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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坦尼克]梦幻之旅_分节阅读_5

      玛格丽特的心不断下沉。
    怎么办?难道只能继续在这里干等,等明天中午,祈祷那时候会有人来从外打开行李舱的门?或者……如果那个流浪画家杰克·道森和被戴了绿帽的卡尔的未婚妻罗斯小姐真的也在船上的话,等着他们来这里偷情,然后自己才能出去?
    无论是哪一种情况,即便她没饿死渴死地出去了,毫无疑问,那时候,她也已经错过最后一个可以下船的机会。到了最后,或许她还能挤上救生船,但她的父亲,一个在底层劳作的临时锅炉工,绝对是没有机会上船的。
    她必须要出去,尽快。
    只有在明天中午船抵达昆斯顿前出去了,才有可能让父亲和自己一道离开。
    玛格丽特再次感到焦躁起来。
    她摸索着掏出了一根火柴,想再划一根,好借助光明来稳定自己的心绪,却发现双手因为紧张在微微颤抖,划了好几下,火苗这才嗤地燃了起来。
    火柴的昏黄光明让一直陷入黑暗的玛格丽特感到了一些安慰。她的视线漫无目的地巡视着四周时,无意落到了刚才的那辆劳斯莱斯车上。
    忽然,一个大胆的念头从她的脑海里冒了出来。
    她迅速从地上爬起来,走到车边,从后部找出工具箱,打开箱子,拿出一把螺丝刀,重新爬进车里,借着火柴的微光开始拆车锁护板。
    这种早期款式的老爷车护板面并不难拆。她拧掉四角的几颗螺丝,将螺丝刀插入开始松动的面板边缘用力撬,撬了几次,终于将面板撬开,钥匙孔的部位出现了三对电线,分别是红黄棕三色。
    带有电子控制面板的现代车已经不能使用这种影视剧里常见的短路点火方式,但现在的这种老爷车,使用短路点火完全没问题。问题是,玛格丽特只知道这三对线分别代表钥匙的电瓶位、打火位和熄火位,却不大清楚到底哪种颜色是电瓶线,哪种是打火线。
    她研究了片刻,见火柴没剩几根了,唯恐最后陷入黑暗,一咬牙,先试着将两条黄线搭一起,车没有反应。再将红色短接,仪表盘忽然跳了跳。
    这应该是电瓶线了!
    玛格丽特小心地将线固定好后,最后试着短接两根棕色电线,嚓嚓声起,几朵小火花迸了出来,引擎发出启动的声音。
    车成功点火了。
    玛格丽特迅速找到车灯开关,打开车灯,两道光束立刻照亮了半个货舱。
    车和舱门的中间有几排行李架,车后也有。
    但现在,她没法考虑更多。
    如果这艘船几天后的命运是沉没,她提早撞烂这些迟早会落水的行李,也算不了什么大罪过。
    她踩下油门,顶着身后的行李架慢慢后退,在不断的稀里哗啦架子和行李砸落在地的声音中,目测留出足够距离后,深深呼吸一口气,换前进挡,踩着油门朝舱门撞了过去。
    不得不说,劳斯莱斯确实是顶级好车,从一百年前的这时候开始就耐撞。
    在她最后那一下,整个人被震得气血翻涌差点晕厥过去的时候,车头盖部分也不过是凹进去变了形而已,而那扇原本紧紧封闭住的舱门,终于被撞开了。
    现在的汽车还没有配备安全带。刚才最后那一下撞上去时,她的胸口反弹撞到了方向盘上,疼得要死。
    她整个人趴在方向盘上,闭目等着那阵仿佛要死去般的耳鸣和晕眩感过去。
    伴随着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被她刚才那阵可怕动静终于吸引了来的人出现在了货舱走廊上。玛格丽特听到有人高声惊呼:“上帝啊,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
    玛格丽特被带到了位于E层中间的警卫室。
    哈罗德·贝尔是泰坦尼克号的警卫队长。他出身苏格兰场,此前在白星公司旗下的另艘皇家游轮上任职多年,可谓见多识广。但碰到像今天这样的事,还是第一次。
    “损失已经统计出来了。”
    年轻的船警克鲁曼拿着一张纸走进来,瞥了眼此刻手戴镣铐坐在角落里的那个肇事者。
    肇事者看起来很年轻,不过二十出头的样子,穿了条朴素的浅蓝色裙子。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她的半张侧脸和微微下垂的一扇卷翘睫毛。灯光从侧旁投射过来,在她脸上打出一道暗弧,显得非常柔美。
    他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这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小姐。娇小,柔美,让男人生出想要保护她的欲望。但让他感到惊讶的是,在犯下了这么严重的足以被控告的罪行后,她竟然没有露出什么慌张的表情。看起来反而心不在焉,似乎在想什么心事的样子。
    贝尔先生示意他大声读出来。
    “撞坏了十二个行李架,损坏四十五件乘客行李,初步损失估计在三百英镑左右。另外……”克鲁曼顿了一顿。
    “……损毁劳斯莱斯最新款限量版新车一辆。价值一千两百镑……”
    贝尔先生的脸色微微一变。“车主是谁?”
    “住在宫殿套房里的卡尔·霍克利先生。”克鲁曼再次看了眼那个年轻小姐,语气里带了点同情,“已经去通知他了。他应该很快就会过来的。”
    ☆、Chapter 4
    4.10 周三第一夜
    卡尔自中午登上泰坦尼克号后到现在,将近晚上的十点钟,这差不多十个小时的时间里,情绪其实一直不怎么样。
    或者更准确地说,从罗斯,他追求的那个英国贵族小姐答应他的求婚开始到现在,将近两个月的时间里,他一直有一种感觉,事情仿佛并不是他原来想象的那样。并且最近,随着婚期的逼近,这种感觉更加强烈了。
    自然,表面上,他看起来与此刻坐他附近正吞云吐雾、谈笑风生的绅士们并没什么区别。
    “……五十块!那个家伙说,皮特曼纽特买下整个曼哈顿岛才花了不过二十四美元。”
    “没错,那个妓女说,但是先生,曼哈顿岛它不会动啊!”
    擅长讲这种下流笑话的福特曼先生在边上男人们发出的会心大笑声中得意地吸了一口烟,朝空中喷出一道漂亮的蓝青色烟雾。
    他是来自纽约的一个银行家,头等舱客人。
    像这样的场面,卡尔早已经习以为常,如果心情好的话,有时候,他也愿意加入他们一起娱乐一番,毕竟,对于有钱有势的男人来说,晚饭后聚到吸烟室消磨时光,当谈论完议会、选举、股票、国际形势、或者最新被发明出来的无线广播之类的话题之后,最后难免就会转到女人大腿上面来。
    在笑声里,他应景地扯了扯嘴角,掐灭还剩一半的雪茄,摸出怀表,大拇指开始摁下怀表顶的扣锁,铮亮的镀金表壳弹开,又被摁下去,再弹开,再摁下去,反复不停。
    这是一个下意识的动作。当他感到心绪不宁的时候,通常会这样。
    他的思绪,其实还停留在两个小时前晚餐桌上发生的那一幕。
    罗斯当着一桌男人的面抽烟,毫无顾忌地拿弗洛伊德那个奥地利疯子关于男性尺寸与快感的言论去讥讽伊斯梅先生对于泰坦尼克号的夸耀,并且半途丢下他起身离开。虽然伊斯梅这老东西蠢得只剩下了钱和夸夸其谈,之前甚至从没听说过弗洛伊德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但罗斯刚才的表现归根结底,是在当众打他这个未婚夫的耳光。他能看到满桌子的人最后把含有各种意味的目光投到自己的身上,而罗斯的母亲,那个想靠他的钱继续维持住贵族生活的布克特夫人,望着她女儿转身离去背影的时候,脸色变得比她面前碟子里的那勺一口十英镑的鱼子酱还要黑。
    该黑脸的是他才对。
    “哒”!
    卡尔拇指猛地一弯,重重扣上了表壳。在清脆的金属撞击声里,收了表,向附近几位绅士借故告了声别,起身离开。
    “霍克利先生!”
    他走出A层的吸烟室,来到金碧辉煌的大厅,想回自己位于B层的套房时,被一位打扮时髦的胖女人拦住。对方笑容满面,用一种恭敬又亲热的方式和他打着招呼,“听说您很快就要结婚了?新娘是来自英国的贵族?和你简直珠联璧合,实在是太相配了,真希望下次能和她认识,我相信我们一定能成为朋友。”
    卡尔脸上露出彬彬有礼的笑容。终于打发走显得过度热情的这个胖女人,笑容倏然消失。
    “这货是谁?”
    他目光冷漠地看着她的背影,问站自己身侧不远的洛夫乔伊。
    洛夫乔伊是他的老仆人。在他还是孩提时代时,他就来到了他家。他陪伴他长大。从十年前因为父亲遭遇朋友背叛陷入信用危机一病不起,他不得不中途从普林斯顿大学中断学业回来接掌家族钢铁企业开始一直到现在,更是从没离开过他一步。他比巴塞特猎犬更加忠诚、比歌鸲鸟更加谨慎,如果说这个世界上还有他能够信任的会说话的生物,那就是站他边上的这个老仆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