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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到民国好好学习生活 第350节

      闫崇礼沉吟一会说道:“青云跟天河兄弟情深,现下叫青云知道,必然会分他的心。康秘书,天河的事不要外泄,先叫青云安心给我做事。事成之后,论功行赏绝忘不了他们兄弟的好处。”说完这个,闫崇礼吩咐秘书叫人去替青云看着那两个社会党。
    等青云回到中央调查处,闫崇礼就吩咐他这位得力干将:”收到消息,陆浩云的未婚妻杜小姐,乘火车今天下午到应天。你带几个身手利落的兄弟,把杜小姐好生请过来,绑着她给她洒点假血,拍几张清楚照片回来。“
    身手不凡、行事周密的青云,是个非常得力的行动人员,他和弟弟自从来到闫长官身边,办事从未让闫长官失望过。他接到闫长官的命令,马上下去安排兄弟们准备到火车站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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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什么事都经不住念叨,陆浩云凌晨说了一大通朋友多势力大的话,闫崇礼这天上午吃过早饭,康秘书抱着一大堆报纸跑过来,他就见识到陆浩云所言非虚。
    闫崇礼吩咐青云去绑陆小姐,康秘书就抱着一堆报纸跑进来,说不到三天的功夫,所有报纸都在报道陆三少通匪案,官媒和非官媒的、国内和国外的,这件事被报纸炒成大热门了。
    这件事似乎一夜间传遍全国,还有向国外辐射开去的架势。关于陆三少通匪案的内幕故事,各种稀奇古怪的说法都有,每种说法都是耸人听闻,让人抱起报纸立马就被故事吸引住了。
    闫崇礼看今天《民事报》的头版头条,上面以醒目的黑体大字写着:闫姓军人□□熏心,构陷丈夫欲夺□□。还有一张《陵国日报》的头条标题是“贪腐大鳄闫某某,陷害蜚声国际的商业家陆某”……
    也难怪康秘书稳重不起来,闫崇礼看见这些耸人的大标题,他屁股也坐不住啊!明明前两天还在讲家庭内斗,今天这新闻突然就直捣黄龙了。
    闫崇礼记得《民事报》前天写的是:戏子做继母害长子以夺家业,兄弟系遗少结外贼以陷手足。《陵国日报》前天也写陆家内贼勾结外人,想把陆浩云陷进监狱以抢夺其家业。昨天《消闲报》《游艺报》《琅嬛琐记》等小报,立马转载了这个耸人听闻的名流故事,一夜间引起广大市民的议论,并激发街头小报创造演绎的欲望。今天的街头小报还在演绎“家庭内斗”,可是《民事报》《陵国日报》《新民意报》等已经变风向了。
    闫崇礼把应天的报纸翻看完,康秘书还贴心送上海宁的报纸,《宁报》《新林报》《商报》等埠上名媒,连篇累牍地报道闫崇礼的过往:闫崇礼折磨犯人的铁血手段,闫崇礼贪腐大鳄的丑鳄嘴脸,闫崇礼咸鱼翻身的惊人黑幕。若说应天的报纸还含蓄一些,海宁报纸一点不给闫崇礼遮掩,说他这贪腐大鳄总也打不死,如今卷土重来又跳出来害人,因想对人家的未婚妻巧取豪夺,竟把蜚声国际的商业家构陷成了匪谍,而且暗地里动用私刑快把人弄死。
    他们怎么晓得他要“巧取豪夺”?闫崇礼很不合时宜地想到这个。
    闫崇礼和康秘书都晓得,这来势汹汹的强大舆论攻势,就是谢公馆财雄势大的证明,也是他们踢到铁板的证明。舆论白热化到这个地步,一定会惊动上层的大佬们。这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闫崇礼和秘书看报纸的当口,领袖侍从室的主任亲自打电话,说领袖早晨看到报纸大发雷霆,督促闫崇礼迅速把这件事抹平喽。
    这一天中午的时候,康秘书满头大汗地跑回来,跟闫长官报告了更刺激的消息:
    “闫长官,洋鬼子的报馆也争相登载此案。那帮鬼佬的笔竿子毫无顾忌,什么都敢向外报道,他们都说领袖滥用特务,在中国推行酷吏□□,想构陷谁就构陷谁,想迫害谁就迫害谁。闫长官,陆氏通匪一案舆论太热,眼见着海宁、应天都闹起来,现在国际舆论非常不利。属下听闻,美国的驻华公使,向我应天政府发出照会,要我方就陆氏通匪案作出解释。长官,事情大大不妙,恐怕我们得快点想好退路。”
    闫崇礼想想现下的处境,竟都被那姓陆的小白脸言中了,看来应对这种事情,他们这些豪门子弟自默契,若非他严密监管着陆浩云,不许他跟外面人有丁点接触,他都怀疑有人给他通消息。
    闫崇礼思来想去没有善法,满心压力郁气没有出口,暴烈地跳起来喝了一声“混蛋”,把他的办公桌整个掀翻。康秘书吓得赶紧避出去。
    闫崇礼心中的血性被激起,他终究还是决定孤注一掷——绑架杜小姐以逼陆浩云就范。只有陆浩云确系范下“通匪”罪,他在这桩名流通匪案中所做一切,才能说是正当的有意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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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面要求闫崇礼尽快平息事态,调查处对案犯陆浩云的审讯已经暂停。闫崇礼还想以杜小姐的安危为筹码,争取最后的时间内逼陆浩云认罪,如此他在领袖面前能对此案更能自圆其说。但事情正在朝着诡异的方向发展。
    今天上午,调查处向特别刑事法庭补交陆浩云案的证物,下午特别刑事法庭的工作人员亲自把卷宗送回,说调查处新送卷宗的证物清单跟实物不一致,法官说调查处的工作做得太马虎。
    闫长官被舆论搞得焦头烂额,现在谁也不敢去触他的霉头。康秘书先打开被法庭打回的案卷,按照清单逐一对照里面证物,发现其他的证物都完整在内,但案犯陆浩云与跟社会党会面的照片,通通变成了无关紧要的照片。
    上午卷宗送去特别刑事法庭前,康秘书亲自检查无误后,派最可靠的行动人员去送的卷宗,那时照片分明都是齐全的。康秘书揪住特别刑事法庭来的人,问是不是他们那里有工作失误。法庭来人哪会承认这种事,再三强调登记证物时就是这些,说分明是调查处的人失职,倒反过来污蔑他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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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26章 意想不到的帮手
    康秘书眼看着法庭的人走了, 把早上送卷宗的人打个半死,那人鬼哭狼嚎地说自己太冤枉,他从拿到卷宗就没有打开过啊。
    调查处有个神通广大的内鬼, 一定是这样的!康秘书有种大祸临头的感觉,陆浩云背后的势力不可小觑, 闫长官就不该招惹这种世家大族!
    康秘书无心再向长官禀报什么, 这桩通匪案分明已经难以善了, 他必须给自己留条后路。康秘书在办公桌前奋笔疾书。他打算向领袖夫人上一份陈情, 把闫崇礼在陆案中的行为脉终讲清楚, 把他这种听命行事的无辜属下摘出来。
    康秘书写完陈情想找人送出去,可现下的调查处不知谁人能信,他想着不如自己亲自走一趟。正准备出门闫崇礼叫住他, 说他从前的秘书马某某要来,叫康秘书安排一辆车去接人。
    康秘书打算出卖长官保全自己,可绝不敢在长官的地盘公然违抗他, 他认认真真按照长官的吩咐, 派车把长官的老秘书接来。其间又发现一件蹊跷的事, 闫长官命青云带队到火车站守株待兔,务必把陆浩云的未婚妻杜小姐绑来。可康秘书在查询车辆的过程中, 发现本该亲自守在火车站的青云, 只派了几个行动人员在火车站蹲守,他从上午就不知去向了。
    此情此境由不得康秘书不多想:作为证物的重要照片遗失了, 青云大半天的时间行踪不明, 青云、天河两兄弟是梁上君子出身, 神不知鬼不觉地潜门入户盗东西, 是他们两兄弟的拿手好戏。
    若说调查处谁能悄无声息地盗走卷宗中的照片, 康秘书最怀疑的就是青云、天河两兄弟。偏这两人是闫长官的心腹爱将, 若说他们是内鬼,那他们背叛闫长官的动机是什么呢?
    不过,不管这里有什么乱七八糟的隐情,康秘书唯恐从这烂泥潭里拔脚不及时,他拿着陆浩云通匪案的案情陈述,赶紧到领袖夫人那争取一份“通风报信”的功劳。
    陆浩云通匪案闹得沸沸扬扬,那些洋记者是唯恐天下不乱,人云亦云地发些耸人听闻的报道。有些国家派驻中国的官面人物,也在通过正式或非正式的渠道,跟韩领袖打听陆氏通匪案的实情。
    午后韩领袖小憩醒来,下边人就把通匪案的始末报告上来。韩领袖骂闫崇礼愚蠢无能还私欲熏心。领袖夫人对闫崇礼恶感颇深,说早就提醒过丈夫此人不堪重用。早前她送粤州滕将军一对镇纸,这个姓闫的莫名其妙把镇纸窃走,颠三倒四搞不清弄什么名堂。今日果然弄出大麻烦,她劝韩领袖必须立刻决断,以平息国内外的不利舆论。财政部长甄嘉廉先生也来说,应天政府建立不到三年,若在国际上变成独cái专zhi的形象,美国的经济合作和民事援助就无从谈起了。
    在各种风势的鼓动下,韩领袖打算亲自监督属下解决问题。领袖的侍从室打电话到调查处找闫处长,却听到一件更骇人听闻的事,调查处的闫处长被人行刺,现在正是生死未卜呢!这太叫人措手不及了!
    应天南城码头的四王巷顶里头,停着一辆半新不旧的道奇轿车,天上明亮灼人的太阳光洒下来,一阵不轻不重的脚步声响起,巷子里的道奇汽车一开一关,副驾驶上跳上一个灵活瘦小的男子。
    驾驶座上的人问他“事情办好没有”,小个子稳重地说:
    “本来一切照您的吩咐,调查处没人察觉我进出,闫崇礼是一枪射在心脏,马秘书什么也没来得及说,就被调查处的人乱枪打死。‘行刺’闫崇礼用的□□,保证只有马秘书一人的指纹。”
    驾驶座上戴着鸭舌帽的聂梅先,闻言脸上现过思虑的痕迹,手指轻轻地拍着方向盘。然后问旁边的小个子:“照片呢?”小个子打开随身的文件袋:“按聂长官的吩咐,纸质证据和举报人供词都没拿,属下把只要紧的照相取出来,全在这里。”
    聂梅先把那些照片拿手里看,看一阵子从口袋里掏出打火匣,点燃一枝烟衔在嘴上,又拿出放在脚下的烟灰缸,打火匣就手点燃手里的照片。俊秀斯文的小个子青云,看着照片被火舌慢慢吞噬,心中再一次闪过狐疑。
    聂梅先又问青云:
    “爱莲娜的尸体在哪儿?”青云垂眸认真答道:“闫崇礼发现爱莲娜死了,他怕惹上麻烦说不清,叫属下把尸身弄城外处理。属下看您没有特别吩咐,就把爱莲娜的尸体弄到南郊埋了。“
    聂梅先思忖着点点头,拍着青云的肩膀露出嘉许笑容,:“你办得非常好,你们兄弟在闫崇礼身边,这半年着实辛苦不浅。我给你们兄弟请功,升官加饷。”
    面容清秀的青云抿抿嘴唇,把头低低地扎下去:“闫长官,升官加饷,属下都不在乎。天河在古水镇下落不明,生死不知,属下想亲自去找弟弟。”
    聂长官审视着青云,然后坦荡宽怀地一笑:“你说的是人之常情,我自然要给你行这个方便。你们兄弟在闫崇礼身边,让我占得不少先机,此是一功。此番我替陆三少扛活解难,也亏得你们兄弟从中周旋。原该给你们请大功的,可你们做的是秘密事,现在也不便公开,我怕高升重赏不利团结。你去东边找天河也好,不妨在那烟花盛地流连一阵,待应天风声过了,我再与你们安排差遣。”
    说着,聂梅先从公文包拿出一个厚信封,还有六条红布扎得紧扎的银洋,并其他一些文件一齐递给青云:“身份文书都是齐全的,治病吃饭也要花钱,用完了我还有。”
    阿青嗫嚅着感动地看着他:“聂长官,这……这太多了。”聂长官推回去叫青云好好拿着。
    青云平常不是个多话的人。可这回的差事非同一般,他帮着杀死调查处长闫崇礼,又嫁祸到闫崇礼的老秘书马某身上。而他这一系列行动的最终目的,是营救跟他们兄弟有渊源的陆三少,陆三少的未婚妻杜珍卿小姐,还写了一篇讲述他们兄弟生平的小说——青云觉得他们与此案牵绊很深,便斗胆向聂长官提出疑虑:
    “聂长官,您与陆先生非亲非故,为何大费周章营救他?”
    聂梅先吐出灰白的烟圈,虚着眼看青云一眼,自失地一笑:“你这个问题很好,我自己也在问自己。自我特务处成立以来,从来是处心积虑逮人毙人,这回倒大费周章地救人放人。要是闫崇礼活着知道此事,恐怕要叫他笑掉大牙。青云,并非我不想告诉你,事关朋友的隐私之事,你我不好在背后随意谈论。若有机缘,我以后再告诉你。”
    聂梅先亲眼看青云坐船离开,脸上所有的坦荡温情都消失。他虽然看不上闫崇礼的为人处事,跟闫崇礼有也不死不休的积怨,其实倒没想过要把闫崇礼弄死,这样会打破领袖对权力的平衡。
    可是滕将军必欲置闫崇礼于死地。
    不论是冲着滕将军与他的交情,还是冲着滕将军许诺给他的房产钱款,聂梅先都不会无动于衷。而且悄无声息地弄死闫崇礼,能避免暴露他派去的青云和天河,也避免闫崇礼发现他为营救了陆浩云。
    所以,闫崇礼这可怜虫临死都不知,他从前害滕将军在战场上损兵折将,已经跟滕将军积下仇怨,近来又在私事上大大冒犯滕将军,竟为自己惹来莫名其妙的杀身之祸。
    聂梅先开车回到特务处的办公点,他的属下郑同在那等他半天,见到聂长官幸灾乐祸地说:
    “聂长官,中央调查处的闫崇礼处长,叫他原来的马秘书杀死了,马秘书当时畏罪逃跑,又被调查处的人乱枪打死。领袖雷霆震怒,叫军委会的参议何建昌亲自处理这事。
    “何建昌是谁啊?领袖留学东洋的同学,只参议军机大事的心腹之臣,闫崇礼死得这么窝囊,这内部丑事怕会捂个严实,特务处跟调查处水火不容,这桩案子轮不到我们办!想叫闫崇礼遗臭万年,看来是办不成。”
    聂梅先睇着郑同冷笑一声:“这烂事不叫我们插手,正好免除特务处的嫌疑,爱莲娜跟闫崇礼勾结陷害陆三,偏巧那女人死在我们手里,躲这屎坑还来不及!”
    郑同闻言有点惊疑不定:
    “聂长官,举报陆三少的江平越九,听说爱莲娜和闫崇礼都死了,吓得什么撂了,说陆三少通匪案是爱莲娜伙同闫崇礼泡制。那个指证陆三少的社会党人,叫什么房大川的,闫崇礼在海宁能捉到他,就是爱莲娜那女人提供的线索。还有陆三少通匪的材料照片,也是爱莲娜叫人弄来的。那女人真够神通广大的,死了还能兴风作浪。……聂长官,爱莲娜跟这通匪案牵扯深,咱们弄死了她会不会,会不会惹人猜疑啊?”
    聂梅先漫不经心地一笑:“倒也不要紧,咱们弄死爱莲娜的缘故,跟陆三少通匪、闫崇礼被刺都无关,说到底还是为领袖办事嘛!”说着他问豆腐巷那有什么动静。真正捉到社会党的要员,才是他们拿得出手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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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27章 珍卿来到了应天
    韩领袖亲自下令平息事态, 还有各种人物提供充足的内幕消息,中央社和宣传部立刻准备好了安抚公众的通稿,通稿内容编写得逻辑严密。这个官方通稿还在紧锣密鼓地印制中, 作为当事人的陆浩云先生和他的家人,有幸听到军委会参议何建昌先生, 提前向他与家人解释通稿内容。他们说陆先生通匪一案, 是别有用心者处心积虑地陷害, 这幕后主使还把他们的办案人员蒙蔽了:
    幕后黑手是个叫爱莲娜·姚的女人, 她原是第五军柏烈武将军的二太太, 被柏长官休弃后跑出来兴风作浪。这个女人因与陆浩云先生有私仇,处心积虑伪造了很多陷害陆先生的证据,误导政府的公务人员闫崇礼中校。
    但闫中校是精明谨慎的办事员, 在侦办陆先生通匪案的过程中,闫中校发现证据链存在明显的漏洞,验证后发现一些证据系伪造, 便去找犯妇爱莲娜对质盘问, 犯妇爱莲娜却伙同情夫将闫中校刺杀身亡。这两个罪犯此时已经逃之夭夭。而爱莲娜之所以构陷陆先生, 据闻是经济纠纷和男女恋情引起的复仇。
    此案中扮演重要角色的闫崇礼,因猝然身亡变成一个严重ooc的人物。闫崇礼在这个故事的前半段, 是徇私枉法的丑陋官僚, 后半段却成为尽公而亡的英雄。
    军委会参议何建昌先生,代表领袖对陆先生深表歉意, 说实因歹人处心积虑构陷, 有司人员才会误入歧途, 叫陆先生平白受了大委屈。还给陆先生准备了压惊礼, 并许诺之后会给他弄个官当当。谢董事长等早早等在调查处外面, 蜂拥而至的记者候追着他们采访, 他们挤了半天才得以脱身。
    距离在江平被逮捕三天之后,陆浩云很戏剧性地被无罪释放。过了三天与世隔绝的生活,看着眼前鲜活流淌的街市景象,陆浩云有恍如隔世之感。谢董事长和龚家的英植哥,一左一右把他拉进轿车里。
    谢董事长看着她的小儿子,他看起来受了一些罪:没有发胶支持的短头发,没精打采地趴在他脑袋上,鼻间能闻见他身上的馊汗味,他衣裳也皱巴巴的像咸菜。女强人谢董事长也有一副慈母心肠,她儿子从来是翩翩风度的贵公子,何曾有过如此颓唐落魄的样子?谢董事长忍不住抱着儿子哭,问他有没有被他们虐待,吃得什么睡得如何等等。
    陆三哥也略感鼻酸,不过短短的三四天,再与亲人相见直是恍如隔世。谢董事长说起有多少人给她奔走,除了龚家的英植二哥全程帮忙,财政次长韩尉亭和他弟弟容亭,看在小妹面上也是不辞辛苦地奔走。明戈青、郑余周先生等更不必说,好些商界政界的朋友都出了力……
    谢董事长还跟儿子慨叹:“这回把小妹和二姐都吓着了。”陆三哥一直想问来着:“小妹现在何处?”
    谢董事长按着额头感叹:“小妹是今天中午坐的火车,按道理这时候也该到站了。她娟娟姐早派人在火车站候着,这时节小妹说不定已到韩家去了。”
    陆三哥安抚一下不定的心,暗暗地松一口气。他手臂里搭着他的西装外套,他摸到荷包里的钱夹子,下意识把钱夹子拿出来,他特别想看看小妹的照片,打开一看,他骗闫崇礼跟美国国务卿的合照还在,但小妹的单人照片却不翼而飞。
    陆三哥收好钱夹子,头靠在车座上养着神。爱莲娜要他死还有缘由,但闫崇礼为何置他于死地,他原本是不明白的。现在想来,即便闫崇礼还有别的现由,有一部分理由肯定是着落在小妹那。小妹是无意招惹闫崇礼觊觎,他引来爱莲娜血腥报复却早有先兆,追根到底还是他引起的事端。
    当初爱莲娜纠缠于他,而范静庵也磨着他投资,他刻意在一个场合叫这二人认识,他们终究结成了夫妻。范静庵落的个家破人亡,爱莲娜也成了丧家之犬。他自觉从未主动做过什么,都是他们咎由自取,可终究引来了今天的祸事,以后确实应当引以为戒。
    在车子驶往韩家私宅的路程上,豆腐巷的方向陡然响起一阵枪声,隔了没有一会儿,又时起时落地响了一阵枪。谢董事长按着胸口直害怕:“首都该是首善之区,动不动就有人乱打枪,这治安未免是太糟糕!”
    陆浩云也觉心内不安,催促司机把车子开得快些,他迫不及待地想看到小妹。
    自从三哥出事以来,珍卿一直表现得坚强果决,她反正是抱定一个信念:就算她要不择手段地去做事,她也一定要把三哥营救出来。她人还在江平的时候,就尽力把能想到的都想到,能做到的都做到了。
    在江平把该理顺的事情都理顺,珍卿和杜教授跟红姑讲好,现在三哥出事大家顾不得她,等他们把三哥营救出来,答应给红姑的房子佣人还会给她照办。红姑的情绪比较低落,也看得出来她很害怕。在三哥的事情上,珍卿觉得杜教授也帮不上忙,干脆叫他多陪红姑待一阵,兄妹在一起相互慰藉一下。
    阿成之前去古水镇安排孟家人,还没有回到大队伍中。胖妈在三哥出事那天崴了脚,也不方便到处走动。珍卿就带着唐家两个保镖,马不停蹄地向应天赶过来。
    谢董事长从应天传来消息,说三哥是暂时押在调查处,或许吃喝起居上会有不方便,但调查处的人不敢对三哥动刑。珍卿闻讯微微松一口气,她能尽的人事已经尽了,到应天与大家会合以后,无论将要面对的是什么形势,大家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
    卢君毓早就没在中央调查处,他和玉琮现在都是不知去向。不过应天政府花大价钱教出来的军官,总不会轻易叫他们折损掉,想必还是叫他们派着大用场吧。珍卿没法集中精力琢磨别的事,她在旅途中不停地想着三哥,一想到三哥她就觉得精神紊乱,五脏六腑都不能待在原位,躺下来也只能勉强睡一睡。
    火车终于捱到应天火车站,珍卿晕头胀脑地下了车。站到人头攒动的月台上,珍卿被唐小娥和唐万贵护着向外挤。走到火车站外面正等车,好巧不巧地遇见一个熟人——这回在三哥的案子中,帮忙推动舆论的边庭先生。
    边庭先生原是海宁《十字街心》的主笔,跟珍卿的老相识魏经纶先生,是比较熟识的同事兼朋友,他往日也曾在谢公馆出入过。前阵子珍卿掉了不少马甲,边先生晓得《我启明的先生们》是珍卿的作品,写了信托魏经纶先生转交珍卿。虽然一直没机会近坐交谈,但与边先生笔墨往来也算投契。此番为营救三哥而营造舆论,珍卿记起边先生在应天办《民事报》,特意打电报问他能不能帮忙,边先生二话不说就答应,着实叫人感激不已。没料到在火车站不期而遇,二人不免有许多话要说。
    此番各处营造舆论的通稿,是珍卿先概括好主题思想,叫谢董事长他们请人阐发演绎的。边先生谈起这稿子的写法,夸赞珍卿善于捕捉人心,总知道怎么刺激民众的敏感神经。像这种旁门左道的写法,珍卿还怕会见笑大方之家,没想到边先生如此具有包容心。
    边先生的火车快到时辰开了,珍卿到月台送别边先生,这时才给谢董事长和娟娟姐家打电话。这么巧谢董事长没在下榻的饭店,她的秘书告诉珍卿,好像是三哥在调查处有情况,龚家的英植哥陪着谢董事长,会同明戈青等公民党开明人士,一同到调查处探一探虚实。
    珍卿赶紧打电话到娟娟姐家,不巧娟娟姐和韩姐夫都不在家。韩姐夫的弟弟容亭倒是在家里,容亭说马上派车来接珍卿。刚刚听说三哥在调查处有情况,珍卿很是提心吊胆了一阵,听容亭哥说韩领袖内外压力很大,似乎有意尽速释放三哥以平息舆论,她才慢慢地把心放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