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渣了皇帝之后 第95节

      “所以,沈姑娘到最后才会伤透了心吧。而我却一直认为我们之间还有可能。果然如我所料,我跟随公子到边疆,公子也曾严辞拒绝,但因这是陛下允许,公子不能不从,公子虽同我保持距离,但又时常对我关怀,我知道这无关情爱,只不过是公子仁心所致,现在想来,恐怕换做任何人,公子也会这般照顾吧。”
    “直到公子受了重伤,我日夜守在公子身边,公子清醒后对我即感激又愧疚,且宋将军来信中也表明,希望我嫁入宋家,公子这才说愿意考虑纳娶。我知晓,在公子心中,只要不是沈姑娘,娶谁都一样,况且陛下准许我前来,宋将军又态度明确,说不定回上京就会被赐婚,这才让公子松了口。”
    “谁知,公子从宫中回来,欢喜非常,同我说要迎娶沈姑娘,还希望我能另嫁他人。我只能点头同意,但心中却有很多怨恨。公子可知,早在公子前来无忧斋送茶叶时,我就对公子生了爱慕之情,方家出事后,我四处寻找公子的踪迹,终是没找到,我以为我们的再次相遇是老天爷给我的惊喜,没想到让我这般伤情。”
    “公子,这一路走来,我怨过气过,但从来没有恨过,我明白爱一个人是无法强求的,而我却一直在强求公子。我想,我应该让沈姑娘失望了,我明白她是想撮合你我,让你能接受我,可我深知公子心中的人不是我,我是唤不醒公子的。所以,还是让我用沈姑娘来唤醒公子吧。”
    “我看得出来,沈姑娘因为公子的爱慕很为难,为了不让沈姑娘为难,公子能否别再执着沈姑娘了?爱而不得的痛我又何尝不知?公子有多痛,我就比公子更痛一些。若此番公子一直逃避不愿清醒,沈姑娘定然会愧疚,认为这一切都是她的错,或许一生都无法原谅自己,公子舍得让挚爱之人一辈子活在自责痛苦中吗?”
    初绿的眼泪滴在了宋有光的手背上,她啜泣道:“公子此番醒了,我便不再纠缠,公子若醒不过来……”
    她苦笑道:“反正这世间也没什么值得我留恋了,陛下的恩我也报了,天下已定,无忧斋的姑娘们我也不用继续操心了,我便出家为尼,为公子祈福,可好?”
    初绿忍不住趴在床边失声痛哭了起来,她从没有对宋有光说过这么多话,也不敢在宋有光面前提起沈亦槿,不但如此,她也打算放弃宋有光了。
    “初绿……”
    一个微弱颤抖的声音传来。
    初绿抬头看见宋有光正望向她,喜不自禁,擦了一把眼泪,“宋公子,你,你醒了?”
    宋有光疲倦地点点头,初绿忙道:“我这就请郎中进来。”
    刚起身,就被宋有光拉住了,“你别去,我有话要对你说。”
    宋有光内心十分复杂,他很明白自己现下爱慕的人是沈亦槿,但又觉得自己不能再继续这样下去了。
    其实那日被沈亦槿拒绝后,他细细想了一番,沈亦槿的确未爱慕过自己分毫,便萌生了放弃的念头,可这么多年的感情,他又说服不了自己,郁结心头,不知该如何是好,悲苦太过只想逃避,没想到就这样一病不起。
    如今他自知,这般执着,不但让沈亦槿难为,还让父亲担忧,还有初绿,或许此生再也遇不到这么爱他的女子了。
    自己若能放下沈亦槿,沈亦槿便不用再愧疚,若迎娶初绿,初绿便不再伤情。如此,父亲便不再为他忧心,也正好遂了李彦逐的意。
    他不禁笑了起来,只要他妥协,除了自己,就是合了所有人的心意。
    而他也不觉得这是牺牲了自己成全了谁,而是觉得他只不过选择一种伤害最小的方式,让所有人都过得畅快些。
    他也会对初绿好,会做一个好夫君,在漫长的相伴中,他也希望自己能爱上初绿。
    这么想着,他竟然感到一切都豁然开朗了。
    “你在我耳边太吵了,还说要出家为尼,我被吓坏了,所以就醒了。”
    面前的女子为他付出了太多,为什么就不能让她欢喜一些呢。
    初绿破涕为笑,“公子,就是因为你总这样,不能对我横眉冷对,才让我总是心存期望。”
    宋有光笑而不语,这或许是性格使然,对他好的人他也不自觉回以好意,自小养父养母教给他太多温良的品行,他很难改变。
    过了半晌,初绿见宋有光不说话继续道:“公子,宋将军和沈姑娘还等着,我去喊他们还有郎中进来吧。”
    宋有光仍拽着初绿的衣角问道:“我刚听到你说要离开?你离开上京能去哪里?又该如何生活?”
    初绿摇摇头,眼中又涌上了泪水,哭着说道:“宋公子,你能不能先操心自己?别谁都放心不下。”
    宋有光笑道:“你可不是旁人,我们在边陲一同经历过生死,我身上所受的伤,哪一道你没有包扎过?哪一次你没有彻夜相伴?我想我合该给你个名分了。”
    初绿张着嘴说不出话来,眼睛一眨也不眨,呆楞在原地。
    宋有光看着她的样子,撑起身子,握住她的手,柔柔笑道:“方才不是你让我放下沈姑娘的吗?我想,你说得很对。”
    初绿不敢再多问一句,她是不是宋有光的退而求其次,或者说宋有光只是恰好到了娶亲的年纪,娶不到沈姑娘,娶谁都无所谓。
    这些她都明白又能如何,爱一个人不就是明知道飞蛾扑火必死无疑还是义无反顾吗?所以,不论是什么理由,她都愿意。
    宋有光继续道:“初绿,我们的事还需等一等,先别告知任何人。陛下此番成全我和沈姑娘,恐是因为沈姑娘替我求情,让陛下误会了,若我贸然迎娶他人,定然是不妥的,需得找机会向陛下禀明此事。”
    “再者,虽说沈姑娘在瘴城严词拒绝了陛下,如今又离了宫,但她曾那般爱慕陛下,我总觉得沈姑娘是有心结未解,想帮一帮她,若她当真不再爱慕陛下,我再去请求陛下,让沈姑娘前往瘴城一家团聚,也算是还了沈姑娘的恩情。”
    沈亦槿终究是他爱慕的女子,一时之间要忘,哪里能那么容易,只有看着她有个好的结果,才能彻底放下她。而放下沈亦槿也是他给初绿的交代,是给他们新生活的交代。
    初绿道:“奴家全听公子的。”
    第一百零六章
    门外等得焦急的宋辰远看见初绿出来, 忙迎上去,“初绿,有光如何了?”
    初绿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 “宋公子醒了。”
    宋辰远抬脚就进了屋,沈亦槿看着初绿的神情就知道她的这个方法应该是管用了。
    她并不着急进去,而是上前拉着初绿道:“我相信不多日宋府就能有好事了。”
    初绿虽不知宋辰远有何想法, 但却知自己需配合好,还不能直接告诉沈亦槿宋公子要给她名分之事。她当作没听懂沈亦槿的话,“姑娘, 我们进去吧, 宋公子应该很想见姑娘。”
    两人进屋, 沈亦槿听着里面宋辰远的关切之言, 停在了门口,拉着初绿的手道:“初绿,你需记得, 此次是你救了宋有光一命。”
    初绿突然明白了主子和宋有光为何都会爱慕沈姑娘,她似乎有着不同于旁人的思想,让她显得那般特别, 自己这个本应该厌恶她的人, 也不自觉喜欢了她。
    宋辰远看着她们进来,对沈亦槿招招手, 让出了床边的位置。
    沈亦槿缓缓走过去, 宋有光笑看着她,第一句话就是, “沈姑娘, 从今往后我不会再提迎娶之事, 我们还能是朋友吗?”
    沈亦槿欣慰地笑了起来, 眼中有泪光,她知道宋有光的心态已然发生了很大的转变,或许如今还一时不能彻底放下她接受初绿,但她相信他们终将会有个好的结果。
    “当然。”她耸耸肩,“如今我在上京还有旁的朋友吗?”
    初绿马上道:“姑娘,还有我。”
    这话惹得房内几人都笑了起来。
    从宋府出来,沈亦槿突然想到,上京的朋友中她还有陈言时呢。
    虽说陈言时去四处云游了,也不知什么时候才会归来,但她跪在大雪中时,宣平侯终是给了她温暖的,这一个暖手炉的恩情,她不曾忘记,再说,陈言时曾为他做过太多事,如今他不在上京,作为拜把子的义妹早就该去看望宣平侯了。
    之前被困在宫中来不了,如今自由了,她理应要常来。
    翌日,沈亦槿拿着自己新做的红豆糕,来到宣平侯府,轻轻叩门。
    门还未开,声音先传了出来,“侯爷不见客,请……”
    话没说完,小厮却在看见沈亦槿的时候愣住了。
    沈亦槿微微歪头看着只开了一道门缝的小厮道:“别来无恙呀。”
    这小厮常在陈言时身边伺候,一看见他,沈亦槿就想起自己被陈言时泼水,为了玉寒兰草抢他鹦鹉,还有三天两头就要到宣平侯府叨扰的时候。
    小厮回过神来,忙到:“沈姑娘,你怎么来了?公子很久没回来了,府里冷清了不少,还是那时你总来府里的时候有生气。”
    沈亦槿道:“你刚说侯爷不见客,但还请通报一声。”
    小厮沉思半晌道:“不用了,姑娘先请随我进来吧。”
    自从公子走后,之前不喜欢鹦鹉的侯爷却会时常到公子房间逗逗鹦鹉,还时不时对鹦鹉说些话,说得最多的就是有关与公子的,也偶然会提及沈姑娘的名讳,他觉得侯爷应该是愿意见到沈姑娘的。
    来到正屋前,小厮道:“姑娘稍侯,我去通报一声。”
    片刻后,小厮一脸欢喜出来道:“姑娘,请。”
    沈亦槿点头感谢,走进了正屋。
    一进门,就见宣平侯手里拿着个镶嵌在龟壳内的椭圆水晶石片,正费力地看着书。
    她走过去道:“我来为侯爷念书吧。”
    宣平侯头也不抬地道:“被赶出宫了?可有地方去?”
    沈亦槿道:“我可不是被赶出宫的,是我不想留下。”
    宣平侯这才抬起头来,打量了沈亦槿半晌,“你呀,还是当初那个调皮捣蛋的女子,言时长这么大,也就和你拜把子这件事做对了。”
    “只可惜,他没学到你的孝顺之心,当初你为了救沈将军甘愿跪在雪中求情,而言时呢,老夫都快要入土了,也不见他回来。”
    沈亦槿安慰道:“侯爷,我相信他应该就快要回来了。”
    宣平侯摆摆手,放下手里的书坐到床前的软榻上,又指着榻上小桌几的另一边,“坐。”他眯着眼睛看沈亦槿的食盒,“给我的?”
    沈亦槿将食盒拿到桌几上打开,里面放着一盘红豆糕,“这红豆糕我加了很多冰糖,侯爷尝一尝合不合胃口?”
    还记得陈言时说侯爷喜欢吃甜的糕点,这盘红豆糕是她特意为宣平侯做的。
    宣平侯拿起一块看了看,咬了一口,慢慢咀嚼,缓缓咽下道:“不错,正和我的胃口,比府中的厨子都做得好。”
    “侯爷喜欢吃,我就常做。”沈亦槿盯着宣平侯就像是看自己的亲人一样。
    “反正我又不能离开上京,给父亲尽不了孝,怎奈我有一番做糕点的好手艺,不如就孝敬您吧。”她起身给宣平侯倒一杯茶递过去,“我是陈言时的义妹,陈言时不在,我代他尽些孝也是应当。”
    说完委屈巴巴地看着宣平侯,“侯爷不会不认我这个孙女吧。”
    宣平侯放下手里的红豆糕哈哈大笑起来,“你看看,这红豆糕我都吃进肚子里了,如今想不认都不行了。”
    沈亦槿俏皮地笑了起来,趴在桌几上问道:“我还会做水晶糕、桂花糕、绿豆糕、玫瑰饼……”她撑着下巴,“总之我会做的糕点可多了,侯爷还想吃什么,我过两日给侯爷送来?”
    “我都喜欢。”宣平侯慈爱地看着她,“我老头子这辈子没福气,陈家就只剩下言时这一个独苗了,没想到快入土了,还能白得一个孙女,看来是老天怜悯老夫啊。”
    沈亦槿觉得有些心酸,心里也有些怨怪陈言时,宣平侯年岁已大,他该在身边尽孝,不应再远行的。
    “等陈言时回来,我替侯爷好好教训他。”
    “好呀。”宣平侯笑得眉毛都翘了起来,“他最听你的话了。”
    沈亦槿沉默半晌,起身拿过方才宣平侯看的书道:“侯爷,我给您念书吧。”
    ……
    这之后,沈亦槿几乎每隔两日都会到宣平侯府来,带着自己做的糕点,同宣平侯说说话,再帮宣平侯念念书。
    不到宣平侯府的时候,她就安静地在自己的小屋里刺绣缝制衣服。
    生活简单又平淡。
    而宋有光也再没有来过。
    直到除夕那日的早晨,宋有光和初绿才一同来了,给她带了好些年货,沈亦槿连连推辞,说只有她和初绿两人,东西太多了,吃的吃不完,贴的窗花福字也不需要那么多,还有炮竹,她也只留下了两挂炮,听个喜庆就好。
    宋有光没有执意都将东西留下,顺着沈亦槿的意思只留下了些许年货,三人简单闲聊了两句,沈亦槿要留两人吃午饭,宋有光说还要回府准备除夕的事,便告辞了。
    两人刚走,宣平侯府的小厮来了,也给她带了好些年货,沈亦槿不好驳了宣平侯的好意,便都留了下来。
    晌午时分,芷宁回来,看着堆满院子里的年货,再看看她起了个大早去老远的集市上采购的年货,不禁说道:“早知道我就不去了,就为了图个便宜跑那么远的路,可把我累死了。”
    沈亦槿笑着给芷宁递过来一杯茶,“今日是除夕,我们也用不了这么多东西,拿去给周围的邻居分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