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强自压低了声线，重复问了一遍，“秦宝珠她进前三了？”
    “是。”
    “那你呢？你级里排第几呢？”
    “……52”
    “52？！我找了那么多老师给你补课，你怎么就排到52了？你那天是怎么和我说的，说进前十都没问题，肯定能考过秦宝珠。”
    “妈！我就算真的考不过她，我不也一样比后面400多个人考得好吗？怎么就非要我考过她呢！”
    “这是你答应我的事情，是你自己没做到。你还想去马国玩？没门！”叶金凤直接将心里的闷气撒在了叶有为的身上。
    这让叶有为对秦宝珠最后一丝别扭的心思都消散了，真是该死！
    如果不是秦宝珠，他就能去马国玩了！
    而礼堂内，是被叫住的陆知音。黄蓉特意等到人都走了，她才将她唤住。
    四周早已没有了人，陆知音闭上双眼，伸了一个懒腰，这才回过头噙着一抹笑，“有什么事，一定要等人都走了才找我说？”
    “我问你，明明是你跟我说，你的语文书不知道怎么就出现在秦宝珠的抽屉里了，还暗示我她那本书是你的。明明是你自己拿她的书放你抽屉的，我觉得我是你的好朋友，才在她面前替你挡了刀，你怎么能在背后捅我一刀？”黄蓉问得气愤，甚至说得眼眶都红了，显然觉得委屈极了。
    陆知音站在阶梯上，看着阶梯下的黄蓉，神情显得有些无辜。
    “我怎么捅你刀子了？”
    “你！我在秦宝珠面前维护你，帮你，你为什么不帮我说话？！”
    “我帮了啊，如果不那样说的话，指不定她就要把事情闹大了，你不害怕吗？我正是为了帮你，才那样说的。”
    黄蓉越听越气愤，蹭蹭蹭跑上去，拽着她的手说：“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孩吗！你个骗子，你要是真的想帮我，你就该直接承认，书是你拿的！你就是拿我来挡刀子的人！是我蠢，看不出来，你是这样的人！我本来还想给你解释的机会，想不到最后你还是这样说，走，和我去找老师！！”
    黄蓉拽着她的手就要将她拖出去，两人挣扎间，陆知音忽然一个踩空，整个人从礼堂的楼梯间摔落，一直滚落到负一层，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黄蓉顿时尖叫了一声，就站在大堂不远处的叶有为和叶金凤听见了，听着这凄厉的叫声，忙走进去查看。
    两人进去一看，双双倒吸了一口凉气，一人躺在了阶梯下方，一动不动。
    *
    秦宝珠挎着书包就要走出校门，从后面追赶上来的赵大海，这会喊住了她，“恭喜你，赢了。”
    她回过头看了他一眼，这会阳光从云层中破开，照射下来，也照亮了这一片大地。
    秦宝珠自信一笑，“我从没想过我会输。”
    赵大海看着眼前这个女孩，说话的口气有些狂妄，但是他却不像以前那样讨厌她了。
    他大方表示，“喔，那我以后会努力打败你的。”
    “我等着。”
    莘莘学子陆续从教学楼走出，缓缓走远，秦宝珠也是其中一员，随着大流，慢慢走远。
    而赵大海深知，她永远不会是随波逐流中的一员，这就是他内心此时的感觉。
    回到家属院外头时，胡同里的几个孩子这会呼啦啦从里面跑出，一边跑还一边用用铁丝钳成的小圆圈，沾着洗洁精吹泡泡。
    所以当秦宝珠拐进去的时候，一大串泡泡迎面而来。
    波妞看到是她，立马说：“姐姐，你们家那个小朋友去你们家偷了一个大纸盒走。”
    其他孩子一见是秦宝珠，也匆匆停下了脚步，“对的，我们都不让他走，他拿石头丢我们，还有一个老奶奶也打我们，我本来想放小黄去咬他们的，爸爸不让。”
    什么？！
    大纸盒？她内心似乎已经有了答案，他们口中说的是什么。
    今早全家都去了庙里转大运，知道家里没人，这会还敢来偷东西了？
    因为家属院的房子，都在农村里，家家户户都认识，别人家里都拴着狗，也不会有外人上门来偷东西。所以基本家属院的房子都不会锁门，只是拉上就行。
    这一大一小还真的是长本事了，大伯家不是很有钱吗？
    居然沦落到来她家偷东西，她蹲下身子，“谢谢你们，你们不是玩吹泡泡吗？往洗洁精里加一点点蜂蜜，吹出的泡泡会更绵密。”
    小朋友一听，显然都眼前一亮，立马跑回家要去试验去了。
    她进门的时候，外婆和姐姐她们也已经回来了。
    厂里已经放假了，这会秦建国和李淑香都在，见她脸色不大好的走进来，还以为是考得不好。
    外婆赶紧说：“宝珠，成绩考得怎样？考得不好也不用太自责啊，你姐姐不也才考个第一嘛，你下次考好就成了。最重要的是高考，知道吗？”
    “嗯”秦宝珠应了一声后，将书包拎了下来，她们放假放到元宵节过后，有将近二十天的假期。
    说是这样说，但是她还是很想知道考了第几名。“那宝珠，你究竟考了多少名？”
    “第一。”
    “哈？不会是倒数第一吧？”大家都有些吓到了，因为知道她前段时间没心思学习，都不敢太逼她，就怕她产生逆反心理，想着孩子自己能想通的。
    所以她这会一说第一，大家第一个反应就是完了，都倒数了。
    秦阿娟也有些意外，妹妹虽说是前段时间成绩有些退步了，但是倒数第一怎么也是不可能的。即便再烂，本身的底子还是在的。
    怎么可能会倒数第一呢？
    “你们班的人都超常发挥了？”这是秦阿娟的第一反应。
    这会秦宝珠才抬起头来说：“不是，是我年级考第一了。”
    这会，全屋子里的人忽然都静了下来，秦建国本来还在泵着井水，也一下停了手，外婆本来也还弯着腰小心翼翼地看着她的表情的，这会也不动了。
    忽然，大家都像是反应过来了一般，脸上全是喜色。
    “好好好，咱们宝珠这会可争气了！等吃过年夜饭，外婆给你包个大红包！”
    李淑香都没想到，她竟然能考到年级第一，心里也是高兴。
    “你没逗妈妈开心吧？”
    秦宝珠：……
    “那我再逗逗你们，开学的时候要去开家长会，你们觉得我是第一呢还是倒数第一呢，谁不怕丢脸谁去开。”
    秦建国这会才过来拍拍她的肩膀，“咱们全不怕丢脸，全去！”
    秦宝珠：……
    不过目前她并没有多大的心思在这里，她打开房门，看了一下桌子上的小灞汪，果然不见了。
    “爸，我去下大伯家。”
    “怎么突然要去了？他们刚才还来了呢。”
    秦宝珠冷着眉眼，将院子里孩子们所见告诉了他们，秦阿娟整张脸都气红了，“难怪那强子就是要拉着奶奶先从庙里回来，原来是打的这个主意，知道我们都不在家。这么小的年纪，好的不学坏的学了个透啊，真是像足了他们那一家人，走！姐和你一起去。”
    “我们也去！”
    秦建国这会也沉下脸来了，他们若是问自己要什么东西都可以给，但是唯独是孩子的东西不能碰！而且是连孩子的意见都没有征求过就这样拿走了！
    “你们在家里，我们不是去讨债的，是去讲道理的。家里还没搞大扫除，活很多，宝珠你和我去。”
    秦阿娟这会急了，“爸，就你这嘴巴，怎么可能吵得过大妈妈她们，我和你们一起去！”
    她唯恐秦建国和秦宝珠吃亏了，执意要跟着一起去。
    几人是坐着敞篷车去的，路上秦宝珠情绪很平静，一点都不像是要去找别人麻烦的，秦阿娟还有些不解，“宝珠，你没事吧？”
    大家都是有看在眼里的，她对小灞汪是怎么在意，昨晚才刚弄了个游戏，说没就没了。
    “没事，他们要，就拿去好了，我们过去收钱就好。”
    秦阿娟有些不解看向她，她不是去要回来的吗？收钱？
    第27章 晋江首发三合一
    秦宝珠没有多加解释, 只是反问了一句，“姐，你觉得他们会那么轻易还回来吗？”
    秦阿娟摇头, “当然不会, 尤其按照他们家人的性格。”
    大伯家里有点小钱，经济条件也比他们家好, 所以就连娶进门的大妈妈都有些瞧不起他们家。若说瞧不上就算了，两家亲戚少往来就是了。
    但是偏偏大伯家又是一个死抠门的，逢年过节，定是要来走上一圈的。这么多年过去了，宝珠两姐妹从小到大过年红包都没领过一个他们家的，秦建国前几年也说过他。
    “孩子现在大了，过年这个红包就给小一点意思一下就行, 孩子都爱这些东西, 给个几分钱就高兴得不得了了, 你说是不是哥？”
    “那意思意思一下，我给个空红包，也就那一回事，还不浪费两个红包钱。你说是吧, 建国？何况你们家那是两个时小丫头片子, 用不着，就算给了以后也是别人家的。我说你啊，要么偷偷生一个, 户口看看能不能落到别人家去。”
    秦建国见说不通自己大哥, 最后还又落在自己生男娃的话题上, 也不禁有些生气, “大哥, 你说什么胡话呢！一把年纪了，思想净是些封建腐朽的东西！”
    “行，你有文化。我这些都是老祖宗传下来的思想，你不是华国人，学西方人什么甲乙丙丁克不是更好，还生什么小孩呢？要我说，你就是不愿意让自己的根儿跟了别人姓。要是实在不愿意落别人的户口上，离婚不就好了，找一个还能生的呗。”
    本来只想说一下自家大哥太过抠门的秦建国被迫中断了谈话，再也不愿意多说几句，当场回了家。
    想不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这越加增长的年岁，并没有使他这抠门的性子改上一改，大抵是因为他这性格没让他自个儿吃上过亏，所以指望不上改了。
    兄弟之间本是该多走动走动的，然而这么些年来，李淑香也不愿意去他们家，总感觉他们连茶水都不愿意倒的抠门样，看了生气。
    以为自己家是城里人，总将他们说成乡下人。
    他们不去，不代表他们家不会来。不仅空手来作客，还会从他们家鸡蛋儿什么的土特产一摞摞地往家里拿。
    所以，秦阿娟对大伯家当真是无语到了极点。
    在她眼里，大伯家就是一个爱占人便宜，又不肯付出的势力小人。他对那些邻居不知多大方，在外人嘴里都是大方又豪爽的老好人，对自己的亲弟弟就是如此一番嘴脸，当真是对外人比自己人还好。
    她是见识过大伯那家人的嘴皮子的，所以这才会执意要跟着，现在她也长大了，多少可以帮帮父亲站个排场，也不至于父亲和妹妹被人欺负。
    想到这里，她也不禁叹了口气，“我看强子迟早也像大壮那样没出息，年纪小小，这么多歪心思，奶奶她们也一味护着。大壮前几年不是也殴打同学，还进过劳改所服务么。爸，我觉得咱们还是少和他们来往。”
    秦建国也和她们坐在后头的敞篷里，风呼啦啦地刮着，脸上都生疼，但是快过年了，也找不到更好的车子带他们出去，而且这个去一趟也才3块不到。
    “娟子，是亲戚就断不了。咱们这见面的次数也不多，以后咱们多留个心眼就行。”
    说白了，他们家不就是看不起他们家么？就算他们家生了两个男孩又怎么样，不见得能出息到哪里去。
    这会由于大风刮得几人的头发一通乱飞，坐秦宝珠对面的秦建国这会才发现她后脑勺的头发有几撮被剪得参差不齐的样子。
    “宝珠，你头发怎么了？”经过秦建国这么一问，秦阿娟也转过头去瞧，果然也发现了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