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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生我的气吗

      求欢被沉黛拒绝后,贺杭一连几天都没出家门。
    他紧握着手机,睡了又醒,醒了又睡,始终没等到她的电话。
    他不明白,沉黛这次为什么这么绝情。
    但他知道,服软不管用,还能用苦肉计。
    贺杭的身体素质并不算很好,连饿几天,又在浴缸里泡了两个小时的冷水,很快就发起高烧。
    他发完消息,蜷缩在床上,手握成拳,用力抵着不住痉挛绞缩的胃部,难受得全身都是冷汗。
    沉黛敲门的时候,他将脸埋进松软的枕头里,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呻吟。
    他记得,她有公寓的备用钥匙,只是不经常使用。
    没多久,锁孔传来轻响,贺杭紧紧闭着眼睛,听到轻盈的脚步声接近。
    柔软的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凉意驱散高热。
    他舒服得快要叹息。
    沉黛拉开窗帘,将阳光放进来,又打开窗户透气。
    她看到桌上散落着几个空的矿泉水瓶子,垃圾桶里躺着撕碎的五线谱。
    冰箱冷藏室的水果已经快要腐烂,贺杭一点儿也没动。
    “你打算修仙吗?”沉黛有些生气,倒了杯温水,喊贺杭起来吃药。
    贺杭就着她的手将药吃下,烧得好像有些糊涂,眼睛雾蒙蒙的,声音沙哑:“黛黛,我胃疼。”
    “……先躺会儿,我去给你煮粥。”沉黛在他额头上贴了个退烧贴,洗好小米,放进砂锅里用小火慢慢熬着,从衣柜里找出一套干净睡衣。
    她示意贺杭把湿透的衣服换下,见他反应慢半拍,双手也没什么力气的样子,只能坐在床边,一颗一颗解开纽扣。
    他的身材高瘦,胸前没什么肌肉,白皙又脆弱,好像稍一用力,便能按出一个凹陷。
    沉黛的动作下意识变轻,还没脱掉上衣,便被贺杭一把抱住。
    发着高热的身躯将她压倒,干裂的薄唇蹭了蹭黑亮的发丝,很快转向她的眼皮和脸颊,亲吻的动作越来越狂乱。
    他的力气大得可怕,压根不像个病人。
    沉黛恼怒地挣扎起来:“阿杭,放开我。”
    “黛黛……”贺杭紧抱着她不放,难堪地意识到,自己已经有了反应。
    他不是重欲的人,面对她时,却总克制不住生理本能。
    “黛黛……”他再度唤她,声音里带出不明显的讨好,“你在生我的气吗?”
    气他没有阻止她相亲?
    没有满足她对婚姻关系的向往,说些想和她一生一世的甜言蜜语,再筹备一场盛大却浮夸的求婚仪式,陪她走进婚姻的坟墓?
    沉黛的动作忽然僵住。
    她仰头看着天花板,那里有她亲手绘制的星云,还点缀了许多棉花云和灯带,漂亮得像一个虚幻的梦。
    “如果我说,我确实在生你的气,你打算怎么样呢?”她睁大眼睛,忍住涌到眼眶的泪水。
    她还是很喜欢贺杭。
    她说要去相亲,确实有往前走的想法,可潜意识里,也想再给贺杭一个机会。
    如果他愿意低头,愿意做出改变,他是她最理想的结婚对象。
    顾续明很好,好得超出她的想象。
    但她迷恋了贺杭许多年,更倾向于跟知根知底、又完美符合自己喜好的人结婚。
    贺杭被沉黛问住。
    他压在她身上,赤裸的胸膛紧贴着柔软的曲线,心脏“噗通噗通”跳动。
    “你知道的……我不能,我做不到……”他语无伦次地说着,看到沉黛眼里的光渐渐熄灭,生怕她逃跑似的,双手抱得更紧,“黛黛,除了这个,我什么都能答应你。”
    就这样,贺杭失去了独占沉黛的最后一线可能。
    厨房的米粥煮干,浓烟滚滚,刺鼻的糊味四处弥漫。
    沉黛推开贺杭,冲过去关火,隔着抹布端起滚烫的砂锅,放进水池浸泡。
    “呲啦呲啦”的声音里,她将湿润的眼睛贴在小臂内侧,吸了吸鼻子。
    沉黛给贺杭叫了外卖。
    贺杭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没敢对米粥的口味发表任何意见,安安静静地一口一口喝完,出了一身的汗。
    沉黛量了量体温,松了口气,道:“晚上再吃一次药,明天差不多就能好了。”
    贺杭握着她的手,清俊的脸庞眷恋地贴着手心,眼睛闭上,长睫微颤,像一只难得对主人示好的猫。
    “这两天,你又去相亲了吗?顺不顺利?”他低声问。
    沉黛厌烦了他一而再的试探,更恨他像只缩头乌龟,故意隐瞒顾续明的存在:“去了,都不合适。”
    贺杭心下略定,紧接着,听到她绝情的话语。
    “下一次生病,可以直接去医院,我不是医生,也不是每次都有时间。”沉黛狠着心抽回手,把备用钥匙还给他,“饿了订外卖,不想收拾家务,就找个固定又可靠的家政阿姨,金钱能够解决大部分问题,没有什么人不可替代。”
    贺杭看着空荡荡的手心,神情一紧,仰头问道:“什么意思,你要辞职吗?”
    “……阿杭,我只是你的经纪人,不是保姆。”沉黛体谅他还在病中,不忍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却努力纠正他的认知,“我本来就没有义务照顾你的生活起居。”
    她想到以后过来的次数肯定屈指可数,便找出一个储物箱,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护肤品、化妆品、睡衣、内衣、拖鞋、还没看完的书……连她自己都没料到,留在贺杭这边的个人物品有这么多。
    简直像男女朋友分手。
    贺杭杵在玄关,既没有帮忙的意思,也不想放她出门。
    “……那本书我也喜欢看。”迎着沉黛黑白分明的眼睛,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挽留,只能伸出手,别扭地指着箱子顶上的书。
    沉黛爽快地将书送给他。
    “别忘了下个月的独奏音乐会。”她指指墙上的日历,那里早用红笔做了重点标注,“我提前给你买机票,到时候陪你一起过去。”
    贺杭将手里的书卷成桶状,修长的手指频繁刮擦书页,捏出清晰的痕迹。
    他看着沉黛走出家门,有一瞬想要追过去,想要用眼泪和承诺将她留下,双脚却像被钉子钉在地上,动弹不得。
    他睁大眼睛,看着房门缓缓阖上,像是回到了二十岁那年的噩梦里。
    他靠着冰冷的墙壁缓缓滑落,在快被现实击垮的时候,自我防御机制开始启动。
    他安慰自己——
    不用害怕。
    黛黛只是有点生气,不可能不管他的死活。
    就像二十岁那次一样,她出去逛一圈,放松放松心情,调整好状态,还会像没事人一样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