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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到民国好好学习生活 第377节

      第二个备选住处是个大楼房,好家伙,那房东老太太行走抱一只巨丑的狗子,一见两个年轻的女孩,被这么多男孩子簇拥过来,就不耐烦地赶他们走。说这么多男孩进进出出的,一定吵得她不能吃饭睡觉,房子看都不让她们看就赶人。学法律的锦添表哥要跟她理论,继云表哥劝他不要白费口舌,又跟珍卿两人说老奶奶太厉害,就算勉强住在这里也不为美。
    第三处房子硬件上都让人满意,一应的卧房、客厅、厨房、卫生间都齐全,就是要租整个一层的房间,价格贵而且两个姑娘住不了。房东也是个蛮厉害的老太太,定下的租赁条件也非常苛刻,何时回家做饭何时熄灯睡觉,竟然都有非常严格的规定。
    男孩儿想跟房东老太磨一磨,看能不能不要租全层,或者租金上退一步,这位老太太死活不肯让。缠一会把老太太弄烦也赶人了。
    日头越升越高很晒人,大家也有点心烦意躁。
    眼见也到中午饭点了,珍卿私下跟两个表哥说,一上午大家跟着跑了半天,她愿意请大家吃点好的。俩表哥都说不必请得太贵,带他们去吃三明治俱乐部(sandwich club),把房子落定了晚上再正经吃。
    珍卿没吃过这个啥俱乐部,西洋快餐她两辈子都吃得少,原因分别是太穷和太不穷。她以为就像后世吃的豪华版泡面,菜、蛋、肠、炸豆腐、腌菜、海带想加什么加什么。到地方才知道老美真没想象力,他们把牛肉、火腿、鸡蛋、生菜,样样双倍地夹进汉堡面包,就大言不惭地叫三明治俱乐部,哼!跟□□饮食真是没法比!
    作者有话说:
    似是而非的世界,有时候学校、学制、风俗、事件,亲亲们不要较真地对号入座呀,不然我不能放开写啊……感谢在2022-06-14 23:04:54~2022-06-15 22:48: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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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78章 准备好好学习吧
    到波士顿头一天就急着看房, 简单吃过午饭他们继续看。
    第四处房子不比第三处差,但它有两个明显的缺点:一是这个房子是顶层的阁楼,大家在房间里走动一阵, 楼下人上来说动静太大。没装地毯隔音差是普遍现象,但是这处房子隔音格外差。而且这是一个黑人的房子, 这个中年黑人似乎是独居, 两个女孩子住这里恐有不便。
    总之, 珍卿她们没有代步汽车, 最好在剑桥镇上找住处。但镇内房子离学校近太抢手, 挑来挑去不过就是这些。最后还是继云表哥提议,还是第三处妥帖一些,两个女孩跟老太太住不会太麻烦, 他看能否帮忙找个女陪伴来,可以分担房租也能相互照顾。继云表哥叫珍卿两人想一想,今天晚上再商量商量, 现在大家都回去歇一歇。
    晚上大家都不叫珍卿请吃饭, 而是去那位叫范宣明的住处, 自己动手煮面条和中国菜吃,吃着饭喝点酒, 完了就又说又唱, 珍卿两人跟他们算认识了。继云表哥叫珍卿两人先住他那里,但珍卿感觉到怡民的不自在——毕竟这都是她的亲戚而非怡民的, 便跟表哥们说到旅馆将就一夜。
    珍卿和怡民自己商量过后, 最后还是定了第三处的房子——就是继云表哥建议的那处, 一租就是整个的一层, 那里有三间睡房、客厅、餐厅、厨房、卫生间。而且冬天她们不用自己烧煤。说到价钱是稍微有点贵——六十块钱一个月, 珍卿在金钱上没有困难, 对怡民可能压力有点大。但她们其实也没更好的房子可选。
    珍卿很认真地告诉怡民,房租的比例上应该是四十比二十,因为三个睡房她要占两个,其中一个她要整理成画室。而且她在家里摆弄颜料很多,清理的工作有时候很麻烦,如果两人分担家务怡民会吃亏点,珍卿愿意在钱的方面做补偿。
    发现珍卿绞尽脑汁多出钱,处境微妙尴尬的怡民,既没有埋怨生气还没有自犯自艾,她挽着珍卿说她也喜欢这里,这里样样齐全不说还很清静,决定住在这里也是她的选择,所以珍卿没必要太迁就她。按理她们该一人出一半钱,不过既然珍卿多占一间就多出点,还是珍卿三十五她二十五吧。
    珍卿着实不差这五块美金,但她怕说出任何伤害怡民的话。怡民察觉到她的矛盾难过,她开玩笑地对珍卿说:“听我爸爸说,你们北方一到饥馑,穷人们就跑去吃大户,大户还就得乖乖让穷人吃,一个弄不好就要见血。现而今有你这大户在跟前,我钱紧的时候,你就帮我把钱先垫上,让我安心吃吃你这个大户,等到我的荒年过去,再如数还你米粮。”
    珍卿听她并没有心思太重,怕伤她自尊的担心放下不少,却还是决定她四十怡民二十,她说怡民那口大砂锅值钱,而且她虽受过家务急训,但肯定比不过怡民做惯了,她也根本不会用砂锅做饭菜,免不得以后给怡民添麻烦,她多担待十块钱也是应当。
    安拉学院的暑期课程快要开始了,珍卿和怡民赶紧收拾住家。表哥们也帮着珍卿布置房子。两位表哥与他们的朋友们,有认识的人学业即将结束的,可以赞助一些二手的床架桌椅、扫帚撮箕等,像床帐被褥、锅碗瓢盆等日杂,就不能全指望用别人的旧物。
    锦添表哥推荐城里的均价店,让珍卿非常稀奇的是,这均价店囊括的所有日常用的杂物,通通是一毛钱(美元)一件——看来十元店并非后世专美,这时候的美国人已经搞出这噱头。珍卿和怡民冲进均价店狂扫货,买了大包小包自己搬不完,表哥和他们同学帮着往家运,把住在一层的米勒太太一天天看得目瞪口袋。
    而珍卿她们既决定自己开火,就决定买个藏冰的冰箱。这时的电气冰箱技术并未成熟,好像是制冷剂还不大安全,常常发生一些安全事故。珍卿她们买的冰箱,就是能够把冰储存在里头,在一定的低温下储藏菜肉。
    怡民坚持把买的每件东西都计账,最后账单汇总两人平摊了费用。怡民告诉珍卿,她父母两边其实都有家底,临走前她妈妈给她装了一包首饰,叫她手头紧时或卖或当来换钱。珍卿自然也不去充大款,用钱上尊重怡民自己的意思。
    两天时间把四年的家装置停当,两个姑娘抱在一起格外兴奋。日常必须用品基本已经齐全,不过以后珍卿学习生活枯燥,又租了一架钢琴放在屋里,而怡民后来也租了一架缝纫机,日常做点小玩意儿拿去卖。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房子归置好的头一天太累了,她们没精气去购买更多食材,她们两个只煮了点面条,就佐着各种罐头和酱吃了晚饭。珍卿在中国城买的陈皮鸭、酸笋罐头,就是备着以后来不及开火时吃。
    房子落定后就着手学校的注册事宜。
    珍卿是从教会中学上来的,按理说办理入学不会太复杂,但她在国内就力求有备无患。所以在取得安拉学院的offer后,她又重新做了成绩公证,并注射了尽可能多的疫苗。注射疫苗这件事很有必要,因为西方发达国家普遍认为,中国是个瘟疫横行的可怕地方——实际上这也是实情。
    还有入学保证金和居宿方式,她在国内早用信件电报沟通清楚。办理入学的过程颇为顺利,没有什么需要扯皮的地方,到时候正常注册选课就行。
    怡民是从港岛那边考上来,但珍卿办理留学事务时,她们一直沟通各种注意事项,可以说珍卿细致到啥程度,怡民也细致到啥程度,她办入学也没什么问题。只是怡民的课程项目和学习程度,跟安拉学院不完全接轨,要上半年到一年的预科,才能正常升入本科课程。
    入学流程顺利办理完毕,珍卿和怡民各自有了advisor for women——时人多翻译为“女学生保姆”,珍卿觉得译做“女学生顾问”会显得尊重些。她的女学生顾问叫詹尼芬·兰肯(jennifer rankin)。
    兰肯小姐干练稳健但寡言,简单地介绍与问好之后,她就叫珍卿自己填写学生信息单。填完后询问珍卿一些简单问题,告诉珍卿学校对新生会有测试,测试成绩作为advisor帮助学生选课的依据,叫珍卿今天回去温一下书。珍卿自然问会考哪些科目,兰肯小姐叫她参考招考的科目。
    兰肯小姐现时间大约不忙,还有闲情逸志带珍卿逛校园。她个头不高但步伐非常利落,一边疾走一边这里那里指点着,告诉珍卿都是些什么地方:风格殊异的西式建筑、小巧纤秀的草坪绿植、黑得发明的柏油马路、栅栏围护的小小湖泊,穿着相对保守的女学生……珍卿为了跟上兰肯小姐每处都不及细看,走马观花地参观了一趟校园。
    她们路过学院的女学生宿舍,兰肯小姐也带珍卿进去参观,好多人都冲兰肯小姐礼貌问好,兰肯小姐大略指一指谁谁是freshman。
    浮光掠影的一趟校园游后,兰肯小姐说学院将为新生准备欢迎晚宴,叫珍卿随时注意接收请柬。然后,她又不咸不淡地告诉珍卿,想去隔壁哈大校园逛逛也可以,不过头一回去最后找一个向导,哈大校园比安拉学院大上不少。珍卿想着今天也着实累了,哈大校园啥时候看都一样。
    该办的事情差不多办完,兰肯小姐给珍卿一份课程清单,说是清单,其实是一本厚重的书,她叫珍卿拿回去先瞅一瞅,等测试成绩出来,她们再商量怎么注册选课。
    珍卿跟怡民结伴回到住处,先别管啥温习功课准备考试,两个人先兴冲冲地研究课程清单。
    学生学习专业课程是应有之义,不过每学季也要从校本普通课程中,选修至少两门别系的专业课。安拉学院的普通课程包括:外国文化、历史学、文学与艺术、道德伦理学、自然科学、社会分析等。
    珍卿把课程清单大致看两遍,发现除“自然科学”一个专业,其余课程她都比较感兴趣。自然科学里啥动力学、光学、炼金术,光念到这些字眼都觉得卡嗓,真要学也是一个头两个大。
    珍卿早前规划要学的专业,包括文学、美术、外语等,她在报考专业时选了文学方向——安拉学院的文学系非常不错——美术和外语她打算有空就旁听。
    珍卿看了课程清单,对上大学一点不惧,她不擅长或不喜欢数理化,这些在大学就不是必修课了。
    一般来说,本科要读满八个学期才颁学位,但珍卿觉得学自己擅长的专业,学习效率可以很高,既然她准备按部就班度过四年,没想过提前毕业什么的,就会有空闲旁听感兴趣的课程。
    怡民看了课程清单也松口气,她挽着珍卿欣喜地说,预科的课程看起来没那么难,她在港岛其实一直在补习,预科的衔接课程有望半年结束。珍卿也很替她高兴。
    为庆祝顺利入学安拉学院,她们决定做一顿丰盛晚餐,下午特意买了好多菜回来。两个人忙活了两三个钟头,做了清炒虾仁、番茄炒蛋、东坡肉、水果沙拉,还有一盆结合□□南北风味的凉面。她们炒的菜份量都不大,就是凉面有点弄多了。做凉面时想弄点花生碎,才发现缺了一个擀面杖,或者是缺一个药杵子罐。
    开吃时怡民迟疑地问珍卿,要不要给房东太太分一点吃。怡民从前对邻里街坊热心惯了,互送吃喝是举手之劳。可是经了宋太太的两面派后,她对人性也疑虑起来。
    她们的房东米勒太太五十多岁,据说早年结过婚还有孩子,后来丧子丧夫便居丧多年,珍卿没见过这样古怪难相处的老太太,简直软硬不吃油盐不浸。
    珍卿她们搬进来三天,跟她说话的回数一只手数过来。这米勒老太太作息规律,手脚勤快——每天六点多钟就起床,在楼下忙活点琐碎事务,而且每天自己买菜做饭。不过她不大正眼瞧珍卿和怡民,进去出来都是不冷不热,也不知是瞧不起中国人,还是天生是这孤拐脾气。
    珍卿想了一想也送点吃的。这个老太对她们没啥威胁,而且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顾个面子情也没关系。珍卿和怡民一块给房东送凉面,结果老太太说她已经吃过,就叫两个姑娘吃了闭门羹。珍卿和怡民无奈耸肩,决定再不干这出力不讨好的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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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79章 大学里各种人物
    父母大人膝下、兄姊案前、诸侄:
    寤寐间生恐父母倚庐望念, 特去信告我家人,我在美利坚国诸事皆好。
    前日蒙女学生顾问兰肯女士相助,选定普通选修课程三项:外国文化、道德伦理学、社会分析。专业课有文学与艺术、拉丁语语法、世界文学史略、美国文学史略, 此外亦选习“世界语”。
    所以选修世界语之缘故,是前日听语音学吴博士演讲, 吴博士解说世界语构造规则。其廿八字母皆取自拉丁字母, 每字母只发一个音, 每词中无字母不发音, 掌握造词发音规则便能自然拼读, 听人说读声音便能书写。而其词源亦多出自印欧语系,词义想来不难记诵。听吴博士言世界语极易掌握,闻有国际政治宗教团体, 以世界语为国际交流语言,此时修习许有后用,因此跃跃欲试以为语言游戏。
    ……
    学院中新生欢迎活动甚多, 几乎每日都有迎新节目。
    昨日欢迎会形式颇为松散, 众人连自我介绍亦未完全, 司仪便叫众女生各行其是,自由结识场中志同道合者。
    会中有天南海北之女学生, 肤色、国籍、信仰、态度各异, 初识场合气氛虽不热烈,幸女学生多温恭友善, 并无特别尖酸鲁莽者。
    我于会中结识女同学三人, 三人性情志趣殊异, 而皆为在教者。
    美国人白(sarah white)小姐, 其家族全员信仰耶教科学派, 听闻此教轻物质重精神, 以为精神可治愈一切顽疾,教中人一生不靠医生治病。甚有趣者,白小姐却为离经叛教之人,其在安拉学院所习的医学专业。甚可笑者,白小姐以为中国现时的年青女人,依旧被父兄关押于绣楼待嫁,以为我能至美利坚安拉学院读书,必是背叛了我的父兄家庭……
    印度人拉希弥小姐性格沉静,自述其为印度第一种姓婆罗门,血统甚为高贵,而有机会至美国受教育,听言讲述自己完整名姓,太长而发音特别,妹自忖记忆绝佳只勉强复述,难以准确发音。后听其言印度人之名姓继承制度,异域风俗怪诞而有趣……
    新结识三位女同学中,我最喜蓓丽小姐(kara bailey),其人素衣短发而殊无妆饰,步伐迅捷有如女将军,言语爽朗又见解犀利,论时下经济危机和社会萧条,实际是资本猖狂扩张之恶果。其言资本拥有者利欲熏心,与银行家发明分期付款之超前消费恶习,而购非所必须的奢侈消费品,危机一来,超前消费之人破产日创新高……窃以为遍询安拉学院女学生,智识可过蓓丽小姐者不能有十人。
    ……
    剑桥镇虽世界名校之所在,然自然风光无甚可观玩处,道途住家甚为空旷寂寥,绿植花草尚不如培英女中。某街有一棵数百年之老树甚有典故,传闻开国领袖曾在此树下受职。余外并无可观之处,唯蓝天绿草驰道平河,昭示此间为升平之境。
    上礼拜被哈大校中同乡陈钧剑——是杨家表哥继云之好友,正读物理学三年级——携我与怡民游览哈大校园,始知此间教育界风气之古板腐朽,颇恨其因循时俗而重男贱女。
    哈大有藏众多动植矿物标本之博物馆,有集众多造像图画之美术馆,有藏书极端宏富(三百多万藏书)之图书馆,有满足竞技体育需求之运动场,有满足住校学生之充足宿舍,有可容纳千人之大餐厅(午间我与陈君等提起饭厅之大,言安拉学院拍马不及,有男同学戏谑言之,你女院学生不过百余,造偌大饭厅而功过其用,岂不浪费!其时,我恨不得他为鼠来我为猫,挠得他浑身都是血道道),而安拉学院相形之下甚为寒怆。
    剑桥镇上中国留学生甚众,尤以理工医法科男生居多。日有邀我与怡民出游者,初始偶尔应人邀请,为安全与名誉之故,我与怡民必同进同出,在外不过喝咖啡、吃自助餐,或于河上滑船游戏。开课后早晚忙碌不停,时而须焚膏继晷以竟功课,再未应男学生之邀约。
    来后本欲游波士顿美术馆,课程甚紧并有开学典礼,未成行——
    珍卿写到这里,忽听窗户被撞得呱嗒一声,一只不知名的鸟在窗台上跳来跳去,跳着倏忽又自己飞走了。珍卿觉得这只鸟很另类,它身形玲珑长得像麻雀,偏偏是个独来独往的小鸟,不像其他麻雀一样过群居生活。另类的人总是特别的。
    不期然的,珍卿想起游哈大校园的一幕。他们中午吃饭时还都很快乐。下午陈钧剑引他们到运动场上,一行人站在空旷的观众席上,看那些朝气蓬勃的肌肉男,在球场上尽情地驰骋呼啸着——他们玩的是美式足球(橄榄球)。
    这些外国运动员奔跑的速度,奔跑中肢体的碰撞,汗水汹涌的坠落,让珍卿感到他们野蛮的动物本能,仿佛能想象他们祖先当年屠杀土著、开路拓荒的情景。而现在中国人的运动场,竞技争胜的氛围弱很多。
    同伴中学经济学的邓扬和,在一旁给珍卿和怡民解说:“美国大学非常重视体育,尤其重视竞技体育。他们投入大把大把的钞票,给足球、篮球、棒球、曲棍球,修建一个又一个场馆,每年举行校际的竞技比赛,获得荣誉的体育明星,会成为风头无两的校园宠儿,还有相应的资金奖赏。中人与西人同入竞技场,中国人显然太文弱了……”
    珍卿是突然想起,她跟三哥谈过东西文化的差异,说中国人在礼乐框架下培养善人——即遵守特定社会道德的顺民,崇尚集体主义;而西方人重视竞技体育,以此培养争强好胜的强人,崇尚个人英雄主义。她当时还提起奥林匹亚竞技场,那些古代健儿□□着在场上逐胜,那时的健儿大约与眼前运动员的野蛮体魄相符合。
    虽然不是正式的比赛,观众席也没有几个观众,运动场上拉剧激烈的冲刺,像希借雕塑的运动员形体,剧烈碰撞倒地后带起的草屑泥块,真的,你的注意力不自觉地被牵引,珍卿和怡民也被感染了——想来草原上的野兽大约就是这样。
    珍卿忽然感到悚然和敬畏,她悚然的是,西人培养人材激发他的进攻欲望,而中国人应当是防守型的,这样的对手不可谓不强大。而她敬畏的是,在另外一个时空里,防守型的中国“善人们”,正在一步步胜过进攻型的野兽派。
    珍卿肃然起敬时不自觉发抖,旁边的陈钧剑以为她冷,便跟大家说这里吵闹又空旷,不如再转场去博物院看一看。
    他们络绎走下观众席准备离开,本该在赛场上被传递的橄榄球,突兀地砸到邓扬和的头上,又掉到旁边怡民的后脖了上,劲速飞行的球砸到身上很疼的,怡民按着脖子呲牙咧嘴地嘶气,珍卿赶紧过去检查情况。
    一个身着球服的金发白人青年,边跑边不逊地向邓扬和大喊,他说叫邓扬和这呆瓜把球丢给他。
    邓扬和捏着橄榄球看着来人,以一种严肃的自尊态度说:“嗨,肌肉男,你们的球砸到我们的女孩,至少该跟她道个歉吧!”
    邓扬和晃着橄榄球侧身巡步,现出了东方面孔的怡民和珍卿。
    取下头盔的金发运动员很不屑,此人典型的盎格鲁-撒克逊面孔,高高的眉眼和傲慢的鼻子,配合着他那睥睨轻蔑的神情,将他内心的厌恶不屑,淋漓尽致地表达出来,但他脸上还是挂着虚伪的笑:
    “wow,wow,你们这些亚裔的矮个子,没人邀请你们进入强者的领地,若你们的姑娘被我们击中,那是对你们无礼闯入的惩罚,为何要带姑娘来这神圣的校园,带她们去台球室、酒吧玩个够,再去下等旅馆过一夜,说不定更能取悦她们吧?”
    金发傻大个一通大放厥词,瞥一眼怒目而视的珍卿、怡民,轻佻又不屑地继续说道:“噢,不,也许不带她们去下等旅馆,这些小姑娘有十六岁了吗?也许才十三四岁。亚裔矮人,搞不好你们会面临刑事处罚的,也许你不得不扒下你的西装领带,到煤矿山上去卖苦力……”
    珍卿整理着口腔里的痰液,看着金发傻大个嚣张的脸,想着以牙还牙给他最原始的羞辱。可是身旁怡民紧紧地拉着她,旁边是怒不可遏的中国男青年们,他们诚意带她们来逛哈大校园,若反而带累他们打场群架,若出现不堪设想的后课,责任要怎么算?
    正当珍卿泄了气打算怂一些,人马高大却不强壮的陈钧剑冲上去,想给金发的种族主义猪男一记勾拳,却被这个大块头的金毛敏捷地躲过去,然后就骑在陈钧剑身上打他,邓扬和与另外一个男生卫君涵,连忙去把那金发猪男扯下来。珍卿和怡民嘀咕一句,趁着那仰面摔倒的金发男,一起去踩他腿弯处的麻筋,踩得左滚右滚想跳跳不起来……
    这金毛刚才称珍卿和怡民“姑娘”,用的却是“chick”和“chicks,珍卿要想骂人名堂可多了,不过他和怡民踢完了金毛男,特别手足无措地站在一边,像是被这场面惊吓到似的。
    其实如果这是在中国境内,她可以肆无忌惮地跟金毛说:“嗨,金头发的混球,听说你们祖先在来到东海岸前,不过是一群无可救药的强盗、小偷、赌棍,是真的吗?那么我可以叫你强盗、赌棍、小偷吗?”
    但这毕竟不是在中国的地盘,而她们一方的三个男孩子,明摆着跟金毛发生肢体冲突,珍卿和怡民乘乱踢金毛两脚,得了便宜就闷声发财,校方问起来,她们两个人畜无害的姑娘还能做证人。
    金毛球场上的队员们走过来,却只是站在外围乐呵呵地取笑,说matthrew(马修)连个球都捡不回来,但是两个阵营的人隐隐形成对峙。
    一个疑似教练的人吹着哨子跑来,站在对峙的两方人中间推搡,大声呵斥着不许有肢体接触。
    球队那伙人不知是否商量过,不觉间把他们团团围住。邓扬和、卫君涵扶着陈钧剑,陈钧剑大声向哨子教练告状,怡民紧张地小声问珍卿,这时候是不是该拔腿就跑。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