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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君他心思重 第51节

      陆绻好似也瞧见他们了,转身便想走。
    唐烟眸光闪过几分复杂,看了眼邹沢道:“我想去与他说两句话。”
    邹沢挑了挑眉头,并未见多少不满,她既主动说,便表毫无私心。
    邹沢替她拢了拢大氅,转身拿过卸一手中油纸伞,替她撑开才道:“好,去吧。”
    明明已至二月,天上竟然还飘了雪花,薄薄一层雪上,是唐烟朝着陆绻行去的脚印。
    陆绻已经走到巷子深处,正要上马车,便听闻唐烟喊他。
    “陆绻。”
    陆绻闻声手一滞,这声陆绻实在久违了,陆绻循声看去,便见她已经撑伞走来。
    他顿下脚步,蜷了蜷指腹,看向了她身后,见她身后无人,开口道:“你来,他知道吗?”
    这话里带了几分担忧,唐烟自然听得出来,捏着伞柄的手紧了紧。
    唐烟点了点头。
    陆绻闻声呼吸慢了一拍,心口有些许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来问我,你父亲的近况吗?”陆绻顿了顿问道。
    而后又自己答道:“眼下算不错。”
    唐烟摇了摇头,眼底有些复杂,这眼神陆绻只觉熟悉,忽便想到,这是那日她决然说分开的时的样子,他的心立时就沉了。
    唐烟先开口道:“你来,是放不下阿唔?”
    陆绻愣了一瞬,只是道:“想来看一看。”
    几人是自小便在一起长大的,放不下确实正常,唐烟眼眸颤了颤,开口忽道:“之前你问我,为什么突然就不愿意了。”
    陆绻瞳孔皱缩,掌心紧握,不明白她为何要翻起这桩旧事来,他张了张唇,声音有些哑道:“唐温伯当年连升三级官拜尚书,陆家并不般配。”
    这是外头盛传的缘由。
    唐烟呼吸一滞,看向陆绻问:“你信我唐家是此嫌贫爱富之辈?”
    陆绻抿唇,须臾吐话道:“不信。”
    可这是那辗转反侧夜不能寐时,唯一能说服他,能叫他得以喘息的缘由了,与其说他信了,不若说是个他搪塞自己,断掉不甘与情愫的借口。
    “你待我与阿唔,惯来都很好,我有的,她必有一份,我记着,连你回乡省亲,从故土待会的桃花枝子,枯干了带回,她也有一份,这事,你可还记得?”
    陆绻自然记得,未语,只是看向唐烟。
    唐烟继续道:“两株一模一样的枯树枝子,你捧到我两跟前,你说桃枝镇祟,虽枯不见花香,但能遂好梦。”
    唐烟垂眸喃喃感慨:“一模一样的啊。”
    这声一模一样,叫陆绻想起往事,他忽才想起,那时的唐烟收到时兴致就不大高,只是当时疲累,方才归来,便来寻他们姐妹,并未细细想过缘由。
    他点了点头道:“我寻了两日,才寻到相似至极的。有何不对?”
    唐烟忽看向陆绻,眼眸清明道:“既桃花枝子能有相同,那我与阿唔在你眼里,也当一样,不是吗?”
    一句话,叫陆绻醍醐灌顶,在唐烟清透的眸光下,折磨了他好几年的事,在这一瞬间便有了答案。
    唐烟便知道他明白了。
    她继续道:“我成婚那日,你也在邹家门口送我了是不是?”
    陆绻默然,便算是默认了。
    唐烟道:“我本以为,凭你这样聪明的人,你应当自己早便知道了缘由,直到今日唐霜出嫁,又瞧见了你,方才后知后觉,原来当年之事,你一直都不明白。”她低低叹息一声道:“当初,我确实心悦你,若非如此,不会处处主动,你也很好,知晓我心思后,便也处处照应,顾及我的小心思,一来二去便算是默认了,只是陆绻,你当初真的心悦我吗?”
    陆绻闻声便想开口。
    唐烟却是打断道:“既然心悦,为何没有不同。既然心悦,为何没有特别之处?”
    雪花越下越大,地上已经厚厚一层雪花,很快便淹没了唐烟离去的脚印,唐烟走了,陆绻这回没有相送,只是愣愣地看着她离去。
    已至后半夜了
    主屋的喜烛一直燃着,春织又冬两个丫头人就守在门前,还能隐约听见里头动静,两个小丫未经人事的小丫头对视一眼,脸红心跳不知如何是好。
    她家姑娘那呜咽声断续又娇柔,越来越弱了!
    在两个小丫头将要崩溃之时,终于听见里头传来要水的呼唤。
    忙不迭应了一声,抬水进屋。
    一进屋,便有靡靡味道传来,两个小丫头忙垂头往里头抬水,又冬好奇抬眸看了眼榻上,待瞧见面前景象,眼眸募得真的老大。
    她家姑娘,身上皆是红痕,半裹着喜被,眼泪花花窝在姑爷怀中啜泣,他家姑爷虽一口一声轻声安慰,却仍旧抱着她家姑娘亲.......
    第62章
    他的唇顺着脖颈,轻缓又贪婪,她家姑娘起初还会躲,再好的脾性也都有被惹恼的时候,此刻的却好似炸毛一般,伸手抵开了他的胸膛,一双水灵灵的眸子都是羞怒,奋力地冲着她摇了摇头,好似还说了什么话,只是离得远听得不清……
    只是这么一动,香艳便遮挡不住了,她明显瞧见姑爷的眼睛眸色不一样了,又冬自也瞧见了,心道姑娘真是太诱人了。
    又冬吞咽了口唾沫,春织瞧见她未跟上,回身看去大惊,上前一把便扯住她。
    床榻上的两人还在纠缠,孟鹤之抚摸着她的小手,低头便是轻吻,唐霜简则不可思议,这人简直像是戒了荤腥的狮子,一沾上荤便再难自拔,忙便收回,戒备地瞧着他:“你说不闹的!”
    孟鹤之上一勾便将她又捞回了怀里,那份贪婪还未散去,也不知有没有听进去她的话,只是语焉不详的“嗯”了一声。
    动作上却未减分毫:“放心,我有分寸。”
    分寸,这哪里是有分寸的样子。
    唐霜困极了,他虽温柔,但实在磨人,且那冲撞是实打实的,腿根的疼懂叫她现在稍微一动弹便疼,明日还要去西院进茶,再这么着,明日如何见人!
    她忽想起唐烟的话,咬了咬牙在他耳旁喊了一声:“夫君。”
    孟鹤之身子一滞,所有都做得停下了,哑声问她:“什么?”
    唐霜虽羞极,咬了咬唇低低道:“我疼。”
    孟鹤之方才还浑浊的眼眸忽就亮了,见她眼尾发红,有些羞于言语的模样,虽不知真假,但确实舍不得了,他方才分明很是轻缓,且这也才一回,别瞧着时间不早了,他心疼她,做足了准备才舍动真,只是自己也是头一回,没留神时便散了劲,方才体会到滋味,并未尽兴,索性自己早便有所准备,知晓其中详事,也并未气馁,唤来奴婢抬水洗漱,预备再战,可唐霜确好似误解了他的意思,当真哼哼唧唧的不肯了。
    见她眼里泪水涟涟,孟鹤之深吸了一口气,投降了。
    恰此刻春织两个丫头从耳室出来:“姑娘,姑爷,水好了。”
    春织多机灵的丫头,立时半年察觉到孟鹤之兴致不高了,忙拉着又冬往外去,门“吱呀”一声便又关上了。
    唐霜眨了眨眼眸,她们出去了,她垂首看了看自己的腿,又看了看耳室,头一回觉着床榻与耳室的距离那样远。
    她动了动,下一刻便被锦被包裹着,唐霜瞪大了眼睛看向孟鹤之。
    “不必她们,我抱你去。”孟鹤之看着她道,说话人便下了地,而后将她打横抱起。
    抱着倒是可以,她也乐得轻松,可她锦被下光溜溜的……
    孟鹤之却没有给她犹豫的时间,回过神来,已经到了耳室。
    小小一只被他裹在臂下,伸手探了探盆里温度,唐霜脸红至极,忙道:“我自己成,自己成,你出去!”
    孟鹤之垂眸看她,眼神深邃,自上而下看了她一眼:“你可以?”
    自然可以,唐霜刚要开口,锦被便被扯去,唐霜心下一惊,下一刻便被孟鹤之抱进了浴桶里,水花溅到了唐霜小脸上,猝不及防睁开眼睛,便见孟鹤之也进来了。
    再出耳室已是一刻钟后,唐霜瘫软无力被他抱出,放到榻上,唐霜已迷迷糊糊。
    只是觉得人猝然又离去,有些奇怪,睁开朦胧的眸子看去,便见他只批盖个薄衣走到了架子前。
    “怎么了?”她困极嘟囔道。
    孟鹤之不知取了什么东西回来,上塌又将唐霜抱在了怀里,轻轻拍了拍她,见她眼眸合上,迷迷糊糊睡去,才凑到她耳旁轻声道:“方才瞧过了,肿了,我替你上药,你睡,我不扰你。”
    唐霜确实困极了,眼皮子似乎有千斤重,虽觉得他这这话说得对,但脖颈酸疼处又清凉传来,疲惫顷刻间便散开了,便哼哼唧唧的应了,上药也好,心中嘟囔着这人怎一点也不累,竟还有精神,翻了个身,将布满红痕的背朝着他,方便他上药,便真就闭目睡去了。
    孟鹤之正要往下探的手,见状一顿,知晓她想简单了,勾唇笑了笑了,便真的就轻缓地替她的后背上药,一寸也不放过。
    这夜当真是无尽长。
    陆府书房灯火仍旧通明,直存瞧见烛火照应在明窗前的身影不禁轻叹了口气。
    看了眼天色,见天已蒙蒙亮,深吸了口气推门而入,果见陆绻一副失魂落魄模样。
    “公子,去歇歇吧。”
    陆绻回神,身影有些喑哑问:“什么时辰了?”
    直存看了眼滴漏提醒道:“离上朝还有一个时辰,公子能再寐一刻钟。”
    陆绻蹙眉,长吸了一口气起身:“不必了,洗漱换衣吧,李丹昨日归,二皇子更有依仗,今日早朝约莫要再发难。”
    这发难是对着谁的,直存自然知道。
    说着人已经走出了书房。
    直存瞧见自家大人清瘦的背影,想起唐烟今日的话,实在有些不忿道:“公子,凭着大姑娘昨夜那话,你也不必如此尽心,她如此想你,实在不配担你如此操持。”
    “你虽待二姑娘也好,但从未失过分寸,她如此猜想,未免太过可恶,当初婚事就差她点头了,说不干便不干,连理由都不肯给,全然不顾大人那时还等着春闱放榜,为了这事险些殿试落选…….”
    直存喋喋不休道:“哪里是什么都一样的,分明是大人见她长姐如母……”
    “直存!”陆绻顿下脚步看着他。
    直存捺了下嘴角,捏了捏衣角道:“直存替公子不值!”
    陆绻皱眉,俨然不愿多谈的样子,见他仍旧护着唐烟,直存直叹气,他道:”大姑娘自予心悦,竟还不如二姑娘知道大人,上回唐大人入狱如此,这回又如此,大人,你也不欠唐家什么!”
    陆绻这回并未疾言厉色,他开口道:“我有今日,确实功归唐家。”
    直存闻声便闭嘴了,陆家凋敝,人丁又少,陆尧官拜五品还未升官,便猝死,而后陆氏为守节殉情,只留四岁的陆绻一人在世,唐温伯与陆尧是同窗亦是同僚,见陆绻可怜,读书识字方面又格外刻苦有天分,怕辱没了他的才华,便处处照应,若非如此,他也不会与唐家姐妹有那段情谊。
    他亦格外知晓唐烟为人长姐的艰辛。
    直存无奈至极,总归是成也唐家,败也唐家。
    “小的去给大人打水。还需些时候,大人在榻上眯会吧。”直存泄气走了出去,临走还不忘关上屋门。
    屋子里又只剩下陆绻一人,他倒在榻上,手搭在额头上,闭上眼眸,此刻烛火熄灭,屋子里漆黑一片,却听陆绻喃喃低骂一声:“心真狠。”
    往事历历在目,忽就想起唐霜得风寒的春里,唐烟带着她外出踏青,他不放心也跟在一旁,若是天晴倒也适合散散病气,但偏偏天公不作美,狂风乱作,春雨坠落,几人淋了些雨,回去时,唐烟果受了唐温伯训斥,他至今忘不了,她哭着同他埋怨:“你的伞若是撑得好些,阿唔应当就不会再病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