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与我无关。”
    “无关？”叶娉婷双手环胸，“我只是好心提醒你一句，现在虽然不像过去那么看重门当户对，但是毕竟只有相配的人，才适合携手一生。姜小姐，你说对吗？”
    姜微被她这句话深深戳中了痛处，相配的人才适合携手一生，而她不配。
    叶娉婷随手拎的名牌包，价值几万，那是她需要努力说服多少客户，成功签下多少单子才能得到的报酬。即使她工资不低，但也习惯了节俭慢热的生活。哪怕拥有一笔十万的财富，她也只会小心翼翼地存起来，不舍得花一分，留给妈妈还房贷。
    相配？她从来不认为她与徐敬南相配。可这一点，不该由第三人来插话，她在地位上处于弱势，可她不是任人欺负、不懂还手的懦弱性子。
    姜微平复了心情，冷淡地出声：“看来叶小姐与他相配，他却依然不喜欢你，我真替你惋惜。”
    “你！”
    叶娉婷被她激怒，秀眉拧到了一处，嘴撅着生气。看上去就如同耍赖发火的小孩子一般，姜微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姜微是么，我要投诉你。”
    她无理取闹，姜微疲于应付，“叶小姐，您来找我纯粹是为了私事，而您的身份并不是我的客户，无权投诉我的服务态度。”
    虽然口上这么说，她却没半点把握。做这一行最怕被客户投诉，远睿集团是三一五诚信服务单位，也就是零投诉的记录，若是被她打破了，那问题就严重了。她暗自自责怎么就一时没忍住，叶娉婷想秀优越感就任由她去好了，她何必出言反驳？
    叶娉婷却收敛了神色，瞪了她一眼，口气不善，“总之，你离徐敬南远一点。”
    丢下这句话，她就翩然出门，高跟鞋在地上踩出哒哒的声响，一声一声踩在姜微的心上。
    远一点……还要多远？
    叶娉婷也挺可笑的，她是以什么立场来警告她？有些人就是可以这么盲目自信与骄傲，因为她们有任性的资本，而有些人就连放下自尊都是一种奢侈。
    可以被看不起，唯有自尊，不允许被践踏。
    ☆、第30章
    韩叙回公司时，恰好遇上叶娉婷。她不认得他，他却听说过她,据说她追求徐敬南很久了。
    她会出现在远睿集团，还是他的部门所在的楼层，倒是令韩叙有些意外,问了前台才得知她是来找姜微的。根本不需要猜测,他就知道是正主上门算账了。瞧,这就是不自量力的后果。
    他将姜微叫进办公室,她一脸恬淡,却只让他更加心生无名火,“注意点影响，不要把你的私生活带到工作上来。”
    姜微第一时间就明白他在说什么，却没应声。既然他是上司,他非要摆出一副教育的模样,她也没辙,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也就罢了,没必要吵得面红耳赤，闹的彼此都难看。
    韩叙还想再训斥几句，却接到区域主管王总的电话，忙不迭地应着，“是，您别亲自跑一趟了，我马上就过去。”
    那副截然不同的神色，充满着虚伪与讨好。姜微在一旁笑了声，如今在她面前，他连伪装都不需要了，他这么表里不一，她怎么就会有眼无珠，葬送了自己的初恋？
    韩叙挂了电话，对着姜微冷淡地说：“你怎么样不关我的事，但希望你别影响部门声誉。”
    部门声誉……姜微扯了扯嘴角，一言不发地出去。
    ******
    “王总，您找我？”
    “坐。”王启坐在办公椅上，只抬眸看了他一眼，又低头忙自己的事情。
    韩叙不方便出声打扰，坐在一边静静地等着。约莫过了十分钟，才听他问：“韩叙，你在市场经理这个位置上多久了？”
    “两年多了。”他口上冷静地回答，心下却有了思量。眼下临近季度考核，这个话题十分敏感，王总这个时候找他，莫非与升职有关？韩叙一想就兀自有些喜悦，却掩饰着尽量不流露半分。
    王启看了他一眼，眼神颇有些冷。前不久，他接到上头的电话，据说是董事局亲自致意，要求他严厉整顿团队的风纪。他被训斥地一愣，不明白整顿风纪究竟是什么意思。接着才知道，是韩叙的行事作风遭人诟病，得罪了上头。
    “你部门的业绩，我一向看在眼里，”王启的声音不咸不淡，听不出深意，他话锋又一转，“你也知道销售这个行业竞争有多激烈，各凭本事说话，业绩优秀自然能让人信服，你说对吗？”
    “王总说得对。”韩叙此刻已不像方才那么有把握，心里陡然生出不好的预感，眼皮跳得厉害。
    “你团队里有个销售叫姜微？”王启明知故问。上头交代了，不许走漏一丝风声，只当是透明的晋升制度。
    “是。”韩叙的口气冷了下去。看来他猜得没错，王启找他的确是关于升职一事，然而对象却不是他，竟然是姜微。出乎意料，却又好像在意料之中，韩叙一时气恼又不敢言。
    “她这一个月已经有几百万的出单了，大家对她的评价也都很不错，不知道你觉得她怎么样？”
    不知道你觉得她怎么样……这个问题问得真有技巧。若是他同样肯定她，那么姜微就理所当然地晋升，若是他与众人口径相反，那么就显出他的嫉妒与不容人之心。况且，单看姜微的业绩，确实是无可挑剔。
    韩叙思考了几秒，镇定地回答：“姜微是很好苗子。”
    好苗子，可以慢慢培养，不急于求成。
    都是在职场上混迹已久的人，王启自然听得出他话里的意思，他敷衍地笑了笑，“既然是好苗子，扶正怎么样？”
    扶正……若说韩叙还抱有一丝侥幸与祈祷，此刻都已完全消散，只余愤怒与不平。
    他工作了六年，从业务员到经理到带领团队，却让一个刚毕业不久的小丫头片子爬到了他头顶上。姜微凭借什么？难道是凭借与陆征的这层不亲厚的亲戚关系？他没想到姜微根本不如表面那么温和无害，居然会在陆征面前告他一状。
    “王总，姜微经验不足，如果要带领团队，恐怕……”
    王启打断了他，“这个你不用担心，所有人都是慢慢上手，没谁一步登天，做得不好可以教。”
    听这口气，不像是与他商量，而是早已下了决定。韩叙没有再作声，也没有问自己的去留。
    “姜微会晋升为营销总监，而你依旧是市场经理。这样的安排，应该比较妥当。”
    妥当？看似他没有被降职，实际上是被姜微压制在底下，没有任何翻身的余地。可是他能有异议吗？远睿集团的晋升制度为六个月一次，只要业绩达标，便可以向上升。他无法反驳，因为他的业绩已经不如姜微。
    ******
    韩叙回到办公室，脸色越发阴沉，眸光都闪着戾气。
    他以为姜微是只软柿子，即使受了委屈，也不至于到陆征面前诉苦，毕竟关系没那么亲近。交往时，他曾经言语中透露让她替他在陆征面前说些好话，都被她婉拒，她声称不希望麻烦陆征。现在她被他甩了，她倒是懂得为自己争取，以权谋私给他难堪了。
    她有什么资格看低他？在这个世界，谁不是一切朝钱看、朝利益看？她一句话，就可以将他六年的努力化为乌有，还装什么两袖清风？没有人脉，怎么在职场立足？没有关系，怎么向上攀升？
    韩叙越想越不服气，他刻意走到姜微的办公桌边，当着办公室所有同事的面，冷言冷语：“姜总监，以后请多多指教。”
    姜微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什么总监？”
    “呵，”韩叙讽刺一笑，“都已经到这个地步了，没必要再伪装了吧？”
    他点到即止，不再多言，因为不想再看到她虚伪的一面。他一直认为她虽然性子慢热，但至少是真心对他。恋爱时，她给予的关怀都不是假的，睡前一句“晚安”也曾让他温暖过。此刻，她分明心里有数竟然还能摆出一副无辜的小白兔模样，看上去一如往昔天真善良，却让他心生厌恶。
    他接近她是别有用心，而她也不够真诚。欺骗感与背叛感狂狷而来，他的脑中混沌地翻滚叫嚣着，这样也好，今后他们谁也不欠谁。
    韩叙离开后，姜微仍旧茫然地摸不着头脑。看他的脸色，不像是在开玩笑。总监？难道……
    一旁看戏的同事已然骚动起来，“微微，是不是你升职了？”
    “总监？连跳两级！”
    “微微，请吃饭哦！”
    同事们平日里与姜微关系都不错，从来没发生过不愉快，不会看她是新人就欺压她。一是因为她本身性格就好，任谁都不忍心欺负她，二是因为她从来不会显摆自己的身份，反而比谁都认真努力。
    他们哪里会相信，姜微的身份并没有什么特别。
    ******
    关于升职一事，姜微没有那么高兴，反而觉得有些蹊跷，心虚更甚。她进入远睿集团才不到一年，就坐上营销总监的位置，也太不可思议了。若论业绩，她当之无愧，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