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陛下。”
    韩子奎放慢速度，他确实不急，只是习惯开快车，既然周旭愿意和他多呆一会，他求之不得。
    夜晚的空气很清新，不甚明亮的灯火和天上繁星连成一片，一弯新月如钩，散发着淡淡的黄，暗色的夜幕也被点亮，氛围很好，车里的暧昧在蔓延。
    “下次还会赏脸吗？”韩子奎将车子停在周旭家门口。
    “如果你请的，正好是我想吃的，会。”
    “那我只能希望，下次我和你的口味还是和今天一样一致。”
    周旭微微一笑，原本就有些妖艳的脸此刻竟如那一弯新月般明亮，清新，摄人心魄。韩子奎呼吸一窒，他觉得自己真的要疯了，被这个只认识了几星期不到的周旭逼疯。
    “我喜欢吃辣。”说罢，周旭转身，开门回家。
    韩子奎看着面前缓缓关上的大门，靠在车门前，一低头，轻笑出声。
    电影三个月之后开拍，而这三个月期间，张涵树因为经纪人孙钰的带领，已经开始有了一点名气，对此周旭完全不放在眼里，因为逼格如果一开始就很低，那么除非你红上三四十年，你的逼格就可能因为你的敬业而高起来，否则很难高起来，周旭走的路线是，从一开始逼格就要高。
    逼格这东西在演艺圈其实很重要，无论赚钱多少，也无论本人人品如何，电影咖就觉得逼格比电视剧咖高，而电视剧咖就觉得比笑星咖高，这就是现实。
    其实这种现象不只是在国内，各个国家演艺圈都是大同小异，这是个普遍现象。
    确实有很多人想做一股清流，可是生活不是喝水就够了，最终这些所谓清流也不得不融入那个污浊的江河，最终汇入名叫“娱乐圈”的汪洋。
    电影里周旭是最大的反派，所以一开始并没有太多镜头，而和张涵树的对手戏，也不过最后几场。
    拍戏过程中，孙月几乎是全程陪同张涵树，她教张涵树怎么走位更合理，怎么演更让人觉得他正气凛然，甚至连很多小细节都很注意。
    对于此，韩子奎什么都没说，毕竟张涵树是他公司底下的艺人，身为这部剧的导演，张涵树能有人指点，他也乐得轻松。
    孙月因为上一次的事情，不太敢在韩子奎面前露脸，张涵树也是个懂脸色的，所以他只能尽自己最大所能做到最好。
    周旭自始至终都没给过张涵树好脸色，反正原主就是这种性格，现在整个剧组都知道他脾气臭的要死，但是有时候拍戏完了，他又会让经纪人给大家买吃的喝的，几个月下来，所有人都知道那个脾气臭的跟粪坑里的石头一样的周旭，其实内心非常温柔。
    甚至有几个小丫头，壮着胆子跑周旭面前让他给签名，周旭冷着脸，不过还是给签了。
    再后来，周旭的“口嫌体正直”名声在剧组彻底传开，最后，就连副导演看他那副冷着脸的样子，也一点不害怕了，甚至敢上前揉一把他的脑袋说：“别这样嘛，来笑一个，给你糖吃。”
    “滚开。”
    “笑一下呗，就当是演戏了。”
    “……”
    “呃，以后还是别笑了，我小心脏受不了，宝贝，你太美了。”
    “滚。”
    周旭的最后一场戏开拍前，他已经成了剧组一宝，虽然大家也喜欢张涵树，可是周旭的可爱确实是张涵树没有的，而且整个剧组就他俩是新人，自然大家都有一股保护欲，这种保护欲几乎百分之八十都给了周旭。
    剧组的几个老戏骨，本来都更喜欢张涵树，毕竟他又礼貌又努力，可是看了周旭的几场戏后，老戏骨瞬间转移了视线，周旭的演技真的太好了，他们自己甚至都不确定能演到这种程度，那恐怖的笑声，让人心惊胆战，他的残酷和阴狠是刻进骨子里，而不是肤浅的表演。
    至此，周旭算是收服了剧组所有工作人员的心，当然，这个心也包括他们的总导演韩子奎。
    周旭最后一场戏开拍，镜头是张涵树演的警察，被苏医生抓住后，亲眼看着他将一具尸体分成很多部分，而后微笑着和他聊天。聊天中，警察偷偷将绑着自己的绳子挣开，最后将苏医生一枪爆头。
    至此一个杀人狂魔，终于付出代价。
    这场戏结束后，张涵树还有几场戏，大意是他因为亲眼见到苏医生分尸的整个过程，因此心里留下了巨大的阴影，甚至需要心理医生的治疗，才渐渐走出那种震惊的精神创伤，重新走上他的警察之路。
    场记打板，周旭一身白大褂，站在他的地下室，光线昏暗，仿佛整个世界都失去了光明。
    他拿着手术刀，漫不经心地走到靠墙坐着的张涵树面前，幽暗的空间和他鲜明的白衣构成强烈的对比，压抑的氛围和苏医生脸上的笑容也构成鲜明的对比，这种强烈的对比，让画面变得非常震撼。
    韩子奎不动声色地，看着面前的摄像屏幕，慢慢站了起来。现场，所有工作人员，也紧张地动都不敢动，甚至连吞咽都不敢，生怕一个不小心，将这种氛围给打断了，或者说，生怕一个不小心，那个苏医生就杀向自己。
    张涵树震惊地看着周旭，此时他已经话都说不出来了，他真的忘记了自己的台词了，因为面前的周旭虽然表面在笑着，可是他内心的疯狂已经突破一切，满溢出来。
    周旭蹲到张涵树面前，云淡风轻地问：“警官，饿吗，放心，等会就不饿了。”
    其实这之前，两人还有两句台词，就是张涵树对周旭说不要太放肆，善恶到头终于报，而周旭回答他无所谓，这样两句，不过既然张涵树忘词了，而导演完全没有叫停的意思，周旭当然要继续演下去。
    张涵树此时手当然没有被绑着，只是假装放到背后，为了保证这一场的连贯性，手挣脱绳子的细节，已经提前拍好了。
    张涵树这才想起自己的台词，他怒目圆睁，此时警服已经破烂不堪，而且只能坐在墙边，干涩的嘴唇说明他已经被虐待了好几天。
    声音嘶哑，他义正言辞，“善恶到头终有报，苏羽，你觉得我一点线索没给我的队友留下吗？”
    周旭直起身，笑容比刚才更大了，声音透着一股愉悦，可是这愉悦里，明显还有一股森然的冷意，“哦。不过啊，无所谓。”
    说完，周旭回头，手里的手术刀直接落在了面前假人的脖子上。
    而后他动作熟练地分尸，张涵树眼中的震惊已经快将他逼疯，他愤怒地大喊：“苏羽，你住手，她已经死了啊。”
    “可是太大了，不好装啊，分成小块后，好携带啊。”
    说着，周旭慢慢抚摸一下假人的脸，眸中都是柔情，似乎和她对话一般，周旭说：“晓丽，我其实是爱你的，可是你为什么要喜欢那个没用的警察呢，唉，你伤了我的心啊。”
    晓丽就是本剧的女主角，饰演晓丽的演员此时也在现场。她的镜头可能会补几场，不过此刻，她真的很庆幸，这只是演戏，可想一想那个假人就是自己，她许久都平静不下来，周旭真的是太可怕了。
    周旭的刀子没有停，他边动着刀子边说：“晓丽啊，其实如果你答应我的求婚，我可能真的不会再做这些事情，你说过会永远陪着我，可是为什么你的承诺这么不经考验呢，几年你就变了，唉。你记得吗，以前你还说过无论我是什么样子都会爱我，可是，看到我保存的那些尸体照片你怎么就害怕了，就不喜欢我了？你知道吗，这样我也很心痛啊。
    “而且你竟然还报警了，我伤心到差点哭了，唉，可是啊，我还是看开了，反正你也不爱我，那我的爱又有什么意义呢？
    “对了，晓丽，你的表姐也是我杀的，因为我知道，你最喜欢她了，我这么伤心，我想让你也伤心啊。”
    张涵树疯了一般在后面叫喊，让周旭住手，周旭自始至终都当做没听到，只是一味地和晓丽说着话，直到后面张涵树挣开绳子，掏出枪，“砰”一声，周旭停了手上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