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灵机一动，试探的对药材，“血竭、儿茶、乳香、没药……”
    老医师站直身体，上下打量树莓，好像不从门缝看他似的了，“没想到你还有几分真才实学。”
    树莓没敢再骄傲，而是问他，“我有一定的医术基础，那我能跟您学习医术吗？”
    老医师思索了一下，松口了，“倒也不是不行，不过我也不是那么随便的一个人，是否收你为徒，定要进行几番考验。”
    树莓一时间不知道是做任务麻烦还是噶了自己掉经验值再刷回来麻烦，但系统提示他初步得到老医师的认可，他觉得还是按部就班比较好，就算是混邪玩家也不能说噶就噶。
    “大妹子牛啊。”那位不幸负伤的玩家伤还没好全，看着树莓三下五除二兼职成功，竖起大拇指给他点赞。
    树莓差点被这中气十足的一句话噎死，表情都狰狞了几分。
    感觉自己失言的负伤玩家想了想，“小姐姐？”
    树莓差点眼前一黑，连忙摆手，“打住打住，我头上有id，叫我树莓就行。”
    “树莓……这个id怎么这么熟悉呢？”负伤玩家想了几秒，恍然大悟，“树莓你和那个喜欢玩妖号的主播id一样诶。”
    树莓说，“你在看到一个女角色的时候不能把她当成女的，你要是把她当成女的，你就是预设性别，性别形象不能成为预设社交场景的前提，女性只是角色的生理性别，扮演角色的玩家才是角色的灵魂性别。”
    这位负伤玩家疑惑的看了看自己的腿，又挠了挠头，“怪了，我没碰到脑子，怎么听不懂了呢。”
    树莓：“有没有可能，那个主播就是我。”
    “我擦你是树莓那个b……bluestar游戏的主播！”负伤玩家差点骂了出来，还好他机智，及时改口，没有骂出来。
    树莓：（伤心）我能听出来。
    正如这世界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从负伤玩家喊树莓大妹子起，观众就在笑，一直没停下来过——“我知道这很低级，但是它真的好好笑。”
    老医师拿完东西回来，“你们聊得还挺好？”
    两人：“或许”*2
    老医师不疑有他，先把金疮药拍在负伤玩家身上，随后给树莓发医师这个职业所需的就职道具，一本[本草纲目]，挖药的锄头以及捣药的舂桶。
    其实还有别的工具，但那是升级款，老医师不会免费发，得从他这里买才行，除了花钱还要满足医术等级要求。
    树莓这次打算认真一下，但不认真不要紧，认真之后，他忍不住吐槽，“这么厚的一本书居然只是前四卷。”
    老医师说，“本草纲目一共52卷，卷一卷二介绍基础理论，卷三卷四为百病主治，学会前四卷便能当个赤脚医生，更为高深的内容在其后的药物各论当中，共有十六部六十类，想要全部研习一遍没几年功夫下不来，况且，我手头也没有全本。”
    树莓呆滞了，他觉得还是吃低保比较好，学医什么的真的不适合他。
    外面又有村民跑进来，他表情焦急，像是来搬救兵一样，“不好了不好了，柳氏肚子疼的厉害，已经破水见红了。”
    老医师听到这句话面色变得凛然，“稳婆呢，你们没提前叫稳婆吗？”
    “稳婆不在，她去邻村接生了，大夫您救救柳氏吧。”
    “这、男女授受不亲，况且我也从未做过此事！”
    一边是npc苦苦哀求，一边是npc面有难色。
    树莓完全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是凭借一名玩家的直觉——[这其中必定有任务，我接我接]
    他帮着跪地不起的npc劝自己的便宜师父，“师父，我们不能见死不救啊。”
    老医师又瞪了树莓一眼，拂袖，“你懂个屁，行医不只是为了救人，身为男子贸然给人接生的后果你想过吗？”
    树莓就是要接任务，他据理力争，“可医馆牌匾上写的难道不是悬壶济世四个字吗，一个医师的职责难道不是救治病人吗？”
    老医师愣住，又上下打量了一下树莓，“我虽是不行，但你却是可以。”
    树莓一听有戏，知道这任务他快接到了，当即点头，“救人，我义不容辞。”
    “我丑话放在前头，”老医师对着那位npc村民说，“这是今天刚拜在我门下的一位学徒，从没给妇人接生过，我不敢保证‘她’一定能比得上稳婆。”
    npc村民此时哪儿敢挑三拣四，连忙拜谢。
    树莓美滋滋的跟着便宜师父去给柳氏接生。
    路上，老医师很不放心的反复跟‘她’说接生要点，边说边叹气，“你还是个没生育过的黄花大姑娘，唉……你现在一定要记牢了，到现场不只是一条命，是一大一小两条命，记得给柳氏垫毛巾，要干净，要帮她托着点，等开指的时候，你要帮她把胎儿拿出来，如果胎位不正，你要帮她扶正，具体怎么扶，我也不知道，唉，这叫什么事啊！”
    树莓听着听着觉得有些不大对头了，“胎儿……？”
    “就是胎儿啊，”老医师随口一说，“不过我们能帮的也不多，主要还是看柳氏自己，对了，你一定要在旁边多多给她打气，鼓励她，我会熬制一些能够补充营养汤剂，到时都由你喂她，还有胎儿拿出来后，要用火烧过的剪刀把脐带剪了，到这一步还不算完，等着把胎盘娩出，陪护一夜，方才结束。”
    树莓听着晕晕乎乎的，但他不慌，他录像了，到时候按照步骤一步一步来，他不信自己搞不定。
    但等到了地方，看着躺在床上的柳氏，他还是吓了一大跳，他从没见过肚子肿的这么大的人，下意识的脚底抹油，“这腹积水也太大了吧，到底是哪个器官出问题了，也不给我仪器设备，我这不知道病因啊。”
    “你在说什么胡话，”老医师一推，又把树莓推回去，“快点给柳氏接生。”
    树莓苦着一张脸回去，看着满头大汗一脸苍白的柳氏，赶紧拿毛巾给她擦汗，想起老医师之前的叮嘱，让他多鼓励柳氏，他又小心的瞄了一眼肚子，这是他鼓励就能解决的问题吗？
    要是鼓励就能治好这么大的腹水，要医生有什么用，要医术有什么用！
    但被赶鸭子上架到这地步了，任务是他执意要接的，就算流着泪也要做下去，这是玩家的职业道德。
    “加油！加油！我相信你，你可以的！”
    树莓很努力的鼓励着柳氏。
    或许是他的话起了作用，柳氏也很努力的想要把孩子生下来，憋着用劲儿。
    树莓心里嘀咕，这到底是不是腹水，虽然有点不太好意思，他说，“我切一下直播看看怎么回事。”
    把画面推流关掉后，树莓才敢往柳氏下面看，这一看他隐隐约约悟了，理论上腹水要用穿刺疗法，但柳氏如果能自己放水（羊水）的话，肚子瘪下去或许就脱离生命危险了。
    想到这里，他把画面推流打开，努力做起啦啦队，“加油加油加油！”
    第98章 章九八
    树莓给柳氏喊了得半个小时, 嗓子都快哑了，但他觉得他不是最累的，最累的是一直在使劲儿的柳氏。
    “累不累, 我给你揉揉放松一下，饿了么，饿了我师父给你熬补剂, ”树莓说，“现在的姿势使得上劲儿吗，需要我帮你挪一挪吗？”
    也许是树莓的幸运值又激活了，他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在给npc助产, 却意外的符合顺产的注意事项。
    树莓给柳氏喂了一小碗药羹，在旁边有点发呆。
    这任务比他想象中要长, 他牺牲这么多时间，得到的奖励真的能覆盖成本吗？
    树莓胡思乱想了一会儿，发现柳氏在喊痛, 他慌了，“没事吧，怎么了？”
    他这个时候就很恨为什么没有麻药，要是有麻药何苦如此折磨一个女人, 至少能无痛排出腹水。
    “孩子……孩子……”柳氏说着类似呓语的话。
    树莓东张西望，思考现在也不会有熊孩子来捣乱, “孩子？哪里有孩子？”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柳氏意识有点恍惚了。
    “你有孩子！”树莓很震惊。
    星际想有一个自己孩子很难, 不夸不行，这太厉害了。
    树莓顺着这个话题，捡着各种好听的话夸柳氏。
    差点难产的柳氏被夸夸团树莓一顿乱吹, 似乎回复了一些精神与气力, “你说得对, 我要生下我的孩子。”
    “生孩子……？”
    “自然分娩！”
    事到如今，树莓终于明白自己接了什么任务。
    他的眼神变了，柳氏的肚子里不是腹积水，至少不全部是，里面还有一个孩子，颤抖着问，“就这么生吗？”
    树莓想，如果他没猜错的话，孩子会和这些腹水一起出来。
    但水是液体，孩子却那么大，它们要一起使用同一个通道。
    直播间的观众虽然没看到画面，但多少也能猜到，也被震惊到麻了：
    “柳氏排腹水都这么缓慢，这怎么生呢？”
    “生什么孩子，别生了！”
    弹幕的想法也是树莓的内心想法，他不想给柳氏接生了，“这种做法根本就不人道，人类怎么可以用如此落后且残害女性身体的方式繁衍后代。”
    柳氏似乎意识到一直以来都在鼓励自己的树莓要放弃她了，脸上露出哀求，“我求求你，我求求你帮我，我想要孩子，我想要我的孩子。”
    树莓缓慢且坚决的摇头，他不能接受这种做法，“我这不是在帮你，我是在害你。”
    在外面焦急转圈圈的npc听到柳氏先是喊了几声后面又求树莓，不知道是树莓撒手不管了，以为难产了，心态大崩。
    老医师急的想要冲进来，又在帘子前止住脚步，捏紧拳头，咬着牙说，“树莓，你帮她，你帮她啊，她羊水已破，胎儿失去羊水的保护，分娩势在必行，保不了小的，至少让大的活下来，大的能活下来就有希望，不能两个都死了啊。”
    树莓的眼泪忽然落了下来，以前的他不觉得女性和自己有什么区别，男女只是生理构造的不同，没有什么男性能做而女性不能做的事情，只有每个人应该做的事情，但现在他发现自己错的离谱。
    这世界上一定有一件事是女性一直在付出而男性逃避了的事情。
    联盟推行基因库计划后，女性不用再忍受自然分娩的痛苦，但这就能抹消前面几千年上万年的痛吗？
    答案是不能。
    “我公测也不会改性别了，我不能一边说女性好可怜，一边因为性别为女所受到压迫而选择性别为男，这样做我和这个时代压迫女子的男性有什么区别？”
    树莓说完，咬紧嘴唇。
    ‘帮柳氏把胎儿拿出来’，简简单单几个字，树莓跪在柳氏身边，几次尝试几次中断，磕磕巴巴总算是做到了。
    双手沾着血的树莓将新生儿拿出来，清洗自己的手，用烫好的剪刀剪掉脐带，再用毛巾把新生儿擦干净，抱着他来到柳氏身上，轻轻的说，“看，这是你的孩子，你当妈妈了。”
    柳氏虚弱的想要伸手，却没伸成功。
    树莓把新生儿放在柳氏身边，掀开门帘走出去，外面的人很快把他围住，想问又不敢问。
    他说，“嗯，母子平安。”
    “太好了太好了！”
    柳氏的家人激动不已，老医师欣慰的轻抚胡须。
    最后的胎盘也顺利娩出，柳氏家里人对树莓千恩万谢，给了他足足三千铜板的报酬。
    【在你的帮助下，柳氏顺利的生下了自己的孩子】
    【你对医术有了很大的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