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警大队的汉子，天天都操练着体能。她手上不痛不痒的力道，打在身上就跟挠痒痒似得。挠得江队长身心愉悦。
    江队长也就是嘴上说说而已，心里没那回事。
    一见媳妇儿都笑了，江喻白也跟着抿了唇：“她敢睡，但是睡不着。”
    像验证他的话似得，两人说个悄悄话的功夫，床头柜上的两只手机滴滴答答响个不停，闹腾得都快要爆炸了。
    诚然，这一夜注定难眠。
    柚酱毕竟是第一次见到传闻里的二人，加上又遭遇了一出横祸，半夜两点，整个人还处于亢奋中。
    她没有睡意，索性就不睡了，大半夜的，在微信群里跟盛世的成员聊得热火朝天。
    “你们不知道，嫂子超级漂亮，而且特别特别帅，比二小姐还帅！我差点被抢了，嫂子出来帮我，吼了他一句，给那个男的吓得扭头就跑。”
    妹子们特别关心：“老大呢老大呢，老大啥样的！”
    柚酱打着包票：“帅帅帅！长得超级帅！真军爷！禁欲系真男神！”
    ……
    顾小鱼在隔壁房间默默地看完了柚酱夸得天花乱坠的全过程，在床上笑得不行，到了微信群里，却是义正言辞地问了一句：“还不睡啊由由。”
    被抓包的柚酱：“……”
    主人公突然出现，微信群里顿时陷入死一般的沉默里。
    沉默持续了良久，柚酱也没有再吭声。好事者已经出来“哈哈哈哈”笑了好几页，柚酱方才开口，委委屈屈地承诺道：“……我现在就关手机了，嫂子。”
    “好，快睡吧，不早了。”
    十来分钟过去，微信上再也看不到柚酱的消息。顾小鱼悄悄地开了门，确认对面次卧的灯也确实熄灭了，这才放心地回来睡觉。
    从来都是爸妈检查她不睡觉，人生头一次轮到她检查别人，这感觉相当微妙。
    躺回被窝，顾小鱼越琢磨越觉得滋味难言，回身在江队长肩头咬了一口。
    咬得迷迷糊糊的江喻白顿时睁开了眼睛，她便甜甜地笑：“二白二白，我怎么觉得柚酱一来，我就像养了个不省心的小孩儿似得……”
    明明她年岁也不大，可就是莫名其妙地有一种当妈的感觉。
    感觉相当微妙。顾小鱼边说边笑。
    她笑起来甜甜的软软的，特别乖巧。见她乐呵，被扰了清梦的江队长也跟着抿了唇：“媳妇儿你喜欢，咱们也生一个养。”
    “那可是养孩子！”顾小鱼一阵语塞，“养孩子多不容易啊，二白你怎么说得跟养个狗崽子一样……”
    “想养狗？”江喻白便问。
    顾小鱼想了想：“以前想养，但是现在不想养了。你工作忙，我这边酒吧刚开始起步，也忙，没有时间照顾它。”
    说起来养狗和养小孩全然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两回事，但事实上都是一样的。一样得投入时间和精力，一样得付出关心和爱护。
    生了小孩却撂下不管，那是不负责任的父母。同理，买了狗狗却关在家里，那是不负责任的狗主人。
    可顾小鱼光顾着料理自己的生活都忙得团团转，哪有时间去养狗啊？
    顾小鱼无奈：“要是有那种不用很费心的狗狗就好了，那我也愿意养。”
    江喻白眸色一沉：“汪汪汪！”
    顾小鱼愣了愣，忍俊不禁：“……噗。”
    ***
    诚然，这一夜注定难眠。不仅是柚酱，还有顾小鱼。
    事发当时，顾小鱼理智压制了情绪，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可事已过去，她方才开始有些后怕。
    一整夜，顾小鱼都睡得不太踏实，心思总是有意无意地飘回多年前的那场噩梦上。接近凌晨三点才闭眼，两个多小时里，竟连续被噩梦吓醒了三次。
    冷汗湿了一背，顾小鱼也没敢声张，怕影响江队长休息——他睡眠时间较少，每天只睡六个多小时，第二天面临的又是繁重的工作，夜里的休息至关重要，影响不得。
    万幸的是，每每从噩梦中脱身时，身边总是有个人陪着。
    看着他平静的俊脸，想着他穿着警服威风凛凛的样子，慌乱不堪的心绪竟然也能渐渐地落回实处。
    顾小鱼闭上眼睛继续睡。
    等到她醒来时，天已经大亮。
    客厅里响着细微的人声，电视里正播放着蓉城早间新闻。江喻白轮休，没去上班，端坐在沙发上，目不转睛地看着电视。
    他早上起得早，看媳妇儿睡得香也没叫她起床，默默下楼买了早饭，顺便也给屋里睡熟的两个姑娘都带了一份。
    豆浆、油条、锅贴、蒸饺一一上桌。顾小鱼飞快地洗漱完毕，挑了一份往沙发上带。
    屋里还有人睡觉，电视声便开的小。但走近客厅，依然可以听见蓉城法制新闻里，主持人一本正经地介绍着今早上蓉城公安部下令开展的车站整顿计划。
    顾小鱼一听，差点没把嘴里一口豆浆全给喷出来——
    有这么巧，昨晚上她才说车站的偷鸡摸狗情况影响蓉城形象，第二天早上，公安部就下命令，要整顿各大车站的风气？
    说不是江大队长插了手，顾小鱼都不信！
    江喻白话不多，心思倒是真的细腻。
    顾小鱼失笑，两口塞完了早饭，东西一丢，迈着长腿两三步踏上皮革沙发。正看电视的江喻白一见这动静，自然而然地抬了胳膊，正方便顾小鱼一头栽进他怀里。
    同居没多长时间，默契倒是日益见长。
    顾小鱼心里一软，搂着他脖子，“吧唧”一口，在他脸上亲了个响。
    都说胡闹是一种依赖，这话应该是真的。越熟悉越大胆越放肆，他媳妇儿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江喻白愣了愣，随即偏头，眼眸微动，温顺和宠溺尽情地弥散。
    他什么都没做，可顾小鱼一看见他，心头就忍不住发甜。
    自在地在他胳膊弯儿里翻了个身，找不到更舒服的姿势，干脆毫无形象地平躺到他大腿上。
    先前还没注意，这一躺，顾小鱼方才看见，江队长右耳上挂着蓝牙耳机，他没在看电视，而是在接电话。
    顾小鱼不吭声了，怕打扰他工作。
    江喻白见她消停了下来，手捏着她软乎乎的脸颊，主动开了口：“媳妇儿，近几年蓉城在大力推动好人好事的事迹材料进行表彰。昨晚的事，东站那边的派出所想登记你的材料，往上申报见义勇为的奖章。”
    “见义勇为？”顾小鱼愣了，“我这不是见义勇为啊，我认识柚酱。”
    江喻白微微挑眉，没多解释，只道：“也算。”
    顾小鱼想了想：“还是算了，别申报了，我也没做什么，关键的还是靠你。莫名其妙给我个奖章，感觉挺奇怪的。”
    江喻白没说话了，默默取了蓝牙耳机，挂到了顾小鱼耳朵上。
    顾小鱼的答案已经传到了对面的耳朵里。电话那头语速有些快，心情有点急，一如江喻白所言的那般，相当认真地向顾小鱼介绍了申报政策。
    什么荣誉奖章、公开表扬、甚至是奖金……与其说“介绍”，那头的态度，不如说更像是“推销”。
    顾小鱼是真没兴趣，礼貌地听完，只是淡淡一笑：“谢谢，但是真的不用了。这又不是什么大事，过了就算了，没必要挂念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