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及——你大可不必叫我老板。”他耸了耸肩，“听起来未免有些太不近人情。”
    李温特仍然紧绷着声线：“那我称呼您为‘韦恩先生’。韦恩先生，我去帮您倒杯咖啡！”
    说着李温特便手忙脚乱地离开了座位，打算跑去楼层隔间的休息室去取杯咖啡。这让布鲁斯·韦恩连句“谢谢不用”都来不及说出口。
    布鲁斯·韦恩怔了怔，却也只能收回了手，微微叹了口气。
    他对李温特的印象仍旧停留在曼哈顿。
    这也是他对李温特性格判定的全部依据，心善、阳光、单纯——最重要的是，她是名能够被一眼看出，从没有遭受过挫折的孩子。
    恐怕前段时间沙滩上那句仿佛从齿缝间挤出来似的“刷的是您的卡，先生”，就是她人生中遇到的最尴尬的场面了。
    李温特在布鲁斯·韦恩看来，正如同她最后拿出的两块巧克力糖一样。全都给了出去，却忘记了在场有三个人，而她自己也是需求者。
    全然的善意，珍贵的善意。
    布鲁斯·韦恩视线扫向李温特的办公桌。所有的资料全部都被妥当的整理完毕，就工作本身而言，李温特的完成度无可挑剔。
    布鲁斯收回视线，打算越过对方的办公桌，回自己的办公室取了备用钥匙便离开，却不妨被李温特电脑屏幕上有些晃眼的字体拦住。
    布鲁斯·韦恩下意识便扫去了一眼。
    僵住的布鲁斯·韦恩盯着那花哨的页面，生平第一次开始怀疑起了自己对人的判断。
    他是不是……太小看温特·李了？
    毕竟也是能够面对曼哈顿事件面不改色，毫不犹豫加入救援的女性……
    他大概看错了。
    蝙蝠侠内心复杂地想。
    李温特端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走了回来，有些不确定道：“韦恩先生，您需要糖和奶吗？我按照说明书给您加了一份。”
    李温特见布鲁斯·韦恩僵直立在她的办公桌前，有些困惑不解。
    李温特：“韦恩先生……？”
    布鲁斯·韦恩略侧首看向他，目光中饱含复杂。
    李温特被这样的视线看得一脸懵逼：“……你咖啡不要糖也不要牛奶？”
    布鲁斯·韦恩深吸了口气，缓缓道：“李，有件事情我想你需要知道。”
    李温特：“……员工手则吗？我大概背了？”
    布鲁斯·韦恩艰难道：“……我一般不会对自己公司员工下手。”
    李温特：“……所以？？”
    布鲁斯·韦恩沉默片刻，方才继续道：“蒂娜说这份工作你完成的很好，我并不想换助理，你懂了吗？”
    李温特即刻表衷心：“我会努力工作的！”
    布鲁斯·韦恩被这句话堵住了全部剩下的话，他只能胡乱点了几下头：“……你明白就行。”
    一连串摸不着头脑的话听完，李温特终于感觉到了不对劲，她狐疑地顺着布鲁斯·韦恩的视线往自己的办公桌上看去，尚且没有进入屏保状态的显示器上，一行花体大写且加粗的宣传语，刺目的简直像酷夏正午的太阳！
    【勾引男神上司必备利器，你值得拥有，XXX五色唇釉】李温特：“！！！！！”
    李温特手忙脚乱的便伸手想要去关掉网页！为此差点摔了手里的咖啡！
    布鲁斯地替她稳住了咖啡杯，李温特也成功的关掉了原本开着的网页。
    她一脸欲哭无泪，挣扎道：“……这件事我真的能解释！”
    布鲁斯·韦恩沉默以对，目光谴责。
    李温特：“……好吧我没法解释！”
    李温特最终只能崩溃地端着自己手中的咖啡，近乎求救一般盯着布鲁斯·韦恩。
    李温特：“……韦恩先生，咖啡您还要吗？”
    布鲁斯·韦恩：“……谢谢。”
    布鲁斯·韦恩最终还是坐下喝了那杯咖啡，李温特坐在他的对面，几次欲言又止。直到布鲁斯·韦恩率先看不下去，搁下了咖啡，示意“她完全可以解释”开口道：“李，我的咖啡喝完了。”
    李温特“啊”了一声，下意识道：“我去给您续杯。”
    李温特抬头，撞进布鲁斯·韦恩全然无奈的眼中时，才终于明白对方会接下她的咖啡，并且坐在原地喝完了一杯未必是按照他的口味调配的咖啡到底是为了什么。
    李温特脸的憋的通红：“网页上的口红是我接的广告。”
    布鲁斯·韦恩：“？”
    李温特接着道：“广告商找到了我的推特，希望我给他们——”看着布鲁斯·韦恩的脸，李温特忍不住捂住自己的脸：“不可信是吗？”
    布鲁斯·韦恩斟酌道：“……不怀疑女性，是我的原则？”
    李温特苦笑：“谢谢你给我留了点面子，韦恩先生。您还需要我做些什么吗？我保证这种事不会再发生了！”
    布鲁斯原本只是不想李温特陷入不必要的“麻烦”，这才出声提醒，却不想提醒后却似乎给她造成了更大的困扰。布鲁斯·韦恩沉吟片刻，也只得配合道：“我相信你。”
    李温特终于松了口气。
    她试图使气氛轻松些，便出声调侃道：“韦恩先生，今天需要我去帮您的女友结账吗？说实话，快三天没有接到新的购物清单，我都有些不习惯。”
    布鲁斯·韦恩沉默片刻，随后云淡风轻：“分手了。”
    李温特尖叫：“什么！？”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李温特补充道：“我是说……您女友挺漂亮的呀？好好的为什么分手？”
    布鲁斯·韦恩闻言挑眉：“你不希望我分手？”
    李温特：……你每次分手增加的都是我的工作量！
    李温特苦口婆心：“韦恩先生，您可早就不是二十多岁的学生了。”
    眼见着一名比自己小了一轮多的孩子说出这样的话，布鲁斯·韦恩不由失笑：“你的口吻令我想起我的管家。”
    李温特期待道：“那您打算复合吗？”
    布鲁斯·韦恩：“很遗憾，不。”
    李温特沉默了片刻，站起了身：“请跟我来。”
    布鲁斯·韦恩因为好奇而跟随李温特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李温特保持着十二分的礼貌，敲了敲那面快被贴满的玻璃墙，强调道：“韦恩先生，这二十八个未拨电话，还是请您在今天解决了吧。”
    李温特笑容温暖：“既然您已经决定游戏人间，那这点小小的代价可真算不上什么。”
    布鲁斯·韦恩：“……”
    蝙蝠侠深沉地想：他果然还是小看了温特·李，不愧是曼哈顿的幸存者，实力不容小觑。
    晚上十点，李温特向广告商交了自己的广告策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