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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年代公主纪事 第30节

      “e.”“鹅~”
    “i.…”
    一上午的时间,在师生俩一个教得认真一个学得认真中,过得很快。
    李老师把各个拼音分别组合,听见小学生一个不误地都读了出来后,严肃的脸不由露出了笑容。
    穆建宁也小小松了口气,然后就听李老师道:“既然拼音会了,那咱们就趁热打铁,下午的时候就学英文字母吧,它们长得差不多,只是读音有点不同,都一样简单的。”
    英文?穆建宁恍惚记得这是穆建光堂哥上初中的时候才开始学的。
    轻易听信老师话以为很简单的她,在下午上课时听到从老师嘴里发出的奇怪声音时不禁有些呆了。
    这、这是人类能发出的声音?为什么她的舌头一点都不使唤?
    这时她也从依稀记忆中扒拉出了在丰田村的时候,穆建光堂哥说过了好几次英语太变态的话。
    终于等到下午回家,穆建宁只觉自己的身体仿佛被掏空了一般。尊敬地和李老师挥手道别,站在院门口一步也不想走的她伸伸胳膊,一副被累惨了的样子。
    穆显叔心疼地抱起闺女,边走还颠了颠腰间的挎包,“怎么重了些?”
    穆建宁绷着小脸解释:“老师给了本字典让我回家记。”穆显叔听得咂舌。
    回到家,穆建宁竟然干掉了两小碗饭,看得姜爱红不禁摸了摸她的小肚子。
    穆建安他们三个却满脸同情地看着她。
    妹妹真惨,才三岁就要开始上课学习了,他们至少也是六七岁开始的。
    还在同情别人的他们,冷不防就迎来了个“大惊喜”。
    穆显叔提议:“李老师让宁宁开始背字典了,明儿我去书店看看有没有这么卖,有的话给安安买上一本?建家建辉平时也可以一起看。”
    穆建安眼神恐惧,他知道字典长什么样子,他语文老师有,有他三个手指那么厚了!
    穆老太太赞同:“对对对,李老师从大城市里来的,见识肯定广,他让宁宁这么干肯定是有好处的,买回来让几个孩子都一起背。”
    姜爱红犹豫:“要不多买一本让宁宁每天带着?一直占着李老师的字典不好吧。”
    穆建宁摇头:“李老师让看他的,里面有他以前做的笔记。”虽然她现在看不太懂,但总有懂的一天。
    穆老头叮嘱穆显叔:“家里的腊肉香肠还有蔬菜,隔几天你就给李老师送一回,李老师一个人,说不定在吃食上敷衍了事了,他对我们家宁宁这么负责,你们以后也别忘了感恩人家。”
    这是肯定的了,不说穆显叔和姜爱红怎么样,至少穆建宁自己也是会记住的。
    第二天,穆建宁依旧早起吃完饭就去李老师家上课。
    李老师先是带着她把第一天教的内容都复习了一遍,然后就开始正式教她认简单的汉字还有单词了,这个进度不可谓不快,李老师倾向在初期的时候小学生能认能读就是。
    李老师授课很随意,一天学需要死记硬背的语文英文,一天学需要灵活动脑的数学。
    每天的上课形式却是固定的,上学学习,下午练习。
    其中,李老师特别重视的书法课也被不着痕迹地添在了下午的练习任务中。
    李老师对小学生以很快的速度掌握了用毛笔写字的正确方法感到很高兴,这致使他头几天看到小学生交上来的那几篇一言难尽的大字也没有说教的想法。
    三岁小孩嘛,手腕没劲也正常。连对她天天下午伸着毛笔尖沾他的好墨也睁只眼闭只眼了。
    穆建宁也很是苦恼,就算她脑子里有多熟悉的记忆,可她的小手却是这一世第一次摸毛笔,抓笔都有点困难,扭扭歪歪不受她控制。
    原本心里想要一鸣惊“李”的想法,已经破成找不着的渣渣了。
    短短几天下来,穆建宁已经有点习惯这么充实的生活了。
    关键还是李老师的课讲得很好,她听到了许多觉得有趣的人和物。李老师不拘于只讲那几个干巴巴的字或词,有时候讲它新奇的由来,有时候讲它衍生出来的小典故,还有某些名人的经历和历史。
    总之这个课,她听得越来越津津有味了。
    这天照常下课后跟着爸爸回家,结果眼看穆家的远门就在眼前,她就迈不动步子了。
    香辣刺鼻的香味儿直冲冲扑过来,让穆建宁直接没形象地打了两个大喷嚏。
    穆显叔倒有些习以为常了,这几天单家飘出来的香味就没散过,一jsg天比一天浓郁,搞得外面好几个人敲了穆家的门,没错,那些人认为这味道是穆家搞出来,毕竟以前都没有过。
    穆家人都解释了好几遍,一听到是隔壁单家搞出来的,还立马来了场变脸,骂骂咧咧道骚扰到他们了。
    穆老太太就时常和姜爱红念叨:隔壁母女俩是真不容易啊,真是没错都要被人挑出三分错来。
    “走了,回家吃你妈做的饭去,别人家的闻闻味道就行了,你想吃也吃不到。”
    穆显叔提溜着闺女就要把她带回自家去,结果单家的院门正好开了,浓郁的香辣味更加吸引人了。
    正好站在人家院门口的父女家就显得有点尴尬了。
    开门的是单玉,和穆显叔问了个好,然后道:“我家在准备新菜式卖,正好差个试菜的人,叔叔你能把妹妹借给我吗?”
    穆显叔摸摸脸,只觉得有点疼,谁说吃不到的,这不就是有人来叫了吗?
    他客气地道:“当然,不嫌给你们添麻烦就是了。”
    手下一松,小姑娘半点不留恋地奔去了邻居家,连个眼神都没留给她爸。
    单玉也没有要多喊一个人的意思,朝穆显叔礼貌地笑,等小姑娘钻了进来就立马把远门重新关上了。
    穆显叔:……
    直到进了单家的厨房,穆建宁都香得迷糊了。
    上一世她没少吃过奇珍美味,品尝到更多的是原材料的鲜美,每道菜都偏清淡、精致,但其大多数菜都没有她现在闻到的香味这么猛烈。
    单家的厨房看着比穆家摆放的东西多得多,角落里有她不认得的大块头,厨壁上整整齐齐好几层的瓶瓶罐罐,连墙角都摆了一排大肚子的坛子。
    香味的来源就是单娴跟前咕噜咕噜响动的铝锅,因为个子的缘故,她也望不了里面是什么。
    转身的单娴见到小姑娘时还有点惊讶,不过很快就扬起温柔地笑:“是宁宁吧。”
    也没有问女儿为何把人带进来的意思,这些日子她竟慢慢习惯依赖于“四岁”的女儿了,许多事单玉放话做什么她就直接做什么,也没有要去深究的意思。
    她也是看出来了,长大后的这个女儿比她强多了,做的事也比她稳妥得多。
    单玉问小姑娘:“你有不喜欢吃的东西吗?”
    穆建宁不假思索:“不吃心、肠子肝子那些。”
    这是她最后的倔强,以前的她连猪肉都没沾过,那是最最下等的肉,穷人才吃的。可到了这里才发现,许多人家连顿顿吃猪肉都做不到,更别提牛肉羊肉了,连穆家都做不到,好在猪肉也没外界传得那么腥臊。
    单玉却同情地看她一眼,不吃内脏会错过很多美味的。
    点了几个菜名然后让母亲单娴帮忙盛一下。
    知道小孩也不能吃太辣,单娴还专门把汤上面的辣油荡开了再盛,给两个小姑娘装的都是不怎么辣的。
    至于她自己的大碗就没那么顾忌了,先选了自己要吃的菜,最后又盛了一勺带辣油的汤,觉得不够又还加了勺自己做的辣椒酱。
    问了各自的口味,单家母女俩又添了葱粒、蒜泥和醋,穆建宁只要了醋。
    这个吃法惹得单玉又默默叹息她要错过许多美食了。
    单娴让两个小姑娘离得远远的,自己把一大两小三个碗分两次端到了外面桌子上。
    考虑到穆建宁人小,单娴也不敢让她坐大桌子,害怕一个不注意人往后仰去了。
    于是两个小姑娘都在单玉涛到的小茶几上吃,单娴一个坐桌子上。
    迫不及待地,穆建宁揪着筷子和单玉一样翻一翻,把碗里的菜和调料都融合在一起,有荤有素,菜色丰富。
    弹性十足会爆汁的肉丸子,鲜滑嫩口的大嫩肉片,滑滑嫩嫩的鲜鸭血,炸得焦焦吸满汤汁的煎蛋,绵绵粉粉的厚土豆片,入口即化的大萝卜块,清清脆脆的嫩菜尖,软软糯糯的粉条……
    尽管每样的菜分量只有一两块,但奈何菜色种类太多,等吃完穆建宁的肚子已经圆溜圆。
    单娴已经尽力减少辣度了,但她的嘴还是又麻又辣红通通的,不过很过瘾!
    相比于她惨兮兮的模样,单娴单玉就正常多了,单娴是无辣不欢,单玉是早已经测试出她这具身体能承受的最适应的辣度了。
    一吃完,单娴就收碗筷进了厨房,留着两个小姑娘自己说话。
    穆建宁用小手帕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热天吃又热又辣的东西就会弄得汗兮兮的。
    要是能在一个堆满冰块的屋子里吃饭就好了。
    穆家有电风扇,不过她觉得是治标不治本,不管怎么吹,空气还是燥热燥热的。
    单玉也热,因此她看了穿着长袖长裙的小姑娘,好奇地问道:
    “你不怕热吗?”
    穆建宁理直气壮:“热啊!”
    单玉:“……你热为什么还穿这么多?”
    穆建宁低头扯了扯袖子给她看,“我只穿了一件,不多。”
    单玉:“……”
    “不是,我问的是你为什么一直穿的都是长袖长裙。”
    话一说完,单玉就后悔了。
    她不该问的,人家穿长袖肯定是有原因的,万一是因为什么不好的因素才这样,她这么一问,不就是触到她的伤口了吗。
    “没事,你不说也没关系。”
    没什么不能说的。
    穆建宁眉毛蹙起,有点小嫌弃的模样,说道:
    “样式不好看。”
    说完正好看到单玉身上的半袖裙子,于是加了一句:“你的好看。”
    单玉轻轻勾嘴笑。
    说到底穆建宁也是真正经历十多年的另一种生活方式,基本审美观已经成了形,也习惯了穿长长的裙子。
    又因为出生地在丰田村,哪里有什么时髦的人,身上没有补丁就算好的了。再加上不管大人还是小孩,大多都晒得黄黄的,穿上什么都不算好看。
    当然她也是有滤镜的,她爸她妈还是好看的,安安和白白的小辉也可爱,爷爷奶奶也好。
    她也不是全都是小裙子,也有做裤子,但比较起来,就是更喜欢小裙子。
    至于为什么不把小裙子做成半袖或短袖的,她偷瞄了隔壁,也就是穆家的方向。
    小手挡嘴边悄悄地问道:“你觉得我爸黑吗?”
    单玉听后一懵,然后想了想,斟酌地回道:“不算黑,也不算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