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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不动如山

      7:00  p.m.,一场密级极高的会议正在总参谋情报部召开。
    汇报的人是特情处的处长林霜,作为最高统帅的皇帝坐在正首,与会不到二十人,军衔全部在上将以上。
    “就在最近,帝国的密探截获了消息。”林霜肃然,“卡巴拉生命树背后的势力,可以确定就是神圣同盟。”
    一位司令切齿:“这群杂种……他们果然在为神圣同盟做事!”
    “此前,卡巴拉生命树在帝国母星制造了恐怖袭击案,此后我们摧毁了他们的研究基地,成功抓回了一批实验品。结合科学院的检验和密探的情报,我们推断,神圣同盟的筹划的就是这批实验品,他们被称为……‘聆听者’。”
    “神圣同盟的生物科技是宇宙领先的,这批实验品全部接受过生化改造。他们服用了强刺激性的药物,能把精神域强度从普通人提高到常列哨兵水平。但这维持不长久,很快他们就会因为信息强过载而死去。”
    与会者的脸上开始浮现出隐隐的疑惑,已经有人在低声:“可是这有什么用?”
    用来刺激精神域的药物并不罕见,只是一般没有这么大的强度。而且,在宇宙级的战场上,个人能起到的作用实在是太有限了。一批“超级战士”,放在一对一的格斗还差不多,在国家的对弈里就显得可笑了,一个哨兵的单兵作战能力再强,还能比得过舰载粒子炮吗?
    更何况,当时那个袭击者面对只有手枪的洛纱都差点被击毙,在正规的军团作战中就更不用说了。这批“超级战士”的水平绝不可能改变战场格局。将官们面面相觑地低声商议着,一时间会议室里响起了窃窃私语声,难道神圣同盟是失心疯,开始病急乱投医了?
    “他们培养这群人,不可能只是为了恐怖袭击。”皇帝淡淡开口,声音不高,却让所有低语声立刻停下。“神圣同盟对此筹谋已久,只会是为了未来的战争。继续查。”
    在Canaan现世之后,帝国拥有了新的能源储备,神圣同盟的势力范围却在被逐年压缩,争端已经无可调和。也正因此皇帝才会召集参谋部,强调各大资源星系的防卫事务。只是像历史上无数战争一般,没有人知道第一枪会在哪里响起。
    会议结束,诸位将领散去,皇帝却忽然对一位总参谋说:“把陈谦晟给我叫来。”
    陈谦晟是那位参谋的副官,今年四十二岁,为人机敏正派,是首都陈家的长子。参谋并不知道皇帝的意图,但忠实地执行了他的指令。
    以陈谦晟的军衔还不够在情报部的会议中列席,此刻被皇帝亲自召见,还以为是有什么指示或者密询,不由得心下忐忑。可皇帝只是叫他随行,根本没有要和他谈任何事的意思。
    直到在当晚登上一艘去往枫林要塞的星舰,陈谦晟还是摸不着头脑。他实在忍不住心中的疑惑,试探性地开口问道:“陛下,您找属下是要……”
    冷淡的银眸扫他一眼,皇帝冰霜般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去接你弟弟。”
    折腾过一次,洛纱浑身简直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但到底是刚刚下了战场,她居然不像以前那样软得只有瘫着的力气。
    彻底的清洗过后,她的皮肤已经重新干净清爽,只有那块淤青依然明显。航程已经快要到尽头,洛纱简单涂了涂喷剂,准备落地再处理。
    云暝敲了敲终端,舱内的柔性屏幕亮起,一幅画面被呈现在上面。
    那居然是萨姆的家。
    海盗们还聚集在那片空地上,只不过这时所有手下都已经被叫醒了。已近凌晨,天色还十分昏暗,萨姆正咆哮着指挥什么。洛纱仔细看了看,才发现被他们围在中间的,居然是几个巨大的黑色手提包,上面还连着降落伞,显然是无人机空投下来的。
    电力仍然没有恢复,海盗们只能拿着手电围成一圈,一个手下小心翼翼地用手持式的红外扫描仪去照那几只提包,发出了一连串惊叫,语速快得洛纱根本听不清。
    萨姆厉声喝斥他闭嘴,另一个手下蹑手蹑脚地用刀划开了手提包的拉链,好像生怕里面是触发式炸弹。
    包里的东西露出来的瞬间,所有海盗的眼神都直了。
    现金,全部都是现金!
    洛纱只在电影里看过这种场面,一时间也直勾勾地盯着屏幕:“还,还真给了钱啊?!”
    当时耳机里云暝是教她这么说的没错,可她还以为那是唬人的呢,没想到他还真给。
    “海盗无非就是求财。”云暝摸摸她的头,“我们带走了人质,还杀了他们的人,如果真的一点钱也不给,他们什么也没捞到,以后穷凶极恶地追着帝国咬,到时候还是我们的麻烦。”
    少女有点诧异地看他。
    帝国正规军足以把星际海盗按在地上摩擦,云暝之前那么轻松,也是完全没把他们放在眼里的样子。他在海盗头子的老巢里走了一圈,简直如入无人之境。
    此情此景,洛纱还以为他会撂下一句那种“见你一次扇你一次”的狠话呢!
    没想到云暝只是宽容地笑:“穷寇莫追。舰队的任务是维持资源星系的安全,把海盗逼急了不是好事。他们现在缩在小行星云里,只是想要赎金。如果他们铁了心散成小股势力在矿区游击闹事,到时候消耗的人力物力就不是这点钱能解决的了。”
    “可两百万个单位也太多了……”少女小声咕哝,“我还以为,你都亲自来了,总能少给点赎金呢。”
    “我只扔了四十万个单位。”
    洛纱探头探脑:“那剩下的一百六十万呢?”
    “我们飞这一趟,武器不要钱吗?燃料不要钱吗?陈谦骏自己作死,难道准备用舰队的军费给他买单?”云暝放松地后仰,笑吟吟地逗她,“再说,他偷了家里的令牌跑出来,那艘丢了的飞行器我还没算他该赔多少钱呢。”
    道理确实是这样,可他一出手就扣下了五分之四,还是让洛纱有点无语:“你这……那你怎么告诉海盗你要给两百万个单位啊?”
    云暝扬眉:“怎么,他有本事就去帝国物价局投诉我!”
    洛纱无言以对,只觉得对他的狡诈程度有了一些全新的认识。
    ……想投诉他们的,似乎不止星际海盗。
    半个小时以后,星舰在枫林要塞落地。洛纱看了看舷窗外,发现要塞现在正是晚上十一点钟。从他们接到消息,到救回人质,满打满算也才不到九个小时,这就是云暝一贯的效率和速度。
    云暝去队里汇报任务情况,洛纱则带着陈家少爷去军部等人来接。
    这时她才发现云暝对这位少爷和对赎金的态度是一样的——都直接塞在了巨型黑色手提包里。
    在地面上的时候,云暝在他双手双脚上都系了束缚绳,防止他乱动被人发现,可是上了星舰他居然没给解开,就这么实实在在地捆了一路。
    洛纱把他从手提包里放出来,解开捆着他双手的绳子,再把嘴上的胶带撕掉。
    那胶带的粘性实在有点太好了,撕下来的时候把少爷疼出了眼泪,他手腕上也已经被绳子磨出了红痕……洛纱嘶了一声,感觉他在地牢里的时候看起来确实没有现在凄惨。
    陈谦骏气得双眼赤红,指着她的鼻子,吼得差点破音:“我要投诉你们!”
    少女确实没想到云暝没给他松绑,有点尴尬地指指他的手腕:“对不起……我给你涂点药?”
    洛纱心道虽然他活该,但连绳子都不松也确实是过分了,顿时觉得有点内疚。少女抓住少爷的手想给他喷点止痛喷雾。没想到陈谦骏大怒,扬手狠狠把她甩开。
    “滚开!”
    你跑路的时候要是有这力气,我们还至于绑你吗?但是看在他被绑架了几天,受过惊吓的份上,洛纱也懒得和他计较,一把扯着他跳上去军部的悬浮车。
    洛纱拿着云暝的通行证,在军部找了一个僻静的房间,等人来接陈谦骏。
    少女跳上高背椅子,脱下作战外套系在腰间,露出手臂。
    毕竟身体底子好,又经过简单的处理,过了几个小时,那块淤青已经不觉得痛了,只是看起来一块青紫很明显。
    陈谦骏坐在另一边,往手腕脚腕上涂药。
    他毕竟被捆了太久,又惊魂未定,手臂在不停地抖,洛纱看他涂了半天都没涂到地方,想去帮忙,没想到又被他狠狠甩开。
    少爷指着她的鼻子恶狠狠道:“这事没完,你给我在这等着,等我哥哥来了——”
    洛纱开始有点生气了,语气自然也不太好:“你嚷嚷什么?”
    区区一个基层士兵居然敢用这种态度跟他说话,陈家的小儿子这辈子没受过这种委屈,陈谦骏气得险些破音:“你再说一遍试试?你还敢捆我,我——”
    有理又不在声高,洛纱自认为这一点上自己非常有理,当即截口把他打断:“我捆你怎么了?当时都告诉你别叫了,你还叫,不用胶带缠住,你把海盗招来怎么办?”
    陈谦骏蛮横跋扈,可洛纱也不是白白受气的性格。两个人年纪差不多,都正处于中二巅峰期,于是吵架愈演愈烈,眼见着就要演变成斗殴(或者洛纱的单方面殴打)之前,房门忽然打开了。
    一个西装革履、文质彬彬的男人出现在门口,显然是一路急匆匆赶来,还有些气喘。
    陈谦骏一下子愣了,吵到一半的话冻在嘴里,起身道:“二哥!”
    原来是家属来了。
    洛纱瞄了他一眼,她并不认识这个人,但是小少爷张口就是“我哥哥来了”,她心想这人只怕也是会无理护短。
    这人看起来就是那种能说会道的样子,一对二只怕吵不过,少女赶紧低头在终端上呼叫己方家属。
    没想到男人走过去,劈头盖脸地扇了他一个耳光:“你还敢叫我二哥!”
    陈谦骏被打愣了,捂着脸半天没回过神,眼泪立刻掉了下来,用哭腔颤声:“哥……”
    又一个耳光扇在脸上,男人厉声道:“都是母亲和大哥把你惯成这样!军用令牌也敢偷!你知不知道这给会给家里闯多大祸?”
    陈谦骏本能地想分辩什么,却又兜头挨了兄长盛怒的一掌:“闭嘴!这次要不是家里求枫林要塞秘密把你救出来,还不知道要闹多大的风波!赶紧跟我回去!”
    最先赶到的是陈谦骏的二哥,陈谦禹。
    陈谦禹在能源部任职,此刻恰好随着巡视团来到Clavis星系,接到枫林要塞的消息就火急火燎地赶了过来。一方面担心弟弟的安全,另一方面也是怕他闯出弥天大祸,陈谦禹时刻留意着消息,一路上差点插上翅膀,因而来得最早。
    接连的三个耳光把陈谦骏的脸都打肿了,洛纱也没想到这个家属还挺讲理,心里这口气一出,顿时乐了。
    洛纱在一旁专心致志地看小少爷笑话,嘴角的笑容压都压不住,简直想给替天行道的哥哥鼓掌。可惜哥哥揪着陈谦骏的耳朵就要往外走,并没有继续在这里让她看笑话的意思。
    没想到,这个人转头看到她,忽然脸色大变。
    少女穿着标准的舰队制服,头上戴着帽子,又侧对着他们坐在高背椅子上,陈谦禹直到现在才看清她的脸。
    男人看着她,表情简直像白日见了鬼:“您……您这是……”
    洛纱被他吓了一跳,不知道这个看起来就地位很高的人怎么突然变了脸色,一时间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用手指了指自己:“你说我吗?”
    少女哪里知道,联合重工的照面之后,她早就被默认为是陛下的人——而且是金屋藏娇、不愿示人的那一种,陈谦禹怎么也想不到她是个货真价实的战争向导。此刻看到她,只会以为是陛下亲自来了。
    “您……”这位八面玲珑的高官一时间也被惊得语无伦次,“您怎么来了?”
    “啊?”洛纱还没反应过来,愣愣:“你在叫我吗?我不认识你啊……”
    她说的是实话,可听在陈谦禹耳中只会认为是她意有所指,觉得自己说话冒犯。
    “那一位”从来没在公开场合露过面,谁也不知道她是个什么脾性、好不好相处。她的身份实在太敏感,陈谦禹生怕踩到她的什么雷区,一时间脑子飞速运转着揣度她的意思,想拿出合适的措辞,以他长袖善舞的程度,此刻居然也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可惜除了他,房间里剩下的两个青少年都完全不会看脸色,并没有意识到他内心的惊涛骇浪。
    陈谦骏当着洛纱的面被打了三个耳光,本来就觉得丢脸,此刻二哥钳着自己的手一松,立刻指着洛纱叫道:“二哥,你看她都把我打成什么样了!你说啊,你是谁,舰队编号多少!”
    就在这时,门外又一次响起了脚步声。
    被洛纱紧急叫回来的家属双手环抱着,站在门框边。
    他直到现在才摘下作战面罩,陈谦骏第一次看清了这个救了自己的人的脸。显然是把刚才他说的话听得一清二楚,云暝笑吟吟地抬了抬下巴:“她是我的向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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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在路上了.jpg
    接下来就要到作者最喜欢的乐子环节,纱纱:好多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