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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到民国好好学习生活 第173节

      连亲祖母也咒骂母亲,说她是心狠的浪婆娘啊……
    吴大哥身子踉跄一下,他瞬间感到天旋地转,有种今夕不知何夕的感觉。
    他聪明机智的弟弟,天生该被众人看重喜爱,母亲姐姐爱他,亲妹继妹爱他,无数的同学、朋友,都甘愿为他奔走效劳。
    他吴祖兴是个可怜虫,费心巴力不讨喜,功劳苦劳都没有,就活该用过之后丢墙头。
    吴大哥被汹涌的情绪,挤压得快要爆炸了,他意识到,他再不能待在这里了。
    吴二姐从房间出来,正看见大哥拿着衣服和包,毫不留恋地跨出前门。
    她凝望着门洞出了一阵神,回过神后,她脸上闪过坚定的表情。
    她走过去打开琴房门,钢琴声瞬间大起来。
    此刻小妹坐在琴凳上,浩云站在她身后右侧,矫正一下她的坐姿,又告诉她弹这个八度时,右手的手指该如何运作。
    他们没注意到二姐进来,二姐也没有打断他们,而是坐在近门的凳子上,看着他们和谐的教学。
    教了没有两分钟,三哥倚在琴身一侧,微微含笑地看着小妹弹奏。
    吴二姐看得纳罕不已,弟弟姿态竟这么放松,他含笑凝睇小妹的样子,竟有一种纯真的欢喜——此时此刻的他,像母亲和陆叔叔还未婚变时,那个七八岁的漂亮男孩儿。
    吴二姐看看弟弟,又看看妹妹,她瞬间转过一个念头,想想又摇头失笑。
    浩云自来很看重亲人,他十几岁的时候,也很依恋姐姐和母亲。
    他现在对小妹的样子,倒像从前对惜音的样子。
    吴二姐自失一笑,她还是不要只凭猜想,再给这个复杂的家庭添乱了。
    珍卿弹奏完了一遍,吴二姐先给她鼓掌。珍卿和三哥神情讶然,看起来才发现她似的。
    三哥没有太招呼姐姐,先是对珍卿赞赏一番,又指出她演奏的小瑕疵。
    三哥更是忽然来了兴致,干脆跟姐姐提议:
    “叫小五弹琴伴奏,我们来合唱好吗?”
    吴二姐欣然答应了。
    珍卿手指落到琴键上,一串串清新低婉的音符,缓缓地自在地流逸出来。
    低远的男声和脆丽的女声,舒缓而婉转地在室中流淌:
    天上飘着些微云,
    地上吹着些微风。
    啊!微风吹动了我的头发,
    教我如何不想他?
    ……
    没有一会儿,琴房门突然一开,先是走进来杜教授,然后是谢董事长,还有仲礼和娇娇。
    可爱的娇娇叫一声“小姑”,仲礼忙对她“嘘”了一声。
    谢董事长拉着娇娇,杜教授拉着仲礼,大家都含着笑意,在一旁或站或坐地,观看这场美妙的弹唱表演。
    看着珍卿垂首低眉的样子,像一朵凝露含娇的粉蔷薇。
    杜教授的心神被攫住了——这情景像在他梦里出现过,他也教过慧慧弹琴,可是一切美好都像幻影一样……
    谢董事长神情很柔和,她看孩子们的眼神,充满了恬柔的爱意,与适才宣布决定的强硬,完全像两个人似的。
    这正是她向往已久的,其乐融融的家居生活……
    杜教授跟着唱了起来,然后是谢董事长,还有仲礼和娇娇……
    温馨美好的气氛,亲密无间的情致,让每个人的心都贴近了。
    此情此境,让人们生出强烈的愿望——想让时光,永久地留在这一刻……
    后来,□□姐也加入进来,一家人说笑弹唱,大家闹到很晚才去睡。
    这时候已是近一点钟。
    吴二姐还跟着弟弟,一起到他的房里说话。
    陆三哥先给二姐倒水,自己也倒了一杯水,还没有喝上一口,他掩口打一个呵欠,就把水杯放了下来。
    吴二姐心事沉沉,一改刚才玩乐的轻松,郑重地跟弟弟说:
    “我决定接下母亲的股份。”
    其实她的众仁医院,也是用谢家的钱创办起来的,这是她的母亲给她的嫁妆——或者也可以说是分给她的遗产。她不确定母亲将来还会给她多少遗产。但是拥有花仙子的股份,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陆三哥靠在椅背上,神情一派平静淡然,他拿起水杯喝了一口,听着吴二姐剖解心事:
    “在中国的医疗事业上,我想做的事太多了,我想把医生和护士学校做大,培养更多的医护人员,还想在防治传染病和生产限制方面做点事……
    “这一切归到根底,还是一个钱字。我不能总叫你和妈妈接济,也不想总是低声下气地,去求那些阔绰的外行人……”
    陆三哥审视着二姐,捋一把头发,闭上眼睛问她:“适才在客厅,你怎么不答应?”
    吴二姐也捋一把头发,轻嗤了三声说:“你以为我是傻子?古代奸臣谋权篡位,为什么要三辞三让,我难道不想脸上好看?”
    陆三哥别开眼神,神情漠漠地说:“大哥必定会迁怒,姐姐,只要你自己想清楚,我自然会支持你。”
    提到吴大哥,二姐神情又变了。
    她蓦然伸出自己的双手,高高举在灯下看,百无聊赖地说:
    “都说兄弟姐妹是手足,是要帮助你成全你的。
    “……大哥若有帮我的时候,也是怕不帮不好看,怕让妈妈对他印象不好,至于说成全我,就更无从提起。
    “我们在吴家的这一支,叫怀德堂,怀德堂虽人丁不旺,但是代代都出能人。
    “怀德堂历代积下许多财富,田地、房产、商铺,算下来有几十万,祖母的嫁妆也很多。
    “但我祖父死在祖母前头,我祖母嫌我是姑娘,又恨我多年不回吴家。
    “她当着吴氏族人的面,说她的嫁妆和怀德堂的产业,除了给我两百块做嫁妆,其余一律都是大哥的。
    “但上回跟柳惜烈去晋州,一个吴家老仆告诉我,我祖父过世前半年,写过一个条子,说给我留了五万嫁妆。
    “又说开医院是造福大众,他作为亲祖父,本该支持我的事业,只是从前没想那么周到。
    “……又决定把嫁妆给到十万。然而祖父后来病重,恐怕看不到我出嫁,就说把十万块作为遗产,分给我这没出嫁的孙女……
    “吴家老仆告诉我,此事管家跟大哥提过……”
    吴二姐平静地看向弟弟,眼里有细碎的水光闪烁,但她的泪花最终没有落下:“除了你,此事我没跟任何人说……”
    陆浩云坐到她身前,拥抱了一下姐姐,扶着她的肩膀说:“我总不会这样对你的。”
    其实吴家的遗产算清以后,吴大哥跟谢董事长保证过,说将来吴二姐出嫁的时候,会给她陪送十万块钱。
    大哥当着大家的面说,吴老太太说得二百块嫁妆,不过听来一笑,他自然不会当真的。
    却没有想到,背后竟有这样的隐情。
    都晓得二姐是职业女性,婚事怕不容易落定。
    在她未婚的这段时间,该分给她的十万块钱,放出去又能生出多少孳息呢?
    二姐之前急须用钱,回想大哥种种吝啬行径,此时此刻,如何不叫弟弟妹妹齿冷?
    吴二姐深长地出一口气:“所以,我没有什么想不通,更无所谓大哥迁怒。浩云,你帮帮我吧。”
    陆三哥说了一句“当然”。
    第二天下午放学挺早,因为应天政府新设一个纪念日,第二天他们要按法定假日放假的。
    放学后三哥来接的他。他们先随便吃了晚饭,然后坐车往凯恩斯路去。
    车子开到一座麦吉公寓楼,他们从车上下来。
    路边有卖月季花的,珍卿就拉着三哥过去。
    珍卿挑了六朵粉白的,又挑了六朵粉红的,三哥自觉地拿出钱夹子付钱。
    那卖花的女人拿纸包好花,好奇看这大俊男和小靓女,这花买了到底送谁的啊。
    他们进了麦吉公寓楼,走到了第二层上面。
    他们没有坐电梯,而是从侧面走楼梯。
    这楼梯里的灯大概坏了,他们摸着黑上的楼,这二楼有三家住户,他们敲了中间一家的门。
    开门的是个老妈子,满脸笑地迎客人进去。
    这屋子略有一些旧,但打扫得还挺干净。
    地板就是水门汀的,没有铺瓷砖,家具窗帘也一律陈旧,所以整个客厅显得灰扑扑的。
    三哥看着没有危险,就站在走廊外头等——他无意认识更多年青女性,尤其还是落难的年轻女性,这对他意味着麻烦。
    三哥走出去片刻,施祥生从里面出来了。
    珍卿有一阵没见她,她并没有长胖多少,但精神气色好了许多。
    珍卿把花递给施祥生,祝她早日恢复健康。
    施祥生接过花束,默默地凝视了许久,泫然含笑地看珍卿:
    “第一次有人送我花,还是这么美丽的花。珍卿,谢谢你!”
    施祥生穿着旧格子布旗袍,像是犯了病的林黛玉,整个人弱不胜衣、飘飘欲仙。
    不过好歹算是能下床了,据说饭也能吃一些了。
    珍卿跟施祥生说:“美丽的花,就要好好养着,我们把花插起来吧!”
    施祥生叫老妈子找花瓶。
    她们俩一起插着花,珍卿问她身体如何。
    施祥生说自觉大好,只是走出房门时,别人看她还是异样的眼光——她还是过分憔悴瘦弱。
    珍卿就跟她说:
    “这是我亲戚的房子,你可安心再住一阵。我给你找了一份工,你现在必须要准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