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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千金在玄术界逆风翻盘 第79节

      越是心虚,就会越刻意去强调被人挑明的事情,音量也会在无意识中拔高,羊毛卷阿姨扯着嗓子,恨不得让所有人都听到:“没有没有,哪有什么双喜临门啊,我儿子长这么大,连姑娘的手都没摸过,哪来的什么孩子啊。”
    她着急忙慌乱吼,排在后面本来没多想的众人瞬间品出了点什么,八卦的视线来回在几位当事人身上逡巡,脸上荡漾着揶揄的笑容。
    八卦是人的天性,就是路边有两只狗在打架,都会有不少人停下来好奇究竟哪只能打赢,更遑论这样还涉及到脚踏两只船的狗血剧情。
    都说家丑不可外扬,文雅阿姨出身书香门第,平日里最看重脸面,她本想隐忍下回去后再慢慢调查追究,没想到对方先一嗓子喊了出来。
    文雅阿姨心中羞恼,但自身的修养却不允许她在这么多人面前失了仪态,看了眼手上的两张八字,把女儿的那张放进包里,另一张随手拍在桌上,又从包里拿出一个事先准备好的红包,投进功德箱后拉上女儿就走。
    见她们离开,羊毛卷阿姨急得跺脚,别的也顾不上,拽着儿子去追。
    看着她们的背影,时鹿心里松了口气,她其实还挺担心被突然反咬一口,本身她刚刚的行为就属于多管闲事,这就好比站在民政局门口拉住一对正准备登记的新人,含沙射影说些有的没的,还拿不出证据。
    平白无故做出这样的事,没被打就不错了。
    时鹿也不是那种爱多管闲事的人,就是容不下这种骗婚的行为,这男的还半点不知收敛,来山上合八字还把另一位偷带着,简直嚣张至极。
    看见了却佯装不知道,时鹿回去心里也硌得慌,不管是被骗还是被绿,这种事情说出来总是丢人,没有直接点破是顾及女方颜面,她都想好了,要是她们态度好,就把人带到没人的地方说清楚。
    没想到的是女方妈妈竟如此沉着冷静,只问了一个问题就看穿对面的把戏,不吵不闹把女儿带走,从她的行为举止就能看出是个有涵养不但好糊弄的主,既然如此,剩下的事情也就不需要时鹿这个陌生人操心了。
    卜卦和她想象中不太一样,前后都是一套流程,时鹿觉得没意思,打了声招呼抬脚离开。
    走出主殿,一位模样清秀的女人追了上来:“大师,能请你帮我算一卦吗?”
    时鹿只来得及多看了她两眼,几道笨重的身影紧跟着冲了过来。
    “大师,大师,你帮我也算算吧。”
    “我听前面的人说大师是里面那位的师叔,手头上的本事肯定更厉害。”
    “你们这队伍排的太长了,到点还就不算了,等轮到我们也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大师,你就帮我们算算吧,我们几个都是大老远来的,就信你们奉天观!”
    “大师肯定厉害,你那挂算的又快又准的,那四个人离开的时候脸都青了,我一看就是怎么回事,算错了不可能是那幅模样。”
    几位大妈想走捷径,看到有人追上时鹿立即紧随其后,她们人多又自来熟,挤上前嘴就没停过。
    时鹿僵硬地挂着笑容,不动声色地往后挪步子,趁着几位大妈们没注意,扭头就跑。
    不跑不行啊,这几位大妈看着就不好惹,要是告诉她们自己不会算卦,能不能全身而退还真不好说。
    回到房间,无事可做的时鹿只能躺在床上刷手机,迷迷糊糊就睡了过去,等被饿醒的时候已经是半夜十一点多。
    从床上下来,时鹿揉着眼睛往外面走,空旷的院子里夜色正浓,山间清风带着几分舒爽凉意,隐约传来的虫鸣声轻柔欢快,让人切身感受到远离城市喧嚣后的缓慢节奏。
    老式的木门打开时声音很响,时鹿下意识转过头,对上封临初漆黑幽寂的眼眸。
    他似乎总是这样,在悄无声息中和静谧融为一体,让人在不知不觉中成为习惯,看得见却抓不着。
    无声对视片刻,时鹿莫名觉得烦躁,挥去心底那没由来的不安,率先打破沉默:“师兄,我肚子饿了,观里有没有提供夜宵?”
    “观里的人都睡得早,想吃宵夜只能自己动手。”封临初抬眼示意前方,“那边有个小厨房,食材都在冰箱里。”
    “在哪呢?我方向感不是很好。”漂亮的葡萄大眼眨了眨,时鹿扬起讨好的笑容,“要不师兄陪我一块过去吧,这里黑灯瞎火的,我一个女孩子多不安全啊。”
    山上多是蛇虫鼠蚁,这种老建筑里面更是防不胜防,大晚上让她一个人跑到厨房那么危险的地方,实在很难让人鼓起勇气。
    说着就走了过去,眼巴巴地看着他,果然盯一会儿人就松口了。
    小厨房年久失修,外观破旧,虚掩着的木门一推开就给人摇摇欲坠的既视感,靠近灶台的墙面被熏黑了大片,四周的摆设也都很有年代感,好在所有东西都码放整齐,没有出现那种让人不适的脏乱感。
    “执勤的人没赶上饭点就会在这里凑合一顿,预备的东西不多。”封临初拉开老旧的矮冰箱,“里面的蔬菜都是观里自己种的,米面那些应该在缸里。”
    时鹿走过去,一眼就看见冰箱里放着好几个透明保鲜盒,看样子装的都是荤菜。
    “有肉诶!”时鹿面露惊喜,“不过这可以吃掉吗?”
    “可以。”
    “会不会放了好几天不新鲜?”
    “傍晚刚放进去的。”
    时鹿疑惑看他,无声询问他是怎么知道的。
    封临初瘫着脸,眉头轻轻凹进去了一点,像是觉得时鹿问题太多,又像是在为难该怎么解释。
    “师兄,你该不会给我留饭了吧?”问完就看见封临初眉头紧皱了在一起,紧绷着脸无声地注视着她。
    不说话就是默认,时鹿早就发现封临初不想回答或不愿意回答时就会选择沉默,前者是不爱搭理,后者是懒得想借口解释。
    时鹿笑眯眯地看着他,赶在他黑脸前移开目光,将冰箱里的保鲜盒都拿了出来。
    “这个点能吃上酱牛肉和烧排骨也太幸福了吧,再搭碗面条,烫把青菜。”时鹿把保鲜盒往前递,“师兄搭把手,我再选两个青菜用来煮个豪华版宵夜。”
    自己种的蔬菜比不上外面买的好看,有些放得久了还蔫了吧唧的,时鹿挑挑选选抓出一大把,随手放都一边的竹簸箕上。
    视线扫过角落的灶台,眸光倏地发亮:“我来生火。”
    “那边桌上有电磁炉。”
    “还是用灶台吧。”时鹿跑到灶膛后面,发现地上摆着个小板凳,旁边堆着不少柴火。
    这种土灶年代剧里偶尔会出现,现实中时鹿还是第一次见,只觉得有趣又新奇,忍不住想要尝试。
    生火可是技术活,时鹿毫无章法地胡乱添柴,折腾了半天也没把火给点着,反而弄得灰头土脸。
    等她磨没了耐心,封临初那边已经面条都焯烫好了。
    时鹿尴尬地扯出笑容:“还是师兄有经验,就煮个面条而已,完全没必要烧柴这么麻烦。”
    他好像早就预料到她生不起火一般,放任她胡乱折腾,听到她挽尊的话也没多大反应。
    吃饭的时候时鹿缠着封临初不让走,她一个人不敢待在这样老旧的厨房里,也不想把吃的端回房间,担心引来蚊虫。
    刚睡醒的时鹿一点儿也不困,吃完饭在院子里漫无目的地绕圈圈,抬起头才就发现封临初抱着胳膊倚在房间门口,无声地催促她回房间休息。
    时鹿抿着嘴偷笑,只觉得他关心人的方式还挺别扭的。
    睡得晚醒的也晚,没人来催促时鹿起床,她就在床上赖到了中午,吃过饭到处瞎溜达,走到主殿外的时候注意到一个女人,周身的氛围和其他人完全不同,身旁人来人往,时间却仿佛在她身上停止了移动。
    她双手合十,虔诚而又郑重地在祈求着什么。
    不知不觉的,时鹿就这么站在原地看了她五六分钟,第二天上午绕过来的时候,她仍站在那个位置,身上的衣服换了,动作却没有变。
    时鹿认出,她就是前天第一个找她算卦却被几位大妈打断的女人。
    下午记起的时候,时鹿情不自禁地又绕了过来,女人头顶着烈日,仍旧站在原地。
    她这样的举动想不引起别人的注意都难,但道观里的道士却没有上前询问或阻止,时鹿猜想他们或许劝阻过,只是没能成功。
    踌躇片刻,时鹿还是没忍住走了过去,在女人身旁站了一小会儿:“看你一直在这站着,是遇到什么难事了吗?”
    女人听到声音扭过头,她满脸汗珠,嘴唇也干到起皮,下意识用舌头润湿了唇,扯出一分笑容:“是你啊。”
    走近后时鹿才注意到,女人的侧颈位置有着很明显的疤痕,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轻轻颔首道:“见你一直站在这,有点好奇。”
    “你难道是在这等着算卦?”
    女人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自己每天像个傻子一样站着这做什么,工作和生活都变得乱七八糟,身边的亲人也都觉得我疯了。”
    她嘴里说自嘲的言语,眼中却含着泪花,面如死灰,仿佛下一刻就会变成行尸走肉。
    时鹿见不得人露出这样的神情,心软问道:“前天,你想让我帮你算什么?”
    “我想找一个人。”女人说话的时候下颚的肌肉都在颤抖,她隐忍着不让眼泪往下掉,“那个丢下在病床上近乎瘫痪的我,逃跑的丈夫。”
    “听着是个很差劲的人啊。”时鹿看着前方,沉默了几秒,“即使被抛弃了,你也还是要找他?”
    时鹿在女人身上察觉不到任何恨意,她的心里如果真的怨恨抛弃她的丈夫,也可能用现在这样的方式来找人。
    比起愤恨,她这样极端的举动反而更像是挂念。
    被抛弃了仍旧念念不忘,甚至不惜用这样折磨自己的方式来找人,怪不得会被家里人当作疯子。
    更多的还是恨铁不成钢吧。
    时鹿倒是挺能理解她家人的感受,就如同钟外公每次数落钟秀敏时候的心境差不多。
    “我只是想不明白。”女人看着地面,手指都搅在了一起,“他明明不是那样的人,突然翻脸,又消失得无影无踪,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当局者迷,陷入爱情的女人总是盲目的,时鹿以旁观者的角度提醒道:“可是逃跑不就是为了不让你找到他,人间蒸发也很正常吧。”
    女人露出苦笑,这些道理她又何尝不明白,只是看不开也放不下,只能找各种理由自我欺骗。
    既然她只是放不下一个渣男,时鹿也就没什么地方能帮得上忙了,余光瞥到一抹颀长的身影,一抬头就看见封临初从远处走了过来。
    “大师,你能帮我算一卦吗?就算是让我死心也成。”
    时鹿没注心她说了什么,注意力集中在已经走近的封临初身上,他的脸色苍白,连唇色都淡到近乎没有颜色。
    “多少钱都行,我就想知道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是不是还活着?”
    “出什么事了?”封临初锐利地目光落在女人身上,忽然轻蹙起眉,随即扫向她侧脖颈上狰狞的疤痕。
    他的目光太过明显,女人下意识抬手遮住了疤痕,脸上浮现出几分促狭。
    爱美是女人的天性,身上难看的疤痕无论被谁特别关注到,都会感到局促。
    “没什么事,就是和她聊了几句,对了,你那边的事情结束了?”时鹿拉了封临初一把,把人带开几步,低声提醒,“师兄,你那样看她会让人家不舒服的?”
    封临初拧着眉:“她身上有味道。”
    “你这话要是被人家听肯定会挨巴掌。”时鹿顿了顿,按理来说封临初是不可能拿汗味这种事情来调侃的,“什么味道?”
    封临初:“死人的味道。”
    时鹿:?!?
    怎么听起来这么吓人?
    如果女人是死人,那她岂不是一直在和尸体说话,时鹿恶寒地抖了抖,倾向前往封临初身边靠,声音压得极低:“可是她是活人吧,有影子还会冒汗。”
    封临初斜睨下眼:“我的意思是她曾经徘徊在死亡边缘过,所以身上才会沾上死人的味道。”
    时鹿:“……”
    虽然没有镜子,但时鹿知道,她现在的表情一定是类似于“呵呵”的表情包。
    封临初自动忽略她想揍人的表情:“你们刚刚聊了什么?”
    时鹿随口答道:“没聊什么,她说她想找她那个渣男老公。”
    封临初侧过头看了那女人一眼,像是在思考什么,又给了时鹿一个肯定的眼神:“那你去帮她找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