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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都想攻略我 第51节

      谢琛眉头舒展道:“也是。”
    马夫又想到什么再道:“不过女郎今日出来时还与旁的郎君攀谈,那郎君像是她同窗家的兄长,不过并未见到他接人。”
    谢琛刚展开的眉头重新拢起:“旁的郎君?”他潜意识将林诗藏当成与他相同的攻略者,只觉得事情的棘手程度更进一步。各种攻略者层出不穷,他的机会只会越来越小。
    车夫却不知他这些心思,继续道:“那位郎君还请女郎有空去他们府上坐坐。”由于他站得远,偷听人说话时听得并不如何真切,只隐隐约约听到几个词,便自以为是地串起来向谢琛汇报。
    谢琛愈加笃定林诗藏是攻略者,不由问道:“那人姓甚名谁?”
    车夫显得为难:“不知道名字,好像是姓林。”
    谢琛心头一颤,旁人或许他不知道,但若说起林姓,他却是知道当朝响当当的世家林家。尤其是林家这一代出的麒麟儿林诗藏。
    林诗藏天资聪颖,幼时堪称神童,及至少时更能写一手出色辞赋,得圣上亲口褒奖。到今日,他时有大作传出,人们称之为文曲星转世。
    他若是攻略者……
    谢琛即使不想承认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在攻略者中落了下乘。他心中焦虑,生出狠意。
    “有林诗藏这种身份的攻略者,游戏有什么公平可言?”谢琛越发感到自己的游戏的游戏身份并不占优势,不免抱怨。
    系统带着几分阴阳怪气道:“游戏本就不公平。”倒也没说林诗藏是不是攻略者的事。
    谢琛心底火气被系统激出。他虽在沉默,脑中已然百转千回,暗暗下定决心。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他若得不到,旁人也休想得到。
    周寅每从宫中回来,谢家一家人总是要坐在一处用一次饭。既算为她接风,也是一家人团聚。
    回院中放了行李,三姐妹便闻着风声一道来了,要与周寅一道往正堂去。一路上照例是问她过得好吗,有没有受欺负。
    谢苗问得最多,她年纪小,话最多。谢荷面冷心热,总是鼻孔朝天的样子,只要周寅没受欺负她才不肯多说。谢荇多是专注旁听,脉脉关切地望着周寅。她看上去好了许多,虽然依旧瘦削,但骨头上却不再像之前那样只有一层皮,有了些肉。
    “我看大表姐身子好了许多。”周寅柔柔开口,语气中带着清晰的喜悦。
    谢荇接话:“是好些了,慕虎馆的那位鹿神医医术很高明呢。”
    周寅自然地好奇道:“鹿神医?”
    谢苗同她讲道:“自从请了那位鹿神医,不止是表姐、母亲,就连祖母的病情都好转不少呢!可不是神医么?”
    周寅露出恰如其分的讶异:“这样厉害么?”
    谢苗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是呢是呢,有鹿神医在,慕虎馆如今在京中很受欢迎,风头一时无二,各家都想请他去瞧病。可惜鹿神医好像永远都只是一副模样,对谁好像都是淡淡的,让人很不敢亲近。”她说着不由缩了缩脖子,很怕鹿鸣的样子。
    周寅微微一笑,看上去对他不是很感兴趣。
    四人说着话打发时间,倒也不觉得冷,很快便到了正堂。老夫人身体虽好了不少,但在冬日还是不便移动,稍有磕绊便是老人身体难以承受的病痛,因而堂中只有谢夫人以及谢琛。
    各见了礼,依序在桌前坐下。
    谢夫人满意地看着四人相处甚欢的场景,心里欣慰。她爱怜地抚上自己小腹,只盼日子这样平静地过下去最好。
    谢琛对游戏中npc有孕并没有太大感受,只觉得游戏做得的确真实。假的就是假的,他可以演出合格的儿子与兄长,但绝不会对一个游戏倾注感情。尽管他偶尔会被亲情打动,陷入分不清游戏与现实的困境,但系统会将他惊醒。
    他带笑抬眼看向周寅问:“表妹在宫中过得可还好?”
    周寅本是专心致志地倾听,忽然被点名提问,一下子像是受到惊吓,眼里含着湿润无措地望向谢琛。
    谢琛被她这一眼看得心头生异,带了笑道:“虽入宫了,表妹性子倒是未变。”
    周寅红着脸道:“多谢表兄关心,一切都好。”
    谢琛又摆出一副好兄长状关心她:“功课可还都跟得上?若有不会的可以来问我。”他态度坦荡,俨然是哥哥对妹妹的关怀,因而并没有人感到异样。
    周寅先是喜悦,又感到抱歉:“会不会太打扰表兄……”
    谢夫人心疼她一举一动小心翼翼,人又多思多虑,不免宽和安慰她道:“有什么,且问你表兄就是。”
    谢琛含笑:“母亲说的是,都是一家人。”
    谢夫人倒没说都是一家人。
    周寅便很感激地同谢琛道谢,仿佛他做了什么了不得的好事一样:“那就先多谢表兄了。”
    谢琛继续道:“学习如看病,最怕讳疾忌医。若你有不懂之处一定要说出,不要因为不好意思而不肯开口。”
    周寅默默听着,一副虚心受教的样子跟着点头。
    ……
    到了年关,谢府同样热闹。纵然谢老爷是个颇清廉的官,但在官场之上也免不得来往应酬,谢家来客络绎不绝。
    正是张灯结彩,灯火万家,披红挂绿,好一派年节胜景。
    谢琛将门一关,便隔绝了府上嘈杂,房中静悄悄。他向着因他这一举动而显得略有些不安的周寅走去,似无所觉道:“府上一到年关总是如此,表妹莫要介怀。”
    周寅怯怯地坐在桌前,口中谦谦:“怎会?热闹很好。”她求知若渴,果真来向谢琛提问,请他答疑解惑。
    谢琛在她一侧坐下,周寅顿时又下意识地向一旁稍挪了些。似是感受到她的不自在,他主动远离她一些,很有风度地道:“热闹是好,只是读书时如此未免让人分心。”
    周寅认同般点头:“表兄说的是。”
    谢琛一笑,当真没有旁的心思一样为她讲解起写文章的要处。
    虽是在游戏中,谢琛却不得不在游戏中继续接受教育,因为游戏里的学堂同样会考课。他若不好好学名声便会不好,被攻略目标知道印象分就会变低,所以不得不学。
    “文章表情达意,凡著文章始,需知自己要写什么。”谢琛学得尚算认真,讲来言之有物。
    周寅很快放下戒心,认真听他讲起课来。
    谢琛滔滔不绝地讲了要领,周寅在纸上记下重点。他说了一会儿端起茶盏浅抿两口茶,显得很是辛苦。
    周寅便老老实实地赞道:“表兄辛苦了。”
    谢琛温和极了:“无妨。”
    他趁着休息的空档自然而然地与周寅聊起闲话:“如今表妹身边奇怪的人可还多么?”
    周寅一懵,仿佛没反应过来他在问什么,茫然地望着他。
    谢琛无奈笑笑:“譬如说崔骜这样的人。”
    他一提崔骜,周寅不由一颤,不过她不像上次那样展现出十分畏惧,神色看上去有些复杂。不再像是害怕,倒像是……动心。
    动心。
    谢琛不知自己是否是多心,但他从周寅面上读出的切切实实是这么个意思。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真的没机会了,然而这还不够。
    周寅含羞带怯,睁着眼睛说瞎话:“过去睡觉对崔郎君有所误解,他……他其实并不奇怪,是个好人。”
    谢琛心冷了半截,勉强维持自己没有失态。
    “他哪里好?”这话问得唐突,将周寅吓了一跳。
    周寅被吓到,喃喃道:“表兄?”似是很不习惯谢琛这样,隐隐有要逃走的趋势。
    谢琛很难冷静下来。周寅一旦心有所属便意味着他所有努力白费,奖金飞走,自己是失败者,他无法接受。
    他不得不让自己平静,至少还没到最后一刻,周寅未嫁人前一切还有的玩,他不能自乱阵脚。
    于是他皮笑肉不笑道:“我因上次之事对他印象并不太好,只怕表妹单纯,被他哄骗。”
    周寅像是听不得有人说崔骜坏话一样,急急为他解释:“表兄误会了,他不是那样的人。”
    作者有话说:
    周寅:他是个好人,他不是那样的人,你误会他了
    第58章
    周寅一走, 谢琛便焦虑地与脑海中系统对起话来:“你也听到了,她已有心仪对象。”
    系统一阵沉默,谢琛为了强调事情严重性补充道:“还是崔骜。”以崔骜的身份, 再与周寅两情相悦, 二人最终走在一起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
    系统依旧无话, 看来已经放弃治疗。
    “你是我的系统,到这个时候也不愿意为我出个主意么?”谢琛诘问。
    系统只说:“我只负责监督进程。”言下之意是并没有出主意的义务。
    谢琛咬牙, 倏忽冷笑:“你既然没有主意, 那我用我自己的主意你可别拦我。”
    系统立刻接话:“什么主意?”它不出主意, 但问主意却问得十分迅速,似乎生怕谢琛做出什么事来。
    谢琛听它这么说心中轻微怪异感一闪而过,但变化太快, 他并没能捕捉到这种感觉的源头,下意识便忽略了。他快意道:“你既然不会出主意,还问这问那做什么?看着便是。”
    系统便道:“你不要作死。”
    谢琛破罐子破摔:“顺其自然就是等输, 游戏而已,再作死也不过一死回到现实, 不如搏一搏。”
    系统久久不言。
    谢琛以为它被自己说服便没再管,专注在脑内完善自己的计策去了。
    ……
    林家诗文鼎盛,却并非不食人间烟火、不通俗世的清流世家。相反, 林家与官场走动颇为频频, 单纯不流于世的超然大儒也很难有这样高的名声。凡有名声, 少不得世人吹捧,便是入世。
    林府之上, 亭台楼阁错落有致, 崇台巍峨, 多隐隐有逾矩之势。兼因年节团花簇锦, 逞妍斗色,一片光彩溢目,倒不像诗书世家,有些流俗。
    “父亲,将要过年少不得要多作些诗词歌赋,阿蕴那里毫无动静,叫我很难做啊。这两日宴会我都称病推辞,您是不是该催一催她?她并不愿意见我。”林诗藏坐在书房之中,面上笑着,眼里却没有丝毫笑意。
    林大儒转着文玩核桃的手一顿,从书中抬头:“你做的事以为我不知道?她怎么还会帮你!”
    林诗藏脸色瞬时阴沉下来,旋即又堆满笑:“我那不是和妹妹玩笑,逗逗她玩,她最后不也没事?何必置气。”他很有大事化小小事化无的能力,三言两语将害人性命的事轻描淡写。
    林大儒冷脸:“你险些要了她的命!这是小事吗?”他宛如爱女慈父,很为林诗蕴着想似的。
    然而下一句便是:“你图一时之快要了她命又如何?日后谁为你代笔!眼皮子浅的东西!”
    林诗藏被骂,面上很快闪过一丝不忿,又笑着解释:“阿蕴太不听话,我只是吓一吓她,想让她听话一些,她不是没事吗?何况阿蕴说话实在太难听了,但凡她能好性儿一些,我怎么舍得要我亲妹妹的命。”
    “何况那是天家的马车!”林大儒恨铁不成钢,只觉得儿子蠢极,“若被查出是你所为,整个林家都要受你牵连!”
    林诗藏哪里想过如此长远,只是当时被愤怒冲昏头脑才下的手,如今被父亲点出才感到后怕极了。他惶然起来,不敢再嘴硬,急忙认错:“父亲,我错了,您一定要帮帮我,千万不能让人查出
    林大儒冷哼一声,并未直接保证什么,但已经在心底里原谅了儿子。他最终叹一口气:“你少再招她,我去与她说说。”
    他在心中叹气。儿子如此,他实在不放心将林家交在他手上,但别无他法。他早已为儿子善后,当时一听宫中马车出了问题他便立刻猜到是林诗藏所为,不得不说气得牙痒。但他只能粉饰太平,绝不能让林诗藏就此折了,所以当即向宫中去信要挟林诗蕴帮忙遮掩。
    林诗藏喜不自胜,当即起身长揖:“多谢父亲,我愿意向妹妹道歉,与父亲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