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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不是木匠皇帝 第25节

      “臣年过半百,今日方才得遇明主,就算立即战死沙场,亦不枉此生了!”
    “家中三个小辈族人,年纪尚浅,确实需要历练一番。臣以为,近来山东六府邪教暗中作乱,可使他们前往。”
    “好,依爱卿所请。”朱由校负手而立,斟酌半晌,转头看着戚金,郑重其事说道:
    “这新军,朕就托付于爱卿了。”
    戚金心头一沉,目光变得坚定,抱拳道:“皇上放心,臣会为大明战至最后一刻,绝不退却一步!”
    “拜托了!”
    走出暖阁,戚金重重吸了口气。
    他从未感觉肩上的担子如此之重,天启皇帝最后那三个字,深深刻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戚金暗暗下定决心,从今日开始,无论有什么人想要对皇上不利,纵是舍了这条老命,也要与之争斗到底!
    人生在世,能遇一明主,实在不易!
    ......
    朱由校的意思,就是勇卫营将要独立出京营,自成体系,同三千余人的戚家军放在一起操训,由戚金一人掌握大权。
    将手底下的兵交给这样的将领,朱由校三百六十度的放心!
    对于戚家军身为客军但却被朱由校特谕进入皇城的事,朝臣颇有微词。
    尽管朱由校随机视朝,但这依然不能阻止文官们为大明操碎了的心。
    几天之后,魏忠贤坐在司礼监,望着几名内侍抬进来的一沓红本,将笔一甩,直接放挺。
    “皇爷又没批,给咱家直接送来了?”
    内侍点头,轻声道:“祖爷爷恕罪,奴婢还要回乾清宫当值。”
    魏忠贤点了点头,捡起一本随便瞄了一眼,扔下无语道:
    “怪不得这些本子皇爷连看都不看,要我说,这帮文臣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没事儿干了!”
    “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可把咱家累瘫了。”
    “哎对了,皇爷呢?”
    一旁的王体乾笑眯眯道:“皇爷一早就和王安去校场巡查了,还拉了五万两内帑银,说是给他们的赏赐。”
    魏忠贤闻言‘啧啧’一声:“皇爷这么搞下去,大内可是要不太平了。”
    王体乾好像没听见方才那句,只是说道:“戚家军操练时奴婢也瞅了一眼,亏是不错,要不说皇爷都叫他们强军呢。”
    “真有这么厉害?”魏忠贤面露惊讶,“你也去学学,上回广宁都司毛文龙报了镇江大捷,皇爷一高兴让你掌了宝和三店。”
    “你没事儿去瞧瞧戚金是怎么练兵的,学回来用在御马监上,咱家觉着,这大内四处都是眼线。”
    说着,魏忠贤叹了口气:“咱家可不能让皇爷出了一丝一毫的意外。”
    说起这话,王体乾自然知道该谢谁,恭恭敬敬上了一碗茶:“这都多亏了干爹,奴婢才能掌了宝和三店这差使。”
    魏忠贤接过茶,算是认了这个干儿子,他白了一眼,说道:
    “你可别以为那宝和三店是好掌的,那地方南来北往的,商旅也多,眼下朝廷东南新政,不能出了乱子。”
    见魏忠贤接了那碗茶喝进肚里去,王体乾也便是放了心,笑着道:“干爹放心,就是儿子打碎牙往肚里咽,也断不能叫朝廷吃了一丁点儿的亏呀!”
    “算你这儿子明事理。”魏忠贤说了一句,然后将目光放回到本子上,打算继续一个个的看。
    看了几个本子,魏忠贤忽然问道:“这顾秉谦,是个什么来路?他居然把骂过咱家的人都记下来写在本子上呈进来了。”
    “这还真是一点也不要名声了,咱家喜欢。”
    王体乾想了想说道:“回干爹的话,他是礼部右侍郎,詹事府那边儿也有兼差,是昆党。”
    听这话,魏忠贤再一寻思,昆党,还这么无耻,这样的人得用起来啊!
    现在他自己的人朝中已经有了一些,但六部尚书之位全属东林,内阁也是叶向高为首辅,势力不够。
    “现在的礼部尚书是谁?”
    “是孙慎行,去年时跟着杨涟和高攀龙等人拥了当今圣上继位。”高攀龙恭恭敬敬地道。
    魏忠贤点了点头,正琢磨着怎么把这个孙慎行弄下去,换自己的人上位。
    就在他没什么头绪的时候,却忽然见到了一份题本,当即哈哈大笑。
    “杨涟这头蠢驴,可真是帮了咱家的大忙啊!”
    ......
    稍晚些时候,魏忠贤听闻朱由校自校场回来,便是捧着今日题本中较重要些的前往乾清宫求见。
    “这是兵科给事中杨涟上呈的题本,事情重大,奴婢不敢擅自做主,还请皇爷决断。”
    魏忠贤说着,见朱由校接过题本,边抹眼泪边道:“杨涟这样说奴婢,奴婢在这内宫待不下去了,还请皇爷解了奴婢的职。”
    朱由校并没有把魏忠贤说的自请解职当回事儿,知道他这是玩了一手欲擒故纵。
    要是真给魏忠贤解了职,出不了京城他就要被文官们用拳头给活活锤死。
    “待朕看看,如有诽谤,朕自会为你做主。”朱由校接过本子,放下手头的事,静静翻看起来。
    这份题本名为《敬述铤击始末疏》,通篇一千余字,言辞激烈,大部分内容都是在说明当时刑部和王之采两次审问狂徒张差的经过。
    且言:“张差既死,蜚语何自?圣上受阉宦蒙蔽,臣安敢无言。臣宁使今日忤逆圣上,无宁使忠臣蒙受不白之冤。”
    意思很简单,杨涟在给王之采辩驳不白之冤,表明自己忠贞为国、不惧权阉之志。
    魏忠贤正喜滋滋的等着皇帝勃然大怒,然后自己再添油加醋,解决了杨涟。
    却没成想,朱由校看过后哈哈大笑,没有丝毫生气,道:“忠直可嘉,志安社稷,这杨涟是个人才。”
    听这话,魏忠贤懵了。
    第三十五章:天启帝爱吃烩三事
    除连夸杨涟几句外,朱由校随即下谕,将此份《敬述铤击始末疏》昭示中外,命东厂速速放人。
    魏忠贤原本以为朱由校会直接答应,却没想到是这样一个结果。
    消息传出,朝野沸腾。
    天启皇帝朱由校采纳忠言,在当晚严厉的数落了魏忠贤一遍,叫他“好自为之,妄生谤议”。
    面对如此情形,魏忠贤只能将王之采放出大狱,并且延后了准备捉拿进献红丸的光禄寺卿李可灼一事。
    自己挨了一顿批不算,皇上还如此称赞杨涟,魏忠贤自然很不服气。
    当晚,他亲至礼部侍郎顾秉谦府中,两人促膝长谈。
    听到这个消息的朱由校,在暖阁直接笑出了声,他知道自己昨晚那一手见效了。
    现在,不仅魏忠贤和阉党着急了,就连东林党人也在朝野上下宣扬自己的圣明。
    魏忠贤是从后门披着斗篷进的顾府。
    现在这个时候,人人自危,除了一些铁杆阉党,根本不会再有什么人让魏忠贤进自己家门一步。
    顾秉谦将他迎进来,焦虑地问:“魏公公,皇上换主意了,要帮东林党了?”
    魏忠贤也不甚明白,沉吟道:“皇上的意思怕是没这么简单...”
    顾秉谦为他斟满茶,“如今满朝的东林党人都炸开锅了,撒欢着弹劾你呢,皇上那边是怎么处理的。”
    “说起这个,咱家也不明白皇爷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虽说不让我批本子了,可奏疏却又全都留中不发,咱家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说到这,魏忠贤摇摇头,感叹道:“圣意深似海呀!”
    顾秉谦点点头,坐在那想了半晌,忽然问道:“魏公公想要怎么办,弹劾杨涟吗?”
    却见魏忠贤将茶杯狠狠一摔,摇头道:“这个时候,专劾杨涟已经不起什么作用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来个一箭双雕!”
    “怎么个一箭双雕法,还请魏公公明示!”顾秉谦凑了过去。
    ......
    第二天一早,乾清宫西暖阁。
    朱由校看着眼前题本,嘴角出现一抹弧度。
    这次魏忠贤没有单独找杨涟,而是来了个一石二鸟,在反击杨涟的同时,顺带着也将一直在家静养的王安拉下了水。
    他先让礼部侍郎顾秉谦上疏说司礼监掌印太监王安强横,告诫自己要握好“威福大权”,“莫听中涓帝落”。
    另一方面,魏忠贤又让御史崔呈秀上疏说杨涟勾结王安,称前首辅方从哲致仕便是他们二人所逼。
    杨涟上《敬述铤击始末疏》的真正目的,实际上就是提高威望,好自己去当内阁首辅。
    朱由校看完两份奏疏后,一下就看得明明白白,这是非常简单的权谋。
    在这之后,朱由校仍将“阉党”官员上的奏疏留中不发。
    面对顾秉谦、崔呈秀等人的交章弹劾,杨涟自然是一副蒙受了极大不白之冤的模样,气愤难平。
    我勾结王安不假,可这是你一个阉人有资格谈论的吗?
    接下来的几天里,乾清宫的本子多了几倍,多数都是“阉党”和东林官员互相弹劾,抨击对方。
    但所有的奏疏全部有如石沉大海一般,一进暖阁便毫无声息。
    直到三天后杨涟的一份奏疏,这才算是让近几日朝局的乱象得到了一丝平缓。
    朱由校一直在等杨涟的反应。
    杨涟在奏疏中表达的意思,就是眼下这个时候,方从哲早已致仕,虽说他与王安私交甚笃没错,也曾多次上疏弹劾方从哲。
    但要说他因此投机钻营,借打击方从哲而抬高自己,以达到当内阁首辅的目的,这却绝不可能。
    因为那会儿内阁首辅早被病重的泰昌皇帝钦点为叶向高,当时他也是兵科给事中,区区九品芝麻官,即便连升三、四级,也入不了内阁。
    当然,朱由校是根本不会去管他在奏疏中说的如何如何有道理的。
    关键不在于杨涟在奏疏中说了什么,而是他承认了顾秉谦和崔成秀弹劾的那两点。
    第一,勾结王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