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奶奶的语气之中都带着后悔，她现在也才意识到，自己买的东西有点多。
    平日里买一点肉都要犹豫再三十分节俭的老人，买一套大几千块的保健品眼睛都不眨，但是回过神来便发现，这情况还真不太一样。
    “不给退？还给您扯法律？哪条法律规定了概不退换的……您现在有空吧，行，我带俩朋友去您家里坐坐，咱们聊聊这事。”
    “哦您不在家里啊，在那个天成公司门口？行，我和我朋友现在就去！”
    挂了电话，周毅正想着怎么和方大状说呢，结果就看到对面的方大状已经收拾好东西了。
    “还愣着干嘛，走啊，你不是说要带我去嘛，咋的我不是你怎么着！”
    这就不需要多说什么了，周欣然更没话说，她现在好像已经彻底躺平了。
    三人出了咖啡馆开车直奔那个天成公司，大概二十分钟后，便到了地方。
    只是没见到柳奶奶，打电话也不接，周毅有点奇怪，便和方大状一块向天成公司内走去。
    这公司装修的那叫一个漂亮，反正一眼看过去就觉得这肯定不缺钱。
    进了里面才发现，柳奶奶和另一个老太太正在里面和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人谈着。
    “两位，我再次跟你们说，我们这是保健品，这是对人体有着极大好处的保健品，就跟药一样，卖出去是绝对不能再退的，当时你们买的时候也是知道的，这咋现在就来闹呢，这还讲不讲理了！”
    那中年人开口道。
    柳奶奶旁边的那个老太太道：“不是啊小赵，当时我买的时候你们说吃了这个都不用吃药了，可我问邻居，这保健品不能当药吃啊。”
    “我老头子走得早，攒的这些钱也是养老钱，你们给我退了吧。”
    中年人眼睛一瞪：“王阿姨，您这么说就有点不对了吧，您是花钱买了东西的，现在了您跟我说要退，当初咋不说呢，这哪有这样的道理。”
    “你们要是都这样，那我这生意趁早别做了，早点关门就得！”
    “还问邻居，我们的保健品就是有效果啊，而且人家帝都魔都大医院的专家都跟你们做过检查，针对性的给你们开了单子，你们不信专家，信邻居是吧？”
    王奶奶已经开始哭了，但是又嘴笨不知道说什么，只能一个劲儿的重复说“求求你们给退了吧”之类的话。
    她没有柳奶奶有钱，自己省吃俭用攒下来的一点，加上子女们添补的一点。
    因为一次“偶然的机会”，遇到了一个销售员，被拉着去参加讲座，免费的，还给送各种东西，然后完了销售员几乎是天天跑家里，各种说好话，这样下来，自然就买了。
    也就是方大状不知道，如果知道肯定会直接说明，什么偶然的机会，人家在开始之前就已经把你打听清楚了。
    这种孤身一人，子女又不在身边的老人，那是最好骗的好嘛！
    而对面，中年人已经生气了：“你们这是仗着年纪大来闹是吧，我跟你们说不好使，你们要觉得哪里不对，你们去告我啊！”
    说完了起身就准备走，结果就看到两男一女拦在了他的面前。
    “你们是……”中年人随口问道。
    周毅上前笑道：“您好，我是柳奶奶的亲戚。”
    “咋的，你们来这是打算干吗？”
    眼见着中年人好像更生气了，周毅赶忙道：“别别别，大哥，不要误会，我们这来不是想和您吵架的，我们都是遵纪守法的人。”
    “柳奶奶她不知道听了谁的话，就想退钱，我们一方面是来带她回去，二来嘛也对你们公司的产品感兴趣，您看能不能给我们拿一些宣传单。”
    中年人的神情终于缓和下来，但还是说道：“宣传单在前台就能拿，如果你们感兴趣的话我们公司三天后就有讲座，到时候会有魔都来的专家免费诊断，可以让老人来听一听，就算不买也没关系。”
    这就没问题了，周毅赶忙问道：“请问您怎么称呼？”
    “哦，我姓赵，天成公司的副总，也是股东之一。”
    “赵总，那我们就先告辞了，老人的事就麻烦您了。”
    说完，周毅走到旁边和柳奶奶轻声说了句话，随即柳奶奶便准备跟着回去。
    旁边的王奶奶有点没反应过来，但还是选择相信柳奶奶。
    赵总并没有觉得意外，他们这公司开了挺长时间了，所销售的保健品都是正规的保健品。
    至于说别的，他根本不在意，这年头的老人最好哄了。
    我们这公司是正经公司，卖的产品也是正经产品，效果什么的不说，反正吃了肯定没事。
    顶多也就是夸张了点，那有什么错，这年头做广告夸张的又不是他们一家。
    你看那电视上的广告，某药酒的“每天喝两口，疾病都溜走”，就这一句话，说的严重点可比他们这宣传夸张多了。
    他们顶多也就说个降血压降血糖，或者说抗癌，但是人家呢，每天喝上两口就可以治所有的病！
    因此，夸大产品效果，这是现在普遍存在的效果，大哥不说二哥，反正赵总觉得没错。
    至于说卖的贵，这不显得我们的产品好嘛，你要是卖的便宜了，那人家都觉得你这产品太低级！
    也就是老太太们实在年纪大，否则直接报警给他们来个寻衅滋事！
    …………
    另一边，一行人出了门，很快便回了悦府小区，来到了柳奶奶家里。
    方大状将手中的宣传单放下道：“这宣传单确实有虚假宣传的方面，看来人家是真的一点都不避讳啊。”
    原本还觉得对方做了这么些年保健品应该会注意点，结果没想到，人家压根不在意，直接就想怎么宣传怎么宣传。
    方大状说完，又看着柳奶奶和王奶奶问道：“您二位还记不记得之前那些讲座什么的，他们是怎么办的呢？”
    王奶奶开口道：“我是记得，说是魔都过来的大医院专家免费给我们做义诊，我们那都高兴，早早就去了，是个年纪很大的老头，挨个给我们看病。”
    “完了说我有心脏上的大问题，如果不赶紧治疗，很快就会住院，就得花更多的钱，我当时被吓着了，人家说让买什么，我就买什么，买了三万多的……”
    说到这里，王奶奶再次开始抹眼泪：“那么多，我根本吃不完，邻居也说这东西不能当药吃，我去找他们说退钱，还不给退……”
    周毅闻言道：“您这不是第一次去找他们了？”
    王奶奶抬起头，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了苦笑：“我买了才几天就去找过他们，最开始说要退款需要上面公司领导签字，让我回去等个一段时间。”
    “结果完了之后我再去，又跟我说已经过了规定的退换时间，不能再退了，我跟他们说是他们告诉我回来等的，结果人家说，谁说的你找谁去……”
    周毅感觉自己的拳头握紧了！
    尽管这事不是发生在他身上的，但是依然让他感觉很是不爽，老人本身是社会中需要关心的一个群体，但是这些人将目光盯在老人身上，就太踏马不爽了。
    尤其是还各种玩手段。
    那寻常一个年纪大了的老人，有几个能知道那个所谓的规定退换时间的。
    更不用说还玩手段，利用老人的信任！
    周毅扭头看向了方大状，方大状笑了笑：“魔都的专家嘛，我倒是很想见见。”
    这件事，可越来越刑了！
    第320章 我看还有谁能辩！
    方大状的脸上带着一丝期待，周毅虽然没有了解对方的想法，但现在也已经清楚了，方大状出手，那肯定不是冲着所谓的退一赔十去的。
    原因也很简单，如果真的符合退一赔十的标准，那就算是牵条……把周欣然喊来也可以搞，他都没必要跟着跑。
    但是既然方大状做决定要参加这个所谓的讲座了，那不用说，肯定是有了一些很刑的想法。
    和柳奶奶王奶奶约定了事件，三人告辞离开，回到了车上，周毅开口道：“方大状，这个事的钱我来出吧！”
    毕竟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属于他周毅多管闲事。
    其实周毅自己也不喜欢管闲事，但这次是柳奶奶的事，要是不管一管，估计晚上都睡不着。
    而且有的人他干的就不是人事，那这种人，必须得让他接受教育！
    只是他管归他管，请方大状帮忙必须得付钱，这是规矩，不管钱多钱少都要给，因为方大状靠这个吃饭，哪怕他现在不缺钱。
    方大状闻言摇摇头：“这次就不用了。”
    什么？周毅一脸的呆滞，就连旁边的周欣然也惊着了。
    居然说不用给钱，这还是那个方大状吗？
    眼见得两人的表情，方大状面无表情，看向了窗外的城市，车水马龙的城市，接着才转回头来道：“干嘛这么惊讶，我今天心情不好，所以不想要钱，怎么了不行吗？”
    “第一次你那个劳动纠纷我不是免费帮你了嘛！”
    “行，那当然没问题了！”周毅赶忙说道。
    虽然你方大状上次免费帮我的时候是说因为心情好，但这不是重点，反正你说了算。
    三天的时间一晃而过，上午九点，周毅和方大状便来到了悦府小区，至于周欣然，可怜的，今天遇到了案子，据说又是某个亲戚来让帮忙的。
    这种事真的没法说，有人觉得找亲戚都是坑，毕竟生人坑一半，熟人大满贯。
    但有人觉得干什么都得找个认识的人，不然根本就干不成事，所以就只有他俩来了。
    在小区门口等了一会，柳奶奶来了，说王奶奶已经去了那个会场。
    那就直接开车，也就是十来分钟吧，就到了那个会场，是个酒店，而且是看上去就挺豪华的一个酒店！
    “这现在的骗子真的是够敬业，你看看这，成本蛮高的啊！”周毅下意识地说道。
    方大状点点头道：“毕竟都内卷嘛，骗子也肯定内卷，不过话说回来，有的人真的会让你不懂他们的脑回路到底是咋样的。”
    两人停好车带着柳奶奶往主会场，也就是一个会议室走去，这里就是今天的讲座现场，先办讲座，完了之后会挨个进行义诊。
    路上方大状就说了现在电信诈骗十分离谱的事，有一个妇女，把自己锁在车里面给骗子转钱，外面丈夫和民警一起在喊让她开门都不开，最后逼得没办法了，丈夫一拳把车玻璃砸碎开了门，才算是挡住。
    你就感觉匪夷所思！
    就这么聊着天一路进了主会场，在看到周围的情况后，两人的脸都沉了下来。
    这个会议室挺大的，装修很豪华，但这不都不是重点，重要的是，此时此刻的会议室里坐满了老人！
    一眼望过去都是老人，有的都拄着拐棍，头发发白，而且基本上老人们的穿着都是很朴素的那种。
    经历过以前那些事的老人们很少会有特别浮夸的，“简朴”这个词几乎已经融入了他们的生活之中。
    但看今天的情况，估摸着都已经被当成了韭菜。
    周毅和方大状对视一眼，随即找了个地方坐下，估摸着也就是因为法治社会，否则周毅都觉得方大状会直接亮拳头。
    毕竟他打架也是高手……
    虽然说诈骗就是诈骗，但是硬说起来，诈骗这些老人的行为更让人觉得可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