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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家的丫头 第46节

      老夫人摇头:“不行,那样一来大家都知道我是为了老九相看,他不跟我反着来都是好的,还是我出去多看看,也省得请到府里,落在有心人眼里,到时候假模假样的装样子。”
    越说越觉得有道理,“就这样定了,你去拿帖子过来吧。”
    第八十九章 还书
    紫玉拉着随安的手:“你原来的屋子也吩咐人收拾了,只是我倒是想让你搬过来跟我一起住……”
    “只要姐姐不嫌我,”随安眨眨眼说道:“我也想少走几步路,您帮我看看,要是这边有空着的屋子,先给我留出来,我好把家当扛来。”
    说的紫玉咯咯的笑了起来,亲自送她到门口。
    圆圆还在书房小院,她住了东边的耳房,见了随安眼眶一红,“随安姐姐去哪里了,叫我好找。”
    武英在随安背后冒出头来:“之前怎么跟你交待的?”
    “不要说她,都是我不好。当时走的匆忙,也没跟你说清楚。过去的事咱们都不说了啊……”这都是欠下的债啊。
    圆圆其实还有点小担心,这书房院子原本就是随安当差,现在随安回来了,她会不会被退回家,或者是再去干那些重活啊。这些事她从前都没想过,还是林姑娘过来点拨了她两句,她才能多想一想。
    随安就对武英道:“你快回去吧,反正我明日就去徵阳馆当差,有什么事你去那里找我。”
    武英见过她“管教”褚秋水的模样,再听她这么细言细语的说话,就感觉毛毛的,想着自己还要给褚翌写信,答应了一声就走了。
    随安便跟圆圆说:“你自己在这里怕不怕?我或许要搬到徵阳馆那边去住……”
    “不怕的,隔壁的林姑娘也常过来看我。”知道随安要到徵阳馆当差,圆圆的心情更好了。
    随安一听林姑娘,心就不好了,她还没忘记林颂鸾跟褚秋水说的话呢。
    天底下就有这么一等人,你不去招惹她,她那屎盆子一个接一个的想往你头上倒。
    随安磨了磨牙,笑眯眯的拿出从褚秋水那里顺回来的点心:“这是在大街上买的,去泡点茶,咱俩来个秉烛夜谈。”
    她的小屋子还是三个月前的样子,干干净净,没什么变化,被子在床上团成了一团,圆圆脸红:“知道姐姐回来住,拿出去晒了,还没来得及叠。”
    “让你费心了。”随安笑着将点心包放在桌上,两手提着被子三两下叠成了一个严丝不苟的四方块,床单一抖一撑立时平整了,这样再看床铺,就觉出规矩,干净,让人看了心里清爽。
    圆圆惊叹:“随安姐,你可真厉害。”她来的时候随安受了伤,这还是头一回见她叠被子。
    随安洗手,拿出柜子里头的茶叶罐子,问:“有热水吗?咱们边吃边说。你要是想学,我慢慢教你就是了。”
    圆圆轻快的答应了,提了水来,随安烫了烫杯子,给她们俩一人倒了一杯热茶,就着点心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了起来。
    第二日早上差点儿起晚了。
    用冷水洗了把脸,清醒过来,也不及吃饭,塞了两口点心跟圆圆说了一声就走了。
    紫玉伺候老夫人用饭,老夫人道:“你今儿教教随安出门的规矩,明日去安成伯家。”
    紫玉脆声应了,见了随安直接道:“你还是搬过来住吧,咱们姐妹也容易亲近些。”
    随安也不啰嗦,“我今天就搬过来。”
    紫玉便跟她说安成伯家的事,还有出门的规矩。
    大梁的朝廷架构其实不难理解,勋贵前头站着皇室,文官前头站着内阁,武官么,好比皇帝手中的刀,没有战事的时候会弃之不用,也或许会觉着这把刀不顺手,再换一把。
    安成伯在勋贵里头不算头一份,但因为管着宫卫,在皇帝面前挂的上号,因此往来奉承的也不少。
    “……你头一次跟着出门,要紧的是别出了岔子,只跟紧了我就行。对了,你出门的衣裳呢,拿来我替你掌掌眼。”紫玉道。
    随安无有不允,借口回去收拾东西回了书房小院。
    王子瑜的书还在她这里放着,若是拿去了徵阳馆,那边人多难保不被人翻出来,到时候又是一桩官司,可这样托人捎去,她也没几个知根知底的人……
    想起武英说的武杰挨了板子躺在家里,她收拾了几样伤药,拿着盛着书的匣子去了武杰家里。
    武杰一听说随安回来,非要从床上起来。随安上下打量他,见他形容尚好,心里偷偷骂了褚翌一顿,这就是主子犯错仆婢挨罚,“你还好吗?我拿了些伤药过来。”
    “我还好,武英昨儿来我家跟我说了,随安姐,你这些日子可还好?对了,九老爷让我从锦竹院把他的小库房的钥匙跟账本都拿着了,武英说以后这些就交给你管着,什么时候咱们把账目对对。”
    随安笑:“我也挺好的,对账的事不急,你先养好伤,我这还有一桩事要你帮忙呢。”
    武杰忙道:“我这伤不要紧,就是看着吓人,可没伤筋动骨,平日摔打的皮实,随安姐姐有什么事只管吩咐。”
    随安看着他犯愁,她来之前,没想到他挨得比她当初还要厉害,就有点犹豫。偏武杰双眼亮晶晶的看着她,一咬牙道:“九老爷这边有些东西要送给表少爷,本来应该我亲手转交的,可我明天要跟着老夫人出门,以后怕也不得空单独出去……”
    武杰就笑,“旁的事我还不敢保证,表少爷的事交给我好了,我嫂嫂是表少爷身边的侍卫小顺的表姐……”
    武杰喊自家大嫂过来,随安特意看了看,没发现大嫂跟小顺模样有相似的地方。
    小顺来的很快,见了随安吃了一惊,却又很快的垂下头。
    随安小声道:“这是表少爷的书,九老爷让我替他还给表少爷。”
    小顺点了点头,收下匣子,走了。
    随安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对武杰大嫂谢了又谢,又跟武杰说:“你好好养着,得闲了我们就来看你,伤筋动骨一百天,多趴会儿总是好的。”
    回去后先收拾了铺盖,然后拿着选好的衣裳去找紫玉。
    因为明日是安成伯的母亲过六十大寿,因此她选了一件粉红底绣花长裙,这是她最花哨的一件衣裳来了,紫玉点点头:“勉强凑合吧,老夫人赏你的衣料你赶紧的做起来。”
    随安忙道:“回来就做。”
    第九十章 出门
    第二日早上被紫玉押着薄施粉黛,又领到老夫人跟前看过了,老夫人还跟徐妈妈笑道:“这样一打扮起来,也是个小美人,以后跟着徵阳馆的姐姐们,可不兴像从前那样土土的……”
    徐妈妈也笑:“老夫人巳中出门,你们先去吃了早饭再过来。”
    此时离巳中还有一个半时辰,时间尚早,随安便跟紫玉说道:“昨天只拿了铺盖,我还回去收拾下其他东西。”
    紫玉皱着眉道:“我看你不如叫武英那个妹妹跟过来伺候你好了,反正九老爷也不用那个书房小院了。”
    随安忙作揖:“好姑娘快快饶了小生吧,小的是哪个牌面上的人还要人伺候!倒是姐姐若是需要,小生愿意端茶倒水洗脚捧盆的伺候姐姐……”
    正好让棋佩听见,哈哈大笑了起来,紫玉哭笑不得,捶了她两下:“你快去吧,以前也没发现这丫头嘴这么贫。”
    随安换了平常的衣裳,匆匆去了书房小院。
    圆圆正跟武英一起打扫院子。
    随安心道幸亏换了衣裳,挽了袖子跟他们一起,一边打扫一边问安成伯家的事情。
    武英跟回事处的人熟,知道一些,忙跟她说了。
    安成伯是天子近臣,他母亲的诰命虽比不上老夫人,但年纪在那里摆着,老夫人也当成个长辈尊敬的。
    随安一一的记在心里,暗忖少说少错,明日首要便是规行矩步,一切行事都以不出错为前提。
    巳时中还差一刻,褚府要出门的女眷都到齐了,大家在垂花门里上了车,褚钰亲自护送她们前去。
    马车一直到安成伯府的垂花门才停下,随安跟紫玉先下了车,又扶下老夫人,德荣郡主带着褚长龄的妻子褚大奶奶过来,一左一右的虚扶着老夫人。
    早有安成伯府的管事婆子进去通禀。不一会儿出来一个四十来岁穿了件大红色百蝶穿花遍地金褙子,紫玉就低声跟随安说:“这是安成伯夫人。”
    安成伯夫人上来先行礼笑道:“您可是稀客,快请屋里上坐。”
    老夫人笑道:“今儿我们来沾沾你们府里的喜气。”
    褚大奶奶给伯夫人行礼,德荣郡主一手拉了褚大奶奶一把,一手扶了伯夫人一把,看得出来她跟这两个人关系都不错。
    伯夫人笑着往她们后头看,假作道:“七老爷在哪里呢?沾我们的喜气当然没问题,不过得让玉树临风的七老爷给我们老太君拜寿才行。”她年纪比老夫人大,但因为上头有婆婆,不好穿的过于庄重,看着倒是老夫人更稳重些。
    褚大奶奶就退后一步,伯夫人扶着老夫人的手,一边说着话一边沿着抄手游廊往里头走。
    等老夫人进了屋,紫玉跟随安自然的就站在廊下。
    廊下已经有不少丫头,有跟紫玉认识的,上前来打招呼,紫玉也没藏私,将随安介绍了,什么长兴侯府里大奶奶身边的姐姐,姚国公府老夫人身边的得力的妹妹……
    随安抿了嘴笑,不想贸贸然的插话讨人嫌,便站在一旁认真的听她们说话。就像大学舍友在一起讨论帅哥,衣裳口红一样,这里的丫鬟们讨论的也不出那几样,有问胭脂的,有说熏香的,有说某某奶奶或者夫人穿了一件什么什么料子的衣裳的,当然,最讨人喜欢的话题便是哪家的公子哥儿斜眉入鬓人物风流云云。
    说起这个,一个叫香雪的丫头就笑着跟紫玉道:“你们家九爷可惜不在京中,否则那林家少爷怎么能在三月三独占鳌头……”
    紫玉笑着看了一眼随安,笑道:“现在是九老爷了,我们老太爷回来,重新排了称呼……”
    随安知道褚翌长得好,但没想到他在外头还有这样的名声,看那丫头嘻嘻笑着的样子,暗搓搓的想,香雪肯定不晓得褚翌的真实脾气,话说回来老虎长得毛茸茸的,跟大猫一样,要是不张嘴,看起来的确挺漂亮的,但它就是再优雅昳丽,那也是老虎呀。
    随安觉得自己脑袋瓜真是既冷静又理智呀!
    有管事妈妈进屋禀报男客们过来给老太君拜寿。
    见王子瑜也在其中,紫玉忙扯了随安上前行礼:“见过表少爷。”
    他看见随安一愣,接着微微一笑:“你们俩跟着姑母来的?对了,你们谁知道九表兄是怎么回事?我这两日被拘在家里,一会儿听说他不见了,一会儿听说他去华州了……一头雾水。”
    紫玉就笑道:“这事儿您得问随安,我也是只知道九老爷心血来潮连夜赶去了华州,害的老夫人白担心了一场不说,只好又另外打发人给九老爷送了一车东西过去。”
    王子瑜看了看拜寿的门口,喊了随安:“你过来,我问你几句话。”率先走到一棵花树下头。
    随安深吸一口气慢慢的走了过去。
    王子瑜就低头小声的问:“庄子上的人跟我说你去接你爹,你怎么又回了褚家了?到底怎么一回事?你没事吧?”
    随安没想到这么快就见他,心里虚慌慌的,砰砰乱跳了一会儿才同样的小声回道:“就是那天不知道怎么被九老爷发现了,我还以为是您告诉他的呢……”
    王子瑜怎么也没料到她这是倒打一耙啊,连忙道:“我当初去华州是瞒着家里,回来后就被抓去跪祠堂了,哪里来得及见他。”
    随安点点头:“九老爷说一日为奴终生为奴,我也是没办法只好回来了,当然我可是死活都没有承认说您收留过我,以后您也别说漏了嘴就是了……”
    王子瑜心塞至极,好比捡了一个宝贝还没稀罕过来,就被宝贝的主人寻了回去。
    他忍不住沮丧的开口:“他与我打赌,明明是他输了,却不肯将你给我……,说已经给你脱籍,我以为你得了自由身,谁知道他……”
    随安没想到他当日竟然是为了她才同褚翌打赌,可这种拿人当物品打赌的事,她实在没办法感动,狮子跟老虎说我看中你的兔子了,咱俩打个赌,输了兔子归我?
    当然要说感激,应该还是有一点的。虽然她为了褚翌挨揍,可若是没有王子瑜的话,褚翌应该不会那么爽快的给她卖身契。
    心里暗骂褚翌一声,活该被箭射中!
    可紧接着想了起来,要不是褚翌被箭射中,她也不会这么快就被迫回来。
    这一刻,她连射褚翌箭的贼人也恨了起来。
    这日,褚九老爷翌坐的船沿着清江从南向北顺流而下,中午的当口儿他换了药,抹上药膏等着晾干的功夫一连打了三个喷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