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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是朕小青梅 第52节

      “娘,这个故事,儿子也是从您这儿学到的。”他又看向孙大夫人,道:“更何况,我并无遗憾,您也无需替我遗憾。若是今日叫那小人计成,儿子才真会愧恨终生。”
    “今日,公主不是要跟薛姑娘出门逛街,而是要去见我们打算收养的孩子。她只是担心您失望,所以没有跟您直说。”孙翩深叹道:“娘,若今日计成,您难道……不会悔愧吗?”
    孙大夫人脸色惨淡,嘴唇发颤,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的头微微地向二公主转动,可始终不敢真正看向二公主。
    二公主终于忍不住小声啜泣起来。
    孙翩伸出手将她揽进怀中:“含芷,没事了,没事了。”他说着说着,又猛烈地咳嗽起来。
    孙翩道了一声歉,颤颤巍巍地起身,跪在了孙大夫人面前。
    二公主急声道:“夫君!”她说着,下意识地想跪在他身边。
    薛玉润眉头一皱,正想把二公主扶起来,就见孙翩将她压回了位置上,只自己一人跪在孙大夫人面前。
    孙大夫人也急着想扶他,却被孙翩撇开。
    “娘,以后我跟含芷会搬去公主府。过继也作罢吧。此事,一定是儿子有错,才有今日之事。在儿子思过明白之前,不敢称能教养好孩子。”孙翩坚持道:“不过,请娘放心,儿子会每日回来陪您用膳,以尽孝道。”
    孙大夫人万万没想到,孙翩居然要搬离孙府,她呲目欲裂:“翩哥儿!?”
    孙翩三拜叩首,轻声道:“儿子愚钝,已尽心竭力于朝务,在家中若还要活在算计之下,实在已无心无力。再多跳几次湖,儿子只怕也要成废人了。”
    孙大夫人急道:“这怎么能行呢?这怎么能行呢?”
    薛玉润听孙大夫人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看向了孙翩握着二公主的手。他显然是用了些力,制止二公主说话,惹得二公主泪眼婆娑地露出了茫然的表情。
    薛玉润一瞧就知道,二公主心软,她若开口,是会留在孙家的。
    薛玉润先前避在阴影里,尽量不去打扰他们处事,此时果断往前走了几步,让孙翩注意到她。
    孙翩也的确没打算让二公主开口,也注意到了薛玉润。他立刻对薛玉润道:“多谢薛姑娘陪着含芷。只是,烦请薛姑娘上达天听之时,向太皇太后和太后陈奏,我如今是孙家之主,母亲之过,错在我身。”
    孙大夫人更急了:“都是我的错,你哪里有什么错呢!这一切都怪我!”她转身,差点儿委顿在地,强撑着使女的手,对薛玉润道:“薛姑娘,薛姑娘,错都在我,都在我——”
    “汤圆儿……”二公主哑声唤道,摇了摇头:“我……”
    薛玉润非常上道,孙翩给她铺好的通天大道,她不走就是大傻子:“二姐姐,你怎么说,我便怎么做。”
    孙大夫人在这一瞬,终于大彻大悟了她在此事上最应该道歉的人。
    *
    薛玉润离开孙家时,缓缓地吐了一口浊气。
    孙妍满脸歉疚地送她出门:“薛姑娘,实在抱歉。我没想到阿娘……”
    她羞愧难当,满脸通红。
    薛玉润对她有几分好感,毕竟当初二公主生病,孙妍就没有惦记着去静寄山庄避暑,而是留在家中陪二公主。
    薛玉润安慰道:“这不怪你,多谢你赶来报信。”
    “我知道哥哥不会做那种腌臜事的。”孙妍断言道:“阿娘说她病了,哥哥这才提前下衙赶回来。谁知道他们没吃一会儿饭,阿娘就找借口走了。”她声音带着哭腔:“可阿娘从前不是这样的。”
    “只怕是孙家被有心人算计,孙姑娘,你多加小心。”薛玉润没有多说,只轻声道。
    孙妍瞪大了眼睛,慌忙道谢,感激万分地送薛玉润坐上马车。
    *
    薛玉润坐在马车上,缓缓地抿了口茶。
    她把留在孙翩房中的妇人带走了,直接送到楚正则手中。
    她知道,孙大夫人有两儿一女,生小儿子的时候,丈夫已经去世,是孙大夫人一个寡妇拉扯着三个孩子长大。
    如果孙大夫人一直如此不堪,她身为二公主的手帕交,总能看出些端倪。当初太皇太后和楚正则也不会让二公主下嫁。
    薛玉润担心背后有人暗中挑唆,目的不在于孙家子嗣这种无关紧要的事上,或许目的在于拿捏孙翩。
    如果拿捏不成,毁掉孙翩也行,正好腾出位置来。
    二驸马之位,吏部员外郎之位,这可是一石二鸟的好事。
    但尽管有此猜测,薛玉润要先去做一件对她和二公主而言,都很重要的事:“去曹记蜜饯铺子。”
    *
    到了曹记蜜饯铺子,薛玉润跟掌事的曹大娘约至无人的隔间,开门见山地问道:“曹大娘,请问您这儿出雕花梅球儿那日,还卖别的蜜饯么?”
    曹大娘认得薛玉润,闻言想了想,道:“都卖,不过新出蜜饯的头一日,您知道的,来买新蜜饯的人太多,至少要比平时多等上一个时辰,所以买旧蜜饯的客人一般都改日再来。”
    薛玉润回想七月去孙家见二公主时,二驸马回府的情形,确定二驸马当日是像往常一样按时回家。
    但二公主在马车上却说,她并未吃到雕花梅球儿,也不吃曹婆婆的饼子。
    那么,要不就是二驸马其实并未在曹记买蜜饯,他以这个名义另行他事。要不,就是二驸马从曹记买了旧蜜饯,但是并不需要比平时多等一个时辰,所以他才能按时回家。
    薛玉润沉着地继续问道:“那有买旧蜜饯,不用等的客人吗?”
    “有。常客就不用,比如您大哥哥薛大少爷,我们家都会给他特意留一份。”曹大娘笑眯眯的眼睛睁开了一条精明的缝:“我们这儿有一份常客的名单,我拿给您瞧瞧。”
    曹大娘什么也没问,直接把名册给了薛玉润。
    这份名单并不长,除了大哥哥的名字,薛玉润一眼就看到“孙翩”赫然在列。
    曹大娘在她看的时候,就在旁边若无其事地道:“雕花梅球儿那日,您哥哥唤了小厮来排队。这个赵公子……”
    曹大娘不问薛玉润关注谁,只絮絮叨叨地一个一个说,一直说到孙翩:“孙大少爷跟往常一样,是亲自来的。不过那些日子二公主好像是生病了,爱吃酸的不好甜口,觉得太腻。所以孙大少爷没买雕花梅球儿,提了酸口的梅饼,就着急回家了。”
    薛玉润轻轻地一笑。
    曹记不愧能在都城屹立不倒。
    她一直等到曹大娘把所有的人都说完了,才笑道:“多谢曹大娘,等我大婚之时,要劳烦曹大娘忙上一阵了。”
    “哎哟,哎哟。”曹大娘脸上乐开了花:“不敢说忙,多谢薛姑娘厚爱。乐意至极,乐意至极!您放心,一准是最好的蜜饯!”
    曹大娘兴高采烈地将薛玉润送出了曹记,还给她附送了一大包蜜饯。
    薛玉润走出门,就瞧见春光倾泻,落在墙角的一枝迎春花上。
    翠绿的枝条、鹅黄的花瓣,毫不起眼却又真真切切地预示着春日的到来。
    是温暖的、明媚的、喜人的春日。
    薛玉润的笑容由淡转深。
    她知道,二公主搬离孙府之后,以后就算再回孙府,也不会再遇到这种腌臜事了。经此一事,孙大夫人绝不敢再生任何异心,她只会好声好气地供着二公主。
    爱未被辜负,薛玉润由衷地为二公主感到高兴。
    在这一刻,薛玉润无比地想念楚正则。
    她想跟他撒娇,跟他倾诉今日来回奔波、大起大落的苦,跟他一起高兴二公主所觅是良人,跟他痛饮一大杯,最好能再配上十盘小酥肉。
    “珑缠,我们去熙春楼买鹤觞。”薛玉润瞧着熙春楼飘扬的酒气,朗声道:“进宫!”
    第54章
    薛玉润本来兴致勃发地去买鹤觞酒, 可真买到手了,她不由得看着小酒坛上明晃晃地写着“鹤觞”二字的红纸,犯愁地道:“陛下当真会让我喝吗?”
    珑缠轻咳了一声:“婢子想来, 大概是不会的。”
    薛玉润幽幽地点头:“我也觉得。”
    她也不可能现在先偷喝一口。虽然, 她觉得自己酒量很不错,毕竟她从未喝醉过。可她毕竟还需要跟太皇太后和太后交代今日二公主的事。
    尽管她知道, 肯定不可能如坊间所传, 一杯之后, 经月不醒,顶多喝点醒酒汤,睡一觉就好了。
    但薛玉润不会冒这个险。
    薛玉润想了想, 将酒坛转了个面。“鹤觞”二字贴着她的手掌,她神色严肃地道:“谋事在人, 成事在天。”
    珑缠一怔, 谨慎地问道:“姑娘打算怎么做?”
    “还没想好呢。”薛玉润呜咽着叹了口气, 道:“先去买一坛桑落酒, 喝不成鹤觞就喝桑落酒好了。”
    桑落酒跟青梅酒一般, 是可以当果饮的酒。
    珑缠忍着笑,应道:“喏。”
    *
    薛玉润入宫后, 原本打算先去跟太皇太后和许太后见礼。但一入宫,就听说普济寺来了一位云游至此的无妄师父。太皇太后和许太后一早就去普济寺听无妄师父讲经, 要明日再回宫。
    薛玉润立刻来了底气,朝珑缠勾了勾手。
    珑缠从使女手中接过写着“鹤觞”二字的酒壶。
    “要桑落酒。鹤觞送到承珠殿, 等我回承珠殿再喝。”薛玉润声音压得低低的,活像是即将要偷鱼的小猫儿, 还透着胸有成竹:“多好的时机呀。”
    太皇太后和许太后今日都不在, 她当然不用追到普济寺去禀报。因为原本想的是要跟太皇太后、许太后和楚正则三人说话, 想来用时不短,所以薛玉润索性跟家中打了个招呼,今日留宿宫中,明日再回家。
    如此一来,她就算喝一口就醉,也只消在承珠殿悄悄睡上一晚,就连大哥哥都挑不出刺来。反正她也只打算喝一口尝个新鲜。
    就是芝麻和西瓜有点儿可怜,今日等不到她回来摸摸毛揉揉脑袋了。
    薛玉润遗憾地叹了一口气。
    但她尝新鲜之后,回去可以多揉两次嘛。所以呢,薛玉润就只叹了这么一声,转瞬就将桑落酒抱在怀中,把写着“桑落”二字的红纸大喇喇地转到外面,然后,气定神闲地走向了御书房。
    *
    不过,薛玉润高估了自己的从容。她刚走进御书房,一瞧见来迎她的楚正则,就下意识地想要把酒壶往身后藏。
    还好她及时意识到她拎的是桑落酒而非鹤觞酒,克制了自己的动作。薛玉润轻咳一声,将桑落酒放到楚正则的面前:“皇帝哥哥~”
    楚正则见到她来,并不是很诧异,倒是听到这一声“皇帝哥哥”,让他意味深长地挑眉:“皇帝哥哥?汤圆儿,你来,难道有事相求?”
    薛玉润严肃地道:“瞎说,我只是为二姐姐高兴,所以才想来见你。”她顿了顿,道:“陛下。”
    好险,她怎么总是会在楚正则面前露馅。
    好在楚正则并没有揪着这个称呼追问,而是轻声笑道:“为二姐姐高兴,你该去见二姐姐,为何想来见朕?”
    薛玉润脸色微红。
    她在这一瞬,陡然回想起从曹记蜜饯铺子出来时,迫不及待想见楚正则的心情。
    但现在,人就在眼前了,她才不要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