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吃得满足极了，把盘子里的每一样菜都吃得干干净净，最后拍拍肚皮，有些遗憾：“慢慢已经吃饱啦。”
    爸爸那边的蘑菇汤，看起来也好好喝哦！
    可是她已经吃不下啦。
    裴淮舟被女儿的表情逗笑了：“下次再带慢慢来吃好不好？”
    慢慢点点头：“好呀！”
    她摇晃着小短腿，看着窗外的景色。
    餐厅一直在缓慢地旋转，比起刚刚进来的时候，风景已经不太一样了，这面正好望出去能隐隐约约看见海。
    “对了……慢慢。”裴淮舟放下刀叉，轻咳一声，“我有事情想和你商量一下。”
    嗯？
    小不点好奇地转回目光，歪了歪头。
    【唔，有大事发生的感觉（dna动了！）】
    【快让我听听！！】
    【？？？裴淮舟你干嘛！！！】
    裴淮舟走过去，关掉了摄像师的摄影机。
    还在吃蛋糕的摄像师：呆滞.jpg
    裴淮舟抱歉地看了他一眼：“不好意思，接下来的内容不能直播出去了。”
    摄像师可以听，他和节目组本身就有保密协议，只要他不想丢工作，他不会说出去的。
    但是，这个节骨眼上，他并不想让慢慢的身世流传出去。
    乐观一点想，可能观众也习惯了？
    毕竟之前他们从海岛露营突然变成了五星级海滨酒店，那一天，节目组也是突然掐掉了直播信号……
    观众们在超话里把萌宝节目组起码艾特了几百遍，结果第二天早上直播一开，他们又真香了。
    嗯，他也没亏待这些观众，不是还让他们跟着看了一把动物园吗……
    裴淮舟回到自己座位上，重新整理一下思绪。
    这些话他早就想和慢慢说了，但是一直没有找到一个好的机会。
    他深吸了口气。
    话到嘴边，裴淮舟难得有些卡壳，明明这些话在他脑子里面已经转了很多次了，但不知道为什么，临到要说出口的时候，总觉得有些说不出来。
    “慢慢觉得，我这个爸爸怎么样？”
    说出来他就麻爪了，一开始想的稿子不是这个样子的。
    不应该先回顾一下父女俩的温馨回忆吗！
    怎么上来就直接切入正题了！
    慢慢不明就里，还是懵懵地回答爸爸的疑问：“爸爸很好呀！”
    平时也照顾她，带她去上班，带她去幼儿园，这会儿还给她过生日！
    已经问到这一步了，裴淮舟干脆硬着头皮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我想以后一直做慢慢的好爸爸……慢慢，你愿意成为我的女儿吗？不是节目上的临时女儿，是真的和爸爸成为一家人。”
    慢慢睁大了眼睛。
    一旦开头，裴淮舟接下来的话就流畅了许多：“慢慢不知道，其实爸爸是被爸爸的爷爷逼着上这个节目的……所以一开始，爸爸表现得很不好，因为爸爸并不想参加，爸爸不喜欢小朋友。”
    这是裴淮舟当时的真实心理活动，满脑子都想着怎么赶快下车。
    “是慢慢教会爸爸，要做一个负责任的人。”
    明明不负责任的是自己这个大人，她从头到尾什么都没有做错，却要跟着他一起受惩罚，即使如此，小不点想得最多的还是自己做得不够好，为他分担的地方不够多。
    从那个时候开始，裴淮舟才意识到，原来一直在耍小孩子脾气的人是他自己。
    他讨厌那些无理取闹的小孩，但他自己却成为了那个无理取闹的“小孩”，还要慢慢这个真正的小孩来哄他。
    “那天，慢慢掉进海里的时候，爸爸特别害怕，也特别自责，如果当时爸爸能做得更好一点，如果爸爸能照顾你更仔细一点，也许慢慢就不会掉下去了。”
    “幸运的是，你没有受伤……你不知道爸爸睁开眼睛看到你的时候有多开心。”
    裴淮舟摸了摸女儿毛茸茸的脑袋，就算是和女儿说着心里话的时候，他也本能地想着，女儿的头发似乎有些乱了，等会要给她好好梳一梳。
    已经成为老父亲的本能了。
    “后来，爸爸一直就在考虑这个问题，爸爸从院子奶奶那里知道，慢慢上这个节目，是为了找到你的爸爸妈妈，或者是找到新家庭对不对？”裴淮舟吸口气，“爸爸一直在等，会不会有人把慢慢接走呢？爸爸既希望有人来，又不希望有人来。”
    “现在，节目已经播出这么久了，我想，应该是我争取的时候了。”
    “我是认真想过之后，才会问慢慢这个问题的——我会让慢慢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儿，我也会努力成为世界上最认真的爸爸。”
    “慢慢愿意给爸爸这个机会吗？”
    裴淮舟忐忑地观察着女儿的表情。
    慢慢会答应他吗？
    虽然他已经在努力成为一个慢慢喜欢的爸爸，但到底他有没有做好，只有女儿自己才能够做出评价。
    他合格了吗？
    在老父亲忐忑不安的表情里，慢慢戳了戳盘子里还没吃完的蛋糕。
    过了一会儿，她忽然扬起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当然可以呀！”
    她看着长舒一口气，差点瘫倒在座位上的老父亲：“爸爸吓到啦？”
    “嗯，吓坏了。”裴淮舟喝了口樱桃汁压压惊，刚刚他说完，小不点半天没反应，他还以为自己要被无情抛弃了。
    慢慢笑个不停：“爸爸是大笨蛋！”
    她要收回早上的话了，爸爸这个笨蛋，根本就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嘛！
    如果她讨厌爸爸的话，就不会叫他爸爸啦，让他被老爷爷天天嘲笑！
    慢慢不是对待事情很迟钝的小朋友。
    或者说，在福利院生活的孩子，其实都比普通的孩子更加敏感。
    只是慢慢总是一副什么都可以的样子，小熊猫一样憨憨的、呆呆的，总是让人觉得，慢慢这个孩子像个天然呆。
    她心里其实什么都知道。
    她知道找到一个新的家庭有多么不容易，有好多小伙伴都是和新爸爸新妈妈手牵手一起带着笑容离开，但不久后，新父母又会用各种借口，把他们送回福利院。
    而更多的小伙伴，连一开始拥有新父母的机会都没有，一群又一群的大人来了，就像轻飘飘的风一样，一眨眼就走掉了。
    就像裴淮舟想要领养慢慢，却一直在心里反复思考一样，慢慢对爸爸也是一样复杂的心情。
    她想问问爸爸“可不可以领养我”，可是她不敢。
    一想到对自己那么好的爸爸，会和那些大人一样为难地看着她，对她说不行，慢慢就难过得想团成一团。
    她也想要有一个家。
    如果一直在院子里，慢慢永远不会知道，原来被人记挂是这样的感觉，被爱是这样的感觉。
    可是她已经知道了，一旦拥有过这样独一无二的爱，她就再也不是那个懵懵懂懂的小不点了。
    在慢慢小小的心里，从来没有见过面，根本不知道是谁的亲生爸爸，远远没有眼前这个会无奈，会包容，会努力逗她开心的临时爸爸重要。
    就算那个人现在出现在她面前，她还是会毫不犹豫地选择面前这个爸爸。
    “好，既然慢慢愿意的话，我下午就和院长聊一聊，好吗？”
    女儿的坚定无疑给裴淮舟吃了一颗定心丸，在领养这件事上，他从头到尾就只关心慢慢本人愿不愿意，从来没怀疑过自己能不能通过领养手续。
    他细数了一下自己的条件——
    钱？他不缺。
    时间？他也不缺，反正事业已经进入成熟期，大不了带着闺女一起上班，还可以顺带带着她到处玩。
    人品？他裴淮舟的人品能有什么问题。
    要是这都达不到领养标准，还有没有天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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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0章
    吃过午饭, 裴淮舟带着慢慢准备回福利院。
    摄像师蹭了一顿大餐，回节目组去了，这会儿车上只有裴淮舟和慢慢父女俩。
    裴淮舟自从慢慢答应, 愿意做他女儿之后就一直很兴奋。
    坐在车上, 他甚至高兴得想挥拳, 但碍于女儿就在旁边，老父亲的威严让他不好意思做出这么羞耻的动作。
    不过, 他还是压抑不住心里的激动。
    领养只是一个开始, 其他的事宜也要赶快跟上。
    慢慢住的地方他已经安排好了。
    之前在这件事上裴淮舟还纠结了一阵子，让崽崽住一楼？算了, 一楼私密性不够好。二楼比较合适，就朝南的那个房间好了, 落地窗, 还有一个小阳台, 视野也好。
    先布置一套公主风的，要是慢慢不喜欢再另外装一套别的风格。
    还有其他的几个房间，一个给慢慢肯定不够, 小孩也需要活动的地方。
    至少还得配活动室、玩具屋什么的, 书房也得提前预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