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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六娘发家日常 第86节

      李化春立刻接过令牌,一本正经地胡说,“此乃厢军废弃多年的旧物,也不知何时被山匪捡了去!”
    姜二爷恍然大悟,“多谢将军为在下解惑。”
    待姜枫走后,李化春立刻唤过随从,低声吩咐几句,让他速去惠安探听消息。与恶匪私通乃是灭门的重罪,李化春坐在马车内,越想越害怕,手脚都是凉的。
    两日后,派去打探消息的随从赶回福州,向李化春秘密报事,“夜叉寨的山匪确实都姜枫及其随从杀的,惠安知县赶到时,姜枫已将山匪的尸体整整齐齐摆在山下,足有三十八具。”
    整整齐齐地摆在山下,也就是说,姜枫已经搜过这些人的身了。姚岱山从自己这里拿走的两块令牌,莫非都落在了姜枫手里?
    李代春连忙问道,“惠安衙门那边可有什么消息?”
    随从当然晓得自家将军在问什么,“夜叉寨在山中的老巢已被惠安捕快寻到,金银财物得了无数,却没找到其他东西。”
    李化春瘫坐在椅子上,一时不知如何是好。随从上前,“将军,小人今夜便去姜枫落脚的客栈,将他……”
    “他能挑了夜叉寨,身边定有能人,不可轻举妄动。”姜枫想要的是什么,李化春心里清楚。看来这次科举,自己就算不帮他铺路,也绝不能设障。命比银子重要,留着命和官职,以后银子有的是,不差京中这一趣÷阁。
    八月十九这日,本科武举内场主考曹弘文来找李化春,与他攀谈几句后便说起正事,“我朝选才,需文、武、德兼备。听闻本科有些士子,平日里留宿花巷、出入赌场,仰仗手下杀了几个毛贼,便哄得不知前事的百姓为其歌功颂德。我等身为主考,决不能让此等沽名钓誉之徒蒙混过关。”
    曹弘文虽未指名道姓,但他说的是谁,李化春心知肚明。李化春正义凛然地颔首,“曹大人所言极是!我等一定要按规矩办事,为国选良才。”
    他竟没问自己指的是谁?曹弘文觉得不对劲,试探问道,“李将军慧眼独具,可曾发现什么好苗子?”
    李化春点头,“李大人可曾听闻,三日前在尖峰山枪挑夜叉寨的姜枫姜仲青?”
    曹弘文……
    “此子在京中时曾因品德超群,数得圣上夸赞,如今又在惠安为民除害。若说慧眼独具,非圣上莫属!”李化春说完,有模有样地向北高高拱手。
    李化春连圣上都搬出来了,曹弘文还敢说啥,立刻跟着拱手,“将军所言极是,万岁乃千古明君,当然慧眼独具。”
    李化春态度如此鲜明,让曹弘文也犯了嘀咕。思来想去,还是要小心为妙。
    八月二十日一大早,姜裘把姜二爷从噩梦中拍醒,“二爷,该起来用膳,赶去内场了。”
    姜二爷揉了揉眼睛,站起身让姜宝给他更衣,“裘叔,情况如何?”
    “二爷只管在内场安心答卷,场外诸事自有老奴盯着。”裘叔说完,又忍不住叮嘱道,“二爷千万莫急,字迹要写清楚,写完多看两遍,若是拿不准的字,便改成常见的,再抄写一遍……”
    “爷每个字都拿得准。”姜二爷甩甩衣袖,信心十足。
    赶到考场时,在密密麻麻的送行人群中,姜二爷一眼就看到了孟三,便冲他挑挑下巴,得意地笑。
    他这一笑,让前来围观的大姑娘小媳妇看得面红心跳,情不自禁地聚拢过去。最讨厌这一幕的孟三冷哼一声放下车帘,“笑吧,你现在笑得多得意,出来时哭得有多惨,爷在这儿等着你,看谁笑到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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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9章 十斗弓
    武举内场比文举考得内容少,用的时间也短。巳时考院的大门关闭,申时一过便开了,侯在门外的众人拔着脖子往里瞧,看老少士子们一个个往外走。因这些舞动弄枪的汉子,肚子里本就没多少墨水,考了一天后墨水掏得无影无踪,个个垂头丧气。
    长长的队伍中,头戴唐巾身着大红罗宝相花圆领长袍的姜二爷抬头挺胸,高出旁人一截,异常显眼。
    还不待姜宝说话,一个打扮得异常漂亮的姑娘高声问道,“姜公子考得如何?”
    还未出考院不得喧哗,姜二爷微微颔首,门外的姑娘便激动得与身旁人道,“姜公子说他考得很好。”
    “太好了!”
    “我就知道,姜公子一定能考中的!”
    “那是自然,姜公子若考不中,还有谁能中?”
    “……”
    前边络腮胡的汉子回头问,“你竟答得挺好?”
    姜二爷低声道,“正月时,还是七经认得在下,在下却不认得七经。大哥您想,在下能答得如何?”
    某也是啊!这汉子立刻满脸认同,抱拳道,“在下汀州郭静平。”
    姜二爷拱手,“在下泉州姜枫。”
    郭静平瞪大眼睛,“就是你挑了夜叉寨?”
    他这一嗓子吼地前边几个人都回头看,姜二爷谦虚道,“得家人助力,在下才侥幸逃过一劫。”
    “兄弟,行啊!”郭静平用拳头捶了捶姜二爷的肩膀,“真是人不可貌相,是大哥我小瞧你了!”
    这是夸他还是骂他呢?姜二爷呵呵,出考院后与郭静平话别后,又冲着墙角躲在马车内的孟三挑挑下巴,然后大摇大摆地带着姜宝、鸦隐回客栈。
    见姜二疯子出来时还笑得这般得意,孟三觉得不对劲儿了,自己花了那么多银子收买考院的差官给他使绊子,怎会一点动静也没有?莫非姜二真能蒙混过关?
    客栈内,姜裘也在问姜二爷内场的情况。
    “墨义共考了四题:《太公六韬》中的‘利而无害,成而勿败,生而勿杀’;《黄石公三略》中的‘圣人体天,贤者法地,智者师古’……策问三题:一是祭祀与兵戎,二是井田与军赋,三是爵赏与练兵。”姜二爷说罢,从衣服里掏出两张写满字的纸,递给裘叔,“爷都抄下来了,裘叔瞧瞧。”
    裘叔无语,“您竟有功夫抄这些?”
    “爷答完了无事可做,想着你定会问,便抄了一份。”
    见姜二爷眼巴巴地望着自己,裘叔只得夸奖道,“二爷料事果然周祥,您如何答的?”
    姜二爷得意洋洋道,“八页纸,爷写得满满当当!”
    裘叔惊讶,“竟写了八页?”
    “这有何难,字写大些便是!”
    裘叔正不知说什么时,呼延图从外边回来了,“二爷回来后,孟三也跟着离开了。孟平饶了一大圈又回到考院后门不远处蹲守,待考院的差官出来后,他暗暗尾随一人到了一处偏僻茶肆,两人谈崩了,出来时脸色都不好看。”
    姜二爷哼道,“孟三定是找了那人给爷使坏!他们魔高一尺,裘叔道高一丈,他们只能找小兵小卒,咱找的是主考!”
    裘叔提醒道,“二爷,李化春只能保您不被人下黑手,若您卷子答得不好或明日在校场骑射不佳,他求之不得。”
    “爷知道,明日爷定技惊校场!”姜二爷现在极为自信。今日在考院时,姜二爷看了一圈,福建路内的士子有一个算一个,他瞧着谁都没他厉害!
    第二日一早,姜二爷骑马赶往城外厢军校场,准备参加外场骑射。不同于昨日内场时的垂头丧气,今日士子们骑马背弓,一个比一个精神,外场围观的百姓也个个兴奋。
    身着盔甲的李化春到场后,站在点将台上高声训话,随后士子整队上前抽签,根据抽签结果被分为十组,姜二爷是八组四号。校场摆出草靶和举木板的假人,一阵激烈的战鼓后,每组一号的士子上前一字排开,开始比试。
    士子们屏住呼吸看着,平射、步射、马射、马枪、负重,一项项地过去,百姓时不时爆发出欢呼声。
    一号比完,二号上场,三号准备。姜二爷突然紧张起来,心砰砰直跳,眼前发黑,耳中轰鸣。
    裘叔上前扶住他的胳膊,低声道,“二爷拿出尖峰山扫匪的气势来,此场必胜。”
    “真的?”姜二爷不信。
    裘叔给他鼓劲儿,“您看场上这些人,都是没上过沙场没见过血的。您与他们不同,您的箭和枪染过血,能破煞气;您眉宇间的凌厉,场上无一人能及。”
    卢定云双手递上弓箭,“二爷就当那草靶是姚岱山的背,按着当时的感觉射死它!”
    随着一阵欢呼声,每组三号已经上场,考官催促四号上前准备。姜二爷深吸一口气,握紧弓一步步走到场地中。
    “二爷能成么?”卢定云此时比姜二爷还紧张,生怕二爷考不中,再让自己教他三年。
    “尖峰山一战后,二爷已今非昔比。”裘叔低声道,“你们四人快去守住箭靶后方,莫让二爷的箭伤了围观百姓。”
    “八组四号,姜枫!弓箭多重?”八组三号下马,考官叫姜二爷上前,询问弓的重量,旁边有录事拿趣÷阁等着记录。
    本科武举,步射和平射的弓箭分为十斗和八斗重两种,马射弓箭分为七斗和六斗重。用重弓和用轻功射中的箭术相同时,用重弓者居前位。
    姜二爷深吸一口气上前,却只递上一张弓,“步射十斗弓,马射十斗弓。”
    这人长得精神,脑袋却不好用。考官提醒道,“马射十斗弓与八斗弓等列。”
    姜二爷点头,“多谢大人提醒,学生明白。”姜二爷这些年来一直用十斗弓练箭,换了轻的反倒不习惯,射得还不如十斗的准。
    考官点头,眼看过姜二爷的弓箭后,准他上场。
    一身红袍的姜二爷握铁弓搭鹅羽箭上场那一刻,围观百姓的目光全落在他的身上。姜二爷耳中又开始轰鸣,他晃晃头,发现旁人已经射出了第一箭。姜二爷心中一慌,瞄准草靶将箭射了出去。
    正中红心!姜二爷的眼睛立刻亮了。旁边的黄脸大汉扭头,莫名其妙地望着姜二爷。
    姜二爷挑挑眉,看什么看,爷就是这么厉害!
    大汉瞪眼,“你这小白脸眼瞎了?射爷的靶子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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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0章 姜二爷中举
    你的靶子?姜二爷转头,见八组的考官和录事正正拿眼珠子盯着自己,便道,“学生射中了红心。”
    场边的姜裘忍不住抬袖遮面。握趣÷阁的录事无语,这姜枫脑袋确实有问题,夜叉寨真是他挑的?考官白了姜二爷一眼,高声道,“错靶,未中!”
    旁边的黄脸汉子询问七组的考官,“大人,这箭设在了学生的靶子上,算学生的吧?”
    七组的考官扫了一眼这蠢汉,高声道,“冒领军功者,斩!”
    黄脸汉子不敢吭声了,老老实实地射箭。姜二爷一生气,眼不花心不慌了,他低头从腰间的箭筒里抽出射杀姚岱山的那支箭,搭在弓弦上,屏气凝神盯准自己的靶子,半晌才射出一箭,又是正中红心!
    姜二爷眉眼飞扬,得意转头。录事低头,记下这一箭,考官瞪眼,“旁人已开始步射了,快!”
    切!当爷好糊弄呢?外场比试可规定时辰!姜二爷不慌不忙地抽出第三支箭,瞄准射出。
    平射五支、步射五支,共中五箭,成绩不能算坏,更让众人松了一口气的是脱靶的箭没有一支射伤人。
    裘叔牵马上前后,姜二爷翻身上马,拉弓搭箭。喧闹和鼓声中,得胜稳如老僧,一动不动,在一众焦躁的马匹中,格外显然。
    马稳,骑射便稳,姜二爷五发三中,他满意地摸了摸得胜的鬃毛,将背在身后,抬手取下横放在马鞍上的长枪握在手中,双腿一加马肚子,向着土墙冲去。练了上千遍的动作早已熟悉无比,马穿过几重土墙,姜二爷的枪尖挑飞了四块木板,动作潇洒凌厉,沉稳的目光竟有些大将之风,引得围观百姓欢声雷动。
    穿过土墙后,姜二爷下马,走向最后一关。经过射箭和马枪后的姜二爷面部红气不喘,倒让考官有些刮目相看。待姜二爷轻松将五斛米重的鼎轻松举过头顶,前行二十布后轻轻放下,转头向他微笑时,考官也露出了笑意,高声道,“泉州姜枫,十斗弓,箭中八支,枪挑四板,负重前行二十步,可有异议?”
    录事道,“无。”
    姜二爷也倒,“无。”
    “泉州姜枫,考毕,退下。”
    “多谢大人。”姜二爷领命,一声唿哨叫过停在旁边的得胜,翻身上马向裘叔奔驰而去。内外场都过完了,姜二爷如释重负,神采飞扬。这等鲜衣怒马美男子的一幕落入众人眼中,场边又是一阵躁动,远处的孟三又气得摔车帘。
    上午外场考毕,下午便张出榜单。姜二爷的成绩不算好也不算坏,刚刚卡在第十三名。
    二百余人,上午外场考毕,下午张榜。姜二爷的成绩不算好也不算坏,正好卡在第十三名。姜二爷等着排在自己前边的十二个名字,恨不得一个个将他们抠下来。尤其是排在第一位十五箭全中的郭静平,实在让姜二爷觉得可恨。
    偏巧这时,满脸喜悦的郭静平走了过来,“总算考完了,姜兄弟,咱一块去吃酒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