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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好好

      南隅臻跟着许鸣杰赶到医院时吴宇翔已经在医院的急诊室门口等待了,他本来坐在急诊室外的椅子上,一看到许鸣杰跟南隅臻就立刻起身。
    「情况怎么样了现在?」许鸣结焦急的率先问,而南隅臻的表情只能用被极度惊吓来形容。
    吴宇翔看着南隅臻的脸,感觉都要哭出来了,两隻纤细白皙的手相互相紧扣着,心情就跟早上她记者会时一样徬徨不安,彷彿天塌下来世界毁灭了。
    「医生说需要开刀,已经送进开刀房了,目前的情况都还不清楚要等手术结束。」
    吴宇翔才说完,许鸣杰来不及松懈就看见他衣服上沾满了尚未乾固的鲜血景象骇人,他惊恐问,「这…这些都是…阿齐的血吗?」
    看着吴宇翔的衣服上,鲜红色的面积大到浸湿了下半身,淋漓的模样让她的心跳又多漏了几拍,不安在心底骚动。
    紧皱着眉头,吴宇翔说,「对方是肇事逃逸,我到的时候看到阿齐倒在地上,浑身是血。」
    手术中亮着红灯,她的心脏就像被人紧紧掐住一样无法呼吸,慌张而无措的手脚不听使唤地颤抖,脑海里关于他微笑的画面突然变得模糊,温暖的声音也变得遥远,令她感到害怕。
    在这时,远处传来一位妇人的呼喊,「阿齐啊…」而紧追在妇人身后的还有一位中年男子。
    「阿姨、伯父。」吴宇翔和许鸣杰赶过去。
    按耐不住担忧的心,妇人紧抓着吴宇翔的双手在颤抖,满脸愁容问道,「阿齐呢?阿齐现在怎么样了?」
    有时候没有回答反而是最令人难受的回答。
    望着伯父和阿姨,吴宇翔缓缓吐出「还在手术中…」这几个字。
    「这是怎么回事?」阿姨突然的疾言令色顿时让他语塞的说不出话来。
    瞧见平时多话的吴宇翔沉默阿姨也能看出稀翘便追问,「我儿子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们是知道的,从小到大他也没出过这么大的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管什么原因总得有个回答对她交代吴宇翔是知道的,但是他看向身旁脸色苍白的南隅臻,顿时又说不出口了。
    看着吴宇翔沉默着不说话,阿姨又看向了许鸣杰,但是他也摇摇头,阿姨气急败坏的问,「到底发生什么事情…」
    见她着急的模样,伯父赶紧安抚,「别这样,先看看儿子的情况吧!」
    因为伯父及时出来安抚情绪,阿姨的情绪才稍微缓和了一些。
    坐在手术房外面,眾人无不焦急难耐,每个几分鐘就关注一次手术房的门口,但却始终未见手术中的灯熄灭,让大家越等越着急。
    南隅臻看着赵圣齐的爸爸和妈妈坐在门外担心的说不出话来,她的内心涌出满满的罪恶,深深认为害赵圣齐变成这样的人就是她,那些血是赵圣齐为了她而流的,让她看了非常不捨。
    对于没有家人的南隅臻来说,看到家人担心的模样,不免让她觉得自己与赵圣齐是不一样的人,虽然她失去了家人,但却幸运的遇到一直支持她的赵圣齐。
    看着手术房,她祈祷着赵圣齐平安无事后,往伯父和阿姨走去。
    站在夫妇两面前,她喊道,「伯父、阿姨。」
    「请问你是…」阿姨望着她,面露不解。
    「阿姨您好,我是南隅臻,是赵圣齐的…」讲到这里她有些语塞,但很快又接了,「朋友。」
    「南隅臻?」阿姨疑惑了一下,接着看向身旁的老公问,「这名字有些熟悉,是不是在哪听过啊?」
    看阿姨和伯父想的皆不出话来,南隅臻又说,「应该是在电视新闻里听过,我前阵子在新闻上出现率很高。」
    说到这里,阿姨这才有些反应,「啊!那是,那个…剧本顶替的编剧…」话说到这里立刻打住,伯父也用眼神示意不要再说。
    「没关係的。」南隅臻说,比这个接下来的话才是重点,「阿姨…对不起,我真的很抱歉今天发生这种事情…」
    看着眼前的女孩儿,虽然夫妇两头上顶着三个问号但依然说,「就别道歉了,先说到底怎么回事吧?」身为母亲,最担心莫过于此。
    吞嚥一口口水,口吻近乎颤抖,她说,「赵圣齐是为了赶来参加我的记者会,才会在途中发生事故的…」
    没错,就是她,如果不是她,如果不是这场记者会,这一切就不会发生。
    阿姨错愕,看向站在旁边的吴宇翔和许鸣杰,接着伯父从哀姨旁边站起来说,「孩子,我听说过你的事情。」虽然面无表情,但口吻很和蔼。
    南隅臻诧异的看着伯父说,「我儿子跟两个好朋友在台北玩音乐玩出成绩,所以很少回家,但偶尔会有电话也会有一些东西寄给我们两老,前几天他打电话回来的时候说,他遇见了一个女孩,很有才华,虽然经歷了很痛苦的过去,但是却坚强的一个人走过来,她的文字很美,深深吸引着他,在那个当下,我儿子已经决定要陪着那个叫南隅臻的女孩度过难关。」
    看着伯父说话,就好像看见了赵圣齐的模样,伯父用慈爱的目光看着她说,「阿齐是我儿子,他的为人做父母的比谁都清楚,他只要愿意为一个人付出所有,就代表那个人值得他这么做,而我相信我的儿子。」
    伯父的话,让她瞬间红了眼眶,最后她大哭了起来,忍了好久的情绪终于被释放出来。
    「乖…」见状,阿姨心疼的抱着南隅臻,像自己的孩子一样拍拍她的背,一边安慰着,活像多了一个女儿一样。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手术房的门打开了,穿着无菌衣的医生从里面走出来,他们一群人立刻靠了过去,已经习以为常的医生从没说话的表情就能知道想问什么,「手术很成功,患者目前已经脱离危险期,接下来会转到普通病房,等他醒来就可以了。」
    医生的回答让大家立刻松了一口气,声音此起彼落道,「谢谢医生。」
    亲耳听见赵圣齐的好消息,让大家都松了一口气,伯父跟阿姨更是等不及的跑进病房里去探望儿子,直到晚间六点,在大家乡相互礼让下伯父跟阿姨回家去,而吴宇翔和许鸣杰也因为赶着公司的音乐必须先回公司告一段落,病房里就这么只剩下南隅臻跟赵圣齐。
    与其说是因为要赶音乐交案子,倒不如说,他们两个人认为这时候不是赵圣齐需要南隅臻照顾,而是南隅臻需要赵圣齐的安慰。
    晚上六点多,南隅臻独自守在赵圣齐的病房里,安静的空间让她不免多想。
    如果赵圣齐没有认识她的话、如果遇到她的话、如果他们只是陌生人毫无干係,赵圣齐现在一定不会躺在这里与死神搏斗,她突然感觉所有的事情并不是一句抱歉就能抵销的。
    从包包里拿出随身携带的笔记本,一边看着赵圣齐宛如睡觉一般寧静的脸,一边用笔写着:
    没有如果的生命,就是我们一直不断在走的道路;
    看不到结局的谜底,就是我们一直在追寻的目标。
    生命再长,不过需要一个温暖的拥抱,也许是你,也许是别人,更也许是任何人。
    世界再大,不过需要一个坚定的地方等我们回家,而家只佔据我们所追求的世界中一个小小的角落。
    好不好,不敢期待;能不能不敢嚮往,只期待你能醒来。
    「滴答、滴答」
    模糊的视线中,她看见眼泪滴落在笔记本上,湿透了纸张,最终她仍忍不住趴在他的床边哭了起来,但是不敢大声。
    她在不知不觉中睡去,当她从昏沉的意识里醒来时,一抬头就看见赵圣齐坐在病床上看着旁边的报章杂志,那表情有些愜意的过分,彷彿不是病人修养而是在度假。
    还没能先开口,赵圣齐就先问,「睡醒了?」
    看着他那一脸的悠间愜意都让她怀疑到底是谁在住院。
    他没事了吗?除了脸色有些苍白之外,看起来似乎没什么大碍了,可是他可是刚刚才从鬼门关前走回来的人啊!
    儘管如此,但她依然松了一口气,至少人没事。
    她看着他问,「你还好吗?有哪里不舒服的吗?」
    从容的,赵圣齐说,「除了手术的伤口还痛之外,其他的没什么问题。」
    「那…有想吃什么吗?」说完,她起身准备要去帮他买吃的,他笑了出来接着说,「肉包…还有…豆浆。」
    「好,你等我。」她说完话,马上转身离开,而他目送她离开。
    因为害怕她离开病房之后只剩赵圣齐一个人,所以她只用了十分鐘就买完东西赶紧回到病房,沿路几乎都用跑的,等到她一进病房时却发现赵圣齐不在床上。
    一阵慌张,她担心他出了什么事情立刻跑出去查看。
    不会出了什么事情了吧?她只离开一下下而已,拜託!一定不能有事!
    她正在心里祈祷着,一边找寻他的身影,但是找遍了整栋楼都没有看到他,让她开始着急。
    怎么办?他到底是去哪里了?为什么一下子人就不见了?
    突然,她的目光一瞥,发现顶楼还没去过,虽然觉得不太可能,刚动完手术的人为什么要去顶楼吹风受寒。
    不管了,就上去看一下吧!没准他真的在上面。
    正当她准备上去时,突然有人从她身后问,「你要去哪?」
    猛然回头,她才看见赵圣齐站在她身后,她着急的走过去,「你去哪了?我找你找很久欸!」
    知不知道她多担心阿?要是他出了什么事情怎么办?
    他面露不解,「用十分鐘上厕所很过分吗?」
    顿了一下,然后她立刻红着脸说,「东西…我都买回来了…」说完她自劲走回病房,那个步伐明显嫌弃刚刚的自己很丢脸。
    看着她的背影,他偷偷笑了一下。
    走进病房之后她帮他打点好吃的东西,看他吃着包子却嚼的很慢,她又问,「伤口…很痛吗?要不要我餵你?」
    「没关係。」他静静的说。
    看他的样子,她的内心涌入罪恶感。
    还以为勇敢踏出这一步之后一切都会不一样,没想到事情却变成这个样子,还让他受了伤。
    他望着她紧皱的脸,「你干嘛这个脸?好似是你害我的。」
    没有表情却掩盖不了愧疚的心,「严格说起来的话…不就是吗…」说完,她沉默的低下头不敢看他。
    把吃一半的包子放在旁边,他靠在床上,「如果要说是因为开了记者会才会发生这种事情,那害我变成这样的就不只是你,还有吴宇翔跟许鸣杰甚至还有我,因为是我们说要开记者会的,那这样说起来责任算谁呢?」
    虽然不知道这样的安慰法管不管用,但目前他也只能先这样说了,她可不是他说什么就听什么的。
    没说话,她只是嘟起嘴以示抗议。
    没有她的因,就没有他们说要开记者会然后出事情的果。
    他笑。能明白没有成功说服她。
    不过现在的负面不是时候,要为自己想守护的一切而坚强。
    想通之后,她问,「所以,你的事情是怎么发生的还记得吗?」
    吞下刚刚吸的一大口豆浆,舔舔残留豆浆糖分的嘴唇后他说,「老实说,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只知道我刚停好车准备要离开时就被撞到了,唯一知道的是阿翔说的,对方是肇事逃逸。」
    瞪大眼睛,她一脸气愤。
    肇事逃逸?他以为他在演电影吗?还蓄意谋杀呢!
    看她生气,他笑了笑,「没死呢,这么生气干嘛?」
    霎那间,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他,让他有些不解,「你怎么了?」
    怎么了?他还敢问怎么了?他的意思是…她现在的担心和愤怒都是多馀的吗?在他眼里她现在为他担心的样子很可笑吗?
    有些尷尬,他以为这么说可以让她放松一下,没想到她生气了,让他顿时不知道该做何反应,又或者…该说些什么。
    唉,这个时间点上跟他计较这个也没意义,人家都受伤了,好不容易从鬼门关前走回来的人,还是让他休息一下吧!
    她叹了一口气,「既然你吃饱了,我就先回去了。」她收拾着桌上的垃圾,「你好好休息吧!」说完她转身离开,留下整个病房和他的沉默。
    南隅臻离开后,他自己下了床把灯关掉,躺在不熟悉又生硬的病床上,他看着天花板,脑海里却时不时出现南隅臻刚刚受伤的表情。
    闭上眼睛,他试图让自己入睡,但是在不熟悉的环境还有烦躁的心情下,他在床上翻来覆去,当他再次闭上眼睛准备睡觉的时候,听见门外的脚步声。
    猛然回头,他看见对方戴着黑色口罩,行跡诡异。
    猛然想起吴宇翔曾说,在来找他的时候看见行跡诡异的人拿着电话内容讲到「都处理好了,他躺在血泊里」的话,而最令他起疑的是,吴宇翔说那个人戴着三角型的耳环,是金色的,顿时让他的脑海里出现了一个人。
    他悄悄的走向他,手上拿了一个针桶,然后他听见拔针头的声音。
    「嘣──」
    「好久不见了…」他划破夜里的沉默问,「罗昀凯。」
    就算是很久以前的记忆,但他还是记得,那个小时候跟他在同一个社区里交换礼物的男孩,他是那个罗昀凯吗?
    在针头即将打入点滴管时,他突然停下动作。
    睁眼眼睛,赵圣齐透着病房里阴暗的光线看向他一片漆黑的侧脸,「是你对不对?」
    他知道是他,但他不相信他是这种人,儘管现在的他是什么人他已经不知道了,时间的演变让他变成了什么样子他也不清楚,但是他愿意相信那个纯真的男孩,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情。
    他记得他那时候对他说过「现在我们是朋友了。」
    沉甸甸的气氛里,他始终没有说话,赵圣齐再次开口说,「在当年跟我交换礼物的罗昀凯,自己一个人孤单的躲在树下,那个耳环是我跟你交换的,不是吗?」
    听着他说的,他没有说话转身准备离开,但是当他走到门口时,他把帽子压低,低沉浑厚的嗓音说,「不要多管间事。」
    赵圣齐看着他的背影,直到他离开的关门声响起。
    那一夜,对赵圣齐来说是一个很有感触的夜晚,他没想过会在这种情况遇见他,而他已经变成一个他不认识的人了。
    没错,他已经不是当年那个男孩罗昀凯了,只是在他缺席的青春里,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很想知道。
    一个礼拜后,他顺利出院了,许鸣杰用庆祝他出院为理由,邀请了一伙人去唱歌,他们整整两点多才从ktv离开。
    「终于!赵圣齐脱单啦!阿齐终于有女朋友了!」
    「好啦!你小声点,想被大家都听见吗?」许鸣杰一边搀扶醉醺醺的吴宇翔一边担心,「小心啊!好好走!」
    来不及阻止眼前的惨况,吴宇翔已经喝醉,而他的手机也在这时候突然响了,「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