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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血房-1

      在灯火通明的神殿里,充满书卷气息的女子将红色的胶框眼镜往上一推。旁边堆了一叠比她还要高的书,那是这礼拜预定要看完的书。
    一天没有看书就会全身不爽快,为了争取到更多的读书时间,她总是速战速决,最讨厌拖拖拉拉。
    不过有时候她会过度求快,结果说话速度太快别人听不懂。别人听不懂的时候她也懒得再重讲第二次,让人有些压力。
    最近她在读有关死后世界的书,不论是小说、论文、还是绘本。
    人们害怕死亡,对冥界有各种遐想,所想出来的世界也都不一样,但唯一的共通点是大家都把冥界想成一个可怕的地方,充满业火、吃人的魔物,伸手不见五指,鬼魂们痛苦的哀号。
    真正的冥界是怎样呢?这点倒是可以去问二度从冥界回来的拉提亚,不过米拉没有兴趣。
    她真正感兴趣的,是拉提亚。
    火盆暴衝了一下。
    「我知道。」米拉闔上书本。「我不会越界的,毕竟这是您教我的。想要生存,就必须要懂得分寸。」她将看过的书本放进一个大木篮,等等智慧神殿的信徒会帮她归位。
    「不过我真的很好奇拉提亚倒底是何方神圣?」米拉推了一下反光的眼镜。「一个从来就没看过的孩子突然出现在神官选拔会里。」
    米拉回头看着徐徐摇晃的火燄。「您就真的不能告诉我吗?我真的很想知道。」火燄用力摇晃了一下,彷彿是在怒斥。
    米拉道歉的弯下腰。「是,我知道了。」
    拉提亚最近都心不在焉,就算泡好蓝莓茶也只是提着杯子无神的望着远方。
    大舌头贼贼的守在一旁,垂涎着拉提亚手上的蓝莓茶,等等会不会因为发呆过度洒出来呢?
    牠一定要抓好时机在茶落地以前拦截。
    「拉提亚~」哈瑟从石椅后面蹦出来,拉提亚反射的把茶水往后泼,大舌头赶紧挤开哈瑟卡位张嘴接茶。
    「今天又没泼到~」哈瑟欠扁的嘻皮笑脸,不过拉提亚没转过来。「拉提亚?」
    哈瑟跑到拉提亚面前,拉提亚就像是没有灵魂的空壳一样望向远方。
    「拉提亚?哈囉~~啦啦啦啦~」不论哈瑟怎么捣蛋怎么叫都没有反应。他耸了1个肩看向大舌头,大舌头也摇摇头。
    哈瑟把脸靠到拉提亚的面前,那对碧眼直直的盯着拉提亚的眼睛,感觉是在挑衅,不过也没有反应。
    没办法了,只好使出大绝。
    哈瑟厥起嘴巴,在拉提亚鼻子上吹了一口气。
    〝啪!〞哈瑟痛苦的摀着肿成肉包的脸颊在地上抽蓄着。
    「你在干什么?」拉提亚冷酷的瞪着没刷牙还吹了一口大蒜气的哈瑟,刚才应该打两下?
    哈瑟痛苦的坐起来。「拉提亚,你在做什么啊?发呆成这样。」拉提亚只是冷冷的看着哈瑟。「我在想事情。」
    「想我吗?」哈瑟开玩笑的指着自己,拉提亚不以为然的挑起眉。「我在后悔请求死神把你救回来。」
    「切~」哈瑟孩子气的嘟起嘴。「爱神殿的爆炸是风神搞出来的,风神看不惯那些情侣把他们的嘴巴都冰住,结果爱神觉得风神在干扰祂,两人吵起来了。沙库还真可怜,他的房间还破了1个大洞,冷风一直灌进去。」哈瑟有些幸灾乐祸的说。
    「最近神殿的问题特别多呢。」拉提亚喝了一口茶,之前蕾嘉也和战神打起来,死神殿的墙壁被撞出好几个坑洞。「我想去西山一趟。」
    「嗯?为什么?」哈瑟不解的歪了1下头。「西山那边根本就是大冰库,积雪比这里还要厚两倍,你怎么会想去那?」
    「不知道,就是想去。」上次被米拉一问,让她很想回去看看那家孤儿院。
    「那我跟你一起去。」哈瑟拉着拉提亚的裙角乞求的说。
    拉提亚瞪出死鱼眼。「不要。」
    「人家没去过西山啦~想去啦~」
    「你是被拜特给传染了?」
    「咦噁!?」赫然发现自己的自称词跟拜特一样,太可怕了。
    「冥马的速度跟一般马的速度不一样,我可以当天来回你不行。」
    「好啦~」哈瑟像个吵着去迪士尼玩不成的孩子一样闹脾气的嘟嘴。「那带名產给我。」
    「你要西山的名產?」拉提亚的语气感觉有点疑惑,但表情依旧冷淡。「好吧。」拉提亚穿上毛皮大衣,后方的铁笼窜出一匹燃着黑燄的冥马跃过石桌,接走拉提亚朝着门外奔去。
    西山位于整块大陆的内部,终年低温,但因为特殊金属和矿產的收益丰厚还是有几个中型规模的聚落,不算太荒凉。
    今天的天气算好路上顶多飘点小雪花,但气温明显降低许多。
    突然,冥马从空中降落驻足不前。
    「怎么了吗?」但冥马只是停在原地,什么反应都没有做。前面是一片冰湖,越过这里就可以到达拉提亚记忆中的孤儿院。
    拉提亚拉了1下韁绳,但冥马却抗拒的往后退,不应该会违抗拉提亚的命令才对。
    没办法了,拉提亚跳下冥马独自走向冰湖。
    冥马不断的嘶吼踏蹄,似乎是叫拉提亚不要过去,拉提亚不是无视,但她很想一探究竟那里到底有什么?她是不死之身,所以不需要担心太多。
    一阵阵冰尘在冰湖上方掠过,前方的路一片白茫。在厚厚冰层下的是褐色的死水,一点生机也没有。
    拉提亚吐着白雾小心的踏着冰层,就算死不了,不小心踩到缝隙掉下去的话要爬起来很困难。
    白茫的雪雾中黑色的大轮廓慢慢清晰,拉提亚停下了脚步,是一栋结满冰锥的老旧大宅。
    大门被紧紧冻住完全打不开,拉提亚只好从一旁的破窗户进到大宅里。
    一进门就是一道长长的阳春走廊,什么东西都没有,只有两排泛黄外翘的旧壁纸。地板上覆着一层厚厚的冰霜有点滑,大概是从破窗户飘进来的雪惹的祸。
    走廊的尽头是一扇毁坏的木门,拉提亚一个侧身斜进到豪华的交谊厅。
    废弃已久的布沙发已经泛黄,已破损的地毯上散布着破碎的瓷具碎片,有点像是什么人在慌张逃命时不小心踩到的。
    百合造型的灯罩上佈满大大小小的尖锐冰锥,看起来很危险。壁炉上摆了很多个铜相框,但里面都没有放照片。
    拉提亚微微皱起眉头,不知道为什么这些东西居然让她觉得很陌生,明明在这里独自待了六年......
    大厅的左右各有一扇门,反正都会去,拉提亚随性的挑了右边的门。
    推开喇叭锁已经毁坏的木门,又是一条长廊,但这次有很多扇门。拉提亚逐一打开这些房间,大多是很普通的寝室,还有不少房间里摆着玩偶之类的东西,看来大部份是给小孩子住的。
    有些房门被冻得很紧,拉提亚放弃打开。
    走廊的尽头是1间男厕,小便斗里都结满了霜,拉提亚没有兴趣,掉头走回交谊厅。
    再来是左边了。
    这里,不一样。
    一打开门,拉提亚有种强烈的感觉但不知道该归在哪一类?
    怀念?不对。
    总而言之她对这里有印象。
    这边的走廊窗户都被厚厚的紫绒窗帘给遮住显得有点昏暗,不过习惯黑暗的拉提亚不以为意。
    这栋建筑似乎是对称的形式,房间的门数和右边一模一样。
    拉提亚推开第一间,是个图书室,里头还有一个材质不错的木书桌,上头放了各类办公文具,好像是院长的办公室。
    接下来的房间都是寝室,简单的被褥和几件大人尺寸的衣物,似乎这边没有小孩住。
    不过她并不记得这里有这么多大人?
    走到尽头,是一间女厕。她踏了进去,走到木製的隔间前停下。
    眼前的这间厕所,有一双穿着红色长筒靴的脚。
    有人死在这里面?
    不过尸体并不在拉提亚害怕的范围内,她轻轻推开门,吱呀的乾涩门声刺耳的在空荡的厕所回盪。
    那是.....只是1双放在地上的长筒靴,大概是有谁想恶作剧之类的吧?拉提亚关上门。
    再来就只剩下中庭和厨房了。
    拉提亚转身准备离开这里但却觉得似乎有点不太对劲?总觉得......这里不是全部?
    她努力的回想,是什么?这间厕所一定有什么,她的直觉叫她不要出去。
    拉提亚仔细的调查这间厕所,把每一个隔间都打开来调查连水箱都没漏掉,但还是没发现什么。
    是多心了吗?
    不对,这栋大宅并不是对称。
    很多次......经过这里。
    拉提亚走到洗手台前看着镜中的自己,伸手触向镜中自己的脸。
    镜子从斑驳的墙壁上掉了下来,碎成锐片。在洗手台对面的墙壁发出了奇怪的卡榫声。
    拉提亚回头一看,斑驳的漆墙上出现一个长方形的裂缝。那是?
    她轻轻1推,墙壁很顺畅的往墙内翻。是个暗门。
    1条尾端连接黑暗的阶梯映入那深蓝的瞳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