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城好笑。
    “不在，你小爹去超市买东西了。怎么了宝贝。”
    球球这才长出一口气，推开门蹦跳着进来，宫城把闺女抱到膝盖上。
    “考试没考好？怕你小爹知道？”
    “不是，我今天和我奶奶翻老东西，我奶奶说我小爹小时候有一双老虎鞋，翻出来给小弟弟准备着，等小弟弟到咱们家了让小弟弟穿。我奶奶就翻出了一本相册。我奶说，这是我小爹深恶痛绝的东西，要不是早早藏起来估计早被我小爹拿去烧了。我觉得你肯定喜欢。”
    球球献宝的拿出来，还真是一本很老的相册了。
    “千万别和我小爹说，是我给你的啊。你偷偷看。”
    “好，咱们爷俩的小秘密。”
    球球吧嗒一下亲了亲宫城，跑出去玩了。
    虽然和孙乔也算竹马，但是小时候真不熟悉。孙乔深恶痛绝的相册？肯定有好东西。
    打开第一页，是孙上将的字体，吾儿孙乔成长记录。
    第一张光屁股小孩，估计刚出生没几天，大胖小子，露着小鸟，一丝不挂，躺在那里四角乱刨。
    满月照。
    原来，满月时候的孙乔这么可爱啊，胖的小胳膊小腿都是一节节的，和莲藕一样，小鸟很精神的翘着，一看就是有尿了，瞪着眼看着前边，小时候胖，脸都圆圆的，双下巴，眼睛有些小，胖的，腮帮子的肉把眼睛挤小了。没有刚出生婴儿的血气和皱皱巴巴，张开了一些，但是有些丑啊，真的，没有现在的帅气，小眼睛双下巴小趴鼻子，这一身的肉肉怪招人稀罕的。
    宫城看的都笑出声，丑小子，难为他长大了变得这么帅。
    第二张是百日照，更大了一些，更胖了一些，穿着暖黄色的衣服，手里抓着一个毛绒玩具，正在往嘴里塞，同样露着小鸟，估计拍这张照片的人技术不怎么样，距离有些近，感觉孙乔像个大头娃娃，傻乎乎的，哈喇子顺着嘴角留下来。
    再接下去，就是更大一点的孙乔，已经会坐着了，坐在沙发上，在哭，同样露着小鸟，小鸟正在往外喷水，张大嘴哇哇哭的孙乔眼泪和尿泡一起进行，看着好委屈啊，好可笑啊，他倒是哭啊，还是专心点撒尿啊。难怪孙乔把这相册藏起来不让别人看，这也太丢人了。
    扶着墙开始学习走路了，穿着一条粉色的小裙子，几根头发还扎起一个冲天小辫，带着一个和脑袋差不多大的蝴蝶结，裙子有些小，露着屁股，这傻东西呲着几个小白牙笑的特高兴。
    宫城笑的喷了烟，哎呦，他家乔乔从小就这么傻乎乎的啊，被孙夫人打扮成女孩子还这么高兴，穿裙子扎蝴蝶结露屁股小鸟撅着，还笑得那么开心。
    不过这时候丹凤眼已经形成，如果不是裙子有些短，看见了小鸟，还真以为是个女孩子，模样变得好看多了。
    再大点，骑着三轮小车，一身海军服，小孩特帅，就是把，这三轮小车扎进了泥坑，孙乔屁股朝上正在你坑里趴。
    宫城已经猜到了，给孙乔拍照的是谁，绝对是他伟大的父亲大人，这老爷子是有多疼爱孙乔，把儿子从小到大的出丑样子都拍下来了？这是爱啊，还是恨啊。孙乔离家出走不奇怪。
    再来，孙乔手里挥舞着一个小木剑，也不知道咋地戳进了缝隙里，孙乔咬牙切齿龇牙咧嘴，脸都扭曲了正在往外拔剑，骑马蹲裆式，正在浑身用劲，脸都憋红了，可他似乎裤子穿得有些小，他这么大动作的拔剑，裤裆撕裂了。露出屁股。啊，孙乔小时候不爱穿内裤，嫌弃内裤磨小鸟，这下好了，外边的裤子开档了，屁股蛋子露出来了吧。
    上小学了，脖子上套这个红领巾，这臭小子把红领巾绑在头上，在脑门那些上了大王俩字儿，披着一个花被单，特被拽的站在高处，跟占山为王的土匪差不多。他这是学李自成起义军吗？
    继续翻，是罚站。穿着一件蓝白条的海军背心，斜背着一个军绿色战士们才背的小挎包当书包，鼻子里塞着一团卫生纸，脑袋上有一个大包，贴着墙根站着，一脸的不服气。气得脸都鼓鼓的。东跑西颠晒得特别黑，显得那双丹凤眼瞳仁发亮。特别有精神。
    可怜可笑，特别想揉揉他那小刺头，给他揉揉脑袋上的包。抱怀里亲几下。
    咦，等等，在这张照片的边缘，有一个人影。不是很清晰，宫城用力的去分辨，越看越觉得这个人应该熟悉。宫城皱着眉头去想，二十几年前，他好像遇到过一次孙老爷子揍孙乔，孙老爷子嗓门大，骂着孙乔兔崽子又去打架，他还站住了看热闹来着。是不是就是照片里这次啊，孙老爷子骂够了孙乔，给儿子拍了一张照片，顺便就把他框进去了。
    难怪觉得这照片里的人影很熟悉，分明就是自己啊。
    再接下去，孙乔骑着一个二八自行车，个子不高，脚都够不到车蹬子，正在下坡路，就一个背影，他是以大鹏展翅姿势骑在车子上，照片里还有一个惊恐的自己。
    啊，想起来了，这是孙乔十岁的时候，淘气，学骑自行车，正好下坡路他不会拉手刹，吓得嗷嗷大喊，闪开闪开，他那天正好走在路边，一看对面冲下一辆自行车，吓了一跳，眼看着自行车朝自己来了，赶紧闪身多开。然后孙乔用一个很不雅的姿势，一头扎进路边的草丛，摔得鼻子都出血了。孙老爷子又是笑又是骂，他还在那看了几分钟，觉得这小孩也太淘气了。
    继续往下边翻看，是孙乔手里拎着一块板砖，身后一群小孩，他跟大将军一样站在最前头，前面一群小混子，正对峙呢。两拨人很多，就在人群的最边缘的树下，还是自己。
    这次也记得，听说这些小混子强这群小孩的钱，孙乔作为军区大王为他们小孩出头，当时觉得这小孩太傻了，明明可以让警卫员或者是父母去解决这事，他一个小屁孩往上冲什么。
    宫城突然觉得，他和孙乔，不是因为在军分校才有的感情，也许，他和孙乔早就命里注定了。
    不然怎么会在孙乔拍照的时候，总会有自己的身影呢。
    很多都是一闪而过的小事，早都忘了，如果不是翻看照片，根本不知道，在孙乔小时候，自己就出现在他身边了，用一个旁观者局外人去观察着孙乔。
    难怪他在被袭击的时候一眼就爱上了那双灿烂的丹凤眼，原来，在他们都很小的时候，孙乔都在自己的视线里出现。
    那么，自己的照片里，是否有孙乔呢？
    宫城赶紧翻看他的相册，他不爱照相，很多照片都是获奖啊，拿着奖状啊的时候拍的。
    在他家院子里，他获得优秀少先队员称号，戴着三道杠的臂章，在一颗树下有一个小脑袋瓜，晒得黑黑的，不仔细去看根本发现不了，就露着俩眼睛，一看这眼睛就知道是谁。漂亮的丹凤眼。
    他和叶枫在初三的时候获得第一第二名，哥俩站一起拍照，有一个小泥猴子咬着一根冰棍又出现在画家下边。就在很小的角落里。
    他和张婷在院子里聊天，张婷再看他笑，他看着张婷眼神温和，别人以为这是他和张婷伉俪情深，其实这是他们达成协议之后，表现在父母面前的恩爱，这也是唯一一张他和张婷的合照，小时候都是用这照片哄宫占的，没想到，在院门那里，一个细高的少年就半张脸，瞪在这一边。
    宫城和尚相册，笑了。
    在他们俩都没发现的时候，已经出现在彼此身边了。
    这就是缘分吧，小时候照片里的人，长大了成为枕边人。
    “你干嘛呢。”
    孙乔啃着西红柿进来，递给宫城一个碗，是切成块的菠萝。
    “看照片。”
    孙乔好奇，翻开一看。
    “啊，怎么是你和她的照片啊，你都和我没拍过照。不行！”
    立马就吃醋了。
    “你还看她！她还甜蜜蜜的看着你！你等着，我也要拍一张咱们俩的合照，挂在卧室。”
    这就要往外跑，去找相机。为了庆祝宫占考上大学，给宫占买了一个相机，职业级别的相机，老贵了。
    “你看，你也在照片里。”
    “瞎说，你们俩恩爱我怎么可能在。”
    宫城指了指照片的角落，门后，乍一看就像是一道门，只是上边又少半张脸。
    “这。”
    孙乔都快把眼睛贴在照片上了。
    “还真是我。”
    孙乔很努力地去想。
    “我一直喜欢张婷，我是去看张婷的，谁知道你和她在院子里聊天。妈的，她都不等我长大要嫁给你，我肯定生气呀，你看我这愤怒的小眼神。”
    就小半张脸，一个鼻子一只眼。
    宫城捏捏孙乔的手。
    “乔乔，小时候我们都出现在你我的照片里，这也是缘分。我特希望这镜头转一下，把门外的你，院里的我照在一起。根本没有张婷什么事儿。”
    “小时候没有合照，这岁数了，咱们俩口子来个合照。”
    喊来宫占，球球，来拍照，咱们四口子来一张全家福。
    还真有些害羞啊，宫城真没干过这种事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