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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姨凤霞[九零] 第160节

      她是算准了褚家没有钱,才敢开这个口,敢说这句话。
    她在做任何事情的时候,都是有考量的。考量自己和对方,到底谁处于劣势,谁处于优势。
    考量过了之后,她才会去做。
    在这件事之前,赵雁是没有想过尊重崔毓秀的。
    一点都没有。
    而君歌说的那句,最后嫁过去的还是她,过日子的还是她。
    这才是问题的根本。
    赵雁突然觉得自己这么多年真的白活了。
    作者有话说:
    昨天没有更新,今天早点放出来。
    明天还是晚九点钟。万更。谢谢大家的支持。
    第121章
    姚君歌发完一通脾气, 便跑了楼。
    赵雁用被子蒙住了头,整个人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姚长卿看着姚君歌窜到了楼上,他去倒了一杯橙汁, 然后拿着走进卧室。
    橙汁放在床边桌几上, 姚长卿道:“喝点吧,一会儿又该血压低了。”
    赵雁没吭声, 依旧用被子把自己蒙了个结实。
    姚长卿坐在床边, 劝道:“是不是被君歌教训了一通, 想明白了?你发现没有, 君歌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们以为她不懂事, 她大哥也说她整天跟个二傻子似的,没心没肺。可是仔细想想,你我生出来的孩子, 又从小见识过各种各样的事情,怎么会傻到人事不知呢?她只是太通透了, 什么都不在乎, 不愿意计较罢了。”
    姚长卿见赵雁不说话, 便知道她已经在反思了,否则在姚君歌说了那么多之后,赵雁肯定暴跳如雷,叫着要去揍她一顿。虽然赵雁有时会这么说,却从来没有动过手。
    如今这幅样子, 就是认怂了。知道自己做错了。
    姚长卿走到床边, 拿起橙汁,试着把赵雁从被子里拽出来。
    他轻轻一动被子, 赵雁的头就从被子里露了出来了。
    姚长卿把橙汁递给赵雁, 道:“就这么算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咱们也别操那些心了。什么里子面子的, 半截身子都入土的人了,还在乎这个?他们兄妹三个过得幸福,平平安安无病无灾,咱们就知足吧。”
    姚长卿说着动了动手里的杯子,又道:“还不喝?”
    赵雁只能半坐起来,接过杯子,里面的橙汁一饮而尽。她双目无声,最后把杯子放在桌子上,对姚长卿道:“儿孙自有儿孙福,是这样吗?”
    姚家的争斗总算在姚君歌的爆发下暂时落了帷幕。而褚家贵在姚家受到冷落后,便带着许童急匆匆回了家。
    把许童放下,褚家贵便冲进客厅。
    客厅里,崔毓秀正在写最后两张请柬。送走李姐之后,崔毓秀便用一笔一划地写字来平复自己的心情。
    她玲珑心窍一个人,怎么会不明白这件事的曲折。
    赵雁让李姐来传话的时候,就已经是认定了她们拿不出多少钱。否则不敢如此嚣张的传话,说什么你放多少,我添一倍。
    这是在双方极不平等的认知下做的决定。赵雁或许就从来没有看得上褚家,只不过耽于姚君歌的缘故,才认下这门亲事。
    从一开始的反对,到后来要求褚家贵入赘姚家,结婚后搬去姚家住,再到相见宴上开车出来惹崔毓秀的眼,到订婚时一件件细数自己会给多少嫁妆,以及今天让李姐带的话,如此种种,都在明目张胆的向崔毓秀宣告:你们褚家是个什么玩意儿!
    崔毓秀是个心气极高的人。她向来自负,在容貌、工作上,自认比得过所有的人。她也一直认为,自己的便是最好的。管别人有什么,她全都不稀罕。她只喜欢她自己,喜欢自己生下的这三个孩子。
    不管是和邻里相处,还是在学校和其他老师相处,崔毓秀始终和人保持君子之交淡如水的状态。她不喜欢与人亲近,也不喜欢与人交恶,就你过你的,我过我的,互不干扰,是最好的状态。
    崔毓秀又是个极其高傲的。
    所以不管在什么情况下,她永远都会抬起下巴,走在路上时,听到有人叫她一声崔老师,崔毓秀也只会微微点一点头,保持最优雅的状态。
    然而儿子褚家贵的这次婚姻,从头到尾,都像一个突然冲进自己家里的人,把她的傲气碾了个粉碎。
    崔毓秀一笔一划的写着受邀宾客的名字,来平复自己已经破碎的心。
    所以在褚家贵冲进来的时候,崔毓秀差点就把手里的钢笔扔了出去。
    她是忍了又忍,最后才挤出一点微笑,对童童说:“童童,去找大宝玩一会,好吗?”
    许童特别听话的跑了,走之前还拉了拉崔毓秀的手。
    “姥姥,你好好的,你别生气。”
    一个孩子都看出来崔毓秀在生气,更何况是褚家贵。
    褚家贵在许童走了之后,停了许久,才问:“妈,今天又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崔毓秀抬眼看他,半天才说:“你去把我房间抽屉里的信封拿出来。”
    褚家贵皱了皱眉,可是还是依着崔老师的话,把信封拿了出来。
    崔毓秀接过信封,打开后,里面放着的是一张又一张的收据。
    这些都是为准备婚礼花的钱,崔毓秀每一分都攒了起来,票据留着,以后才能向褚家贵讨回来。
    她从口袋里又掏出来两张票据,然后塞进了信封里。
    “今天我去把你们看好的家具定了。”崔毓秀说,“先付了五十块的定金。”
    褚家贵看着那厚厚的信封,之前要说的话,突然就咽了回去。
    他喃喃道:“哦。”
    崔毓秀又道:“最近应该没什么要花钱的了。你拿张纸来,把票据整理一遍,金额写一下,再对一遍,算一算,花了多少钱了。”
    褚家贵看着他妈:“现在算?”
    “是,现在、立刻、马上。”崔毓秀认真道。
    褚家贵只能拿起纸笔,从信封里掏出一叠票据,然后根据票据的项目和金额,一项项抄到纸上。
    他抄着,看着上面的金额,心里一阵阵发颤。
    崔毓秀拿起笔继续写请柬,写着写着,突然开了口:“你刚刚想和说什么来着?”
    褚家贵手中的笔一停,回道:“没、没什么。”
    “真的没事?”崔毓秀问。
    “真的没事。”褚家贵回。
    褚凤霞回到家的时候,家里静悄悄的。走进客厅才发现,原来大家都在忙自己的事。
    知道许童在大宝家玩呢,褚凤霞喝了几口水,就要去接许童。
    崔毓秀连忙拉住褚凤霞,道:“一会儿再接,刚去玩,大宝一天来找了好几次了。你快来和我说说,到底怎么样了!”
    褚凤霞点点头,便和崔毓秀一起走进卧室。
    崔毓秀坐在卧室里,仔仔细细听褚凤霞说,褚凤霞说完后,她忍不住鼓起了掌,笑道:“不愧是我的女婿,真是好样的。”
    *
    魏梅花正在地上坐着做小被子。
    客厅里的地上铺了一层旧床单,她和张光茹两个人一人盘腿坐在一边。张光茹觉得这一会儿腿压得血液都不流通了,便展开腿,又伸了个懒腰。
    魏梅花见状把手里的针线递给她,“你把线给穿进去。”
    张光茹十分没心没肺的接了过来,笑道:“幸亏你有个闺女,如果没有,谁给你穿针引线?”
    “我有儿子有儿媳妇啊。”魏梅花立刻说。
    “那你儿子呢,你儿媳妇呢?”张光茹气呼呼道,“没见人影啊,而且不但没见着人影,你还巴巴在这里给人做被子呢。”
    “我这哪里是给他们做啊,我这是给我孙子做的。”魏梅花想起她那将要出生的小孙子就开心,“赶紧做完了,再晒晒,不出一个月,我那小孙子就该出生了。”
    “看把你美的。”张光茹把线穿进针孔,然后递回给他妈,吃味道:“这外孙和孙子啊,就是不一样。”
    魏梅花立刻就笑了,“咋不一样啊,一样的一样的。”
    “一样的?那我怎么没见你给洋洋做被子做小衣服啊。”张光茹开始翻旧账。
    “那不是你们不需要啊?”魏梅花反驳道,“光茹,你得有良心,当初我说做了吧,你婆婆拿出来那么老大一堆,说不能再做了,用不完。我一看,就是,怎么做了那么多。这小娃娃能穿多少衣服啊,眨眼长大,衣服就小了,我才没给洋洋做。但是你妈我给钱了吧。给了多少,比人家姥姥给的多还是少,你心里有数。”
    张光茹笑了,“是,还是我妈最好。”
    魏梅花就撇起来嘴,道:“你别说我偏疼你弟弟,你也看见了,你结婚就走了,嫁别人家了,偶尔回来一次。平日里,不都是你弟弟在我们身边?干活什么的,哪次不是指使他去?所以,我和你爸养老,还是要靠着你弟。我们自然要偏疼他一些,否则我们跟着你和董洋爸爸去住?你们给我们养老?”
    张光茹便说:“那怎么不行?等我们搬出来了,你和我爸就去住呗。”
    “搬出来?”魏梅花来了兴致,“董洋他爸肯搬出来了?房子买了吗,在哪里?”
    “别提了。”张光茹丧气道,“你还不知道董谦那个愚孝的玩意儿?让他搬出来,还不如杀了他。我都说了多少次了,可是人家不听啊。”
    “你别着急,慢慢来。”魏梅花给意见,“洋洋这不快上初中了,一旦读初中,那是要上早晚自习的,早晨五点多就得起来。上完早读再回家吃饭,中间只有一小时时间,到时候他不搬都没办法。”
    “也是。”张光茹想了想说,“我们那一块就没有个学校。”
    “是啊。得搬,必须搬。”魏梅花说,“搬出来你就好过了。要不然这算什么啊,跟着婆婆公公挤在一起,还有你那不省事的大姑子小姑子的,够你受的。”
    张光茹翻了翻眼皮,叹息道:“谁说不是啊,瞧我这命!不过,妈,如果搬出来的话,房子家具啥的不要钱啊,我和董谦就那点工资,我们……”
    魏梅花立刻道:“去去去,这事别和我说,找你爸去。你不知道咱家谁管钱啊?你什么时候见你爸把钱交给我过?”
    张光茹就道:“您啊,活了大半辈子了,也没掌过权!”
    魏梅花说着话,就缝好了一个小被子。
    小被子四四方方的,添了一层棉花,这样的薄被是贴身包裹的,不能太厚,太厚了都支棱着,不暖和。
    被面是纯棉的棉布,已经洗过一水,晒得干干净净,这才给缝的。蓝底白花,花型是白云图案,一个个在天空招展一般。
    做好了薄被,还要做厚的。魏梅花又从一堆布里拿出一个淡黄色的。
    这个也好看,淡黄色的被面,上面是小飞机的图案。
    张光茹看见了就接过来,说:“这个颜色也好看。这个黄多淡雅啊。”
    “我都是捡最好的买的。”魏梅花忙说,“买布的时候,那老板还给我介绍门口扔着的布头,说那些便宜,我连看都没看,转头要了最贵的。”
    “反正是一分价钱一分货。”张光茹道,“我可是明白这个道理了。想买又便宜又好的,那就是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