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余把自己的手机送到陈墨面前，开口说道：“孙怡平之所以会跑到番茄台大楼上闹自杀，《终极挑战》被叫停整改只是一部分原因。”
    “什么意思？”陈墨闻言，立刻抽出穆余手中的手机翻看起来。
    “孙怡平喜欢赌博，有几次玩大了，手里没钱就在外面借高利贷。因为《终极挑战》的收视率一向很高，孙怡平每个月都能拿到最丰厚的绩效奖金，再加上很多艺人为了上节目做宣传，也会偷偷给孙怡平塞钱。他一直用这些钱还高利贷的利息。如今《终极挑战》被叫停整改，孙怡平身上也背了处分，每个月的绩效奖金拿不到，嘉宾的红包也拿不到。他还不上高利贷的利息，高利贷那伙人又催的紧，前天晚上把孙怡平的女儿抓起来了。威胁孙怡平如果不还钱的话，就会……所以孙怡平急着找你，很可能是被这件事情逼的。一旦你不出现，他绝望之下没准真的会跳楼。”
    “不会吧？”陈墨目瞪口呆的看着穆余，“我怎么觉得这事儿比小说还悬啊？”
    “这也不算什么。工作累压力大，很多人都会想办法排解压力。高雅点儿的就是玩古董练毛笔字，阳光点儿的就是健身旅游，还有人自甘堕落，就喜欢赌博酗酒吸、毒滥、交之类的，也就是你洁身自好不怎么跟圈里人往来，大家又忌讳你的背景很少在你面前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你才不知道罢了。”
    陈墨瞠目结舌，又问穆余道：“孙怡平欠了多少钱，放贷的绑了他女儿，那他女儿现在没事儿吧？”
    “孙怡平从三年前还是借高利贷，一共利滚利的到如今是八百二十七万。放贷的人只想求财，只要孙怡平能拿出钱来，应该不会有什么过激的举动。”穆余开口说道。
    陈墨转头看着杨钦东，杨钦东也默默的看了回来。两人眼对眼的看了大半天，没人说话。
    穆余见状，主动开口道：“需要我帮忙把孙怡平的女儿带出来吗？”
    “不需要。”陈墨开口说道：“你不要出手。”
    穆余微微一笑，莫名其妙的说道：“孙怡平在沪城有一套房产，价值三百多万。”
    陈墨想了想，对杨钦东说道：“你以我的名义开个五百万的支票，叫律师带到苹果台，当着所有媒体的面儿交给孙怡平。就说这钱是我个人借给他的。如果他提起《终极挑战》的事儿，你让律师表明我的态度。《终极挑战》无视嘉宾安危的举动本来就不对，宣传部下令让他们整改，他们好好整改就是了。等到节目流程完全符合标准了，还是可以申报复播。他们这么一哭二闹三上吊的逼迫人，是不是想继续无视嘉宾的性命安危，赚血馒头钱？是不是在他孙怡平的眼中，只有他自己的命是命，嘉宾的命就不值钱？”
    这话如果当着媒体的面说出来，那可就是赤果果的打脸了。不但打了孙怡平的脸，连带着番茄台也要跟着吃挂落。不过有那五百万的支票在前面，任谁也说不出陈墨的不是来。
    花五百万打脸，要是放在一般人身上，只怕要心疼的不得了。不过放在随便看只股票拍个电影也不止赚五百万的陈墨身上，那还真是无关痛痒。
    最重要的是花五百万的代价，不但能一举解决孙怡平和番茄台的麻烦，还能当着全国媒体的面儿顺便为自己做做宣传，这买卖做的，绝对值当！
    杨钦东哑然失笑，冲陈墨竖了竖大拇指。
    陈墨云淡风轻的一笑，特别高人的说道：“你别忘了，我这五百万可是借给他的。”
    杨钦东一怔，旋即恍然大悟。
    可不是么，俗话说有借有还再借不难。陈墨当着全国媒体的面儿借了孙怡平五百万，等到孙怡平有钱的时候绝对要还，如果不还就要冒着被所有人指着脊梁骨骂的风险。
    可是孙怡平有没有这个偿还能力呢？
    “五百万对于普通人来说并不是个小数目，但是对于收视率屈指可数的综艺节目大导演来说，也不算什么。宣传部下令叫《终极挑战》整改，我又当着媒体的面说了那么些话，你觉得番茄台有没有胆子不改？”
    当然没有。在官场上跟顶头上司对着干，这是脑残都不会做的事情。番茄台的领导也不是脑残，所以他不但要改，还要在最快的时间内整改完毕。
    “其实这也不算是什么大事儿，宣传部只不过是想要番茄台一个态度。多则一个月，少则半个月，只要番茄台有心，《终极挑战》能够马上复播。孙怡平是《终极挑战》的总导演兼总策划，可以说是肩挑大梁的存在。番茄台只要还顾忌收视率，就不会轻易换掉孙怡平这个总导演。”
    “所以你相当于是空手套白狼？”杨钦东笑眯眯地看着陈墨，“手段越来越漂亮了。”
    陈墨摆了摆手，刚要谦辞几句，就听杨钦东继续说道：“事情赶早不敢迟。这样吧，我看也别让星光娱乐的法务部从华京出发了，我直接在沪城找个人代表星光娱乐，拿上支票跟孙怡平把话说明白得了。”
    “我觉得还是你出面代表小墨最好。”一直安静不语的穆余又说道：“你是小墨的经纪人，又是星光影视的执行总裁，由你出面解决这件事，既表达了陈墨的重视也表达了星光的态度。我可以让飞机直接送你过去。”
    杨钦东默默看着穆余，虽说穆余的建议很中肯。不过动辄就派私家飞机出差神马哒……真是羡慕嫉妒恨啊有木有！
    趁着穆余打电话联系飞机的时候，杨钦东又抓紧时间添了一碗饭。
    陈墨拿出手机翻看微博和娱乐新闻的热点头条。经过这么一段时间的发酵，孙怡平在番茄台大楼楼顶闹自杀的新闻成功引起了所有媒体和网上吃瓜群众的关注。
    番茄台的网络直播平台更是在网上架出了直播视频，独家播放孙怡平徘徊番茄台楼顶的最新报道。
    陈墨翻看了一下密密麻麻的弹幕和页面底下的评论，发现除了有少部分人在抱怨陈墨冷血为什么一直不出现以外，大多数网友都在特别犀利的刷屏——
    “什么时候跳啊”“到底跳不跳啊！”“我看他就是想吓唬人！”“真没劲！”“我都吃完晚饭了他还没跳！”“要跳赶紧跳，不跳我去睡觉了！”
    “我就在番茄台大楼底下看热闹，刚刚有个送外卖的小哥被番茄台大楼的门卫室拦住了。他说外卖是孙怡平点的——”
    “真的假的啊？”“不是跳楼吗还有心情点外卖？”“他以为这是拍戏啊还带中场休息的！”
    也有不明真相的人质疑前面那段话的真假。爆料孙怡平点外卖的那位网友一气之下，竟然用手机在网上发了几张照片和一段视频，视频里送外卖的小哥明明白白的表示这外卖确实是给楼顶的孙怡平送的。
    视频一经发布，立刻引起了所有网友的关注。点击和转发量蹭蹭上涨，不到一个小时就被各大媒体竞相引用。
    等到番茄台的领导留意到这件事，视频早已经扩散的人尽皆知。
    孙怡平说要跳楼，却在楼上摆了几个小时的pose都没跳下来，“胆小懦弱”的举动早就引起了各路网友的讥讽，大家一致认为孙怡平是在作秀。如今又有这么个视频衬托着，越发反衬出孙怡平不是真心想要跳楼。
    气的番茄台领导在办公室里破口大骂，不知道谁这么阴损竟然使出这么撕破脸的主意。恼羞成怒之下，恨不得孙怡平真的从楼上跳下来，堵住这帮人的悠悠之口。
    “那个陈墨到底有没有动静？不是你说当演员的都看重形象，只要孙怡平当着媒体的面儿闹起来，他们肯定会服软吗？”
    发完了一阵脾气，某位领导又恶狠狠的看向站在办公室内挨骂的《终极挑战》的制片人。
    制片人姓王，四十多岁的年纪，此前一直在番茄台混日子，老大不小了也没什么业绩。好不容易巴结上一位贵人，走通门路当上《终极挑战》的制片，还没风光多久就出了陈墨这件事。
    《终极挑战》被敕令整改，番茄台在年底总结大会上被通报批评，这不光关系着番茄台的颜面更关系到大家的切实利益。
    没人想看到番茄台最器重的一档节目就这么被停播。王制片身为《终极挑战》的最高负责人，当然也要献计献策。恰好他因缘凑巧的知道了孙怡平被高利贷讨债的经过，所以他就出了这么个主意，想逼陈墨出面，逼陈墨低头。
    却没想到陈墨压根儿就不接招。事情闹出来好几个小时了，陈墨方面一点反应都没有。反倒是孙怡平和番茄台被架到楼顶上下不来了。
    可孙怡平没想真的跳楼，他们也不能逼着孙怡平往下跳吧？
    为了一个破节目，还想把人逼的家破人亡怎么的？
    王制片暗暗腹诽了几句，硬着头皮说道：“要不然……就让孙怡平下来得了。”
    “让他下来？”王制片的顶头上司指着王制片劈头盖脸的又是一顿臭骂。“你他、妈、的到底长没长脑子？那么多媒体记者都在外边看着，警察连防护气垫都架起来了，架势拉开的这么大，你让孙怡平在天台上转了几小时的圈就灰溜溜的自己走下楼……我这面子往哪儿搁，番茄台的面子往哪儿放！”
    “爱往哪放往哪放！实在没地方放就搁兜里揣着！”办公室的大门突然被打开，一个须发皆白的六旬老者健步如飞的走进门来。
    正指着王制片的鼻子大骂的领导见状，怔怔的脱口问道：“爸，你怎么回来了？”
    不问还好些，一问起来老者就是满肚子的气。他没好气的打断小领导的话，气如虹中的骂道：“别叫我爸。这是台里，你正在工作，要叫我台长。”
    小领导讪讪的摸了摸鼻子，灰溜溜地改口道：“台长，你怎么回来了？”
    “我能不回来吗？我再不回来这台里就要出人命了！”番茄台的台长怒极反笑，指着自己儿子的鼻子骂道：“你可真行啊，老子刚去华京几天，你就能闯出这么大的祸来。丢人都丢到全国观众面前去了。孙正德呢，他也由着你这么闹？”
    听到耳报神的通报立刻赶了过来，悄悄守在门外听墙角的副台长孙正德听到老爷子叫他，立刻溜着墙根儿走进来，讪笑着说道：“台长，我这也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
    “屁！”番茄台台长瞪了孙正德一眼，“你想出的法子有效果了？”
    孙正德和其他参与者尴尬的笑了笑。
    “早就跟你们说过了，干工作不能一味的偷奸耍滑，只想着旁门邪道，你们就是不肯听。现在吃教训了知道心疼了？”番茄台台长看着被他骂的全都耷拉着脑袋的下属，恨铁不成钢的说道：“活该！我看宣传部这回做的对，这圈子里的风气是该改一改。都像你们似的眼睛钻进钱眼里，一门心思只想着收视率，想着广告商赞助，想着冠名费。为了这么点破事儿还敢撺掇人跳楼。你们还有没有点媒体人的自觉和自尊？还有没有点人性？就没想过那孙怡平要是真从楼上跳下来了，他们家老的老小的小，还过不过日子了？今后你们给养活？”
    一众人被骂的抬不起头来。
    “可是……”过了半天，孙正德刚要解释，被老爷子眼珠子一瞪，立刻噤声，继续耷拉着脑袋做认错状。
    王制片和小领导相视一眼，，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个孙怡平——”
    “赶紧让他下来。真要跳楼换个地儿，别在我番茄台的大楼顶上。他敢跳我还嫌晦气呢！”
    老爷子话音刚落，就见一个戴着眼镜的小职员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杨、杨、杨钦东过来了！”
    番茄台台长闻言一愣，摸不着头脑的问道：“杨钦东？谁啊？”
    话音儿还没落到地上，就见自己儿子和《终极挑战》的制片人兴奋的一下子跳了起来，高扬着嗓音儿说道：“陈墨啊，陈墨的经纪人。他来了就等于是陈墨到了。真是的，我还以为他陈墨真有种对这事儿不闻不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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