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的就是你！我早就想打你了！”别看卫爸快五十了，身体结实着呢，紧紧地追赶着卫云峰，“你个臭小子是哪来的资格代表我和你妈？你弟弟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啦？还‘从此以后我和你妈就没有西凛这个儿子’，你在家里算老几？我不打你，你不知道这个家是谁做主！你给我站住！气死我了！”
    卫妈也被大儿子气着了，装模作样地拦卫爸，其实谁都看得出她没认真。当然，卫妈心里有数，老伴不会真把大儿子往死里打。
    “妈！”卫云峰真怕了，绕着卫妈转圈，但还是被老当益壮的卫爸的鞋底拍在屁股上，痛得“哇”的一声。
    卫西凛和顾延铮看得目瞪口呆，莫名地有点想笑。
    卫爸打了卫云峰一下总算觉得解气了，重重地哼了一声，一屁股在沙发上坐下，斜眼看着卫云峰，眼神颇有些傲然，就像是在说，就算你是大人了，甚至以后结婚了当爸爸了，你也是我儿子，该打还是要打！
    卫云峰郁闷得直揉屁股，不善地斜睨卫西凛和顾延铮。这次，他的牺牲可真有点大，不但被老头子打了，还是当着外人的面。
    顾延铮暗中朝卫云峰做了一个抱拳领情的动作。
    大儿子可怜的模样使卫妈眼底浮起一丝笑意，想到现在是什么情况，她又把笑容收住，看了一眼并肩而立的卫西凛和顾延铮，深深一叹。
    这么闹了一下，屋内的气氛再也凝重不起来。
    卫爸心底的气完全散了，隐隐约约明白了什么，仔细去想，却又抓不住关链。
    顾延铮和卫西凛十指相扣，走到卫爸和卫妈面前，鞠了一躬，语气郑重而诚恳，目光坚决。
    “伯父、伯母，从05年和西凛相识，西凛就入了我的心，我对西凛是认真的。我们想光明正大地在一起，想得到二老的祝福。”
    卫西凛接过话，恳切地看着卫爸，“爸，我的性向是天生的，改不过来的。如果连您和妈——我最亲的人都无法接受我们，等将来事情曝光，我和阿顾还有谁可以依靠？”
    卫爸欲言又止。因为他突然发现他无话可说，似乎能说的话都被卫云峰说完了。此时，他心中因卫云峰而生的郁闷完全压住了对卫西凛的怒火。鞋还在手中，瞄见大儿子站在旁边，他气不过地举起鞋，趁大儿子不注意，又在他的屁股上重重地抽了一下。
    “爸！”卫云峰嗷嗷叫着跳起来，欲哭无泪，“您……卫西凛在那边。”
    卫爸冷哼道：“打的就是你！”
    卫云峰嘴角抽抽，使劲揉屁股，不敢吱声。
    顾延铮过意不去，松开卫西凛的手走到卫爸跟前。
    “伯父，不关云峰的事。我理解您的心情，但真的做不到和西凛分开。我对不起您和伯母。我也不知道怎样才能说服您和伯母同意我们的事，要打您就打我吧，我不会有一丝的怨气。”
    卫爸冷淡地盯着他半晌，手动了动。
    卫西凛一惊，几步走过去挡住顾延铮，表明自己的态度。
    “爸，我对阿顾也是认真的。您和妈最大的希望难道不是看到我过得幸福吗？阿顾对我很好，和他在一起我很开心。还有，顾卫农场其实是他主动提出要建的。如果办农场只是为了赚钱，我们村其实并不是最佳地址。但他还是把农场建在了槐树村，主要是希望，万一我们的事情将来曝光，村里人会看在农场给他们带来发家致富机会的份上，少在你们耳边说几句闲话。我不否认，这一点连我这个亲儿子都没有想到。另外，孩子——”提到孩子，卫西凛的神色有些别扭，但并无迟疑，“我们将来也会有的。除了我们都是男的，我们和其他情侣、夫妻并没有不同。爸、妈，接受我们吧。”
    说完，他一把抱住卫爸。
    男孩子皮实，不管是卫云峰还是卫西凛，过了五岁之后，连需要卫爸牵着手走路的时候都少，更不用说这样亲密的拥抱。父子俩很久没有这么亲近了。卫爸想控制脸上的笑容没成功，咧开嘴露出无声的笑。
    卫妈看得酸溜溜的。不是都说女儿和爸爸亲，儿子和妈妈亲吗？
    顾延铮心中一动，拥抱住卫妈，比卫妈高两个头，“妈，给我和西凛一个机会，您就当多了一个儿子。”
    这个拥抱确实让卫妈体会到了母子间的亲昵，况且顾延铮对卫西凛怎么样，她也看在眼里。她的心有些软，拍拍顾延铮的背，迟疑地看向卫爸。
    卫爸先后被卫云峰、顾延铮和卫西凛三人“攻撃”，有些无力反对，但想让他真正接受卫西凛和顾延铮在一起，他过不了心底的那一关。
    卫西凛帮他把鞋穿上，在他旁边蹲下，手掌搭着他的膝盖，眼巴巴地看着他，“爸。”
    顾延铮扶卫妈在卫爸旁边坐下，蹲在卫西凛身边，握住他放在卫爸膝盖上的手。
    卫爸看着卫西凛，心里满是感慨。小儿子真的长大了，有了自己的主见，有了对未来的计划，有了自己的小家。
    “两个男人，能走多远？”卫爸的口气不以为然，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
    顾延铮拿出打火机帮他点火，嗓音沉着，莫名地让人觉得安心，“爸，您和妈亲眼看着我和西凛到底能走多远，不是很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