我算是被你们母女给赖上了。”
    但是这家，也真是不知道冒犯了哪家神仙，死了一个又一个。
    嫣然听得正义心爆棚，道：“告御状就不用了，我先带你去大理寺，状告你们当地无良的官员。”
    大理寺卿，可是她外公。
    她当即就要把人领去。
    秀儿道：“先让人去问问，说不定老爷现在在宫里没回来。”
    “宫里？外祖父去见我父皇了？”
    “不是，应该是去见太上皇。”
    “皇祖父？他不是除了裴深，谁都见吗？”
    “最近缓和了，又要见老爷；”秀儿道，“老爷在宫里陪了好几日了。昨儿舅夫人还来和我说，担心老爷的身体……”
    嫣然忍不住在她耳边小声道：“这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吗？”
    感觉皇祖父，有点反常了。
    对于这种行将就木的人来说，反常往往就意味着……
    秀儿瞪了她一眼：“心里明白就行。”
    嫣然：“哦。”
    那她得赶紧跑。
    万一真的国丧，她作为孙女也得守孝，不能往外跑了。
    但是在路上，就可以假装不知道；去了辽东，“将在外君令有所不从”。
    总之，千万得再熬几日，熬到她走再说。
    哎呀，还有哥哥的婚事呢！
    可千万别出幺蛾子，再坚持两个月！
    “那……”嫣然想了想后道，“你先把人安排个住处，回头等我外公回府再说。可以先跟舅母提一句，这宝萱，留在唐家做个丫鬟也行。”
    “你别给舅夫人定主意。”秀儿道，“舅夫人用人可不是随随便便的。”
    “那我自己留着总行吧。”嫣然大大咧咧地道，“反正我身边也就姜儿一个。我看着宝萱也挺顺眼的，就跟着我吧。”
    秀儿想想后道：“等我问过娘娘再说。”
    宝萱到郭家的时候才五岁，就算现在也不过七岁，要说安排这么大的孩子做细作，可能性基本为零。
    而且宝萱的母亲，已经冻死了，她自己也是侥幸捡了一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