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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师_分节阅读_219

      没肉吃?
    没关系,东边就有野人女真,上山去抢就是。
    瓦剌被鞑靼感出漠南,憋屈在漠西和漠北一小块地界,距明朝较远,想打谷草,必须穿过鞑靼势力,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人物。
    相比之下,鞑靼占据地利之便,兵强马壮,损失了牲畜,眼见活不下去,自然打起了邻居的主意。
    小股游骑扰边,立即引起守将警觉,向京城递送急报。
    秋收不到,就想南下打谷草,还有没有点职业道德?
    于此同时,江浙匪患终于清除大半,余下再形不成威胁。扫尾工作完成,杨瓒计划启程,返回京城。
    王主事有意外放,诱捕佛郎机海盗之事,即可交他完成。余下的一些琐事,也可日后一一清扫。
    凭王主事的能力,绝对手到擒来,眼不眨一下。
    算算时间,再不启程,定会错过万寿圣节。杨瓒遣人知会刘公公,打点行囊,北归神京。
    至于同顾同知的约谈,可留待回京后再言。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不管事出何因,杨御史必会“负责”到底。
    跑?
    随便跑。
    他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第一百一十六章 名声
    正德元年,九月辛巳
    杨瓒离开双屿,乘船前往象山,在钱仓所同刘瑾等人汇合。
    因时间匆忙,刘瑾收到的表礼太多,金银之外,玉器珍珠等物,清点装箱后,至少一半未及送往京城。
    最后,只得装上马车,带入钱仓所。
    十几只木箱堆在仓房,偶尔开箱清点,同海匪缴获并在一处,引来阵阵惊叹。
    “好家伙,都是银子!”
    “不对,那小箱的是金子。依我估算,至少有三百两。”
    “三百两?五百两都有余!”
    有长随打开木箱,分拣出几只布袋。未料系绳松脱,滚出几颗拇指盖大小的柱子,通红的颜色,看着就喜人。
    守卫很是惊讶。
    “这是珍珠?”
    “珍珠有这样的?”
    “红色的……的确没有见过。”
    “像是玛瑙。”
    “不对,应该是珊瑚珠子。”
    “珊瑚能雕成珠子?”
    “见识少。我跟着指挥使剿匪,在岱山那里,见过不少珊瑚器物,其中就有这样的珠子。只是没这么大,也没这么红。”
    听者咋舌。
    “这么大一袋,估计得有上百颗。”
    “一百?”卫军摇头,“两百都有了!”
    出守卫,所内官军巡逻时,也会有意无意绕过库房,扫几眼箱笼,暗道:指挥使剿匪,收缴的好东西不少。钦差也大方,分出千两银子,白匹布绢,以及各种香料,犒赏卫所上下。东西加一起,折算过后,小兵也能得个三五两。
    本以为指挥使得的宝贝够多,众人也算开了眼界。没料到,刘公公一来,箱子打开,眼珠子照样掉一地。
    比价值,不差多少。
    论器物精美,花样出奇,海匪抢夺的那些,当真是不够看。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小巫什么的?”
    “小巫见大巫?”
    一名经历奉命前来,帮忙记录簿册。恰好听到卫军之言,忍不住插嘴,补了半句。
    闻听,卫军登时一拍大腿。
    “对,就这句!”
    “要么说刘经历读过书,就是了不得!”
    经历忙摇头,他不过是个秀才,考不中举人,才以军户入卫所,袭父职。因会读书认字,几次转调,成了钱仓所经历。
    钦差南下剿匪,江浙卫所,尤其是沿海各千户所,无一例外,都被厂卫过了筛子。
    刘经历平日也贪些小钱,好歹做事有良心,同海匪也没有牵扯,不致被百姓唾骂。唯一值得忧心的,是同船主徐诚有过一两次往来。
    听闻徐诚事发,刘经历尚存几分侥幸,总想着,这么点拐弯抹角的关系,应该查不出来。
    没承想,两日之后,就有戴圆帽的番子上门。
    徐诚自尽,双桅船上的海匪却未尽死。为立功减罪,留得项上人头,鸡毛蒜皮的小事,也争相道出,招得一清二楚。
    加上孙老三的口供,再是犄角旮旯,也会查个清楚。
    很不幸,刘经历便属其中。
    虽没道出性命,从蛛丝马迹推敲,依旧被发现端倪。
    人在卫所躲着,祸从天降,照旧避不开。
    好在熊指挥使返回,得知番子上门,心生疑虑。仗着在钦差跟前有几分面子,软硬兼施,总算让番子吐了口。
    刘经历的事不大,只要说出徐诚在宁波府的宅院商铺,花钱既可消灾。
    知道情况,刘经历翻箱倒柜,交好的同僚也解囊相助,凑齐银两,借着“不知者无罪”,总算是逃过一劫。
    往好了想,也可算作虚惊一场。
    送走番子,刘经历痛定思痛,下定决心,自此以后,再不随便伸手。哪怕是送到跟前的银子,也要问明来路,否则,一个铜板都不能收。
    钱固然重要,但比起钱,脑袋更重要。
    况且,熊指挥使助钦差剿匪,带回数箱金银珍宝。卫所之内,差不多人人有份。刘经历分到十两,加上俸禄,生活也算富余。比不得先前,也不致无米下锅。
    听闻钦差归京,双屿之处新设卫所,熊指挥使主动请缨,希望钦差能上奏御前,调其到海岛戍卫。
    旁人眼中的苦差,在熊指挥使眼中,则变成肥差,美差。
    擒拿海匪,奉旨走私,往来货物可自留一成。初次之外,朝廷还给发饷,普天之下,有比这更好的差事吗?
    当然,事有利弊。
    人在岛上,远离岸上,与同僚走动不多,升迁怕会慢些。
    如钦差所言,同番商市货,风险不小,一旦为朝中得知,必掀起轩然大波。
    在岛上的卫军,必须慎选。掌控卫军的指挥使,必须能够服众,且能压下非议之声。必要时,更要挺身而出,甘冒风险,同满朝文武对立,扛下责任,为天子顶缸。
    人不好找,到了岛上,必定要多呆几年。
    种种原因加起来,升迁慢成为必然。
    但风险同利益成正比。
    只要耐得住寂寞,完成任期,一飞冲天,也不是不可能。
    原本,杨瓒属意登州卫周指挥使。
    可惜登州卫在山东,新设卫所则属江浙。虽同属左军都督府,但相隔南直隶,平调武官也要费一番周折。
    中途环节出错,走漏消息,事情提前被朝中得知,杨瓒和周指挥使都要担风险,惹上不小的麻烦。
    相比之下,钱仓所隶属浙江都司,同双屿隔海,却相聚不远。
    熊指挥使常戍象山,占据地利人和。调他驻岛,远比牵动各方关系,从登州卫调人更为方便。
    杨瓒同王主事商议,仔细考虑之后,最终,接受熊指挥所请。
    “下官同周指挥使相交日久,然剿匪之时,与熊指挥使更能协同。”
    也就是说,更合拍。
    杨瓒点头,表示理解。
    归京之后,王守仁请外放,已是板上钉钉。
    人到双屿,避不开同卫军打交道。
    想要少些掣肘,诸事顺利,卫军指挥使最好是熟人。彼此不说莫逆,也要有几分了解,能说上话。
    如能同寅协恭,通力合作,自然更好。
    周指挥使性格严谨,却有些安常守故,凡事多求无过。
    熊指挥使大大咧咧,看似莽莽广广,实则粗中有细,也更敢冒险。当初,周指挥使协同临山卫官兵剿灭双屿海匪,钱仓所的兵船赶来分功,胆子不大,绝做不出。
    王主事没直说,杨瓒却听得明白。
    在双屿设卫,前后诸事,都要胆大心细才能做成。
    相比和番商市货,王主事明显对佛郎机海盗更感兴趣。
    若是周指挥使,怕要皱眉。换成熊指挥使,必会眼珠子一转,袖子一撸,大笑三声,抄起刀一起干。
    想清楚之后,杨瓒突然愣住,生出个奇怪的念头,自己这只蝴蝶,翅膀扇动的幅度似乎有点大?
    本该上山剿匪,擒拿藩王的王主事,被他坑到海上。
    坑虽然深,王主事依旧飞身跃出,几个扫堂腿,将更多人填埋进去。明朝海域内的匪徒不够,直接转向西方探险家,欧罗巴海盗。
    以王主事之才干,甭管哥伦布还是达伽马,无论葡萄牙贵族还是英格兰女王,十成十都得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