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父把菜往殷莱这边推了推，筷子敲了一下盘边。
    殷莱不忍拂他们的好意，勉强吃了几口。然后找借口上卫生间溜了出去。
    酒店的装修很奢华，连卫生间也装修的金碧辉煌，和他们学校的卫生间有的一比。虽然拿这两个相比，有一些不太礼貌。不过殷莱的确觉得他们学校的卫生间装修的有些过分好了。
    殷莱站在水池边洗手，纳米的蓝光喷雾能很快地将双手清洗干净的同时，还能保持手部的干爽。
    等洗手机自动关闭之后，殷莱忽然听到了水滴声。
    “滴——滴——滴——”
    水滴声在空无一人的卫生间大厅显得格外清晰，殷莱分辨不清声音是来自什么方向的。
    殷莱祥装镇定地往外走。
    走到外面要经过男卫生间的入口，波纹装饰的墙壁底下，不远处的矮脚沙发上坐着一个穿厨师服装的男人。
    殷莱:“……”
    “滴——滴——滴——”
    殷莱想要走出去，就必须经过那个低着头的男人。可是她越往外面走，越靠近沙发上的男人，水滴的声音越发豁大。
    殷莱离那个男人两米左右距离的时候，她才看到男人被盲区挡住的双腿，两条裤管子下面空荡荡地飘着。
    倏地，男人抬起头来，湿漉漉的头发顺着脸颊坠挂，惨白的脸上是一双空洞的双眼。
    第9章 吊车尾
    “小洁，如果鬼怪主动靠近我，是不是就能凝聚魂体，触碰到人类？”
    【精神力很高的话是可以让鬼怪显形。】
    殷莱沉思，看到那只鬼晃晃悠悠朝自己过来，她拔腿就跑。
    那只鬼来意不善。
    殷莱往包厢的方向跑，跑到半路遇到一个醉醺醺的客人靠在墙上。
    那只鬼就这样暴露在那个客人面前，幸好那客人喝醉了，指着天花板笑的胡言乱语。
    殷莱忙向转弯口拐进去。
    那只鬼根本没有理智，状态和第一次见到法娜的时候相似。
    今天是工作日，酒店里没有什么人，这里的酒店和她小时候见过的镇上的酒楼不一样，大堂只用来招待客人，有自助的酒水区和沙发，智能机器人在大堂进行巡视，吃饭都在包厢里进行，所以殷莱幸运的一路上除了那个醉鬼一个人也没碰到。
    过道上的脚步声越来越急促，殷莱顺着安全通道跑到楼梯间，这里没有监控。
    那只鬼步步紧逼，它对酒店的熟悉程度比她多的多，几乎不费什么功夫就能找到殷莱。
    到了楼梯间，殷莱一转身，朦朦胧的一团就趴在她身后的门上。
    “好吃……好吃……桀桀……”
    殷莱看着它的影子从模糊不清变得越来越清晰，那张惨白的脸也逐渐显现出它的五官轮廓。
    殷莱心里一惊，用力甩上楼梯间的门，刚刚聚形的鬼被夹到了门缝里，发出短促的尖叫。
    没有监控殷莱就放心多了，她唤出小洁和法娜:“这里是酒店，不要闹出大动静。”
    【知道了！】
    那只鬼被门夹得龇牙咧嘴，丧失理智之后连基本的挣脱都做不到，小洁很轻松地把那只鬼关进了玻璃瓶里。
    自从遇到法娜之后，殷莱就长了个心眼，以防下次再出现突然撞鬼的情况，她在小洁的指导下买了很多这种黑色的玻璃瓶，说是可以关住大多数形魂残缺的鬼怪。
    【给他在里面关一会儿好了，这种人多驳杂的环境，情绪很乱的，什么负面情绪都有，它吸收多了，难免会变成恶鬼。】小洁解释道。
    殷莱从前也听过有些怨念重的鬼怪死后就会化为厉鬼，比如初见法娜时法娜的状态，也有一些是后天变成的恶鬼，眼前的这个就是。
    殷莱出来久了，赶紧回到包厢去。殷家人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劲，只说殷莱去的时间长了点。
    回到家之后殷莱就把那个玻璃瓶拿了出来。
    【现在怎么办呢，主人？】小洁摇晃着玻璃瓶，隐约可以看见里面漂浮的虚影。
    殷莱十分冷静，跟说今天吃什么一样淡定:“消灭了吧！”
    玻璃瓶晃的更加厉害。
    小洁于心不忍:【他好像还有点意识哎～】
    “那就留着吧！”殷莱无所谓地说，不过她转念想到了另一件事，蹙起眉头，“以后如果总是遇到鬼我该怎么应对？”
    这个世界的人已经遗忘了鬼怪，如果发现她身边有鬼，会不会把她当做怪物？
    不舒服的回忆涌上心头，房间里的精神力乱作一团，玻璃瓶也跟着剧烈摇晃，小洁忙把玻璃瓶收进空间戒指里。
    【主人，你先控制好你的精神力呀！】
    “抱歉。”殷莱仰躺到床上 把身体全部交付给床。
    殷莱:“这个世界上到处都是鬼吗？”
    【不是呀，辐射这么强，只有生前精神力强的鬼能留着残魂。】
    “那就好……”殷莱略感疲惫地叹息。
    小洁绕到殷莱身边:【主人你别多想，不管来多少个鬼，我都会帮你应付你的，你可别小看我，我咔咔就是乱杀！嚯！阿打！】说着，小洁做出拳击动作，看起来挺没什么杀伤力。
    殷莱成功地被她逗乐了，半晌才轻轻开口:“谢谢。”
    小洁嘿嘿笑着躺在殷莱身边。
    “你们聚形之后能够感受到这些物体吗？”殷莱感受着掌心凉凉的羽绒被，问她。
    小洁摇摇头:【感觉不到呀，都变成鬼了……】她咧着嘴在床上摇晃，果胶床垫跟着上下摇晃，【不过床软软的，我喜欢！】
    殷莱问她:“你知道投胎转世吗，有没有想过重新做人？”
    【不知道，我也不想做人。】
    “为什么？”殷莱有些诧异，她看小洁和法娜对聚形的执着，以为她们更想重新以人类的身份活下去。
    【人类都不是好东西，除了主人……】小洁嘟囔着嘴巴。
    殷莱沉默了片刻，不知道在想什么:“你是怎么死的？”她好像从来没问过小洁这个问题。
    萝莉在床上翻了个身，裙摆被踢起来的腿带着微微掀了个角，【不记得了，我只记得我在阅览室等爸爸，然后我就死了……】
    殷莱抿了抿嘴:“你爸爸是谁？”
    【嗯……也不记得了，太久了……但是我记得爸爸经常给我画画……】
    小洁虽然活了五百多年身上却一直有着儿童天真的一面，脸蛋肉嘟嘟的，身上的连衣裙即便已经过去五百多年依然可以看出裁剪的精致，皮肤虽然是作为鬼的惨白，但不难想到她生前是如何被娇养着长大的。
    “睡吧。”殷莱说。
    小洁听完点点头就准备消失，被殷莱拦了下来:“今晚跟我睡吧，这张床能躺。”
    小洁愣了愣，看着殷莱瘪着嘴要哭不哭，要笑不笑，最后乖乖躺了下来，揪着被子半天没说话。
    *
    课上，学生们站了一排，中间是精神体模拟器。
    徐森边在本子上涂涂改改，边调试着模拟器的参数。
    这些孩子的精神力等级都不高，数值太高他们的控制力不好，精神体容易暴走。
    “你们等会儿一个一个上来做精神体吸附测试。”
    第一个男同学先走上去把模拟器的头盔戴上，模拟器启动之后开始干扰精神识海，男生的精神力很不稳定，表情有些痛苦，但最后还是成功地召唤出了精神体。
    “e。”徐森打出分数，不太满意，男生灰溜溜地下去了。
    接下来上来几个精神力控制的都很好，徐森都给了b的分数，轮到凯德文，他大摇大摆地走上去，顺便朝身旁的殷莱束起中指。
    殷莱视若无睹。
    徐森在旁边冷冷地看着，前段时间凯德文和殷莱打赌的事情他也知道，凯德文的道歉信在公布屏挂了三天，院里恐怕没有谁不知道的。
    小孩子好胜心难免强些，但要有一定的边界性，这个凯德文在他的课上就敢这么挑衅，私底下不知道又是什么样子。
    凯德文也做的挺好的，徐森给了他a的评分。
    全班人都试了一遍，只剩下殷莱没测试。
    “殷莱，到你了！”凯德文带头喊了一声，随后几个讨厌殷莱的人也跟着附和。
    “凯德文少爷，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谁都知道殷莱召唤不出精神体，你喊她不是故意给她难堪嘛！”
    “也不是，殷莱可以召唤机甲呀，以后去做机甲勇士！哈哈哈哈哈！”（注:机甲勇士，出自新纪年507年爆红星际的真人卡通《机甲旋风》。）
    徐森阴着脸咳嗽了两声，他倒不是对这几个人讽刺殷莱不满，只是纯粹的不喜欢有人在他的课上不讲纪律。
    徐森咳嗽完那几个人果然收敛了，只有凯德文还不依不饶，他还记得上次殷莱让他丢脸的事情。
    凯德文:“老师，我觉得应该让殷莱再去试一试，以前召唤不出精神体，也许现在可以了，她不是都会自己做机甲了吗？”
    “做机甲和召唤精神体是一个概念嘛！”
    “凯德文，你不会是故意想看她难堪吧？”
    目光聚集到殷莱身上。
    徐森问她:“殷莱同学，你要来吗？”
    殷莱叹了口气，好吧，说实话她也挺想试一试自己究竟能不能召唤出精神体。
    她走到过去带上头盔。
    头盔带上之后是一瞬间的失神，眼前完全被白色覆盖，有类似电流的线条流窜其中。
    殷莱尝试凝聚精神力，开始有钝感在刺激精神力的凝聚，应该就是这台机器造成的。殷莱没有太大的感觉，继续凝聚精神力，只听见“砰”的一声，头盔被拿了下来。
    殷莱眨了眨眼睛，眼前的画面从模糊逐渐清晰，面前好几个同学在偷笑，徐森的脸色比之前还要差，模拟器上一堆乱码，还冒出丝丝青烟。
    徐森冷言冷语道:“f。”
    “哎呀又是f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