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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无情道小师弟倒追了 第207节

      她蹲下来,拍了拍濯雪的脑袋,然后拿出一个沾了血的锦帕给他,说:“你记住这个气味儿,然后去找他,今夜就跟着他进山,去看看他做什么。”
    濯雪耸了耸小鼻子,在锦帕上闻了闻,随后一转身,在地上跑了几步,幼小的身形就化作灰色的烟雾消失不见。
    “大人让这崽子跟谁去了?”苏暮临好奇地追着问。
    “是吴智明,这是上回我给他鼻血打得乱流,然后用这锦布擦的。”宋小河说:“此人看起来就奸诈狡猾,也不知究竟在山里埋了什么东西,我留个心眼让濯雪跟着他,若是计划着什么害人的阴谋,我再去把他打一顿。”
    “小河大人英明!”苏暮临连连赞道。
    耽搁了一小会儿,两人这才动身前。
    众人走得分散,拖出了长长的队伍,接连进入山中。
    飞行了一段,宋小河在山边就落了地,夜风吹得满树的叶子纷响,偶尔有一两声悠长的鸟啼声传来,显得寂静又吵闹。
    沈溪山和关如萱就站在林子边,不知道在说什么。
    若是搁在从前,宋小河看见了这场景,肯定会绕道而行了。
    但现在她并不想绕开,心头的酸水泛滥,一边咕噜翻滚着,一边让她迈开步子,直接走到了二人的面前。
    苏暮临是个很称职的狗腿子,虽不敢对沈溪山大小声,但关如萱此人,他并不放在眼中。
    他上前一步,用手臂一挡,直接将关如萱往后逼退了两步,“让一让,别挡小河大人的路。”
    关如萱的脸上染了一丝愠怒,“这旁处那么多地方走不得,偏要从我们中间过?”
    苏暮临挺着腰板,专门奔着气死人,用嚣张的语气道:“大人想走哪里就走哪里,用不着你管。”
    “你……”关如萱咬了咬牙,约莫是忌惮苏暮临会召九天神雷,当真不敢与他争执。
    宋小河摸出一块糖,往嘴里一扔,酸溜溜道:“倒是不知你们有多少说不完的话,连着几日还没说够,都要进山了还要站在这里说。”
    沈溪山眼眸稍敛,视线落在她稍微鼓起的腮帮子上,雪嫩的脸颊映了月光,显得娇俏漂亮。
    他问道:“这糖的味道如何?”
    宋小河轻哼一声,“我为何要告诉你?”
    “我买的。”
    “你买的?”宋小河微微扬高了声音,而后道:“我早就扔了,这是我自己去买的。”
    沈溪山听闻,很轻地笑了一下,并未拆穿她。
    宋小河见他笑,一阵心动一阵烦,负气往前走了两步,却又回头,语气不大好地问:“你们究竟在此地商议什么?”
    关如萱站在月下,抬头看了一眼宋小河,接着她的话回道:“没什么,只是我向沈猎师表明心迹而已。”
    “表明心迹?在这里?”宋小河十分不理解,虽说她昨日已经从杨姝那里听说了关如萱爱慕沈溪山,但怎么也没想到都到了这个地方,正事堆到了眼前,他们还有心思花前月下。
    关如萱反问:“如何不能?此地有什么特殊?”
    宋小河没回答上来。
    “只是在你眼里不能而已。”关如萱又道:“我没有你那么胆小。”
    宋小河拧着眉头,立即反驳,“我不胆小。”
    沈溪山往前两步,抓住了她的手腕,像是想将她带走。
    此时关如萱的声音再次传来,“你不胆小,为何不敢直面自己的内心?你分明就已经动心,却佯装无异,骗人也骗己。”
    她的语气有几分苛责之意,听起来让人很不舒服,沈溪山大概是料到了她要说什么,才想将宋小河给拉走。
    但宋小河听了之后,反而不愿意走了。
    她转头重新看向关如萱,眼睛里却没有恼怒,满是求知。
    “你怎么知道?”她问。
    关如萱看着她,缓声道:“眼神骗不了人,宋小河。你的眼里向来装不下其他人,从前你不知心动时,不管何时看你,你的目光都在沈溪山身上,现在你知自己心动,所以目光开始频频闪躲。”
    “你在乎他,才如此胆小,怕毁了他光明灿烂的道途。”关如萱讥讽地笑了一下,说:“但沈溪山的无情道必定因你而破,不过是早晚的事,你又何须顾及那些?”
    “你为何那么想要他破无情道?”
    宋小河抽丝剥茧,在纷乱的思绪里,找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关如萱顿了顿,良久之后才道:“我别无选择。”
    话音落下,一声尖锐的哨响刺破苍穹,林中的鸟儿成群飞起,发出吵闹的哗然声响。
    关如萱双袖挥舞,在瞬间甩出十几张符箓,眩目的白光乍现,刺得宋小河眼睛生疼,下意识用袖子挡住了脸。
    等白光散去,宋小河放下衣袖时一看,却发现她已经不在山边,而是不知被传到了山中的哪一处地方。
    茂密的叶子遮住了月光,眼睛经过了方才那刺目的亮光之后,现在骤然陷入黑暗,她是一点东西都看不见了。
    眼睛看不见时,宋小河的耳朵就会特别好用。
    很快,四面八方的各种声音就传入耳朵里,她听见了远处有鸟群被惊动的声响,辨别出那是她方才站的地方。
    除此之外,周围只剩下风吹树叶的声音,她听不到第二个人的呼吸声。
    关如萱将他们传入了林中,并分散了位置。
    宋小河隐隐明白,不管是关如萱先前暗示她沈策就是沈溪山也好,或是现在甩符将他们分散也好,她针对的不是宋小河,而是沈溪山。
    她不让宋小河与沈溪山待在一处,就说明这山林里,有一处专门为沈溪山设下的陷阱。
    她站在黑暗中理清了思绪,眼睛也适应了昏暗的环境,她借着那么一丁点的月光,动身走到了一处树木稀疏的地方。
    满月将星星的光彩给压住了,只余下北斗七星还算明亮,七颗星星成为月亮唯一的点缀。
    没有共感咒,宋小河无法与沈溪山联系,这寂静无人的大山之中,她如何去找沈溪山的踪迹?
    但她又想着,沈溪山没有那么弱,应当能应付那些陷阱吧?
    可若当真万事都能应付,当初在酆都鬼蜮他怎么就突遭意外了呢?
    宋小河一想,觉得不行,沈溪山恐有危险。
    她快步在林中穿梭起来,走到树木稀少之处就仰头看看天,望一望北斗七星,好像真的能依靠看星星而辨认方向似的,实际她在不分方向地乱走。
    也不知道这样找了多久,宋小河感觉自己的身上都累出了汗,她终于明白,这座山虽然并不高,但是几座小山峰连在一起,地势还是十分广泛的。
    更何况地势还在不停地变动,她走哪都觉得身边的风景方才见过。
    宋小河站在原地休息,夜风一阵阵吹来,散了些许她身上的热意。
    她站着站着,忽而抬手,用手掌感受了一下空中的风。
    今夜的风颇为喧嚣,带着山里的清凉,吹拂在人身上很是凉爽。
    宋小河猛然想到一个关键。
    山里的地势虽然不停变换,但是风不会变!
    她只需要站在风向的最前方,或许就能向沈溪山传递自己的位置!
    宋小河如此一想,觉得可行,立即动身迎着风往前奔跑,小辫子上的铜板撞得叮当响,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连着跑了一刻钟,她实在跑不动了,停下来扶着树慢慢喘息,隐隐觉得这地方十分靠近风向了,便双手结印,催动体内的力量。
    “炼狱八寒。”宋小河念念有词,心口的业火红莲缓缓绽放,赤红的光芒将她双手笼罩,染红了精致的眉眼,她轻唤道:“天寒地坼。”
    下一刻,猛烈的寒意从宋小河的身体迸发而出,如飞流直下的瀑布,声势无比浩大。
    寒意融在风里,眨眼间就送出去半边山头,宋小河周围的树叶草地开始凝结白霜,初夏转为寒冬。
    风会将寒意一直往下送,直到沈溪山也能感受到。
    若是他明白这是她故意释放的力量,或许就能前来找她,就算因别的因素绊住脚步,沈溪山也能想办法送出什么信号,传达给她。
    宋小河是这么想的。
    寒流很快就将周围的草木冻住,哗哗叶响减弱后,风的呼啸就明显许多。
    宋小河站在原地,不断释放寒力,直到脚步声在暗处响起。
    她立即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地方,出声问:“谁在那里?”
    “我道这初夏季节为何突然这么寒冷,还真是因为小河姑娘。”暗处传来一个熟悉的人声。
    宋小河听到这声音的瞬间就倍感失望,甚至没有掩饰神色,大剌剌地挂在眉梢,“怎么是你?”
    那人取了一盏灯,从暗处走来,“怎么?让小河姑娘失望了?”
    此人正是几日不见的钟浔元。
    上回在雨天去找他说了几句之后,宋小河就没再见过他了,却没想到在这林中第一个遇到的人竟然是他。
    宋小河说:“我在找人呢。”
    “我知道,小河姑娘是在找沈猎师吧?”钟浔元走到她面前站定,“我知道他在何处,不妨先将这极寒之力收起来,免得殃及旁人。”
    宋小河收了灵力之后,空中的寒意在极其短暂的时间内就散去了,温度恢复正常。
    “你怎么知道他在哪?”
    钟浔元往身后指了下,“方才从那边路过之时,我听见有人说看见了沈猎师,只不过我想着这空中的寒气应当是小河姑娘释放,所以急着来寻你,并未亲眼见到沈猎师。”
    宋小河看着他的脸。
    钟浔元的脸上带着温润的笑,跟平日里一样,有一种亲和力,让人见之便很容易放松警惕。只是眼下他手里提着一盏灯,光影从下往上一照,却显得他面目可怖,十分阴森。
    宋小河默默伸出手,拉着灯往上抬了抬,然后才点点头说:“这样更让你看起来像个好人。”
    钟浔元:……
    “走吧。”宋小河的态度很是随意,看起来像是毫无防备,“带我去找他。”
    钟浔元就笑了笑,带着她转身往下走。
    刚走了一段路,宋小河就忍不住发出疑问,“不过……这里地势一直在变,你现在还分得清他在哪个方向吗?”
    钟浔元回头道:“当然分不清。”
    “我想也是。”宋小河问:“那你想把我带去哪里?”
    “就是随便走走,毕竟也有几日未曾见小河姑娘了,倒是想念得很。”钟浔元叹道:“我先前本想去找你,奈何沈猎师实在是霸道,我一靠近他就要打我,我不是他的对手,只好放弃找你。”
    宋小河一听,当即来了兴致,笑着问:“何时的事?”
    “就是这几日,也不知他是怎么猜准我何时前往你们住的客栈的,只要我一靠近他就从一些不起眼的地方冒出来。”钟浔元回想了一下,啧啧摇头,“也不说话,出手就要打我,他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