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宫云路腼腆一笑。
    简自喜又想起自己与舒九第一次见面那天，舒九说自己要等来兼职的朋友，忙问宫云路那个人是不是他。
    宫云路笑着点点头。
    “真够巧的……”简自喜感叹，偌大的江州市，两个全然陌生的人竟能碰见两次。
    其实是三次，宫云路在心里补充道。
    但想起那次跟她在一起的年轻男孩，他就觉得有些不痛快，索性没有提起，只是也笑着说了声好巧。
    *
    已经连续三十六个小时没睡的舒九，游魂一样从工作室飘出来。
    路过灯火通明的练习室，她有气无力的问：“要不要咖啡？”
    正跳得大汗淋漓的方一浩跟辛梓没空说话，只是对她摆了摆手。
    经过点着一盏台灯的休息室时，她也探头进去问了正在拉片的宫云路，同样得到无情的挥手。
    【九妹太可爱了，自己都快晕过去了竟然还有心关怀同事】
    【我深切怀疑昨天放出来的《咖啡之夜》是这几天肝出来的】
    【正在公司加班的我，《咖啡之夜》循环中~】
    【说真的，简自喜公司的这几个人谁挣钱我都不眼红，真的太卷了】
    【还有谁记得原本我们看的是个家庭综艺吗？】
    这些弹幕，正是《我们这一家》直播间观众发出的。
    这样免费又流量巨大的宣传平台简自喜怎么可能不加以利用？
    在与舒九他们签约的第二天，简自喜就跟节目组协商好了在办公室安装摄像头的事情。
    可以说，这一个月以来，新星辉是在这些观众眼中一点一点成长起来的。
    鉴于公司现在满打满算也就四个艺人，简自喜索性将公司装成了大宿舍。
    除了保留她原本的办公室、会议室和经纪人办公室外，又单独划分了男女休息室、练习室和工作室。
    舒九属于创作型歌手，这些年来积累了不少待发表歌曲，一些年代久远到甚至早就落伍，幸好在专业制作人的帮助下起死回生。
    短短一个月内，她发表了13首曲风各异的歌曲，在音乐平台获得了很好的反应。
    一些不明真相的人以为这都是她最近写出来的，开始在自己喜欢的歌手博文下排队带起节奏，“学学人舒九，两天肝一首”，很快被刷成了网络热梗。
    跟舒九的肝同时出圈的，还有随时打开直播随时都在练习的爱豆圈卷王，方一浩跟辛梓。
    在选秀节目上见多了哭哭啼啼，练几个小时就抹眼泪的下凡公子哥，秀粉们不禁为穿着杂牌子，一天只睡六个小时的大龄爱豆真情实感了。
    这也是没有办法，北极熊网策划的男团选秀节目《just now》很快就要开始海选，对于方一浩他们而言，这是必须抓住的机会。
    相比之下，宫云路的直播间倒是没引起什么话题。
    他每天过得都很规律。
    上课、练习、健身、拉片，不怎么理会观众。
    他的观看人数不算多，但很稳定，大都把他当成了学习陪伴。
    这个月他演了两个只有几页台词的小角色，倒也颇受导演的赏识，还说要把他介绍给其他导演。虽然到现在还没收到消息让他过去试镜，勉强解了戏瘾的宫云路也算满足。
    在艺人们努力提升自己的同时，简自喜也没停下脚步。
    靠谱的经纪人没那么好找，前段时间，简自喜见顾嘉忙得焦头烂额，索性接过了宫云路的经纪工作，让司机开着宾利当保姆车送他们两个出入剧组。
    有了财力做支撑，倒是没被势利眼穿小鞋，可这个过程中简自喜也认识到，没人脉没根基的演员想在圈内出头到底有多难。
    别的不说，就连拿个小角色还得跟导演资方赔笑脸，甚至于还被暗示得给点好处。
    简自喜衡量再三，觉得与其将时间和精力浪费在每天乱跑演小角色上，还不如自己投个剧本。
    在系统的帮助下，她一口气拿下了三本小说的影视改编权，其中一本是在原剧情中改编网剧大爆的稳定股，另外两本则是系统判断出的潜力股，她决定先将那部稳定会爆的小说投拍成网剧。
    这毕竟是简自喜原本从未涉足过的领域，让她充满干劲的同时也付出了更多精力。
    这天上午，她正跟宫云路还有一起在会议室查看编剧改编完的剧本，顾嘉突然急匆匆的闯了进来。
    “出事了。”顾嘉一如既往的用她那种极为冷静的语气说道，面色严肃地将手机页面投屏到幕布上。
    此时，正占据热搜第一的赫然是“#舒九 抄袭”。
    第11章
    引发这一争议的是舒九前几天刚放出的歌曲《咖啡之夜》。
    歌手廖羽的粉丝发现，这首歌与廖羽一年前发表的歌曲《梦》的编曲完全一模一样。
    他们当即就将这件事发到了舒九的广场上，提出质疑。
    只是廖羽实在太凉了，这样离谱的事情发酵了好几天才终于闹到这个地步。
    简自喜翻了翻热搜上的实时讨论。
    廖羽的粉丝虽少，但很会写小作文，洋洋洒洒1000多字，将一个小人借着资本企图窜红，无耻抄袭凉凉歌手的故事描绘得惟妙惟肖。
    最后更是将这件事上升到普通人与资本的对立上，将网友的情绪煽动到了极点。
    看剧本的事只能先放放，简自喜端起咖啡杯：“具体怎么回事，我想听听舒九怎么说。她人呢？”
    “在卫生间冷静情绪呢。刚才有网友直接跑到她直播间骂她去了，她跟对方激情对线，直播间也被封了，节目组估计会有意见。”
    白天不说人，晚上不说鬼，顾嘉话音刚落，节目组的电话就来了。
    而且这次来电话的不是别的鬼，正是简自喜那位神遁已久的大姐简美优。
    她言简意赅的告诉简自喜，她直播间的主频分频暂时都被封了，而且在抄袭事件妥善解决之前都将处于封禁状态。
    前来沟通情况的舒九恰好听到简自喜向顾嘉转述这件事，登时就红了眼圈，两条眉毛一“八”，委屈极了。
    简自喜见她来了，面上带笑地对她招招手：“过来坐，说说什么情况。”
    本是提心吊胆的舒九见她态度和煦，反而觉得比挨骂还难受，才控制住的委屈又翻涌上来。
    她坐到简自喜的对面，怕眼泪掉下来，索性略仰着头，以桀骜不驯的样子带着哭腔说：
    “老板！我真没抄！那首歌是我两年前写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个人的编曲跟我一模一样！”
    “两年前？”简自喜敏锐的品出了些不对，问道：“那你认不认识那个廖羽？”
    “没见过，也没听说过，”舒九那双占据了整张脸三分之一的大眼睛蓄着眼泪：
    “那首歌当初写在我的一个笔记上，后来那个本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丢了，我怀疑可能是被他捡到了。”
    顾嘉搜出廖羽的照片，递给舒九看：“就是这个人，你一点都不记得在什么地方见过他吗？”
    舒九端详着照片，努力在记忆中搜索着这个人的形象。
    突然，她眼睛一亮，指着廖羽右下巴一处凹凸不平的伤痕说：
    “我想起来了！我见过这个人！只不过那时候他下巴上有颗痣，特质很明显。我以前在酒吧做服务员，他是那里的驻唱，后来听说他被森海的星探发掘，我还去祝贺他了呢！这个王八蛋！”
    “咳咳。”简自喜提醒她：“注意言辞，你现在也是个公共人物了。”
    “哦，抱歉。”舒九懊恼地拍拍自己的嘴巴。
    顾嘉又问：“你有没有能明确那首歌具体创作日期的证据？”
    舒九沮丧摇头：“没有。发现笔记本丢了之后我把曲子直接做出来了，这期间换了好几次手机，现在最早记录正好是在半年前换手机时候传过来的……”
    “这就难办了。”顾嘉叹气。
    “廖羽跟森海那边回应了。”一直默不作声的宫云路突然道：“廖羽说曲子是他一年前原创的，森海的老板徐念海转发了他的博文，说……”
    他沉吟着将原文的措辞转换得客气了些：“他说他会追究我们的法律责任。”
    简自喜直接拿过他的手机，发现在徐念海的原文中，赫然将舒九和自己称为了“强盗”和“小偷”，她呵呵一笑。
    她要是强盗，那徐念海就是当代暴君了。
    关于森海这家娱乐公司，顾嘉刚给她科普完不久。
    这是家近几年才异军突起的小娱乐公司，借着男团女团的这股风，把他们至少在讨论度和知名度上与大型经纪公司们摆到了一起。
    徐念海此人性格乖戾在圈内是出了名的，凡是他旗下艺人，不管多大的本事，都实行军事化管理。
    他家的粉丝不用在意自己爱豆的恋爱绯闻，因为根本没人敢冒着年收入十倍的违约金偷吃禁果。
    除此以外，森海最大的特征就是“玩的脏”：泼脏水，假通稿，各种艳压上位。
    有个被圈内传得有模有样的传闻，据说整个博文至少一半的水军和娱乐博主都是徐念海养的。
    粉丝经济时代，打的不就是舆论战嘛。
    对上这么个不仅咬人还恶心人的对手，简自喜没有打怵，脑筋反而转得更快。
    她手指敲了敲桌面，若有所思的问舒九：“两年前，你用过网盘吗？”
    *
    森海的总办公室内，徐念海挽起两只袖子，又在领口掖好餐巾。
    他十指在空中弹动，露出满意的微笑。
    敲门声响起，但这也没有打扰他的好心情，徐念海带着笑意道：“进！”
    助理匆匆进来，垂手汇报：“老板，新星辉的简自喜发博文了。”
    徐念海将两根沾满辣番茄酱的霸王鸡条塞进嘴里，他一歪头，助理忙不迭将平板电脑送到他面前。
    当看见简自喜严正声明，要追责他们无凭无据的指责时，徐念海笑了。
    他挥挥手示意助理拿开平板，伸脖子嘬了口可乐：“廖宇那小子不是说自己有证据吗？把新星辉的回应发酵一下，然后让他把证据发出来。”
    “是！”助理立刻就要出门去办这件事，却又被他叫住：“等等。”
    徐念海低头拆开汉堡的包装纸，随口问：“那首歌确实是他写的吧？”
    助理快速回答：“他说确实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