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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到民国好好学习生活 第24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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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6章 商人的是非爱恨
    杜教授的《神话通史》, 珍卿已经校读完了。珍卿把从远东图书馆借的古籍,大部分还回去了。她最近打算好生休养,不想干太费脑的事情了。
    远东图书馆背后有一湖, 珍卿还完书,特意走过去溜达一圈。
    秋水已然多情缱绻, 湖岸边的参差草木, 也像蘸足彩色的画笔, 将明黄艳红渲染得浓情之至。
    更难得此处人流不多, 好景中更能寻得静谧。
    逛够了要回家时, 她遇到圣音的同学了。就是那个让人一言难尽的同学——直接导致她从圣音退学的梁玉芝。
    梁玉芝拿着小彩旗,正跟同学们一道游行。
    相比珍卿的喜忧难辨,梁玉芝高兴得手舞足蹈。一同游行的同学, 远远喊着“梁玉芝,快走”。
    梁玉芝向她们挥旗,中气十足地呼喊:“我遇从前学校的好朋友, 你们先去。”
    珍卿没瞧见她们拉横幅, 问梁玉芝:“你们为什么游行?”
    梁玉芝一回头拉住珍卿, 又喜得眉欢眼笑的,说:“国货游行啊, 你不晓得吗?”她四下里张望一阵, 指着一个方向说:
    “你看那有江平点心,我记得你家女佣总给你送, 我们去那坐坐吧。”
    珍卿心有犹疑:“玉芝, 我来图书馆还书, 说好中午回去吃午饭的。”
    她看看手表快十一点, 晃着梁玉芝的手说:“玉芝, 我最多跟你待半个钟头, 十二点前必须回家。”
    手劲不小的梁玉芝,哼哼哈哈地说“没事”,一副中气十足的豪爽范,拉着珍卿就往那点心屋走。
    这点心屋门框挂水晶帘,很有中式的情调,但里面装潢比较西式。她们进去捡靠窗的地方坐。
    梁玉芝兴匆匆地看水牌,叫珍卿尽管敞开了点,今天一定是她做东。
    珍卿说中午还要吃饭,在梁玉芝的殷勤劝说下,点了一样酒酿饼,一样定胜糕。
    梁玉芝点了猪油糕和枣泥糕,欢欢喜喜地大快朵颐起来。
    旁边客人看她这吃相,都侧目而视,很有点耻与此女同室用餐的意思。
    珍卿看着她的吃相,渐渐地有点笑意,说:“你还是大大咧咧,不过,好像不太在意别人的眼光了。”
    听珍卿这么说,梁玉芝得意扬扬的:
    “珍卿,我们鲁州姑娘,本来就鲁莽粗放,放到处处讲究的教会女中,就像孙二娘放进大观园,你看你文得别扭,你看我武得别扭。曦光中学没这些规矩讲究,我反倒如鱼得水嘞。”
    珍卿听着也高兴,说:“我还是觉得,豪爽可以,但鲁莽还是要改改。”
    梁玉芝很诚恳地说,她已经努力在改,但还改得不够好。说到里,梁玉芝愧疚起来:“我害你退的学,说好给你交学费,可不知道你在哪。”
    说着,梁玉芝从河包里,取出一张包裹好的票子,不好意思地说:“这里只有一百块,珍卿,你先拿着吧。我不晓得到哪儿找你。”
    珍卿当然不会要,说了半天不缺钱,推来搡去引人侧目。
    珍卿只得放点狠话:“玉芝,你一定给钱,咱们就别做朋友了。”
    风风火火的梁玉芝,在珍卿面前有点抬不起头。她说早想找珍卿送钱,可是不晓得她住在哪,电话号码也没有。她家里爹娘哥哥都说,她害人家被退学,人家躲她还来不及,咋还能再撞上门给人添堵……
    珍卿开解她好一阵,看到她手边的小旗,问:“你们如今为什么游行?”
    梁玉芝犹自忧郁地说:“为了支持国货啊。”
    珍卿为了转移她注意,赶紧催她仔细讲一讲。
    “《埠上商报》《进步日报》上讲,东洋人狼子野心,一直企图蚕食中国,先是害死抵触东洋的东北王,又在我们鲁州制造事端,东洋兵开进省城乱杀人,杀死了有一千口子。
    “哼,最恨我非七尺男儿,不然我就投笔从戎,也杀他一千个东洋小鬼子……”
    听到这个话题,珍卿心里觉得沉甸甸,不管怎么歌舞升平,总有一件件的事,提醒你这是个乱世。
    珍卿吃得没胃口了,见斜对面的一对男女,男人拉着女伴的小嫩手,抚摩着对方的腕表,一行说一行笑,大约是在打情骂俏。
    梁玉芝顺着她目光看去,听见那对男女在讲英语,就冷哼着说:“中国人在中国地盘,非要拽这洋腔洋调,不伦不类的。”
    她正说着,回头忽见珍卿以手挡脸,手指还竖在嘴上示意她噤声。
    珍卿觑那男客走出去,赶紧拉着梁玉芝出去。她像是被鬼撵了似的,一直沿着湖边急走,梁玉芝问她怎么了,她也不答。
    珍卿觉得今天真见鬼,好好地撞到这种事情。
    她也无心跟梁玉芝多解释,尊重起见,还是说了一半实话:
    “我看见一个熟人,在做一件特别糟糕的事。玉芝,我们以后再约吧,我现在心情糟糕透了。”
    梁玉芝虽鲁莽粗放,也不是不懂世故的人,她也没有追问珍卿,只可惜没吃完的点心,本来可以打包带出来的。
    珍卿无奈说抱歉,又说:“总是有人吃的,也不会白白地浪费。”
    梁玉芝还是心疼:“却进不到你我嘴里了。”
    珍卿坐上黄大光的车,直接赶回谢公馆。
    还不到开饭的时候,碰巧元礼、仲礼在楼下玩。
    元礼被老爹砸烂所有玩偶房子,以后也不许任何人给他买。元礼不由自主地转变爱好,——他如今喜欢收集邮票了。
    珍卿回来的时候,他们兄弟俩正欣赏一张邮票。
    仲礼赶紧叫珍卿:“小姑姑,你快来看这个德国邮片,是小叔上回带回来的。”
    珍卿在心底里难过,这一对小兄弟,难得这么亲近祥和,却不晓得世上的事情正在变化。
    但她装作开心的样子,跟他们凑在一块看邮票,仲礼兴致勃勃地讲解:
    “这是德国的萨尔区,你看他们的河真安静,河边还有教堂和钟楼。我将来一定要去他们那逛逛——”
    本来挺高兴的,元礼却猛地把邮册合上,不高兴地瞪着珍卿和仲礼,也搞不清他为什么不高兴。
    不过,珍卿今天心生同情,对他的坏脾气,倒多一点包容心,跟元礼说:“你喜欢邮票上有建筑吗?我那里也有一些,你要不要?”
    元礼倔头倔脑地看她,跟谁使气似的别过头,说:“要。”然后就撅着腚跑上楼去了。
    珍卿摇头轻叹,元礼这种性格真是愁人。
    仲礼不在意哥哥发脾气,蛇一样地纠缠珍卿:“小姑姑,你给大哥,也给我一些吧。我也喜欢邮票。”
    珍卿烦恼地答应了。
    因为要等外出的人回来,午饭大约晚一个小时才开。
    珍卿觉得心烦意躁,也不想上去看书写字,干脆跑到琴房去弹琴。
    娇娇和仲礼倾情加入,珍卿跟他们一起唱会歌,唱了一会儿,元礼也蹭蹭痴痴地过来加入。
    娇娇唱《twinkle twinkle little star》,仲礼唱的《密密西比河》,珍卿唱一首中文歌《送别》。
    大家正嗨皮的时候,琴房门突然打开,吴大哥怪异地杵在门里,看着他们四个大小孩子。
    娇娇欢快地叫一声“爸爸”,珍卿若无其事地扭回头,手里弹着嘴里和着。
    吴大哥站在那听,过一会儿,二姐和三哥也回来,也都靠在门边上静静地听。
    孩子们认真唱完后,大人认真地鼓掌,外面叫大家出去吃饭。
    吃完饭珍卿到花园逛,三哥说待会来找她。
    她逛了一会儿,蹲在地上玩蚂蚁,忽听身后有脚步声,向后一抬头,竟然是没啥交情的吴大哥。
    吴大哥也不拐弯抹角,居高临下地问珍卿:“你看见了?”
    珍卿假笑着露出疑惑:“大哥,你说的看见什么?”
    吴大哥看着她,忽然自嘲地扯扯嘴角,看着天空露出寂寞的笑:
    “看见了也无妨,告诉人也无妨,也省得我一一告知。”
    珍卿心里暗暗惊异,虽然吴大嫂是可厌,可吴大哥这样理直气壮的无耻样子,也叫人火气蹭蹭上升啊。
    珍卿站起来,不动声色地说:“大哥,你今天怎么了,说这么莫名其妙的话。”
    吴大哥端详着她,眼神深沉而复杂,但并不让人觉得友好。
    良久,他冷笑着说:“你跟他真像,明明心里厌恶一人,倒能若无其事地敷衍。哼,虚情假义之人,嘴脸最是可厌。”
    说着他就扬长而去了。
    珍卿在心里吐槽他贱:难道讨厌他的人,个个都跟他撕破脸,一迎面就横眉冷对,破口大骂,他才觉得真情实意吗?
    陆三哥正往这里来,跟吴大哥走个迎面,不过哥俩谁也没有理会谁。
    三哥过来直接问珍卿:“他出什么事了?”
    珍卿摊手做个怪动作,不想在这露天场所聊这个,花匠老刘神出鬼没的,万一叫他听见传出去,她不成了传闲话的碎嘴子了?
    在谢公馆吃了晚饭,珍卿和陆三哥一起回楚州路杜宅。
    直到坐在自己阁楼上,珍卿才告诉三哥,吴大哥跟一个年轻小姐眉来眼去,动手动脚,举止非常暧昧。
    陆三哥也是叹气:“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拦不住的,也犯不着去拦他。”
    珍卿只是觉得:“娇娇他们多可怜。”
    陆三哥摸摸她脑袋,说:“儿女遭遇父母情变,没有一个不可怜。若说可怜,我们这种人家,终归算不上可怜。那些贫苦人家的夫妻,没有情变婚变,难道是因为情比金坚。在基本的生存底线面前,这种事不值一提。”
    原本忧郁的三哥,被理性派的三哥治愈了。
    说到三哥的理性,珍卿想起来一件事:“你们秦州路商会办的报纸,是叫《埠上商报》吗?”
    陆三哥有点奇异:“你也看这个报纸?”
    珍卿把今天遇到梁玉芝的事,跟他原原本本地讲了。
    陆三哥说:“抵制外货,终究还是靠爱国者,工人受限制太多,投机自利的奸商,更加不能指望。”
    除了比较积极的爱国学生,最先投入新一轮的爱国抵货运动。其实商人也在酝酿联合行动。但这其中涉及的事很庞杂,陆浩云没给小妹详细解释。
    见小妹若有所思,他扯扯她耳朵,悠悠然地讲:“你还是安心念书,不要掺和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