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王艳艳怎么哭着求他，他都不肯把孩子放出来。
    孩子原本就瘦，饿了两天之后都能看到身上的排骨了。
    卜大师最先想到的不是心疼，而是某次他去鸿鹤门总部偶然看到的一本书，书里记载了如何炼就骷髅神。
    不知怎么的，他看到孩子瘦入排骨的样子就想到了骷髅神。
    如果他真能制成这样一件法器，哪还要干现在这个脏活累活，到时候他连他那个师父都不用放在眼里了，他或许就能真正在鸿鹤门立足了。
    他越想越开心，越想越兴奋。
    王艳艳看他终于笑了出来，还以为他气消了，儿子马上就能被放出来了。
    可没想到卜大师转身就出了门。他买了一堆东西回家，一个大的浴桶还有好几桶醋。
    接着他打开了儿子房间的门。
    王艳艳高兴坏了，凑到门缝边，大声喊：“儿子，快跟大师认个错……”
    她和儿子在家里也不敢喊卜大师“老公”、“爸爸”，而是恭敬地喊“大师”。
    话还没有落音，卜大师就“嘭”地一声将门关上了。
    卜大师将买来的几桶醋全都倒进了浴桶里，然后拎起孩子，将孩子泡进了浴桶里。
    “大师，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他不管孩子在身后的哭闹求饶，走了出去。
    事情跟王艳艳想象的不一样，儿子并没有被放出来。
    王艳艳每天跪在地上祈求，眼睛都快要哭瞎了，但卜大师始终没有将孩子放出来。
    卜大师再次打开房门是一周之后了。
    泡在醋缸里的孩子早就没有了半点生气。
    卜大师没有半点悲伤的情绪，反倒有些兴奋。
    ——他马上就要炼就一具骷髅神了。
    这次，他把自己关在了房子里。
    再出来，他手上多了一件法器——成形的骷髅神。
    他打开门，却没有想到脚下一片粘腻，地上满是鲜血。
    一直走到卧室，他才看到这些血迹的来源。在他闭关的这段时间，王艳艳自杀了。
    儿子原本是王艳艳生命里最后一点寄托了，儿子死了，她也就活不成了。
    卜大师抬头，整个卧室都被血迹沾满。
    墙上用血迹写满了字，密密麻麻地写满了他的名字，还有一句大大的话，
    ——不得好死！
    王艳艳用生命最后一点力气对他进行了最恶毒的诅咒。
    这女人居然诅咒他不得不好死！
    看到这些字，他通体生寒。
    他这才知道，这个蠢笨软弱的女人居然还有这么狠毒的一面！
    一直到后来，他手持骷髅神，打败了他的师父，在鸿鹤门站稳了脚跟，抢下了娱乐圈的整块地盘，他却始终不敢回到这个房间。
    甚至，他经常会梦见这个用血写满了字的房间，他被困在房间里，怎么都出不去。
    从此，王艳艳成了他最害怕的人。
    此时，噩梦空间里，面对大着肚子的王艳艳，卜大师害怕地缩头躲进了角落里。
    噩梦空间里的时间流速非常不规律，过了没多久王艳艳就生了。
    原本缩在角落里的卜大师突然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视角变换了，他一抬头正好看到王艳艳的眼睛。他吓了一跳，想要挣扎，但却发现自己的身体被王艳艳的手牢牢攒着。一张口，嘴巴里发出来的居然是“哇哇哇哇”的婴儿啼哭声音。
    他这才明白，他是被王艳艳抱在了怀里。
    王艳艳生了，生下了他。
    他成了王艳艳的孩子。
    又是一眨眼的功夫，他落到了地上，他长高了，长到了半人高。
    他捣腾着小短腿想要跑，可没跑两步就被王艳艳抓住了。
    王艳艳拍了拍他的头，宠溺地说：“又跑去哪儿玩了？身上弄得这么脏，还不快去洗澡。”
    王艳艳拎着他像是在拎一个小鸡仔一样，不一会，就将他放到了盛满水的浴盆里。
    他脚一落碰到水，整个人就弹了起来！
    不对！浴盆里的不是水！
    他闻到了刺鼻的醋味！
    这是满满一盆醋！
    这女人要干什么！
    卜大师奋力挣扎了起来！但才半人高的他根本没什么力气，他被王艳艳死死地按进了浴盆里！
    他脑海里想到了那个被他制成骷髅神的孩子。
    原来泡在醋里是这样的滋味。
    卜大师哭着求饶：“求求你！求求你放过了我吧！”
    但王艳艳像是没有听觉，根本不理睬他的求饶。
    他在盆里不知道被泡了多久，身上的皮被泡的发白、起褶，就像是被晒干开裂的树皮。
    更难捱的是饥饿。
    一开始他感觉整个胃里都在被灼烧，后来大约是身上的脂肪都被烧光了，从胃部到身体的每一处都干瘪得让人发疯。
    再后来，他产生了幻觉。
    他仿佛看到那个被他杀死的孩子，笑嘻嘻地朝他扔石子，扔了几颗之后突然抱起一颗巨大的石头，孩子口中说着“把你做成腌菜”，说完那颗巨大的石头就砸到了他的脑袋上……
    他迷迷糊糊地想，这一石头下去，他的脑浆都得崩裂出来吧……
    孩子渐渐消失了。
    卜大师感觉自己只剩下了半颗脑袋。
    接着，他眼前又出现了王艳艳。
    王艳艳手上拿着一把锋利的刀子，轻柔的语调在他耳边说：“你不是说信了你就会变漂亮吗？”
    只剩下半个脑袋的他已经没法再开口。
    “你是大师，你身上的这层皮一定是最漂亮的。我这么信奉你，你就把这层皮给我吧。”王艳艳说着，就用手中的刀子划破了他的脸。
    一刀、一刀又一刀……
    王艳艳似乎在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地扒开他身上的每一寸皮肤。
    卜大师想到了古代最残忍的酷刑：千刀万剐。
    原来千刀万剐这么痛！
    他似乎永远死不掉。总是痛晕过去，又痛醒过来。
    痛苦似乎永无边际、永不结束……
    ————
    现实生活中，这不过是短暂一瞬的事情。
    过了没一会，片场又进来了人，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
    特情局的人。
    赵郁星不是贸然行动的人，他说已经安排好一切，不是随便说说的，他早就通知了特情局的人。半个特情局的人一直守在片场外面。
    不过他其实只通知了唐飞一个人。但一听说是给赵先生帮忙，半个局的人都主动请缨，要求前往。
    所以这会，片场里蜂拥涌入了一群人。
    唐飞和陆瀚两位队长走在最前面。这两人手上还拎着两个人。
    陆瀚邀功似得跑过来说：“赵先生，我们帮您抓到了两条漏网之鱼。”
    “谢谢。”赵郁星浅笑。
    这两条鱼，一条是英导，另一条的刘仓。
    英导是专门来看赵郁星笑话的，可没想到，最后他自己成了笑话。
    刘仓则是作为徒弟在外围帮忙打下手，一感到情况不对，他就准备溜，可没想到，还是被抓住了。
    刘仓不停地抱手求饶：“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求求你放了我吧。”
    陆瀚“啧”了一声：“你不是他徒弟吗？”怎么这么没骨气。
    刘仓忙不迭说：“生活所迫，生活所迫。姓卜的就是一个人渣，平时对我们这些徒弟不是打就是骂，我早就想脱离师门了。”
    其实他倒不完全是为了保命而说谎。
    他以前跟卜大师是同门师兄弟，后来卜大师赶走了师父，他就成了卜大师的徒弟。
    他最早一批见到卜大师手中骷髅神的，也十分清楚这骷髅神是如何炼成的。所以每次他见到那小孩，就害怕地浑身发抖。
    昨天在创科大厦，他被鬼袋套住，恐惧上头，做了个噩梦。
    在这个噩梦里，他也被卜大师做成了骷髅神。
    因为这个噩梦，他才知道，原来在这个世界上，他最害怕的是他的师父，卜大师。
    所以，今天一出事，他第一反应不是去救师父，而是下意识地想溜。
    一被抓，他就毫不犹豫地就把卜大师的一切供出来了。
    有了刘仓的配合，接下来的工作就好做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