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冠盖曜容华 第232节

      在刺向旁人的时候,同时也刺向自己。
    巨大的利益诱惑面前,都想着让陈翎没有翻身之地,但同样的,自己也有可能永远落入深渊。
    “王爷?”刘子君请示。
    “入京。”陈修远淡声。
    “是。”
    驻军跟前,陈修远骑马行过,“天子被困宫中,如遇叛军阻挠,格杀勿论。”
    “是!”
    声震如天中,几方的厮杀都混在一处。
    京中,城门破。
    曲边盈一面带着紫衣卫厮杀,一面皱眉,这个时候城门破了,实在棘手!
    而身后,很快又紫衣卫上前,“曲将军,是敬平王,敬平王回京了,带了万州驻军。”
    这仿佛还是曲边盈头一次看着陈修远笑。
    陈修远骑马经过,招呼了声,“曲将军辛苦了,你继续。”
    曲边盈好气好笑,身边乱军涌上,曲边盈继续同叛军厮杀。
    陈淼和旁的侍卫、驻军,随同陈修远一道入宫。
    刘子君问起,“王爷,打探到了,陛下同宪王和远王在金殿中对峙。”
    陈修远皱了皱眉头,“先去太子寝殿,陈翎周围有侍卫,还有盛文羽,比别处于都安全;陈宪和陈远的人肯定会拿陈念开刀,去太子寝殿,沿路去找。”
    “是!”
    果真,禁军中有人叛变。
    去寝殿的一路,浮尸遍野,到处都是厮杀的痕迹,血迹。
    “王爷,寝殿这处没人了!”
    陈修远揪心,“找,继续找!”
    他怕陈念出事。
    没人知道陈修远这一路有多快。
    偌大一个宫中,他能翻遍,也一定能翻遍,要找到念念。
    脑海中,念念抱着他,笑嘻嘻唤着他大卜的模样,陈修远背后都被冷汗浸湿。
    不知翻遍了宫中多少地方,与多少叛军遭遇,终于,在绕过贵和殿的时候,一个小小的身影惊慌失措撞了上来。
    漆黑的宫中,有些相互看不清脸,也不知道是敌是友。
    但陈修远太过熟悉,这么小的身影,在宫中只有一个。
    陈修远从身侧接过火把,缓缓上前。
    跟前的人影也终于借着火把的亮度看清他,然后哇得一声哭出来,“大卜!”
    是念念。
    陈修远心头一松,终于找到了!
    而念念也扑向他,“大卜!”
    陈修远拥住他,温和的声音,罕见得没有嫌弃,“没事了,念念,大卜回来了。”
    第156章 想好了?
    “大卜!”念念一直哭着,抱着他,“念念刚刚吓坏了!当时念念不敢哭,念念是见到大卜才哭的!”
    陈修远抱紧他,心底好似被什么划过,沉“不怕了,大卜在。”
    “嗯。”念念就似有了依靠般,拥紧他,“念念不怕!”
    念念身后的侍卫小五也看向陈修远,“王爷!”
    小五身上都是伤,身上的禁军铠甲都被鲜血染得通红,一看就是经历过无数多的肉搏,才拼死护着念念到了这里。
    陈修远颔首,沉声道,“辛苦了,小五。”
    小五摇头。
    但刚摇完头,小五就同刚才的念念一样,伸手擦了擦眼角,忽得哭了出来。
    将军(沈辞)不在,他总算守住太子了……
    陈修远心中轻叹。
    虽然他不怎么喜欢沈辞。
    但沈辞身边的人,各个都是他信得过的。
    陈修远收起思绪,同陈淼说声,“带他去治伤。”
    但小五摇头,“我要给跟着殿下,答应将军的,殿下在我在。”
    陈修远没说话了。
    ……
    燕韩金殿中。
    “乱臣贼,人人得而诛之,天子在此,你想坐上皇位,就杀我了我和盛文羽!”
    “还有我!”
    “微臣愿与陛下共进退!”
    殿中的争执声中,金殿外值守的叛军应声倒下,殿中撕破脸争执的众人纷纷转过头来,看向金殿大门处。
    陈修远抱着念念,一步一步入内,“哟,江山易主这么大的事,怎么也没个人通知我一声?”
    敬,敬平王?
    *
    西秦宫中。
    涟卿已经躺在龙塌上睡着,何妈和云雀一道给涟卿更衣,因为怕吵醒她,动作很轻。
    等衣裳换好,青鸾端了水来。
    何妈一点点给她擦脸,脖颈,让她入睡的时候舒服些。
    今日初一宴。
    百官携家眷入宫拜谒。
    这是天子登基的第一年初一宴,宫中热闹无比,觥筹交错,君臣尽欢,宫宴从黄昏前后开始,一直持续到还时过后才结束。
    今日涟卿罕见得喝多。
    去年八月登基时,陈修远在,陈修远能替她斟酌解围,再加上那时先帝薨逝,登基大典后的宫宴,涟卿与朝中都没有沾太多酒意,只是走了登基大典之后的宫宴流程。
    再加上同登基大典离得近,宫中未设中秋宴,其实这场初一宴,是涟卿登基之后,真正意义上的第一场宫宴。
    君臣尽欢才有新春氛围。
    涟卿登基到现在将近半年。在这半年的时日里,是朝臣跟着她,上下同心,才有今日西秦国中的太平,没有让先帝的薨逝成为西秦内乱的开始。
    所以,这场初一宴,也是涟卿作为天子参与的第一场初一宴。
    百官敬酒,涟卿就是做样子,一次一口,也喝了不少。
    涟卿的酒量原本也不算好,但她在努力适应朝堂之外,宫宇之中的天子角色。
    宫宴时,何妈和大监,柯度一直在涟卿身侧伺候。到后来,何妈也让柯度换了白水加入酒杯中。
    涟卿前面不算喝得急,后面又换了白水,其实酒意上头刚好是卡在宫宴结束后,所以百官和家眷面前,涟卿一直举止得当。
    宫宴之后,魏相单独留下的时候,涟卿摆手,“不行了,老师,朕有些晕了,明日再说。”
    魏相让大监和何妈送涟卿回寝殿,上了龙撵,涟卿就撑着手睡着了。
    到寝殿的时候,何妈扶涟卿下了龙撵,但涟卿到了龙塌上倒头就睡。
    饮酒汤是中途醒来喝过一次,但是即便睡了也不怎么舒服,何妈只能给她擦额头,也一直守着她。
    天子不好做。
    女子做天子更不好做。
    像今日这样的场合,天子想要不落人口舌,就需将自己与旁的天子对齐,至少,让朝臣看到,天子不想早前先帝登基时一样。
    这也是给朝臣信心。
    越是表面光鲜,背后越是辛苦。
    朝中看到天子勤于政事,从东宫到眼下不过半年多的时间,就能让朝中政事平稳运转;却看不到,无数多个日夜,天子挑灯夜战,甚至一整日都没动弹过几次。
    日拱一卒,功不唐捐。
    这是主上告诉天子的,天子借以自勉。
    新春伊始。
    岁岁年年。
    涟卿再次转头,何妈伸手,将她耳旁的碎发拨开,涟卿没有再动弹了。
    何妈安静看着她。
    若是不做天子,此时就是被主上捧在手心上的娇娇女,哪里有这么多要咬紧牙关坚持的事。
    但越是娇弱,却越坚韧着。
    ——何妈,就这一摞,朕再隔两日就看完了。
    ——他们这是给朕下套呢,自己吵去,多听,多看,少说,冠之哥哥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