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音抱紧怀里的小姑娘，再次保证：“知知乖，妈妈保证，真的不会再走了，就算走，也会带着你们一起走。”
    屋外，陈长生看着这一幕，久久凝视着。
    小姑娘哭了很久，最后哭累了，趴在殷音的怀里睡着了，殷音看到她的眼睛都肿了。
    将小姑娘放在炕上，殷音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知知，好好睡一觉，你放心，妈妈会一直都在的。”
    原狗蛋直到傍晚，烧才退下来，人也醒了。
    得知是在陈家后，他挣扎着起身，就要离开，被殷音按了下来。
    “你身体还没完全好，还需要喝药，现在不能离开，今晚就住在这里。”
    原狗蛋的视线落在眼前的女人上。
    他记忆不错，他知道，眼前这个人是陈知知的妈妈。
    原来，她回来了吗？
    第531章 抛夫弃子的知青妈妈（21）
    离开半年，她回来了。
    真好，这样知知就不会难过了，毕竟她那么想要妈妈。
    他似乎又想到什么，唇角勾起一抹嘲讽。
    他家的情况和知知家的不同，那个人是永远都不会回来，大概是死，也不会回来的吧。
    看着男孩眼底的空洞与茫然，殷音叹了口气，心里直骂孙爱梅作孽。
    对于下乡的原父，她没办法评价他的好坏，除了对儿子不养外，其他方面也是个可怜的。
    被一个爱慕他的女人设计，不得不娶她，还被强，那确实是一个男人的耻辱。
    而孙爱梅，就真真正正是一个自私的。
    因为自私，设计，强了不爱她的原父，因为自私，对狗蛋这个孩子非打即骂。
    殷音握住了躺着的原狗蛋的手，道：“不要放弃，生活总会好起来的。”
    再等等，那两个人也快死了。
    只要她们死了，狗蛋就可以摆脱她们了。
    殷音打算到时候去申请把狗蛋养在自家里。
    狗蛋是红砖村里，对陈知知最好的，最维护她的。
    而且，殷音觉得，狗蛋这个小孩，其实有不错的潜力，只要给他一个好的环境和平台，他的将来会很好的。
    殷音不介意给陈知知和陈嘉嘉找一个兄长。
    原狗蛋听着殷音的话，微微点了点头，心里却发苦，在问自己，生活会好起来吗？
    只要有她们在，不会的。
    在无数个被打，被折磨的日日夜夜，原狗蛋生起很多次的冲动。
    有好几次，在半夜，他都偷偷拿起了刀，想摸进她们的房间，可最后还是没能下手。
    他在想，既然那么厌恶他，为什么还要把他生下来。
    他有时候会听一些大人被小孩气急了，会骂道，恨不得把他们溺死在粪坑里。
    那时候，原狗蛋就想，他多想，在他出生的时候，就被溺死在粪坑里。
    即便腐烂在粪坑里，也比这样不生不死活着好。
    原狗蛋在陈家过夜，晚上的时候，和他们一起吃饭。
    陈知知很高兴。
    这是她半年来，最高兴的一天。
    妈妈回来了。
    狗蛋哥哥来她家，和他们一起吃饭了，如果狗蛋哥哥以后能一直住在她家就好了。
    陈知知乐得像只小蝴蝶，穿着小裙子，在厨房里里来回跑，主动打饭。
    “这是爸爸妈妈的。”
    “这是狗蛋哥哥的。”
    “这是知知的。”
    因为有陈长生这个大夫外，家境宽松的他们能吃得上别人很少能吃得上的白米饭，还有肉。
    今晚，是殷音掌厨。
    原本陈长生要掌厨的，但殷音拒绝了。
    她不会像原主那样，只是在家带带孩子，把大部分家务都给陈长生。
    陈长生毕竟是大夫，经常需要出诊，而她只需要带孩子，还不用跟其他人一样去下地赚工分，所以，一些力所能及的事，她是要去做的。
    只是她没想到，在她提出要做饭时，陈长生有些茫然和慌乱的眼神。
    殷音做了红烧肉，鸡蛋炒韭菜，还坐了一大锅的鱼汤，这是特地给狗蛋准备的。
    看到原狗蛋的模样，她就迫不及待想给他补身体。
    原狗蛋可不仅仅是营养不良那么简单。
    他这么瘦，肯定会影响到寿命。
    第532章 抛夫弃子的知青妈妈（22）
    陈家的饭菜，是狗蛋很少吃过的，尤其是肉，几乎没有。
    自从那个人离开，孙爱梅发疯后，那时三岁的原狗蛋几乎每天都吃不饱，有时甚至几天都吃不了一餐，连动一动的力气都没有。
    每当饿极了的时候，他就会去河边，往嘴里拼命地灌水，灌到整个肚子鼓起来。
    后来有一次，他在路上饿昏过去。
    之后红砖村的人时不时就会给他一些东西吃，可在这个自家都吃不饱的年代，别人又能有多少吃的能给原狗蛋。
    原狗蛋很想大口大口地吃着饭菜，胃口的饥饿甚至让他想用手直接抓起狼吞虎咽地往嘴里塞。
    但他忍住了。
    那个女人把她当狗，他自己也觉得自己是一条狗，但今天，至少在陈家，他不想当一条狗。
    他学着像人一样，小口小口地吞咽着饭菜。
    吃过饭，原狗蛋主动表示要去洗碗。
    殷音同意了，狗蛋这个性格，敏感又自卑，让他帮忙去做一些事情，能让他心里觉得轻松一些。
    晚上，殷音给陈知知洗了澡。
    给小姑娘先洗了头，她把小姑娘放在大木盆里，里面装着温水，虽然现在是大热的夏天，但殷音不敢给小姑娘洗冷水澡。
    小姑娘被陈长生养得很好，衣服下的小身体白白嫩嫩的，长着肉，和红砖村大多数小孩都不一样。
    陈知知是个漂亮的小姑娘，还没干的头发软软地搭在她的头上，显得很是乖巧。
    殷音将温水轻轻泼在小姑娘身上，又拿毛巾给她擦洗，眼神认真，专注。
    “妈先给你洗脸，你闭上眼睛。”
    “把胳膊抬起来。”
    “……”
    陈知知听着指令动作，很是乖巧。
    她偷偷看着眼前的人，屋里，油灯的光柔和，淡淡洒落在她身上，仿佛镀上一层温暖的光。
    白日里披散的柔顺长发，被她扎成一个高马尾，露出白皙饱满的额头。
    陈知知知道，她妈妈很好看。
    其实，陈知知想说，她可以自己洗澡的。
    之前，在爸爸送她去隔壁邻居奶奶那，让邻居奶奶帮她洗澡时，她就说过了。
    可爸爸不同意。
    陈知知不想让爸爸担心，也不想给爸爸添麻烦，只能过去。
    而今天晚上，她是真真正正地想让妈妈帮她洗澡了。
    时隔半年，陈知知的妈妈终于回来了，还温柔地给她洗澡。
    陈知知很开心，很开心。
    给陈知知洗完澡，殷音又给她擦了头发，之后又带她回了屋，让她睡觉。
    从陈知知的屋里离开后，她就看见陈长生在原狗蛋的屋子里。
    原狗蛋似乎刚刚睡着。
    他蜷缩着，瘦小的身体像虾一般。那是极其没有安全感的姿势。
    殷音的眼像是被蛰了一下，有些疼。
    时间渐晚，夜色陷入了一片寂静当中。
    陈长生关了大门，站在屋前，来回徘徊着，好几次想进去，腿又缩了回来。
    他凝视着屋里被油灯映出来的那道纤细窈窕身影，但那身影稍稍走动，他又像是受惊了般，视线忙收了回来。
    屋里，小儿子已经在旁边的小床睡着了，身上盖着小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