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雨笙的笑了两声，道：“我运气好嘛，肯定没事的，娘你看这块布你喜欢不？”
    王桂灵摸了摸，道：“你给我买干啥，娘这不是还有衣服，你该给自己买才对，都要上大学了，该穿的体面点，要不就把钱攒着，交学费。”
    赵雨笙摇摇头道：“娘，上大学不要学费，而且你看你身上的这件衣服，都是补丁，你还是给自己做一件吧，下次，下次我再有了布票就给自己买，娘我今天去县城看见好多姑娘都穿布拉吉，等下次我买了布你也给我做一件好不好。”
    赵雨笙这样说果然转移了王桂灵的注意力，开始问起来布拉吉是什么样的，该怎么做。
    娘两个正说这话，就听见有人敲门，王桂灵喊了一声来了，将大门打开，发现来的人正是大队书记赵吉福。
    “书记咋来了？”王桂灵笑道。
    赵吉福笑容满面的说道：“我来看看雨笙。”
    “雨笙，你大爷来看你了。”王桂灵高声说道。
    赵雨笙忙走出来，道：“大爷，您来了。”
    赵吉福上下打量着赵雨笙，止不住的点头道：“好，好，我都听说了，雨笙考了全县第一，为咱们老赵家争光。”
    赵雨笙闻言故作害羞的笑了笑，道：“大爷过奖了，这么多年多亏了乡亲们的照顾，不然我也上不了高中。”
    赵吉福闻言更加高兴，赵雨笙是个不忘本的好孩子啊。
    赵吉福又问了要去哪里上学，啥时候出发的事情，赵雨笙一一回答了。
    当听到赵雨笙说有可能去首都念书的时候，赵吉福诧异的看了一眼王桂灵，发现王桂灵只是面脸笑容，脸上没有其他，这才转过头。
    赵吉福听完赵雨笙的话，道：“有啥困难跟大队里说，你能考上大学是咱们大队的光荣。”
    “行，大爷我知道了。”赵雨笙点点头。
    “我来还有一件事，这不是到农闲了，扫盲班又该办起来了，雨笙今年你给大家伙当个老师成不？”
    赵吉福问道。
    赵雨笙回忆了一番，的确每年农闲都会办扫盲班，“今年公社的老师不来教了？”
    赵吉福摇摇头道：“说是有的大队连个念过初中的人都没有，我寻思着咱们大队好歹还有四五个念过初中的能当老师，就没让公社的老师过来。”
    “那除了我还有谁？”赵雨笙问道。
    赵吉福说着掰着手指头道：“就你们几个呗，你一个，赵青青，还有卫达这小子，你们三个，一天给你们记三个公分。”
    “今天晚上就开始？”赵雨笙问道。
    赵吉福道：“赶早不赶晚，就从今晚开始。”
    赵吉福走后，赵雨笙摸了摸头发，刚才在县城出了一头汗，这会儿实在是不舒服，便去烧了锅开水洗头。
    洗完头赵雨笙用毛巾绞的半干，家里只有一面破了的小镜子，赵雨笙对着镜子左看看，右看看，顺手抄起王桂灵平时做活用的剪刀。
    “咔嚓”
    “咔嚓”
    手起刀落，只见镜子里的人已经变成了齐肩短发，只是。
    “啊啊啊啊！娘，你快来。”
    赵雨笙高呼道。
    在外面的王桂灵吓了一跳，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情，忙走进来道：“咋啦咋啦？”
    “呀，你咋把好好的辫子剪了。”
    王桂灵一看赵雨笙的样子惊讶道。
    赵雨笙忙将头对着王桂灵道：“娘，先别说这个了，你看看我是不是两边没剪齐？”
    王桂灵仔细看了看道：“还真是，来，娘给你修修。”
    说着她就拿过了剪刀，赵雨笙往后躲了躲道：“娘，您可得小心点，给我修齐了。”
    王桂灵很自信的说道：“放心吧。”
    说罢就拿着剪刀开始修起来。
    “行了，你自己看看吧。”过了一会儿王桂灵将镜子拿到她面前说道。
    赵雨笙对着镜子看了看，眼前一亮，这个短发不像是别人的那样一刀切，反而很有层次感，这没想到她娘竟然还有这一手。
    赵雨笙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心神一动，从前面拨出来一小缕头发给自己剪了个刘海。
    正好赵雨笙头顶的旋长得特别靠前，这刘海就自己蓬了起来，跟后世的空气刘海似的。
    “娘，咋样，好看不？”
    赵雨笙臭美的晃了晃头发道。
    王桂灵笑道：“好看，就是这么长的辫子可惜了。”
    赵雨笙嘿嘿笑了两声道：“不可惜，娘你不知道头发越长吸收的营养就越多，那么人身体本身的营养就越少，人就长不高了。”
    王桂灵惊讶道：“还有这个说法呢？”
    赵雨笙肯定的点点头：“嗯，书本上写着呢。”
    听到赵雨笙说是书本上的，王桂灵就深信不疑了，道：“我把你这辫子送到收购站去卖了去，省的浪费了。”
    “好。”赵雨笙点点头，还拿出一根红线将自己剪下来的头发绑了起来。
    第17章 扫盲班
    收拾完了头发，眼看着快天黑了，王桂灵匆匆做了晚饭，她们吃过之后就要去扫盲班了。
    赵雨笙看到王桂灵手里的针线笸，无奈的说道：“娘，您拿这个干啥啊？”
    王桂灵看了一眼针线笸，一脸理所应当的说道：“我不拿这个去那里干啥，干坐着？”
    赵雨笙无奈扶额道：“娘，今天我是老师啊，你都不给我捧场，人家更不给我捧场了。”
    现在赵雨笙心里想着将她娘接到城里去生活，那么让王桂灵识字就是很必要的了。
    王桂灵听到赵雨笙这样说，也觉得有道理，将针线笸放下道：“这样行了吧，咱们快走吧。”
    扫盲班就在大队部开，看着周围的人成群结队，妇女一个个拿着鞋底子，要不就是拿着针线笸，男人们也一个个笑得开心，赵雨笙心中一阵无奈。
    她自然知道扫盲的必要性，建国之初人民意气风发，但是回头一看家底一穷二白，全国人民百分之八十以上是文盲，各个行业都急需人才，所以中央才提倡开办扫盲班。
    后世华夏为何短短二三十年就飞跃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其中九年义务教育功不可没，因为它为华夏提供了源源不断的掌握了基础知识的工人。
    这时候的扫盲，脱盲要求是能认识一千五百个常用汉字以及能够阅读报纸，跟咱们比起来，南边阿三国那认识二十六个英文字母和会写自己名字的脱盲要求就跟个笑话似的。
    所以说他们天天叫嚣着替代华夏在世界的经济地位，还是先把九年义务教育普及了再说吧。
    到了大部队，赵雨笙就看到赵吉福站在院子里，他看见人来的差不多了，便说道：“公社说了，咱们农闲可不能在家里闲着啥事儿也不干，扫盲班得办起来了，大家伙都认真点，别学了好几年还一问三不知，斗大的字不识一箩筐，说出去也不怕丢人。”
    大队书记在上边说，也都是老生常谈了，下面的人也在开小会，赵雨笙和王桂灵身边的人都在恭喜王桂灵供出来个大学生，说着以后有福了云云。
    赵青青作为老师之一，自然也来了，她看到人群中的赵雨笙，没想到赵雨笙竟然剪了头发，看起来还比以前更精神更好看了，在想起刚才别人说的，赵雨笙考了全县第一，马上就要去念大学的事情，心中的妒火快要把她自己给点燃了。
    赵吉福看着下面的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皱着眉头说道：“行了，都说啥呢，大字不识一个还好意思说话，快去上课吧。”
    赵卫达蹭蹭挤到赵雨笙身边来说道：“雨笙姐，你可真厉害，我听人说你物理和数学都考了满分，我天天看见这两门课的书本都头大。”
    这时候赵卫达的娘也过来了，听见儿子的话拿起没做完的鞋底狠狠的敲了一下他的头道：“你还好意思说，我跟你爹省吃俭用供你去念书，就给我考个倒数。”
    说罢她又对赵雨笙讨好的笑笑道：“雨笙，婶子求你件事，能不能给我们家卫达补补课啥的。”
    以前她也没动过让自己儿子念大学的奢望，但是看到现在赵雨笙这个例子，她心里也盼着自己儿子争气，念个大学回来，让自己扬眉吐气。
    赵雨笙自然不会不答应，点点头道：“行啊，没事让卫达来找我就行。”
    赵卫达他娘还想再说什么，赵卫达着急的拉了拉他娘的手道：“娘，咱们快走吧。”
    今天赵卫达也是小老师呢。
    因为大队里人多，一个老师教不完，所以就分了好几个班。
    赵雨笙和她娘笑笑，也准备进教室，就看见赵青青白了她一眼，气呼呼的进了教室。
    赵雨笙已进教室，紧接着许多人也跟着进来了，赵青青看到这一幕，不由得又翻了个白眼。
    “大学生进来了，大家给呱唧呱唧。”
    看见赵雨笙走进来，一个十八九岁的年轻男子起哄道。
    大家也都哈哈大笑起来，一时间这间教室里热闹非凡。
    赵雨笙示意她娘坐在最前面，然后白了那人一眼，道：“赵元你给我等着，我一会儿就查你学会了没有。”
    听到赵雨笙的话，乡亲们也都哈哈大笑起来。
    赵雨笙也跟着笑了起来，刚才那个叫赵元的，跟她同岁，两人从小就是玩伴，只不过赵元从小就皮，没少欺负赵雨笙，但是那些欺负现在看来也不算啥，不过是揪揪她的辫子或者拿个虫子吓吓她，还挺有意思的。
    赵雨笙笑过之后正色道：“各位大爷婶子，哥哥嫂子，我知道大家来这个扫盲班也不是真心学习，就是来找个地方拉呱干活。”
    说着赵雨笙看了看几个已经干起来的妇女，她们讪讪的笑笑，放下了手里的活计。
    “但是我也不是非得逼着大家当秀才读报纸啥的，但是咱们来都来了，不能白来吧，再说了多学几个字也没坏处不是，不说别的，要是不识字，进了城连个厕所都找不到，男女都不分，要是哪个大爷大哥的不小心进了女厕所，被人当流氓抓到公安局去，那这冤不冤啊，咱冤还没地说理去。”
    赵雨笙的话说的俏皮但也有理，大家笑过之后也都往心里去了。
    “再说了，你大字不识一个，给你张钱给你张粮票让你去百货大楼买东西你能买来吗？”赵雨笙又假设情景了，“这手里没钱是难受，但是手里有钱花不出去那不是更难受，各位婶子想想是不是这个理？”
    “所以说，这大写的壹贰叁肆伍得认得吧？”
    “这念过书的人就是不一样，说的话都有理。”
    “那可不是，雨笙可比之前那公社的老师好多了，那老师一来，脸一拉就开始教了，说了半天我一个字也听不懂。”
    赵雨笙看大家也都听到心里去了，便说道：“大家伙放心，我不教太难的，就教大家能用的上的字。”
    说着赵雨笙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了“1 2 3 4 5”等阿拉伯数字，又在下面写了对照的大写和钱币上的正式书写。
    扫盲班虽然已经办了好几年了，但是因为大家都不认真听，再加上每年都换老师，所以每次都要从头教起。
    赵吉福站在门口往里面看了看，看到许多人都在低头写字，不由得点了点头，心想真不愧是大学生，这教的就是好，也有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