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人头攒动，许多普通人在远处围观，议论纷纷。
    僵硬的气氛只等有一方，沉不住气先行打破，剑拔弩张之际，旁侧却突然响起田橙凄厉的尖叫声。
    “铃铃！你干嘛，快下来！别想不开！”
    郑砚一愣，回头看去，只见铃铃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卧室跑了出来。
    她穿着一身很漂亮的衣服，小热裤，白短袖，展露出少女姣好的身体。她大半个身体俯出窗外，摇摇欲坠。
    郑砚觉得眼熟，这不是他们第一次见到铃铃，她穿的衣服吗？
    铃铃全身颤抖，不断有让她惊怕的眼神落在他身上，在她大腿和胸脯来来回回的打量，让她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恐惧。
    铃铃低头，看了看楼下聚拢的幸存者，毫不犹豫的跨上窗栏。
    楼下登时有人大叫，“有人自杀，要跳楼啦——”
    第91章 枪的底牌
    风吹动她的头发，少女的背影凄烈而决绝。
    郑砚沉着脸缓步走近，重重的说：“铃铃，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下来，别添乱，就现在。”
    玲玲靠着窗框，头也不回道：“郑哥，你别过来。”
    铃铃道：“你再近一步，我立刻就跳下去。”
    郑砚顿在原地，厉声道：“你想清楚，人死不能复生。你这一跳，摔死倒是一了百了，辜负的是你，辜负的是你父亲。可你要是没摔死，反而只是废了手脚，你想谁照顾你？”
    “我一定会死。”铃铃眼底含泪，哽咽道：“活着太辛苦了，这些天我想了很多，我想我爸爸，我早就不想活了。郑哥，谢谢你们这段时间的照顾，我很感激，可我对不起我爸，我要去……陪他。谢谢郑哥，铃铃只能帮你们到这里。”
    帮你们到这里？
    郑砚一愣，不知她的用意。
    随即铃铃擦擦眼睛，扬声道：“你们这些畜生！难道要把我们全都逼死才算完？！我们根本没有见过你们说过的人，怎么杀了他们？！你这是污蔑！没做过的事情，我为什么要承认？！”
    少女清脆响亮的声音传达四周，清晰的传进楼底下的幸存者耳朵里。
    下面的人议论纷纷，一脸的茫然不解，究竟发生什么事情，把人逼到这个地步？！
    屋里的异能者则是脸色大变，这小婊子，往他们身上泼什么脏水！
    一名异能者怒不可遏，上前就要抓她。
    铃铃身影闪出窗外，扒着窗棱稳住身体，楼上楼下的人无不是看得心惊胆战，为她捏一把汗。
    铃铃声音嘶哑而绝望的骂道：“仗势欺人的东西！你再来一步试试！觉醒异能有什么了不起，至于把我们逼到绝路？你们有没有把人当人，你还有没有人性？！”
    王永成咬牙切齿道：“你这个神经病！闭嘴！”
    短短数句话，铃铃已经完成任务，将想要扩散的信息说的明明白白。
    而楼下的幸存者均是一脸了然。
    这些天他们将异能者的所作所为都看在眼里，丝毫不怀疑铃铃说的话。因为站在同一角度，只当是异能者血口喷人，把人逼到死路！
    有人在楼下喊道：“孩子！别想不开啊！不值当的，公道自在人心，我们这么多人，肯定给你讨个说法，没必要玩命啊！”
    铃铃望着楼下，眼中含着千言万语，站在窗户上轻轻的摇了摇头，满脸都是悲哀和绝望。
    她大声道：“你们都给我等着！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们！”
    随后少女轻身一跃，头下脚上，下面的人急速闪开。少女的脑袋咣当栽到水泥地上，新鲜的血液和脑浆四处迸溅，淌出一朵血花！
    稚弱的身体在地上蠕动几下，几秒钟后，彻底停止挣扎。
    她看起来年龄还不大，十六七岁的年纪，诸人眼睁睁看着她从楼上一跃而下，死在他们面前。
    热血空前绝后的沸腾起来，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满脸不忍的别过头！随后愤恨的瞪向楼上！
    异能者仗势欺人，这段时间以来大家都有目共睹，看在眼里。
    每当出门遇险，打丧尸，异能者缩头缩脑，反而是普通人担任起保护者的角色，首当其冲的去送死！他们不是地位低，简直是毫无地位可言。时时刻刻看着异能者的脸色行事，稍不留心就是一顿打一顿骂……他们只能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唯恐得到更加恶劣的对待。
    在外提防丧尸，在内提防异能者。
    难道正常来说，不该是能者多劳吗？
    他们是不是本末倒置了？
    大家本就对异能者破有怨怼，此时见到有人活生生的给逼死，心里都打了个突。
    谁知道他们是不是下一个？
    不管是有心还是无意，异能者的形象一落千丈。
    郑砚扑到窗前，铃铃知道他们要反了赵传刚。然而赵传刚那边异能者众多，本身在幸存者之中就享有优越权，已经站在云彩上，谁会轻易下来，向着他们这边？
    现在他们能够收招的对象只有普通人和五行异能者。
    对于他们来说，丧尸吃人是一回事，人逼死人，又另当别论。
    如此一来，铃铃的死基本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此时若有人跟赵传刚叫板，且实力相当，大部分的幸存者，毫无疑问都会倒向他们这边，轻易得了民心。
    只不过这代价……是不是太过于沉重了？
    郑砚回头，一字一顿道：“王、永、成！”
    所有人的脸色都有点不大好看。他们本就证据不足，这下众目睽睽之下，真的闹出了人命，对方又是未成年的孩子。他们也不是铁石心肠，此时心里或多或少都有点理亏，眼神躲躲闪闪。
    只有少数几人颇不以为然，王永成被点名道姓，率先道：“小郑息怒啊，怎么这么大火气？不是我说你，成哥现在可是帮了你的大忙，你该感谢我啊！”
    几人冷冷的瞧着他。
    王永成道：“那个铃铃死了不是活该么，活着除了浪费粮食还有什么用？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不是不知道吧，拖泥带水，不是拉你后腿的累赘嘛？你说你是何必，还真当自己是救世主了？为了个女人跟赵哥翻脸，自己掂量掂量值不值得。良禽择木而栖，你要是能开窍，少不了你们的好处，你们就是赵哥的左膀右臂。至于这个女的，还有这个小孩，早死早超生，你都看不明白？”
    郑砚气极反笑，木然道：“你这能给自己脸上贴金，当初在胡家小院，你以为你不是累赘？”
    王永成收起笑容，冷道：“告诉你，今日不同往日，你他妈认清现实！说话最好过过脑子！你以为你还是在胡家院里么？小傻逼，我现在，一根手指头就能捏死你！”
    郑砚深吸一口气，残余着最后一丝理智，冷笑道：“是谁认不清现实？你说的那两兄弟，一个是力量型异能者，一个是速度型异能者，普通人怎么可能是他们的对手？你来找我茬的时候，就没动脑子想过，我是凭什么，杀了他们？”
    王永成看看霍贤，眼睛有些闪烁，忍不住后退几步，离霍贤远点。
    郑砚根本不理他的小动作，从后腰取出枪支，低头摩挲枪身。
    黑色而具有质感的枪身闪动着骇人的光芒，郑砚面无表情道：“你来找死，我怎么好意思不成全你？”
    不止王永成，在场的所有异能者看清他手里的东西，脸色均是大变，不由自主的僵在原地。
    王永成嘴唇哆哆嗦嗦，勉强道：“你当我是吓大的？拿把假枪吓唬我，这他妈要是真的就见了鬼了！你他妈还真是傻逼啊？！”
    假枪？
    郑砚似笑非笑，可以给他心理施加压力，慢悠悠道：“看好了。”
    他挂档上膛，随手对着一个方向扣动扳机，轰然射出一枪！子弹速度飞快，嗖得撞向玻璃，玻璃应声而碎，子弹穿透之后势头不减，继续往外急冲，消失在视线里。
    一时间，所有人都呆住了，眼神怪异的盯着他们几人，眼中充满了疑惑和恐慌。
    一人腿肚子直打哆嗦，痛哭流涕道：“是、是真枪……不关我的事啊！您大人大量，饶了我吧！我是被人拉过来的，我不想来的啊！”
    随即无数附和声响起来，往同伴的背后躲去，只怕挨上一枪。
    子弹可没长着眼睛，他们的力气再大，速度再快，能快得过子弹？
    “我数三下，闲杂人等，现在就给我滚出去！还能捡回来一条命。”郑砚道。
    异能者登时如蒙大赦，头也不敢回的跑了。
    王永成和赵文利也夹杂在其中，企图鱼目混珠，趁这乱哄哄的混出去。
    谁知才迈出去两步，霍贤连瞄准都省略了，随手冲着两个方向射出一枪。
    王永成和赵文利同时觉得脚后跟嗖的一声响，地板都发出震动声。
    两人一动不敢动的僵在原地。
    霍贤朝赵文利道：“做人要讲信用。”
    赵文利：“……”
    这就是所谓的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刚刚在楼梯道的时候，他扬言要弄死眼前的男人。
    霍贤答道我等着。
    现在是兑现诺言的时候了。赵文利欲哭无泪，深深觉得自己是个大傻逼。
    王永成脸上血色褪尽，一片灰白，毫无活人的生气。
    郑砚绕着他转了一圈，饶有兴致的跟他耗时间，笑道：“你不是背靠大树好乘凉，仗着认识赵传刚，你就踩在我头顶上？嗯？”
    王永成热泪盈眶，想出口狡辩，但事实摆在眼前，说什么都是徒劳。
    “我不跟你计较，你蹬鼻子上脸，想弄死我？”郑砚道：“凡事不能做绝，给别人留退路，就是给自己留退路。你干不掉我，还没茬找茬的拉仇恨值？你是有多聪明啊。”
    王永成谄笑道：“我记住了我记住了，郑哥您大人大量，可千万别跟我一般见识。我改，我以后一定改，我听您的，还不行嘛？”
    “……”郑砚道：“你以为我还会让你活着出去么，像在胡家小院一样，留你一条狗命，给你背后插我刀的机会？”
    王永成愣住，突然换出另一副面孔，恶狠狠道：“你他妈最好放了我，不然你以为赵哥会放过你？！”
    第92章 立威
    郑砚不以为然道：“你觉得是赵哥的拳头硬，还是我的子弹硬？不如我让你，跟着你的赵哥，一同上西天？”
    王永成丝毫不怀疑这话的真实性，故作平常的面具终于再也戴不稳，崩溃道：“你、你别乱来啊！这是犯法的！”
    犯法？这两个字从他嘴里出来，简直不能更可笑了。
    郑砚咸鱼翻身，打了个漂亮的翻身仗，拿枪口顶了顶他的脑袋，调笑道：“我怎么会乱来呢，郑哥我还是讲理的，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罢了。”
    王永成感觉冰凉的枪管周旋在他脑袋四边，冷汗刷的就下来了，颤抖着问：“你，你要干嘛？”
    郑砚俯身，看着他的眼睛道：“让你从哪儿来，回哪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