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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之燕燕 第110节

      他还仿着自己的名字给他最小的弟弟起名叫玉生。玉生后来也被卖到了少东家身边,听说笨得很,不像他当年那么聪明,可少东家非说玉生是他弟弟应该也会读书,逼玉生读书,逼得玉生天天偷哭。
    苏纯钧曾在小红楼见过代教授自己的墨宝,此时就说:“是不是锄东?”
    代教授笑道:“你见过我画的画,这不是猜出来的。”
    校长请他当教授,就说希望他能化身为一柄锄头,替禾苗松土除草,助禾苗生长成才,虽然终身与泥土为伍,却能种出万千金稻,活民万千。
    代教授听了这番话,领了这个字,就义不容辞了。
    他也确实一直实践着当时校长对他说的这番话,赠给他的这个字。
    施无为看看恩师与同窗,没有说话。
    苏纯钧人精一个,连忙说:“教授,你也给大头取一个字吧,就他没有。”
    代教授看了施无为一眼,摇头说:“他还没成亲呢,等他什么时候成亲了,是个大人了,我再给他取也不迟。”
    施无为苦笑:“教授,我家都没人了,娶老婆……”
    代教授摇头:“不娶老婆也行,你先毕业吧。”
    施无为听到这个话,又沉默了。
    苏纯钧看一看这对师徒,没有办法劝。
    代教授一直想让施无为出去留学,他的天份在这里放着,浪费就等于扼杀。他要是愿意出去,留学的费用全由学校包了,连接收的学校都找好了,代教授亲自替他写荐书,以校友的身份推荐他入学,校长都准备好了国民政府的政府批文,保证施无为出去身份上没有一点问题不说,还能得到一定的庇护,算他出公差。
    可施无为虽然脑子好,可胆子太小,他根本不敢出去。
    他没有野心,不想当大官,也不想赚大钱,平生所愿就是吃饱穿暖,官府不来抓丁。
    他学东西虽然快,可这对他来说太简单了,没有挑战性就没有足够的动力。
    代教授早就发现他的这项缺点,虽然一直劝他出去,但也并不想勉强他。他是留过学的人,很清楚在国外会不会学习不是最重要的,是不是有一颗坚强的心反而更重要。
    不然就很容易被各种压力打击到无法承受。
    施无为就是欠缺了这一点,这也让代教授不敢放他出去,生怕送出去的是个活人,回来的就是一纸讣告。
    他已经想好了,就算施无为不出去,以他的水平留在学校教书编书也是足够胜任的。
    只是他仍然不死心,想压榨出施无为的潜力,总盼着他睡醒一觉了就突然决定要出去留学了!那他一定立刻订船票送他上船。
    唉,只能想一想了。
    第112章 已阅关闭
    杨玉燕早上再去敲门,代教授和施无为竟然已经先走了。
    杨玉燕很惊讶:“他们怎么这么早就走了?张妈都做了他们的饭了。”
    苏纯钧:“他们天刚亮就走了。张妈做了什么?”
    杨玉燕跟他一起下楼:“张妈买了三笼包子呢。”
    苏纯钧笑道:“放心,剩不下来,我能吃得下。”
    张妈的标准是女子一顿两个包子,男子一顿四个包子,不管大小,都是这个标准,多的一个都没有。她拿准了客人是没有胆量说自己没吃饱的!
    代教授从昨晚的米汤中发现了这个秘密,所以一早就带施无为回学校吃饭了。
    杨玉燕听苏纯钧一番讲解,被逗笑了:“张妈是个仔细人,再说家里现在情况也不太好。”她叹了口气。
    租户越跑越多,剩下的人要摊的费用也越来越高,再这样下去恐怕人都要跑完了。祝家就是再要做善事,也不能把各项捐助费用全都自己包了。
    她听张妈说,再这样下去,到年底祝家就可以关门了,因为租户都跑光了。
    她问苏纯钧:“到年底会不会变好一点?”
    苏纯钧哪敢做这个保证?笑着说:“现在才五月呢,早呢。”
    杨玉燕不吃哄,摇摇头。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祝家,关上了门她才说:“我们家今年的冰敬已经送过去了,比往年涨了一倍,可几个局都不满意。他们现在收惯了大钱,瞧不上小钱了。”
    往日救火局、卫生局等地方全都是没什么油水的,虽然也穿官皮,但在真正的大官眼里,他们压根就不算人。所以祝颜舒才能用一点钱就赢得庇护,在这里安安稳稳的过了这么多年。
    可现在那一点钱,人家已经不在看在眼里了。
    本来只是宪兵队要收治安费,借治安费补一补空虚的钱袋子,结果救火局、卫生局等其他部门一见,立刻都跟上了。
    上面也懒得去管这些部门是怎么收费的,几个局一看无人管束,胆子就越养越大,各种费用便蹭蹭蹭往上飞涨!救火费一个月已经涨到两百块了。
    几人坐在餐桌上,张妈说:“唉,街角那家糖果铺都开了一百多年了,也关了。卫生局非说他们家卖糖果,肯定有老鼠蟑螂,非要加收他们的卫生费,上个月去了四回收钱,每回都不肯开收据条子,拿了钱就走,下一回换一拨人去。这怎么顶得住哟。”
    苏纯钧忙问:“咱们家这个月的卫生费收了多少?”
    张妈吁了口气:“虽说也收得多了,不过跟别家比,倒是少的。”她举起一只手,“只收了八十块。”她啧啧摇头,冷笑。
    杨玉燕与杨玉蝉的脸色都不好看。
    杨玉燕想起她刚办的那么大的订婚宴就紧张,说:“那我们会不会有事?”
    祝颜舒安慰她们:“别担心。咱们把燕燕的订婚办得那么大,那么风光,请了那么多人,暂时不会有人来找咱们的麻烦的。他们要欺负人,也要挑软柿子捏嘛。”
    杨玉燕这才转这过这个弯来,可心情仍然没办法变好。她这才明白祝颜舒和苏纯钧为什么非要大办订婚宴。扯虎皮做大旗啊。
    苏纯钧说:“燕燕和大姐最近还是别去上学了,我昨天晚上听代教授讲,学校里请了好几个日本讲师,开始讲日本课了。”
    杨玉蝉皱眉问:“学校是打算借日本人的势力来对抗宪兵队吗?”
    苏纯钧:“你们在家里不知道。上周就有宪兵队的人跑到大学里去,宣讲救国之道,打算从学校里征兵去当大兵呢。他们前脚来了,后脚校长就去请日本教师了。”
    杨玉蝉倒抽一口冷气,背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他们真的这么做了?他们就不怕上报纸被人骂?”她惊叫。
    苏纯钧挟着包子说:“他们把卡车往学校里一开,把学生赶上去,车一开走,你去哪里救人呢?报纸上登出来也晚了。”
    杨玉蝉惊得说不出话,这已经超越了她的想像力。
    假如是外国人这么做,她反而更能接受一点。
    杨玉燕倒是更镇定,实在是她对现在这个国民政府就没抱什么希望,所以不管它有多烂,她都能保持淡定。
    她问苏纯钧:“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呢?要不要现在就搬到租界去?”
    这件事只有她与苏纯钧商量过一次,家里其他人都没听说,现在全都吓了一跳。
    张妈连忙走过来:“要搬家?搬到租界?”
    杨玉蝉先去看祝颜舒:“妈,你是这么想的吗?我们要搬去租界吗?”
    祝颜舒可从没想过要从祝家楼里搬走,她一下子愣了。
    苏纯钧见她神色,忙说:“妈,你别急,还未必到这个地步了。”他转过来对杨玉燕说,“我这几天就去租界看房子,看好了先买下来。等真的到那个地步了,咱们马上就能走。”
    祝颜舒实在是还没习惯被一个二十多岁的大小伙子叫妈,这一叫还真把她给叫回神了。
    她定一定心,看张妈和杨玉蝉都惊惶不定的看着她,连忙笑着说:“瞧你们,瞎操的什么心?有我呢!放心吧。”
    听祝颜舒这么讲,张妈就算没听到什么保证,这颗心也悠悠荡荡的放回了肚子里。
    杨玉蝉却知道这意味着祝颜舒并没有排斥搬到租界。这说明事态真有可能会进一步变坏。
    一家人沉默的吃完了早饭。
    苏纯钧吃完饭就要走了,祝颜舒叫住他,两人走到阳台前,她小声说:“你说要去租界买房的事,是不是真的?”
    苏纯钧点点头,说:“我看事情要糟,市长他们……可能想跑。”
    祝颜舒瞬间瞪大了眼睛,两只手紧紧抓住臂膀才没叫出声来。在三尺之外,就是叽叽喳喳的杨玉燕和杨玉蝉两姐妹,还有一边唠叨一边收拾餐桌的张妈。
    祝颜舒徐徐吐出一口气,镇定的说:“你要多少钱买房?”
    苏纯钧:“钱我早就准备好了,足够买房的。”他顿了一下,说:“家里还有多少现钱?”
    祝颜舒没有隐瞒,说:“一两千块吧。”都藏在她卧室里的小保险箱里,剩下的就都在银行金库里了。
    苏纯钧:“最好都换成金条。”
    祝颜舒点点头:“对,钱应该会越来越不好使了。那我今天就去办这件事。”
    苏纯钧回头看了一眼杨玉燕,露出一个微笑,轻声说:“您放心,有我在,咱们家每个人都会好好的。”
    这是他好不容易得到的家,一个所有的人都喜欢他,他也喜欢他们所有人的家。
    祝颜舒镇定的说:“别的我也帮不上你的忙,要用钱就对我讲,千万别客气。”
    苏纯钧猜祝家应该还有藏起来的钱,不过他现在也不缺钱,守着财政局的小金库,他怎么会缺钱呢?
    “我懂的。”他说。
    这时有人敲门,杨玉燕去开门,拿了一张条子来叫他:“有人写了个条子找你。”
    苏纯钧走过去接过条子,见上面是何处长的手书,让他赶紧去财政局。
    他收起条子说:“是何处长找我,那我就先走了。”
    祝颜舒和杨玉燕一起把他送到门口,说:“凡事多当心,保重自己。”
    苏纯钧点点头,握住杨玉燕的手轻轻摇了摇才走了。
    他走后,杨玉燕说:“何处长是不是就是昨天没来的那个人?”
    昨天主桌的廖太太和王万川一直盼着见一见何处长,可惜何处长一直没到。
    祝颜舒:“嗯,应该就是那个人了。”她揽着杨玉燕的肩,“你好好看书,别的不用管了。”
    杨玉燕说:“我要先看一看金小姐写给我的信。”
    祝颜舒拧眉叹气:“唉。看就看吧,但信就别回了。”
    信就放在杨玉燕的手包里,她回卧室去拿出来,坐在床上看。
    信很简短,似乎金小姐也没有什么可写的东西。
    【杨小姐:
    展信悦。
    许久没有给你回信,十分抱歉。春季多雨,许多烦人的事让我烦恼发愁。我还记得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时你说的话,它很有道理,曾经给了我很大的鼓舞,但最终我发现它没有什么用。我现在终日无所事事,只能坐在房间里发呆。在这段时间里,我时常读你的信,它现在是我唯一喜欢的读物,你不能想像我多盼着能有一张报纸,一本画报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