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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茶话会和故事箱

      那天之后,几乎整艘游轮上的人都知道,有个饥渴的海乘模特,爱好拉纤工、焊工、管道工……只要见到这些人,路都走不动了。
    本来也不算大新闻,可因为陆沉舟问过。这船上的人,谁不是盯着这位的一言一行,于是一传十十传百,最后就成了,这个海乘模特的行为已经夸张到陆沉舟都注意到了。
    这……能让这位注意的……
    每个人都会在心里揣摩一下,言语上润色一番……等最后传回苏桐耳朵里,香艳程度简直一绝。
    苏桐一跃成了名人,还有土豪表示,可以出大价钱围观,希望她再来一次【深夜犒劳整艘游轮工人,意外造成混乱,差点撞上冰山】。
    苏桐:……
    这个“再”字就很有灵性了,而且还撞上冰山,你们是泰坦尼克号看多了,还是真的不怕死啊?
    与此同时,苏桐看着系统面板,陷入沉思。那天在甲板上第一眼见到陆沉舟时,系统就报告了,只是当时的她压根没工夫察看。
    【目标人物3:陆沉舟,渣渣值:0/95】
    难啊。
    现在的情况比面对楚则还棘手。章若彤对她戒心满满,见她不容易,见陆沉舟更不容易。
    而且大佬这样的人,谁敢在他面前耍心机,如果像面对楚弈时那样,玩那套“你要我还是要她?你选啊,你选啊”的把戏。
    那恐怕相当于,选个吉时送死。
    苏桐陷入了困境。
    被逼到了极限,苏桐又开始分析,勾引男人她或许还不行,但观察和计划还是有经验的。她开始思考,陆沉舟现在需要什么?
    他本人难以靠近,青帮她也不太了解,苏桐唯一能接触到的,就是这艘游轮。
    她仔细观察了下这艘游轮上的人,还真的发现了一些东西。
    这里有的家族其实已经洗白多年,家里从事安保、夜场、航运甚至房地产行业,虽然生意擦边但也不算穷凶极恶;有的帮派主事人已死,剩下的不成气候;有的先前生了二心或者站错了队,如今已经彻底认清了形式……
    甚至还有些就是家里的富二代来游轮上见世面,以及无辜牵连其中的船工、海乘,包括苏桐这样的穷学生兼职。
    上面这些人可统称为战战兢兢型,大都被那晚的血腥吓破了胆,有资格在陆沉舟面前讲话的寥寥无几。如今青帮洗牌,游轮迟迟不返航,这些人更是惶恐又不安,急需要一个途径向陆沉舟表衷心。
    第二类是凶神恶煞型,带着武器,野心勃勃,虽暂时偃旗息鼓,却更像虎视眈眈的恶狼,一旦陆沉舟没能在洗盘后掌控全局,或者出现什么异常,便会彻底反扑。这类人时不时会和陆沉舟的手下产生冲突,甚至会主动挑衅。
    还有第三类云淡风轻型,这些往往底蕴深厚、背景强硬,什么黑手党、雇佣兵、温州帮,都在其列。
    青帮目前是最大的地下组织,却不是唯一,陆沉舟当然不可能也没必要把其他的都端了,大家更像是合作和共赢的关系,他们现在站在陆沉舟这方,但如果有了更大的利益,或者有人能干掉陆沉舟,他们也能立刻转向,拥趸其他人。
    至于陆沉舟这边,另一侧的甲板上天天都有直升机盘旋来回,他的手下更是时常往返、行色匆匆,明显就是忙得不可开交。
    苏桐琢磨着,是不是可以做些什么。
    ——————
    “茶话会?”
    章若彤觉得苏桐是脑子有问题了,这是什么地方,又不是A大,她还想搞文艺汇演不成。才刚经历了血流成河,如今跟过家家一样举行茶话会,太荒诞、太儿戏了。
    苏桐清清嗓子:“学姐喜欢喝下午茶,现在不过是更郑重一点而已,可以就在西边的小宴会厅,自愿参与,当做是调剂海上生活。”
    那里平时就是文青聚集地,有乐队、有神父、有唱诗班,有人分享旅游见闻,也有人聊政治哲学,还有人吹嘘过去当过赌王的迭码仔,一夜能赚上亿。
    如今只是添把火,将舞台放大些。
    章若彤先是觉得苏桐很胡闹,但很快琢磨出了不同寻常之处。茶话会当然很普通,但若是她章若彤牵头组织的,就不一样了。
    她现在可以一定程度代表陆沉舟,这个程度微妙得刚刚好。
    首先是那些战战兢兢的人,可以借着这个机会表衷心,落个心安。那些中立派的大佬当然不用参加,可若有心,找两个小弟来凑热闹还是可以的。
    这就是以一种很温和的方式梳理人脉,谁是真的安分了,谁是假意臣服,大致能看出一两分。
    苏桐一开始还考虑过办宴会,二者目的差不多,可那样架势太大了,牵一发而动全身。如今刚刚洗盘,有几家损失惨重甚至死了好兄弟的,还处在悲痛中,办宴会的话有点拱火了。
    但弄点无伤大雅的小活动,既不会刺激对方,也让这些人看看,一洗盘可就变天了,连陆沉舟的小情人胡闹,都让大家趋之若鹜,再想做什么可要悠着点。
    就算出了错处,也可以说这就是女孩子喜欢热闹、小打小闹,不会有人真的上纲上线。
    甚至更狭义一点,这本身是个舞台。
    以章若彤的能力和亲和力,一个能展现自身能力的舞台,相当于直接进行好感度收割,发展人脉。
    苏桐就赌,章若彤有这份瘾。
    “好,茶话会可以办。”
    章若彤扫了眼苏桐。
    “点子我很喜欢,我会安排的,你在学生会的学分,等回到A大我会让他们根据工作量发放。”
    苏桐稍稍松了口气,但这还远远不够。
    她比任何人都希望陆沉舟早点安定全局,不然这游轮她同样待得胆战心惊,下三层可比他们上层混乱太多,别看那些香艳故事讲起来似乎搞笑,内在全是危机。
    那些口口相传的香艳故事,现在还只是杜撰和谣言,可一旦有人发现她得罪过章若彤,一个艳名远播、毫无后台的海乘模特能有什么下场,她又是这种危险的体质,说不定真的就像流言里那样,只能和这些不认识的工人、玩一些真的香艳花样,直到死。
    小橼那个笨蛋现在已经慌到日日不敢睡了,还计划要偷小船带她逃跑……不过苏桐很清楚,这与她无关,就自己这个破运气,哪怕小橼什么都不说,现在的局面也是早晚的事。
    苏桐当真是被逼到极限了,她要这个点子再危险些,她要章若彤必须选一个帮忙做事的人。
    一个不抢功,却能随时担责的人。
    苏桐压低声音:“学姐,这个茶话会,其实也是感谢一下大家。”
    章若彤挑眉,前面的她都懂,但这个感谢是什么意思。
    苏桐递过去两个写好的报告,一个是电影鉴赏课的结课报告,一个是学生会明年话剧大戏的策划,两个全都是黑道相关主题。
    苏桐舔舔唇:“这两个计划,都免不了需要讨论真实和戏剧中的黑道,船上遍地都是取材案例啊,可很多人不善言辞,或者不愿意参加茶话会,我们可以准备几个箱子、放在几个宴会厅,向大家征集故事。”
    至于会不会有人想要分享一些其他的东西,至于某些心里有鬼的人会不会觉得这是在利用其他人监视他们,那可就不是她们能决定的了。
    章若彤惊了下,立刻懂了苏桐的想法。
    投石问路,投鼠忌器。
    虽然只是个小把戏,也不会有人在公开场合分享过于重要的秘辛,可人最怕多想。
    有人或许会觉得这是陆沉舟的敲打,会主动送一些不轻不重的把柄,作为投诚,这也能再次判断忠诚度;
    还有人或许会觉得,这是个表现的机会,盯紧一些有异心的,一旦有异常就报告,说不定就是泼天富贵。
    蚁多咬死象,陆沉舟那些身手顶尖的下属,未必就能比一些普通船工、或者小喽喽看到的东西多。更何况这么一来,蠢蠢欲动的人更是会觉得四面楚歌,心有忌惮,做事情自然束手束脚。
    “确实是好想法,但是有点……”
    章若彤表情犹豫,或许没几天,整个圈子包括游轮之外都会知道,她在陆沉舟的船上开茶话会,还为了写论文、拍话剧,征集黑道故事。
    有点烽火戏诸侯的味道了。
    苏桐嗓子动了动,很想说苏是吧,苏就对了,咱可是玛丽苏,最苏的事情不应该是陆沉舟居然这么快坠入爱河、还日日陪着你吗?你现在又暗戳戳为他做事情,就算手法稚嫩,但真心可鉴,说不定人家一感动,你两直接大结局了。
    苏桐也知道,章若彤犹豫的不仅仅是这个,这件事不比简单办茶话会,是有风险的,一不小心就会成为众矢之的。
    “我也只是提个意见,学姐要是觉得可行,我就帮你跑跑腿,也算是为先前的事情道个歉,为那天你没有赶我下船道个谢。要是觉得不行也无所谓,当我瞎想的。”
    她就是这个不要功劳,甘担风险的人。
    章若彤半垂下眸,极为意动。
    毕竟烽火戏诸侯听着似乎胡来,但对于章家来说,绝对是好事。唯一的麻烦也转嫁了出去,她没有拒绝的理由。
    苏桐比她想的,要聪明很多。只是,她开局太差,注定成不了气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