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华大学的大门已经为乔安安敞开了。
    次日，北大一大早就给乔安安打了电话，还是同一名联系老师，但是态度和之前判若两人，电话里的声音特别温柔，“安安你还在北京吧？是不是昨天刚刚结束清华的保送面试？如果你愿意的话，你的面试时间可以提前，今天明天都可以，我们校方可以配合你的时间。这样你就不需要再往北京跑一趟了。”
    “你在保送之后，也要进《将门》的剧组了吧？这样也能早点弄完早点进剧组。面试完之后，我带你在北大里面逛逛？北大校园还是很漂亮的，很多建筑都是被保护的文物古迹，我们想拆掉建新楼，都不允许。”
    “当然你要是想准备几天再面试，也可以，不过没什么准备的。竞赛那么难一关已经过了，面试只是小菜一碟，不用紧张，很轻松的。北大的氛围一向都很自由，可以让你往各个方面自由发展。”
    乔安安满心疑问，北大的态度一下子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竟然肯为了方便她单独调整面试时间。
    究竟发生了什么，北大的态度转变如此大？
    第76章 清华北大
    季老桃李满天下，其中不乏北大的教授是他的学生。
    季老与学生顾教授聊天的时候，感慨后生可畏，“今年语文竞赛的全国第一，实在是厉害，小小年纪写的一手好文章，那样的文章，我都未必能写得出来。”
    顾教授愣了，虽然他并不知道季老说的是谁，但还是本能地表示不信，“怎么可能？您都未必写得出来？”
    季老翻出邮件，将乔安安的作文递给顾教授看，“我还真不是谦虚，我们擅长的是什么？是研究古人的文章，将古人写出的文章分析出个一二三来，但是要真论写，我是写不出这样的锦绣文章来的。”
    顾教授浏览了一遍，不禁也倒吸两口冷气，赞叹道，“还真是后生可畏。”
    季老问道，“清华没有和我们抢人吧？毕竟语文竞赛的学生，他们也不怎么喜欢。他们哪里懂什么叫语文，就算抢了，我看乔安安也肯定会选北生，去清华太可惜了。”
    顾教授汗颜，他完全不知道关于乔安安的事情，在季老今天和他提起之前，他根本没有关心，不过他连忙说道，“我去问问招生老师，估计没问题，肯定会来我们北大的。”
    可问道招生办那边，顾教授惊讶地发现，被季老视若珍宝的学生乔安安，招生办竟然没有当回事。
    招生办听顾教授说完原委，心中也慌了，“乔安安全国第一竟然是季老钦点的？”
    他们完全不知道啊……根本没有人告诉他们，乔安安的语文竞赛卷子，都在季老那里挂上了名。顾教授每说一句季老对乔安安的称赞，招生办老师们的心里就更沉重两分。
    季老如此看好的学生，他们招生办竟然给她坐了冷板凳。
    等到顾老师一挂电话，招生办就马不停蹄地立刻联系乔安安。然而乔安安的手机始终处于关机状态，招生办老师想了一下，才想起来正是清华的保送生面试时间。
    负责联系乔安安的老师汗都留下来了，她一直对乔安安态度那么冷淡，要是清华的老师们态度热情，将乔安安拉到清华去？她怎么和顾教授交代？怎么和季老交代？怎么和北大交代？
    因此第二天一早，招生老师打通乔安安的电话后，直接说可以单独为乔安安调整面试的时间。招生老师绞尽脑汁，尽量为乔安安想的周全，一开始那么冷淡，如今要加倍贴心，才有可能拉回来一些印象分。
    同时招生老师也派人去打听，清华那边的招生办，对乔安安的态度如何，如果他们很想拉乔安安去清华，一直热情周到，那就糟糕了。如果也只是公事公办，北大未必没有机会。
    乔安安自然是选择让北大的面试提前。正如招生老师所说，如今也没什么可以准备的了，而且她也真的着急进入《将门》剧组。
    北大的面试有些出乎乔安安的意料，数理化甚至英语，都一个字没有问。问的全都是和语文相关的问题，而且都是那种没有标准答案，任由她自由发挥的问题。
    譬如说，“谈一谈对上善若水的理解”“谈一谈对君子不器的理解”……
    全都是这样的题，乔安安回答的十分没底，她只好打起一百分的精神，将自己所有的知识都调动起来，尽量引经据典，使得自己的答案有理有据，条理分明。
    面试老师们原本都知道季老十分看重乔安安，北大如今正在拼命将乔安安争取过来，如今这个面试只是走个过场，因此面试老师才会挑选这些可以任由乔安安自由发挥的题目。
    万万没想到，乔安安的回答会令他们如此惊艳。
    每一个问题，乔安安都像是对待一个超短篇的八股文一样，破题、承题、起讲、入手、起股、中股、后股、束股，按照这个思路来答。短短的时间内，不动纸笔，直接用口头回答，无论是照应还是点题，都做得天衣无缝。
    一瞬间，面试老师们都明白，为什么季老会如此看重乔安安了。
    这样的学生，一定要想尽办法留在北大啊！
    次日，北大在其他保送生面试还没有开始的时候，就通知乔安安面试已经通过了。为的就是赶在清华之前，让乔安安第一个得知确切结果的学校是北大，这样在做选择的时候，容易向北大倾斜一点。
    清华见状，也立马提前了保送生面试通过的名单，紧紧跟在北大之后公布。
    北大的招生老师发现后，鼻子都要气歪了，两个学校每天在招生的时候，都要打一场生源争夺战，往年争状元争得头破血流，今年离高考还早着呢，就因为乔安安打响了战斗的第一枪。
    乔安安自然感觉出了两个学校对自己的争夺，但是她并没有放在心上。
    她正在认真思索，自己应该上清华还是北大。乔安安略微有些苦恼，如果古代的国子监一分为二，无数学子也要为去上哪一所而想破脑袋吧。
    乔安安一时间难以拿定主意，班主任建议道，“你不妨想一想，你以后想要学哪个专业，毕竟清华北大的强势学科不同，先决定专业再决定大学比较好。”
    乔安安沉思，学什么专业？
    如今她没什么养家糊口的压力，《京谣》是借用了原主的小说灵感，帮原主修改补全的，但是《将门》是彻彻底底由她创作的。《将门》这样的小说，她能写出第一本，就能写出第二本，而且她也喜欢写作，大概会一直写下去。
    难道要读一门和写作相关的专业吗？乔安安想到，不过很快就否决了这个想法。她更喜欢随心所欲地写自己想写的东西，技巧之类可以自己读书学习尝试，但是并不想让它作为大学四年的专业。
    班主任问道，“你语文这么好？要不要去读中文系？或者国学？”
    乔安安思忖道，如果她读这两门专业中的任意一门，都可以学得很好很轻松，但是……她要选择这个吗？
    乔安安内心中的声音立马冒出来——不要。
    或许她可以做出一些成绩，但是她前世已经和这些东西相伴太久，这辈子实在是不想将精力都花费在古文诗词上，她想尝试一些新鲜的有趣的东西。
    譬如数学。
    想到数学，乔安安眼睛一亮，自从学数学竞赛以来，她就深深地迷上了数学。数学很神奇也很有用。
    “我学数学吧？”乔安安还没有最终决定，但是心中的天平已经偏向数学了。
    班主任笑道，“那当然好了，基础学科，尤其是数学，以后学好了做什么都有用的。本科学数学的话，研究生再学个金融，基础比直接学金融的还要好，回头工作了挣钱绝对多。”
    乔安安却完全不在乎挣钱多少的问题，她想学数学，只是因为她觉得如今接触到的数学，就已经令她惊叹不已了，她还想要学到更多的、更深奥的知识。
    班主任看乔安安想学数学，就建议道，“想学数学的话，还是北大好。北大是文理科强，清华是工科强。总的说，北大数学比清华强，不过这些年清华进步也挺大。你要是不打算搞纯数学研究，北大清华没什么差别，都够发展了……唉，反正你现在时候还早，很久以后才能确定下来以后究竟要走哪条路呢，还是选北大吧。反正北大数学专业比清华好，选北大总是不亏的。”
    乔安安若有所思，北大吗？
    也好，北大的环境她更喜欢，虽然现代有很多她很欣赏很喜欢的地方，有些让她喜欢到顿时抛弃了古代的那一套，但是还是有一部分刻在骨子里的审美，是无法改变的。
    北大的建筑风格她更喜欢，层层绿荫之下掩映着房子飞起的檐角，实在是很美。她不喜欢方方正正像一个个盒子一样的屋子，太乏味了。
    招生老师接到乔安安的电话时，欣喜若狂。乔安安的声音从电话中传来，显得那么的甜美，“老师您好，我考虑了两天，已经决定了，我要上北大。”
    招生老师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已经决定了吗？好的！你还在北京对吧？今天过来和北大签一下协议吧？”
    招生老师害怕夜长梦多，想要赶紧和乔安安把协议签掉，晚一天都不愿意。其实乔安安今天会主动联系她，她十分意外，她以为想要将乔安安拉到北大来，还差点火候，原本准备接下来的几天打个硬仗呢。
    结果今天乔安安就说她选择北大了。
    招生老师觉得天上突然掉了一个馅饼在自己的头上。
    乔安安看了看时间，已经晚上五点半了，十分惊讶，“今天就签协议？即使我现在出发，到北大的时候，也早就过了下班时间了，不如我们明天签协议？”
    招生老师也有点不好意思，“好，那就明天一早吧？你看八点怎么样？”
    乔安安说道，“好的，没问题。”反正她每天都要早起打拳，从来都不睡懒觉。
    招生老师问道，“你专业想好了吗？一般来讲，签协议的时候要连专业一起写上的，不过你要是没想好也没关系，可以再想一年时间，大学入学的时候，北大所有的专业任你挑。”
    招生老师没有说谎，一般竞赛保送生，签协议的时候是要连专业一起签的，但是乔安安显然不需要受此限制，招生老师只是想在乔安安面前卖个好，让她的天平彻底倾向北大。
    “你打算学中文？还是国学？还有一些沾边的专业，北大都很好……”招生老师正打算一一介绍。
    乔安安打断了招生老师的话，“谢谢老师，我已经想好了，我要学数学。”
    第77章 人各有志
    招生老师一下子懵了，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什么专业？你说的是……数学？”
    乔安安的声音从电话中传来，十分清晰与坚定，“是的，数学专业。”
    招生老师脑子一时间转不过来，乔安安怎么可能会选数学专业？她不是季老钦点的语文竞赛全国第一名吗？
    季老那么看好乔安安，想让北大已经要将乔安安争取过来。可，可季老不是让北大将乔安安争取过来后去学数学专业的呀？
    她刚刚还说了，北大的所有专业随便乔安安挑选，可她哪里会想到，乔安安会挑数学专业呢？她要怎么向季老交代？
    事到如今，招生老师只能先答应乔安安，明天上午在北大签协议。然后硬着头皮给顾教授打电话，鼓起勇气将这件事告诉顾教授。
    顾教授听到之后，也懵了，自己老师看上的学生？竟然想去学数学系？不知道有多少高材生，哭着喊着想得到自己老师的青眼呢。乔安安是傻子吗？
    顾教授也只能如实和季老说，季老听后，显然很不高兴，“数学系？这么好的国文底子，为什么要去学数学？”季老也只能想到，乔安安想要学数学，以后转去金融，为了挣更多的钱。
    季老长叹口气，“现在的学生，一个个都太浮躁，肯踏踏实实做学问的人，是越来越少了。”
    只说每年各省的高考状元，几乎全都选择了金融经济类的专业，就很能说明这点。季老对乔安安有些失望，他本以为，能写出那样的锦绣文章的人，不会是这样的。
    “算了，明天一早，你和我一起去，看看究竟怎么回事。”季老对顾教授说道。
    顾教授连忙答应道，“好。”他与老师几十年的师生情谊，顾教授对老师十分了解，一听这话就是，老师还是舍不得乔安安这个好苗子，还是想让她学国学的，否则大可以放任明天乔安安签协议去学数学系，何必非要特地跑去一趟？
    乔安安提前了十分钟到与招生老师约定的办公室，敲开门后惊讶地发现，办公室里已经坐着三个人了。
    一名是招生老师，一名是乔安安不认识的中年男子，看起来像是一名教授，还有一位老人，乔安安目光移过去的时候顿时愣住了。
    这位老人好像是国学大师季老先生？
    乔安安震惊不已，想要确定面前的究竟是不是季老先生，但是盯着人看又不礼貌，乔安安索性大大方方地看向季老，“您好！”
    招生老师连忙为乔安安介绍，“这位就是季老。这位是顾教授，我们学校中文系的教授，也是季老的学生。”
    乔安安连忙问好，心中也十分激动，毕竟这样的国学大师，乔安安也很是敬仰，没想到今天可以当面见到。
    然而乔安安却注意到，季老的脸色不太好。还没等乔安安纳闷季老为什么不高兴，季老就直接开口问乔安安了，“汝何以舍国文而取数学？”
    乔安安一愣，没想到季老会用文言文问她问题。不过她很快冷静下来，答道，“太祖曰：人各有志,出处异趣,勉卒雅尚,义不相屈。”这句话出自《三国志?魏书?管宁传》，既然季老开口这么问他，乔安安也就顺着季老的方式用古文回答。
    季老的脸色丝毫没有缓解，眉头皱得更深了，开口说道，“夫志当存高远，慕先贤，绝情欲，弃疑滞，使庶几之志，揭然有所存，恻然有所感；忍屈伸，去细碎，广咨问，除嫌吝，虽有淹留，何损于美趣，何患于不济。若志不强毅，意不慷慨，徒碌碌滞于俗，默默束于情，永窜伏于凡庸，不免于下流矣。”
    一口气说了这么长，而且越到后面语气越严厉，引用的话也是越到后面越严重的，乔安安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是很明显季老对自己不满。
    其实刚才乔安安的回答，让季老很是惊喜，不假思索地就能用三国志中的句子回答，语文功底真的不错，心理素质也极好。不过越是喜爱乔安安，就越是恼怒乔安安为什么不学语文，难道语文就不如数学？
    乔安安已经顾不得陪着季老你来我往地作答，季老先是即使是国学大师，可是上来就莫名其妙地指责她，乔安安也有些不平，“季老先生，我不明白您的意思，难道学语文是志存高远，学数学就不是志存高远了？”
    季老见乔安安如此直白地问，自己也就不拐弯抹角了，“你语文明明有这么好的底子，为何要舍近求远，去学数学？是因为如今学数学好就业、收入高吧？以你的资质和现在的功底，只要，未来成就一定不小。有一天成就到我这个地步之后，还需要发愁工作和收入这些东西吗？”
    “你在语文上肯定也花了许多年的心血，就算是为了能保送清华北大，可是如今保送之后，再将之前的语文都扔掉，从头开始学数学。你不觉得自己太傻了吗？”季老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