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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2章 白做恶人

      李建成还在回营的路上,太原军大营中果然抢先传来了消息,说是朱粲、梁建方率领的李二本部人马突然集结到太原军东营门前,声称收到李二将令到定杨军营外听令,要求从东门出营,而留守营地的殷开山和王珪等人未得李建成命令不敢擅自做主,只能是一边暂时禁止朱粲和梁建方等心腹出营,一边派人来向李建成请示。
    如果不是还有其他外人在一旁虎视耽耽,李建成肯定是宁可打内战也要二弟的本部人马扣下,也把朱粲和梁建方等李二心腹千刀万剐,凌迟处死!但现在却不行,且不说杀父仇人陈丧良还在不远处虎视耽耽,太原军内部容不得有半点内乱,就是定****也绝不会答应李建成扣押李二的本部人马,稍有不慎就可能导致盟友反目。所以思来想去再三犹豫后,李建成还是大声吼道:“让他们滚!滚得越远越好!”
    还从来没见到温文尔雅的李建成如此愤怒,殷开山和王珪等人派来的传令兵唯唯诺诺之余,赶紧飞奔回太原军东门传令,容许李二的本部人马离开。李建成则铁青着脸打马直回自军营地,大步冲进了自己的中军大帐后,李建成还又一脚踢翻了帐中案几,一屁股跌坐到帅位上生闷气,脸色狰狞得十分可怕,吓得帐中卫士连大气都不肯出一口。
    最后还是殷开山、王珪和杨文干等人进帐后,中军大帐里才有了声音,但殷开山等人的神情也明显有些慌乱,顾不得细看李建成的神情就焦急问道:“左都督,出什么事了?右都督为什么要在夜间调兵出营?这件事我们事前怎么毫不知情?”
    李建成不吭声,脸色也更加的阴郁可怕,殷开山等人也终于看出情况不对,惊讶的互相对视了一眼后,王珪又小心翼翼的问道:“左都督,到底出什么事了?你的脸色,为何如此难看?”
    “我有一个好弟弟啊!”李建成终于开口,放声长叹道:“应良贤弟果然是有识人之明,一语成谶,我这个好弟弟,果然不是什么善于之辈啊!”
    长叹过后,李建成这才把自己与李二出使定****的经过大概说了一遍,殷开山和王珪等人却是越听越是目瞪口呆,越听越觉得难以置信,最后再听到李二变相威胁要让定****扣押李建成时,殷开山和杨文干两名武将顿时就是须发皆张了,双双怒吼道:“叛逆!李世民这是在叛逆!吃里爬外!骨肉相残!”
    咆哮着,怒不可遏的杨文干还立即向李建成拱手说道:“左都督,请让末将率军出营,去替你把李世民逆贼擒来!”
    李建成抬头看了一眼杨文干,看着他气得布满血丝的双眼苦笑问道:“定****如果因此和我们开战怎么办?我们和定****火并,陈应良也乘机出兵怎么办?”
    杨文干呆了一呆,这才想起现在绝对不能和定****翻脸动手,否则只会白白便宜正在洞涡河虎视耽耽的陈丧良,回过神来后,杨文干忙又向李建成问道:“左都督,那怎么办?我们总不能真的让定杨贼军进驻太原城吧?这请神容易送神难,让定杨贼军进了太原城,将来再想把他们赶走,那可就是千难万难了。”
    李建成又不吭声了,现在李建成是还有希望反悔,可以马上带着自军队伍撤回太原城内,同时食言反悔拒绝让定****进城,但是这么一来,除了肯定会和刘武周反目成仇外,也肯定会让另一个盟友窦建德和潜在盟友罗艺心存忌惮,不肯再给太原军派来援军,让太原军更加独木难支,更没办法抵挡陈丧良的屠刀。除此之外,仓促撤退间只要稍有闪失,被迫与恼羞成怒的定****开战,那么后果就只会是更加不堪设想。
    被李二言中,骨子里稍微有些软弱的李建成思来想去,顾虑再三,终于还是无可奈何的说道:“事已至此,我们也只能再饮一杯鸩酒止渴了。反正如果打不退陈应良,我们让不让定****进驻太原城内都一样,如果能够把陈应良打退,那么还有长乐王窦建德可以依靠,有他帮忙,也用不着过于忌惮刘武周乘机下手。”
    殷开山和王珪默默无语,杨文干咬牙切齿,但又都知道李建成这个选择是迫于无奈,是多害取其轻,所以也都只能忍气吞声的接受了李建成的这个决定。李建成先是下令军队立即着手布置拔营撤退,准备在三更时分与定****一起放弃营地撤回城内,又派人先行回城与裴寂、冯立等人联系,让他们准备做好接应准备,然后李建成才又在心里说道:“以二弟的性格,到了榆次后肯定会利用能够先与窦建德接触的机会,抢先讨好窦建德与他建立友谊,关于这点,我该如何应对?”
    李建成正在紧张思考的时候,太原军将士也在匆匆准备拔营撤退的时候,异变又生,一名卫士突然急匆匆的奔进中军大帐,将一道贴有鸡毛的塘报双手呈到李建成的面前,大声奏道:“禀大都督,井陉关刚刚送来的紧急塘报,信使刚进营地就昏了过去,所以由小人代为呈报。”
    “井陉关送来的塘报?窦建德的援军来了?”李建成飞快抬头,几近死灰的胸膛中重新燃起一线希望,赶紧接过塘报飞快打开时,李建成紧张激动得双手都忍不住不断发抖,然而好不容易打开塘报仔细一看时,李建成却又彻底呆住,失神得连手中塘报落地都丝毫没有察觉。
    “左都督,又出什么事了?”正在帐中帮助李建成收拾文书的王珪赶紧问道。
    李建成又不吭声,许久后,李建成还突然拣起塘报站了起来,面无表情的说道:“给我备马,我要再去定****营地!”
    …………
    下面该回过头来看看定****营地这边的情况了,李建成垂头丧气的离开了定****营地后,卖兄求荣的李二自然淹没在了定****诸将巨大的热情之中,出于对李二的欣赏与感谢,刘武周不仅立即派人给李二准备承诺的一千匹战马,还把许给李二的宝贝妹妹刘小眸也叫到了中军大帐中,让她与未婚夫李二再见一面。结果已经睡下被人叫醒的刘小眸本来就很不高兴,再看到李二也在帐中时,刘小眸漂亮小脸上的神情自然也就更难看了,直接就向刘武周问道:“哥,有什么事快说,我困了,还要回去睡觉。”
    “小妹,抱歉,你今天晚上没办法休息了。”刘武周笑着说道:“我们要连夜移驻太原城,所以你今天晚上没办法睡觉了,想休息,等进了太原城,为兄给你准备一间上好的城内宅院,再多安排几个侍女服侍你休息。”
    “我们要进城?”刘小眸吃了一惊,忙问道:“兄长你之前不是说,李建成小气不想让我们进城么?”
    “这都是托了二郎的福啊。”刘武周笑得十分开心,指了指站在一旁的李二,笑着说道:“是二郎力劝他的兄长同意我们进城驻扎的,二郎还不畏***自告奋勇要率领一军移驻榆次,与我们互成犄角,从外围替我们牵制陈贼主力。小妹,怎么样,为兄替你挑选的夫婿,是位难得的英雄吧?二郎,二郎,你马上就要走了,有什么话快对我妹妹说。”
    与刘武周对答时,刘小眸故意始终没有看李二一眼,李二却一直在看着刘小眸,欣赏着她刚被叫醒的惺忪美态,还有********的美妙身资,再想到自己要不了多久就能这么一个妖娆的小美人合法合理的搂在怀里肆意侵犯占有,已经很久没有碰过女人的李二心中难免痒得厉害,只恨不得今夜就是自己与刘小眸的洞房花烛夜,现在就可以把这个小美人按在身下胡天胡地。
    想到此处,李二一时之间还难得有些走神,所以直到刘武周开口呼唤,李二这才回过神来,慌忙向刘小眸行礼,很有风度的说道:“小眸贤妹,愚兄马上就要率军前往榆次驻扎,我们下次见面必须要等到打退陈贼之后,你要多多保重。”
    无比轻蔑的看了李二一眼,刘小眸露出一些如同鲜花一样娇艳的笑容,还从没在刘小眸面前得到过什么好脸色的李二正心花怒放间,不曾想刘小眸却樱唇一动,又突然喷出毒液,笑着说道:“可能不大,想和我再见面,你先活着回来再说。”
    李二神情呆滞了,刘武周却马上喝道:“小眸,你胡说八道什么?二郎出征在即,别说不吉利的话!”
    “我有胡说八道吗?”刘小眸冷笑说道:“这两天这个李二郎在战场上的表现,兄长你难道还没看到?那一次不是被李叔父打得抱头鼠窜,狼狈逃命?连李叔父都打不过,你还想指望他牵制陈应良的主力?就他这点本事,碰上了陈应良,怕是想逃命都没那么容易。”
    刘武周和李二郎的神情一起万分尴尬,找不出什么话来回驳刘小眸,刘小眸却又打了一个呵欠,说道:“说什么陈贼每战必定先派使者离间,说什么要找陈贼清算老帐新帐,我懒得听这些吹牛了,进城是不是?行,我回去准备了。”
    说罢,刘小眸还真的转身就走,李二却是忍无可忍,开口叫道:“贤妹,请稍等,既然贤妹你认为愚兄是无能吹嘘之辈,那愚兄就再给你一个承诺,移驻榆次三天之内,为兄一定给你送来佳音,至少要打一场胜仗重创陈应良匹夫!”
    背对着李二,刘小眸捂嘴笑了,笑得花枝乱颤异常开心,道:“你以为我还会相信吗?还有,听说你也是一个世家公子,有点教养好不好?学学人家陈应良有礼貌有风度,别动不动就在背后骂人奸贼匹夫,骂得再难听,能伤到他的一根头发么?”
    娇笑着,刘小眸头也不会的昂首离去,留下李二在原地咬牙切齿,心中不断怒吼,“我是因为一直没机会和陈贼正面对决,不是被父亲就是兄长捆住手脚,就是力量悬殊太远没法打!这一次我就不信了,陈应良奸贼还能放在太原不管,亲自带着主力来打我!除了那个无耻奸贼,世上还有何人能是我的对手?!”
    移驻太原城内这样的如愿好事被刘小眸搅得这么不开心,刘武周的面子也有些挂不住,但还好,这时刚好传来朱粲和梁建方等人率领李二本部顺利来到定****大营西门外的消息,直接证明了李建成已经服软屈服,刘武周和李二这才转怒为喜,然后刘武周自然是赶紧让军队着手拔营撤退,李二也赶紧去组织本部军队接受刘武周赠送的战马,各自忙得不可开交。
    忙碌间,异变再生,传令兵突然飞报李建成再次来到定****大营门前,要求与刘武周等人在营门处见面,刘武周开始还吃了一惊赶紧问李建成是否带来兵马,得知李建成只带来了二十余骑后,刘武周这才稍微放下心来,忙又领了一队卫士出营,一路直到自军营门前与李建成见面。
    火把照耀中,李建成的脸上神情十分复杂,开门见山的对刘武周说道:“武周兄,出于盟友道义,小弟这次是来告诉你一个坏消息,也是来最后问你一次,你可还愿意随我进驻太原城?如果你还愿意与我共守太原,你在太原的粮草开支,小弟全力供应,直到我们一起把太原粮食吃完为止!”
    “贤弟此言何意?”刘武周先是一楞,然后醒悟了过来,忙问道:“贤弟,是否出什么事了?”
    李建成点了点头,把刚收到那份塘报递给了刘武周,说道:“刚收到的井陉关紧急塘报,罗艺易帜接受了陈应良的燕王册封,宣誓为陈应良效力,还已经出兵恒山郡,阻拦窦建德救援我们的进兵道路。我派去向罗艺求援的使者,也已经被罗艺打入了大牢,准备献给陈应良做为见面礼。”
    “罗……,罗艺倒戈了?”
    刘武周简直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赶紧接过李建成递来的塘报,颤抖着打开仔细一看时,刘武周的脸色立即就变成了苍白色了,因为塘报上写得清清楚楚,罗艺确实已经倒戈易帜,宣誓向陈丧良效忠,还抢先出兵恒山郡,不给窦建德救援太原的机会!再然后,刘武周马上就象发疯一样的吼叫起来,“罗艺匹夫!你疯了还是傻了,放着好好的涿郡土皇帝不当,偏要给陈应良当走狗!还在这个要命时刻倒戈,往我们背后捅最狠的一刀!”
    “也许罗艺就是在等这个机会,这个时候倒戈,他卖给陈应良的人情最大。”李建成笑容苦涩,又问道:“武周兄,怎么样?你还愿意随我入城么?”
    轮到刘武周的脸色异常难看了,还下意识的又仔细查看那份塘报,李建成察言观色知道的心思,便主动说道:“武周兄,这份塘报来得过巧,你怀疑是小弟伪造了恐吓于你,这是人之常情,我不怪你。你也可以认定这份塘报是伪造,小弟也照样遵守承诺请你入驻太原东城,但是进了城以后,你可不要后悔。”
    刘武周很清楚李建成的意思,知道是李建成是在提醒他这个时候进驻太原城,就很难再有出城的机会,还几乎注定要被陈丧良瓮中捉鳖,把定****和太原军一锅端掉!所以迟疑盘算了片刻后,刘武周飞快说道:“建成兄,既然我们在短时间内已经指望不上窦建德的援军了,那不如就依你之意,为兄我率军东进驻扎榆次,与你互成犄角,互相救援,齐心协力共抗陈贼大军!陈贼若是筑坝水攻,为兄保证一定出兵救你!”
    “那就拜托兄长了。”李建成点头,又说道:“榆次虽小,但城池还算坚固,陈应良素来畏惧攻坚,兄长只需在战时堵塞城门,就可以让他的火炮宣告无用!兄长若是能以城池为依托挫折敌人锐气,小弟也择机出击骚扰他的粮道背后,贵我两军并非还没有胜算!”
    “那就这么定了。”刘武周说话语气更快,道:“榆次距离较远,有可能遭到敌人追击,为兄两更半时就出兵东进,烦劳贤弟坚守营地至三更过半后再撤兵如何?”
    “四更之前,除非陈应良攻破我军营地,否则小弟绝不会离开营地!”李建成平静说道:“至少为兄长争取一个半时辰的时间。”
    信誉好就是好,知道李建成为人厚道从不欺诈朋友,刘武周大喜过望之余马上就向李建成连连拱手道谢,又匆匆约定了将来的联络办法,然后二人便拱手告辞,各自回去准备撤兵事宜。结果也是到了这个时候,刘武周才猛的想起一事,忙又向李建成问道:“贤弟,二郎怎么办?是让他回太原?还是让他随同去榆次?”
    “由他自己选择。”李建成笑笑,说道:“他如果愿意随兄长你去榆次,兄长你也不嫌弃,当然可以把他带上,让他听你号令。他如果想回太原当然也行,叫他自己来找我。”
    说罢,李建成拱了拱手,头也不回的快马返回自军营地组织撤退,也和刘小眸一样,故意看都没看一眼收到消息正在急匆匆赶来的亲兄弟李二,留下刘武周在原地苦笑,暗道:“李二郎还敢再回太原就怪了,不过这小子的心肠太毒了,为了讨好我连亲哥哥都可以出卖,将来为了讨好别人,肯定是连我也敢卖!”
    再然后,当然是轮到咱们的李二哥呆若木鸡了,难以置信的从刘武周手里抢过了井陉关塘报,在火把光芒下翻来覆去的仔细辨别真假,可惜李二哥又很快绝望的发现这份塘报确实是井陉关守将李大亮的亲笔,墨汁也早已彻底干透,无论如何都不象是刚刚伪造而成。再接着,李二哥也就如遭雷击了,心里翻来覆去就只剩下了一个念头,“白做恶人了,白做恶人了,早知道罗艺那匹夫会倒戈替陈应良奸贼牵制窦建德,我刚才就不该把李建成得罪到死啊!”
    “二郎,你兄长刚才说了,随你自择去留。”刘武周苦笑着说道:“他说,你愿意随我去榆次,就听我号令一起去榆次,你如果想回太原,就自己去找他商量。时间不多,你快决定吧。”
    李二更加呆若木鸡,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后,李二马上就向刘武周单膝跪下稽首,朗声说道:“小弟愿听兄长号令,随兄长同去榆次御敌!”
    “好。”刘武周倒也还算有点良心,马上就点头同意了李二的请求,然后又说道:“二更半撤兵,你率领殿后。”
    “诺!”李二毫不犹豫的抱拳答应,又小心翼翼的说道:“不过兄长,小弟的本部人马已经只剩两千来人,为了大军安全,能否派遣一军与小弟共同……。”
    “我让黄子英走在我军最后,让他随时准备援助于你。”刘武周笑着打断李二,又说道:“还有,时间紧急,那一千匹战马现在交给你,你一时半会也找不到那么多骑兵骑乘,所以还是先由我军携带吧,等到了榆次我再给你。如何?”
    听到这话,李二的脸色当然是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心里一万个不乐意,可还是乖乖的抱拳说道:“兄长所言极是,是应该这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