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怕，警察不是保护我的吗。”顾小鱼问。
    “嫂子说得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里飞康啧了啧嘴，又道，“不是，嫂子我的意思是，你看着我们一身装备过来，都不觉得有压迫感？”
    顾小鱼笑着哼他：“手下败将，不足挂齿。”
    “诶呀卧槽，瞧瞧，老大的媳妇儿就是不一样，”里飞康自然而然地拍起马屁，“那整个一女中豪杰。嫂子你晓得我们开的那车外号叫啥不？”
    他反身手指剑齿虎。
    不说喵哥反复啰嗦的理论知识，就谈那车几乎能算得上是她和江队长定情信物，就凭这个，顾小鱼还能不知道？
    “剑齿虎嘛。”顾小鱼坦然。
    “卧槽！”里飞康一拍大腿，“看看！嫂子连剑齿虎都晓得！”
    顾小鱼全然被他一惊一乍的反应逗乐了。瞧着他媳妇儿笑得开心，江喻白也不阻拦，微微抿唇，静立一旁，由着两人闲聊。
    里飞康看江喻白不拦，脸上笑得更欢乐。
    他正欲开口，顾小鱼先一步发问：“话说康子，你这么殷勤干什么？”
    里飞康：“……”
    先前要脱口的一番漂亮话便生生卡在了喉咙里。里飞康一副吃天下之大憋的模样，杵在顾小鱼跟前，全然是一副被戳穿了心思，所以手足无措的样子。
    羊习习和追命箭“噗”的一声，在旁边笑得合不拢嘴：“嫂子英明，一眼就看穿了——嫂子，康子这是指望你给他介绍个女朋友呢。”
    居然还有这茬。顾小鱼也乐了：“康子，你以前不是说你家里人也在给你介绍吗？”
    里飞康支支吾吾了一阵儿，把她拉到小角落里偷偷交代：“嫂子，我想留在蓉城。”
    “你不回东北了吗？”
    “过不了多久我们几个都要退特警了，分配的话，在哪儿当警察都是当警察，但是留下来还可以跟老大混呢，”里飞康道，“嫂子我也不瞒你。我当时就是因为体格才被分配到特警队的，我其实想当刑警……”
    说起这话，里飞康是真的郁闷了：“我真当刑警来着，这是我的人生抱负。哪晓得这么阴差阳错的，我只不过在志愿表上写到我体格好这一个优点，结果就……”
    结果可不就把他给分到八竿子打不着的特警大队来了吗！
    里飞康叹了口气：“嫂子，我跟老大同岁，再分配工作，去了也是给人当小弟。比不上刚分配过去的年轻小伙子，什么都不懂，就只有体格好这一个优点——但是当警察，体格再差又能差到哪儿去？嫂子我实话实说，我是真想跟老大混。”
    这些事顾小鱼倒是也有耳闻。确实如他所言的那般，再分配工作，里飞康的前景可就真的不怎么乐观了。
    而听他这话的意思，江喻白愿意进他的特别刑警大队。江喻白肯收他当然好了，里飞康想珍惜机会，也无可厚非。
    但顾小鱼依然有疑惑：“不过康子，你留下来，你爸妈没有意见吗？”
    “咋没有了，意见大得要爆炸了！”里飞康一脸幽怨，“可是家里姊妹多，缺我一个不少，我在这里都没混出个名堂，就这么回去了，心里总过意不去啊嫂子。”
    他眼珠子一转，计谋顿时跃然纸上：“……所以，我不就求嫂子你给我介绍个女朋友吗？我爹妈说了，媳妇儿都讨不到，工作嘛玩意，天天催我回去相亲。我要是有个蓉城的媳妇儿，他们不就不说了吗？”
    顾小鱼一听就乐。先前她还说江喻白是为了留在蓉城，才找蓉城媳妇儿呢。江队长哪是啊，里飞康这才是呢。
    “好啊，你喜欢什么样的啊，我要是遇到满足要求的，我介绍给你认识呗。”顾小鱼道。
    没当过红娘，还没见过人家说媒吗？何况她认识很多歌迷呀，要是有合适的，介绍一个给里飞康认识也不错。顾小鱼琢磨着。
    谁料里飞康开口就是：“嫂子你这样的就挺好的。”
    顾小鱼：“……”
    她一直知道里飞康东北爷们儿豪爽仗义，大大咧咧，甚至偶尔都因此显得有点脱线。但她知道有什么用？里飞康的老大江喻白也知道，可不远处耳朵尖的江队长还是“刷”的一下黑了脸。
    顾小鱼想都不用想，就知道里飞康一定没表述清楚。
    可斜眼一看不远处的江队长……脸都黑透了！
    顾小鱼实在没忍住：“哈哈哈哈哈哈哈。”
    顾小鱼都笑得直捂肚子，始作俑者里飞康居然还搞不清楚情况，一个劲儿地解释着：“嫂子我其实吧，也没啥要求。我穿了这衣服，就没办法总是在家里陪媳妇儿，很多方便都得委屈她，哪有什么要求啊。”
    “所以呢？”顾小鱼问。
    里飞康支支吾吾了半宿，一句话都答不上来。
    可是话还没说，他脸倒是红了。
    天呐！里飞康居然还有脸红的时候！顾小鱼实在是受宠若惊，也不忍心折腾他了，帮他总结道：“你喜欢独立懂事的是吧，康子？”
    里飞康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似得：“对对对！就是独立点的，要是懂事点就更好了。要处就往一辈子上处，我不是玩玩而已。只是职业已经这样了，我也没法撂担子，只能委屈她了……”
    看起来这一群大老爷们都是糙汉子，可细细一了解，就算是糙汉子，手上捧着的也是一颗真心啊。
    顾小鱼心软：“好，要是有遇到合适的，帮你说说。”
    一听顾小鱼答应了，里飞康眼神儿一亮，脸笑得比花儿还灿烂，连连致谢：“谢谢嫂子，谢谢嫂子。那嫂子你看，我是不是该把家庭信息跟你说啊？”
    “不用，”顾小鱼失笑，“你家里的事儿我都知道。”
    里飞康不解：“卧槽，我没跟你说过吧嫂子，你咋知道的？”
    顾小鱼只笑不答，回头看了看一直甩脸色的江队长，江喻白冷冷地瞪了里飞康一眼，两步上前，一把把媳妇儿拽到身后：“走了。”
    里飞康一头雾水，顾小鱼也不解释，笑眯眯地跟着江喻白去了。
    ***
    江喻白顶着一张自带冷气效果的黑脸，牵着媳妇儿只管往前走。私人领域划分明显，身后一群电灯泡纵使狗胆包天，也再也不跟了。
    大家都去后面吃饭了，江喻白带着她往前走，不知道要去哪儿。
    顾小鱼也不关心，反正只要是跟他在一起，去哪儿她都无所谓。
    她脑子里还琢磨着里飞康的事情。说年轻漂亮八字相合的还好找，里飞康要个独立懂事的，顾小鱼哪儿去给他物色？
    越想越觉得伤脑筋，顾小鱼无奈地摇了摇头，笑着问起：“二白，你要把康子他们都带回你的队里吗？”
    江喻白点了点头，垂眸看着媳妇儿甜甜的笑脸，脸色顿时好转了不少，唇角一扬，沉声道：“恩，缺点人手，带他们几个回去合适。”
    他队上的事，他这个当老大的心里自然有数。顾小鱼不知所以，不好评判，点了点头，沉默了一阵。
    “挺好的，”顾小鱼只道，“他们几个我都还挺喜欢的。”
    江喻白忽然笑了，依然是那副丝毫不隐瞒的态度：“特警队出身的警员体格普遍要强些。抓人总得去调其他部门的人手实在麻烦，自己培养几个，实在。”
    顾小鱼乐了：“你找打手呢这是？”
    “不单单是，”江喻白抿唇，随意地一抬胳膊，顾小鱼当即会意地钻到他胳膊底下，他手一落，正好落在媳妇儿窄窄的肩膀上，手腕微微一勾，精准地捏住她软乎乎的脸颊。
    江喻白补充道：“他们三今年都要退，调哪儿都是调，调我这边来，我心里有数。接触两年了，各有特点，稍微培养一下，能成才。”
    顾小鱼似懂非懂，只管点头。
    江喻白话毕，顾小鱼再回头仔细琢磨一下，这才有些后知后觉。江队长所说的这一点她其实早有耳闻。他们特别刑侦大队的队员，个个都有一身看门绝技。
    这绝技不是自带的，而是江大队长慧眼识珠，大浪淘沙，从各大机关单位抓出来苗子，亲手培养出来的。
    这就怪不得蓉城年轻的警察们挤破脑袋都想往特别刑警大队去。每个人都是璞玉，在被开采之前，你永远不知道自己的价值有多高。江队长的名号摆在跟前，谁不想开发出自己无限的可能性？
    人的精力毕竟是有限的，业贵专精。门门会，样样瘟，带头来只会一事无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