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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怀着未来太子逃跑 第48节

      她疼得满头大汗,想去抓悬在床榻边的绳子时,却有一只温暖的大掌蓦然抓住了她。碧芜也顾不得许多,使劲攥紧那大掌,指尖深深陷了进去。
    然大掌的主人却是丝毫未察觉一般,只看着她痛苦的模样,剑眉紧蹙。
    孟太医命人在她舌底下放了一个参片吊着,碧芜也努力用着最后的气力,一下下使着劲儿。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瞬间,碧芜忽然觉得浑身都轻松了,耳畔响起了稳婆惊喜的声儿。
    “生了!生了!恭喜王爷,恭喜王妃,是个小公子!”
    稳婆将浑身沾着鲜血,脏兮兮的孩子抱出来,可见他面色稍稍有些发紫,闭着眼不出声,不由得紧张起来,忙照着孩子的屁股重重拍了两下。
    才拍完,就见小家伙的眉头一拧,整张小脸都委屈地皱起来,旋即张开嘴哇哇大哭。
    嘹亮的哭声穿透了窗扉,传到了在外头等待的众人耳中。
    在西厢坐着休憩的萧老夫人捏紧了手中的菩提珠串,当即泪流满面,连周氏和萧毓盈也忍不住拿起帕子擦起了眼泪,在院外已站了几个时辰的萧鸿泽亦是露出了放松的笑。
    璀璨的熹光划破黑夜,自窗子外照进来,照在稳婆手上这个皱皱巴巴,瘦瘦小小的孩子身上,他眯着眼睛张嘴打了个哈欠,模样实在可爱得紧。
    碧芜静静地看着他,泪水止不住地从眼眶里往下淌,时隔九个月多,她终于再次见到了她的孩子。
    虽是比前世早出生了十几日,但他还是迎着朝阳而来,出生出旭日东升之时。
    这便是她的旭儿!
    作者有话说:
    终于生了,喜大普奔
    第46章
    相像
    虽疲累得厉害,但碧芜强撑着让稳婆将洗尽的孩子抱过来,倚在她胸口,喝了第一口奶。
    她听闻过那种说法,说孩子若第一口喝的是母亲的乳汁,身体当会比旁的孩子更强健些。
    看着旭儿趴在她怀中的模样,碧芜不由得面露欣慰,心一落下,困倦与疲惫便若潮水般涌上来。
    眼皮顿时沉若千金,她到底撑不住沉沉睡了过去。
    碧芜自觉睡了很久很久,再醒来时,便见榻边点着幽幽的烛火,身上的粘腻感已然消失了,那股子浓重的血腥味也没了,衾被褥子和衣裳应当通通都换过了。
    她微微挪了挪身子,腰腹仍是有些难受。透过棠红的绣花床帐,碧芜便见银铃坐在榻上,借着幽暗的烛光,不知在绣什么。
    “银铃……”她开口唤了一声,才发现声音嘶哑得厉害,应是生产那日用嗓过度。
    银铃听见动静,忙抬首看来,激动道:“王妃,您醒了!”
    “王妃醒了,王妃醒了!”她边冲外头喊着,边掀开床帘,问碧芜还有哪里不适。
    钱嬷嬷等人闻声急匆匆进来,看见碧芜安然无恙,不由得红了眼睛。
    “王妃,您终于醒了,您都睡了一天一夜了!”钱嬷嬷哑声道。
    “嬷嬷……”碧芜低低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道,“我有些饿了。”
    钱嬷嬷愣了一下,忙转头吩咐道,“快,王妃饿了,吩咐膳房将准备好的粥食送来,快些!”
    “是!”银钩应了一声,小跑着便出去了。
    见碧芜微微抬首,在屋内环视起来,钱嬷嬷还以为她是在寻誉王,解释道:“王爷原一直陪着王妃的,午后被陛下召进宫去了,还没回来呢。”
    碧芜微微颔首,没有否认,但她确实不是在寻誉王,只是在寻她的旭儿罢了。
    “小公子呢?”她问道。
    “小公子在东厢呢,一个时辰前由姜乳娘喂了奶,这会子没听见哭声,当是睡着了。”说起旭儿,钱嬷嬷不由得笑弯了眼,“老奴原还担心小公子不足月而生,身子孱弱,不曾想我们小公子不但活泼得紧,胃口还好得很呢!”
    听得这话,碧芜便放心了。
    前世,旭儿生下来也是极其瘦小,虽是足月,但看起来也不像足月的样子,这一世早出生了十几日,便更是不像了。
    如今天寒,孩子也小,不能随便抱出去,等好生养个一两个月,再抱出来给人瞧,也不怕有人发现她“早产”的真相。
    没一会儿,银钩便端了碗鸡丝粥来,碧芜腹中饿得厉害,咕噜噜连喝了两汤碗才作罢,粥食下了肚,她很快便也恢复了些许气力。
    粥才撤下去,碧芜就听一声嘹亮的啼哭骤然响起,在冬日的寒夜显得格外清晰。
    “看来,是小公子醒了。”钱嬷嬷笑道。
    碧芜也跟着笑起来,才出生的小孩子就是这般,整日睡得多,饿得也快,没一个时辰便要喂奶,前世她亲手照料旭儿,几年都没能得个整觉睡,那因生产过而凸起的小腹很快就瘪了下去,甚至比先前更为瘦削。
    原以为哭两声,得了奶吃可能也就好了,不曾想那厢哭声好半天都没有停。
    碧芜不由得担忧起来,让钱嬷嬷去将孩子抱过来瞧瞧。
    钱嬷嬷应声出去了,再回来时抱着个用襁褓裹得严严实实的孩子,后头跟着姜乳娘。
    见孩子哭得厉害,碧芜忙伸手接过来,掀开襁褓,往底下摸了摸,确认是干的,那大抵是因为饿的。
    姜乳娘见状道:“王妃,民妇都已瞧过了,小公子没有尿,尿布才换过呢,民妇想给小公子喂乳,可不知怎的,小公子就是不吃啊!”
    碧芜闻言蹙了蹙眉,轻轻摇了摇怀里的孩子,柔声哄了两句,旋即将衣衫解开了些。
    钱嬷嬷见状忙拦道:“王妃,可不兴您自己喂啊,还是交给乳娘来吧……”
    这寻常高门大户,不管是主母还是妾室,生下孩子,定不会自己喂养,一则不容易太快恢复过来,二则就怕身形走了样,在主君那厢失了宠。
    久而久之,请乳娘便也成了一种默认的规矩,若是哪家主母生下孩子还要自己辛苦地喂养,传出来,只怕要引得外头人发笑了。
    碧芜倒是不在意这些,坦然地让旭儿趴在了自己胸口,“哪有什么兴不兴的,既是我的孩子,自是该吃我的乳水的。”
    说来也奇怪,原还啼哭不止的小家伙在喝到母亲乳水的一刻,骤然安静下来。
    看到这一幕,钱嬷嬷和姜乳娘不由得惊诧地对看一眼,心叹果真是母子连心了。
    因着昏睡了两日,只喝了一碗鸡丝粥,碧芜的乳水并不多,勉强能够旭儿喝饱。
    见他停了吮吸的动作,碧芜小心翼翼将他竖抱起来,从下向上轻轻拍着旭儿的背。
    直到听见他趴在自己肩头,打了个短促的嗝,方才满意地将他平放在身边。
    吃饱了的小家伙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眯呀眯,很快便歪着脑袋,呈“大”字型睡了过去。
    姜乳娘见她拍嗝的动作这般熟练,不由得诧异道:“王妃这是打哪儿学来的手法,民妇也在其他人家干过几年,还未见过有哪家主母像王妃这般手法娴熟的,纵然生了好几胎的也不例外,王妃这样,好似从前就亲手带过孩子一般。”
    被无意间看出来,碧芜略有些尴尬,但还是佯作自然地笑了笑道:“我自小便是在乡野地方长大,看过不少同村的妇人带孩子,也曾替她们看管过孩子,时日一久,便也会了。”
    她这解释倒也不算牵强,再加上姜乳娘也就随口一问,便道了句“原是如此”,没再继续追问下去。
    碧芜复又低眸看去,见旭儿睡得沉,便道:“姜乳娘回屋歇着去吧,小公子今夜和我一道睡。”
    “可王妃,您身子还未好透呢,况且……”钱嬷嬷犹豫道。
    “我睡了那么久,如今哪还有什么睡意,小公子与我睡一晚,不打紧。”碧芜道,“何况今夜银铃也在,她自是会帮我的。”
    银铃闻言忙冲钱嬷嬷点了点头,见得如此,钱嬷嬷也不好坚持,毕竟碧芜想与孩子多待一会儿,也是人之常情,便福了福身,带着姜乳娘和屋内一众仆婢下去了。
    碧芜替旭儿解下襁褓,盖好衾被,看见旭儿身上穿的衣裳,这才发现是赵如绣做的那身。
    赵如绣当初还担忧这衣裳太小,如今穿上才发现正正合身。
    想到赵如绣,碧芜心中不由得滞闷起来,银铃见她看着这身衣裳露出感伤的神情,登时明白她在想什么。
    “王妃,您昏迷的时候,奴婢又特意去长公主府跑了一趟,打听了赵姑娘的事儿。”
    闻得此言,碧芜登时直起身,焦急地问道:“绣儿如今怎么样了?”
    银铃娓娓道:“赵姑娘应当是无恙,那日,奴婢去长公主府恰巧遇到了赵姑娘身边的贴身婢女环儿,环儿将奴婢拉到了巷子里,偷偷告诉奴婢,她家姑娘出事那日清晨,原本是要来王府见王妃您的。可不知是谁,送了封信给赵姑娘,赵姑娘这才临时变了主意,去了西街的一家客栈。”
    “客栈?”碧芜闻言蹙了蹙眉,又问,“后来呢?”
    银铃垂眸低叹了一声,才道:“环儿说当时赵姑娘让他们待在了客栈外,是自己一人进去的,不过才一柱香的工夫,赵姑娘便从里头出来了,只出来时面色惨白如纸,没有一丝血色,还略有些神情恍惚。回了长公主府,赵姑娘便将自己关在房内一直不出来,环儿放心不下,想到赵姑娘答应过午后要来看您,便试着上前敲门劝慰,可敲了许久都不见里头有回应,却听到一声什么东西落地的声响,她心下觉得不大对,忙让小厮撞开门,才及时救下了欲悬梁自尽的赵姑娘……”
    碧芜抿唇听着,只觉这经过实在熟悉得紧,只不过赵如绣这回去的不是东宫,而是西街的客栈。
    她到底是瞧见了什么?才会崩溃绝望到想要自尽!
    按理,应该不可能是看到了肖贵人和太子才对,肖贵人身在皇宫,哪有那么容易逃出来,与太子在宫外密会。
    还有,那封信究竟是谁寄给赵如绣的,又有何意图。
    碧芜百思不得其解,但到底也不是思忖这个的时候,忙又追问:“那赵姑娘现下如何了?身子可还好?”
    银铃不愿欺骗碧芜,缓缓摇了摇头,“赵姑娘虽是救回来了,却一直躺在床榻上郁郁寡欢,不愿吃喝,论谁都劝不动,还是环儿将您听闻赵姑娘的事后伤心到早产,九死一生,好容易生下孩子的事儿告诉了赵姑娘,赵姑娘听后痛哭了一场,说对不住您,如今勉强算是愿意吃了。”
    听得这话,碧芜也忍不住双眼发涩,但还是接着问道:“那赵姑娘入东宫的事儿呢?不就是在明日了吗?”
    “封妃典礼推迟了。”银铃答,“安亭长公主对外说,赵姑娘染了恶疾,需得养上好一阵,只怕得晚些入东宫了。”
    碧芜闻言点了点头,且不管入不入宫的事儿,能活着便是好的。
    当然,赵如绣若是能不嫁予太子,必然更好些,将来也能因太子之事少受牵连。
    可她到底做不了主,也不知自己能做些什么。
    碧芜只觉一股深深的无力感自心底漫上来,唯有垂眸瞥向熟睡的旭儿,内心的焦躁不安才能稍稍被压制住。
    她挥退银铃,复又缓缓躺下,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的旭儿,嗅着他身上淡淡的奶香气,不由得唇间微勾,含笑阖眼睡去。
    照顾孩子的确是件累人的事,从二更到五更,碧芜被旭儿的哭声吵醒了三回,虽不得不被迫起身,但碧芜仍是甘之如饴,一遍遍耐心地哄着。
    待到天明,睡得迷迷糊糊的碧芜隐约觉得有人向床榻边靠近。
    她以为是银铃或是钱嬷嬷来瞧瞧孩子,可稍稍睁开眼,便见青灰色的衣袍一角,上来隐隐还有水波暗纹。
    她陡然清醒过来,便见男人的大掌正缓缓向孩子伸去。
    “殿下!”
    想到她生产那日他说的话,碧芜猛地翻身坐起,提声喊道。
    似是她这声儿给震慑,誉王动作微微一滞,抬首看来,见她神色紧张,倾身护着孩子,唯恐他会对孩子做什么一般,不由得勾了勾唇,露出几分自嘲的笑。
    “本王吵醒王妃了?”他问道。
    碧芜紧抿着唇没有说话,少顷,只道:“殿下怎么来了?”
    “本王不能来吗?”誉王反问道。
    这话可着实把碧芜给噎着了,横竖答似乎都不大对,不由得让她拧紧了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